前世,我在貧民窟長大,被親生父母認(rèn)回后遭到假千金陷害,含恨而死。重生回到認(rèn)親現(xiàn)場,
全家正喜極而泣,而假千金楚楚可憐躲在角落里。我撕碎認(rèn)親書甩到父母臉上:“不稀罕!
”“那個在角落里裝可憐的好女兒,才是保姆的孩子。”“她才是雜貨鋪的女兒!
你們養(yǎng)了二十年的毒蛇!”這時眾人發(fā)現(xiàn)假千金后頸的蝴蝶胎記,那本該是真千金的標(biāo)志。
養(yǎng)母尖叫:“不可能,那明明是我從真千金身上燙掉的!”門外警笛鳴響,
警察徑直走向養(yǎng)母:“你涉嫌二十年前的調(diào)包案。”冰冷的消毒水氣味混合著隱隱的血腥氣,
沉沉地壓在我的鼻腔里,幾乎令人窒息。意識沉在黑暗的深水,每一次掙扎上浮,
都被無形的手狠狠按下去。身體像是摔碎后勉強(qiáng)粘合的瓷器,每個關(guān)節(jié)都在無聲地撕裂,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胸腔深處尖銳的劇痛。眼皮重逾千斤,無論怎樣努力,
也撕不開那片濃重粘稠的黑暗。絕望如同最沉重的黑色瀝青,從四面八方涌來,
將我死死地封存其中。腦海里最后的念頭清晰地浮現(xiàn):就這樣結(jié)束了嗎?像一粒卑微的塵埃,
被碾碎,被遺忘?那二十年來刻骨的怨恨和悲鳴,那所有被踐踏的尊嚴(yán)和撕心裂肺的痛苦,
都將隨這該死的黑暗一同沉寂下去,連個漣漪都不會留下?不…不甘心!
那噬骨的恨意如同燒紅的烙鐵,燙著我的靈魂,它不允許我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啪嗒。
”一聲極輕微的水珠滴落聲,卻像是一把尖銳的冰錐,
狠狠刺破了這片禁錮的、令人窒息的黏稠黑暗。緊接著,一束強(qiáng)烈的、近乎蠻橫的光線,
毫無預(yù)兆地狠狠撞進(jìn)我的視野。刺眼!白茫茫一片,灼得眼球生疼。我猛地抽了一口氣,
肺部像是生銹的風(fēng)箱,發(fā)出喑啞的“嗬嗬”聲。眼前的重影眩暈?zāi):鼗问幜嗽S久,
才勉強(qiáng)聚焦。光。刺眼奪目的光。并非醫(yī)院手術(shù)臺上那蒼白冰冷的無影燈光,
而是…輝煌得近乎囂張的巨大水晶吊燈。
成千上萬顆晶瑩剔透的水晶折射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光華,織成一片璀璨、灼熱的網(wǎng),
將整個空間籠罩在一片炫目的、浮華的金色光海里。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甜膩的、帶著昂貴氣息的香水味兒,
沖淡了記憶中那深入骨髓的消毒水與血腥的混合氣味。這是什么地方?!
巨大的認(rèn)知斷層帶來的恐慌感攫住了心臟。我僵硬地轉(zhuǎn)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
目光艱難地掃過四周。這不是冰冷的手術(shù)室,
也不是我蜷縮了一生的、充斥著油污和廉價(jià)煙草味兒的雜物間。
這是一個高得夸張、闊得驚人的客廳。
腳下踩著的是觸感冰涼細(xì)膩、能倒映出人影的大理石地磚,
光潔得仿佛未曾被任何卑微的生命踏足過。米色云紋的石材墻面透著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感。
遠(yuǎn)處的落地窗巨大得如同一面墻壁,將外面精致如同畫布般修剪過的花園與噴泉盡收眼底。
一片金光閃閃的浮華幻境,一個我靈魂深處殘留的記憶碎片——是了,是林宅!
是我前世被所謂的“認(rèn)親”帶回的那個地方!
那個最終將我碾碎、將我的一切都焚燒殆盡的豪奢囚籠!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如同毒蛇纏繞脊椎的森然寒意瞬間攫住了我。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瘋狂跳動,血液轟鳴著沖上頭頂,又瞬間褪去,帶來一陣冰窖般的僵冷。
記憶的碎片如同被撞碎的琉璃,帶著棱角狠狠刺入腦海。不是結(jié)束嗎?那冰冷的手術(shù)臺,
那無影燈,那宣告失敗的心電圖發(fā)出的刺耳長鳴……怎么會在這里?這令人作嘔的香水味,
這浮夸的吊燈……一切都屬于那個噩夢開始的日子——我被那對所謂的親生父母,
從陰暗發(fā)霉的雜物間“解救”出來,帶回到這個金碧輝煌的屠宰場的日子!
就在這巨大的認(rèn)知風(fēng)暴幾乎要將我撕碎的時刻,一道聲音,
一道刻入了我骨髓深處、夢中無數(shù)次讓我驚醒、恨之入骨的聲音,
帶著一種刻意壓抑的哽咽響了起來,不高,
卻足以擊穿我腦中最后一點(diǎn)混亂:“找到就好…姐姐能找到就好…真是太好了…”這道聲音,
輕飄飄地鉆進(jìn)來,裹挾著濃烈的綠茶氣息。它如同一把淬了劇毒的冰錐,
精準(zhǔn)無比地穿透記憶的迷霧,狠狠釘在我的腦海深處!是她!林薇薇!
那張總是籠罩著一層無辜水汽、精致得像個假人的臉,瞬間在意識中浮現(xiàn)出來。
永遠(yuǎn)怯生生的眼神,永遠(yuǎn)微微泛紅的眼角,
還有她喊“爸爸媽媽”時那種刻意拖長的、充滿依戀的甜膩語調(diào)……前世,
正是這軟弱無害的姿態(tài)下藏著的無盡惡意,一次次將我推向深淵!猛地扭頭,
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狠狠剜向聲音的來處!她果然在!
就在客廳那巨大的、線條冷硬的米色沙發(fā)后面的陰影角落里。光線刻意避開了那里,
營造出一種幽暗的屏障感。而她,林薇薇,就那么無聲無息地縮在陰影里,雙臂抱著膝蓋,
微微顫抖。穿著一條藕粉色的、質(zhì)地柔軟的連衣裙,柔順的黑發(fā)垂落下來,
遮擋住大半張側(cè)臉。姿態(tài)是那樣小心翼翼,那樣脆弱無助,
像一只受了過度驚嚇、急于把自己藏進(jìn)殼里的小蝸牛,
與整個客廳里即將掀起的巨大喜悅格格不入。她低著頭,我只能看到一點(diǎn)小巧的下巴,
和半截雪白的脖頸,勾勒出無比委屈的弧度。她的肩膀隨著壓抑的呼吸輕輕聳動。不用看,
我也能想象出她此刻臉上必然掛著那種經(jīng)典的、搖搖欲墜的泫然欲泣的神情,
如同風(fēng)雨中被揉碎的細(xì)弱花蕊。多么熟悉的姿態(tài)!前世,每一次!每一次沖突,
每一次她成功地在我所謂的“父母”面前給我挖坑下套之后,她就是這副樣子!縮在角落,
營造出被我兇神惡煞逼迫的假象!然后看著我百口莫辯,
看著那對所謂的父母對我投來更加冰冷嫌惡的目光!每一次的結(jié)局,都是我傷痕累累,
尊嚴(yán)掃地,而她,則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更多的憐惜與寵愛!
滔天的恨意如同巖漿般從心底深處猛烈噴發(fā)!燒灼著我的五臟六腑,炙烤著我的每一寸神經(jīng)!
我?guī)缀跻刂撇蛔〉貨_過去,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張?zhí)搨蔚漠嬈に籂€!讓她好好看看,這一世,
她休想再用這幅可憐姿態(tài)再騙到任何東西!休想!
就在這股毀滅性的戾氣幾乎沖破理智堤壩的瞬間,
另一道高昂、激動、甚至帶上了濃重哭腔的女聲,
帶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闖入了這扭曲的空間:“是真的!老天有眼!終于把你找回來了!
”一個身影猛地向我撲來,帶著一陣昂貴香水裹挾的疾風(fēng)。是沈清瀾。
我這具身體生物學(xué)意義上的親生母親。她動作快得驚人,帶著一種近乎失態(tài)的狂喜。
我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身體已然被一股強(qiáng)勢的力量緊緊地?fù)肀ё ?/p>
那是一個幾乎令人窒息的擁抱,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補(bǔ)償式的狂熱溫度,
仿佛要把二十年錯失的愛與溫暖一次性地、狠狠地灌注到我這個失而復(fù)得的“珍寶”身體里。
昂貴的絲絨面料摩挲著我的臉頰,傳遞著一種陌生而帶著侵略性的親昵,
她身上那股濃郁的、極其具有辨識度的鈴蘭與鳶尾混合香水氣味鋪天蓋地,
瞬間將我緊緊包裹,幾乎要將我淹死在這虛假的溫情海洋中。
“孩子…我的孩子…媽對不起你!媽讓你在外面受苦了!媽的好晚晚!”她的聲音破碎不堪,
每一個字都裹著滾燙的淚意,破碎而高亢地沖進(jìn)我的耳膜。那一聲“晚晚”,親昵至極,
仿佛她早已這樣喚了我千百遍。我的胃部一陣翻攪,
生理性的厭惡如同冰冷的藤蔓沿著脊椎迅速爬升。僵硬得像一塊朽木,
被她強(qiáng)行壓在這滾燙的“母愛”里。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擁抱緊縛下,
眼角的余光卻如冰冷的探針,精準(zhǔn)地捕捉到了角落里的瞬間變化。
林薇薇的肩膀似乎抖得更厲害了。她的頭埋得更深,整個人幾乎要縮進(jìn)角落的陰影深處,
化作一團(tuán)模糊不清的剪影。在沈清瀾這聲情并茂的呼喊聲中,
她的身體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像個暴露在寒風(fēng)中的小動物,那份“委屈”與“不安”,
被無聲地、放大地傳遞了出來。呵。無聲的反抗。無聲的示威。
無聲的提醒著她自己的“存在感”和被這突如其來的“團(tuán)聚”所“傷害”的地位。
還是這一套。和前世,一模一樣。一只帶著溫?zé)帷⒅腹?jié)分明的大手落在了我的肩上,
動作沉穩(wěn)有力,帶著一種久居上位者的掌控感,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似乎是想安撫我的僵硬,
又似乎是想不動聲色地將我從沈清瀾那過于激烈的擁抱中稍稍拉離一點(diǎn)距離。
是我所謂的父親,林宏遠(yuǎn)。他穿著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裝,即使此刻情緒激動,
依舊保持著幾分商人的沉穩(wěn)派頭。那雙閱盡世事的眼睛帶著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
有找到骨血的激動,有久別重逢的感慨,更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和補(bǔ)償性的威嚴(yán),
直直地注視著我。“好了,清瀾,好了…”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喑啞,
卻努力保持著冷靜,“晚晚剛回來,別嚇到她。這孩子…在外面肯定受了不少苦。
”他的目光在我臉上盤旋,仿佛在通過我的五官試圖確認(rèn)他們林家的血脈標(biāo)記,
又仿佛在評估一件蒙塵多年的古董的價(jià)值。那眼神里有憐惜,有審視,
唯獨(dú)沒有……像沈清瀾擁抱那樣直白熱烈的情緒宣泄。那深沉如海的目光里,
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像是在審視一件失而復(fù)得卻已面目全非的昂貴物品。
他微微吸了一口氣,轉(zhuǎn)向旁邊,聲音帶著一絲刻意提升的寬慰,
目標(biāo)明確地指向了那個角落的陰影:“薇薇也過來。”他招了招手,語氣溫和中帶著安撫,
“別怕,以后你們就是真正的姐妹了,要好好相處。”他刻意停頓了一下,
加重了“真正”和“姐妹”的咬字,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宣告著什么。林薇薇被點(diǎn)了名,
身體明顯地抖了一下。她慢慢抬起頭,那動作帶著十二萬分的遲疑和怯懦。終于,
我看清了那張臉。素凈。蒼白。柔美得沒有任何攻擊性。眼周的紅暈恰到好處,
如同被春雨暈開的水墨,讓她那清澈的大眼睛里氤氳著一層薄薄的水汽,
仿佛隨時會凝結(jié)成淚水滾落下來。小巧的鼻尖也因?yàn)閴阂值倪煅识⑽⒎杭t,嘴唇緊抿著,
像在竭力克制巨大的委屈和不安。她飛快地抬起眼睛,怯生生地掃了我一下,
那目光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觸即離,充滿了讓人心碎的驚懼感,隨后又迅速垂下眼簾,
長長的睫毛蝶翼般顫抖著,在臉上投下脆弱不安的陰影。真是……滴水不漏。我心中冷笑。
她的視線僅僅在我臉上停留了不足半秒,便如同觸電一般飛快移開,然后小心翼翼地,
像踏在針尖上一樣,怯怯地朝沈清瀾和林宏遠(yuǎn)的方向小步挪動過去。
她的目標(biāo)不是我這個“意外闖入、搶走一切的入侵者”,
而是那對自始至終把她視若珍寶的“養(yǎng)父母”。
“媽媽……”林薇薇停在沈清瀾身側(cè)一步遠(yuǎn)的地方,聲音細(xì)細(xì)弱弱的,帶著哽咽的鼻音,
軟糯地喚了一聲,隨即又怯怯地看向林宏遠(yuǎn),
“爸爸……”那聲音里充滿了依賴和需要保護(hù)的脆弱感,如同雛鳥的哀鳴。她的身體,
似乎不經(jīng)意地,朝著沈清瀾那邊又挨近了微乎其微的一點(diǎn)點(diǎn)距離。這個細(xì)微的傾向,
卻無聲地在我和她之間,劃出了一道無形的界限,
昭示著她的根依舊緊緊纏繞在眼前的養(yǎng)父母身上,而我,
只是個需要被審視和接納的“外來者”。
仿佛她才是那個在這團(tuán)聚時刻里受到了天大委屈、需要被加倍撫慰的孩子。“哦,
我的薇薇啊!”沈清瀾果然被她這一聲呼喚徹底激化了情緒。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自己“另一個女兒”的存在,正承受著巨大的失落和不安。
她終于松開了那令我窒息的懷抱,立刻急切又充滿保護(hù)欲地伸出手,
一把握住了林薇薇那只主動伸過來、帶著依賴和試探意味的手。
她的手將林薇薇的手緊緊攥在掌心,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宣告一種牢不可破的聯(lián)系。然后,
沈清瀾猛地側(cè)過身,再次看向我時,那雙方才還充盈著激動淚水的漂亮眼睛里,
多了一種更強(qiáng)烈、更不容置疑的迫切和一種理所當(dāng)然的責(zé)任感。“晚晚!我的女兒!
”她對著我,聲音比剛才更加高亢急促,“你看,這是薇薇!從今以后,她就是你親妹妹了!
你放心,媽媽會對你好的,千倍萬倍地補(bǔ)償你!媽媽……”她的情緒過于激烈,
話語甚至有些凌亂,急于向我表達(dá)她的彌補(bǔ)之心,
又唯恐冷落了此刻看起來無比“脆弱”的林薇薇。她把我的手抓得極緊,
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我的皮肉里,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試圖強(qiáng)行地將我的手,也拉過去。
一股大力襲來,沈清瀾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試圖將我的右手,
與林薇薇此刻正被她緊緊攥住的左手,硬生生地塞到一起,
去完成一個象征姐妹情深、血脈相連的虛偽儀式!我的手被她拖拽著向前,那只手冰涼僵直,
根本不像是活人的肢體。
的指尖即將被迫觸碰到林薇薇那只也明顯僵硬、卻在沈清瀾緊握下微微顫抖的手背那一瞬間!
前世的記憶碎片,裹挾著深入骨髓的冰冷恨意,如同最鋒利的刀片,轟然炸開在眼前!
——昏暗的雜物間里彌漫著灰塵和劣質(zhì)煙草的味道,
王翠花那張刻薄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扭曲著,嘴里唾沫橫飛:“你算什么林家小姐?
你跟你那個死鬼媽一樣下賤!”她粗糙的手揪著我的頭發(fā),
狠狠地將我的臉按在冰冷的、粘著油膩污垢的水泥地上,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摩擦著,
“讓你跟你媽一樣下賤!讓你跟你媽一樣下賤!”皮肉燒焦的惡臭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劇痛,
那是她用滾燙的火鉤子,在我后頸上烙下的印記——那個本該屬于真千金的蝴蝶胎記!
劇烈的痛楚中,她瘋癲嘶啞的尖叫如同魔音灌耳:“林家小姐只能是我女兒!是我女兒!你?
休想!燙掉你的記號,看你還怎么回那個金窩窩!”——金碧輝煌的林家餐廳。
林薇薇“不小心”打翻了一杯滾燙的熱湯,湯汁潑濺在她價(jià)值不菲的裙子上。下一刻,
她立刻爆發(fā)出驚恐又無助的尖叫,
用滿是淚水的眼睛控訴地看著我:“姐姐…你為什么…為什么要推我?
我知道你討厭我在這里…”她捂著被燙紅的手腕,身體因?yàn)椤绑@恐”而劇烈顫抖。
沈清瀾像護(hù)崽的母獅一樣沖過來,心疼萬分地抱住她,轉(zhuǎn)臉對我劈頭蓋臉地怒罵:“林晚!
你怎么這么惡毒?薇薇從小在我身邊長大,性格溫和,她能冤枉你不成?你才回來幾天?
心腸就黑成這樣!”——冰冷的醫(yī)院手術(shù)室外。醫(yī)生疲憊地走出來,
口罩上方是平靜無波甚至有些冷漠的眼神,對著沈清瀾和林宏遠(yuǎn)公式化地宣布:“很抱歉,
我們盡力了。
急性腎衰竭…已經(jīng)錯過最佳時機(jī)…如果有合適的腎源…”沈清瀾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頭,
瞬間癱軟在地,隨即爆發(fā)出一陣歇斯底里的哭號,她抬起涕淚橫流的臉,
伸手指著靠在墻邊、臉色慘白如同紙人的我,聲音尖利得如同用指甲刮擦玻璃:“是她!
就是她!一定是她回來克我的薇薇!是她把病氣帶回了家!是她!她就是個喪門星!掃把星!
我林家的家業(yè)要是被她敗光了,我死都不會放過她!”她的眼神怨毒得如同淬了劇毒的利箭,
恨不得將我萬箭穿心。而走廊的另一端,林薇薇虛弱地靠在高級病房門口,面色蒼白如雪,
唇角卻微微彎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冰冷殘酷的弧度,那雙濕漉漉的眼睛里,
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映出我的倒影,沒有任何偽裝,只有一片漠然冰冷的算計(jì)和……欣賞。
欣賞我被徹底踐踏碾碎的姿態(tài)。——黑暗的手術(shù)臺上,無影燈的白光冰冷刺骨。
身體內(nèi)部的劇痛如同萬蟻啃噬,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用鈍刀子割裂內(nèi)臟。
意識沉入冰冷的海底,
等著移植……腎源配對……優(yōu)先給那位林小姐……” “……反正也活不成了……” “唉,
早死早解脫,活著也是受罪……”“不——!!!
”一聲凄厲得如同夜梟悲鳴的嘶吼猛地從我喉嚨深處炸裂開來!
那聲音飽含著滔天的恨與不甘,飽含著二十年的屈辱和刻骨的劇痛,
飽含著靈魂被徹底撕裂的絕望和燃燒一切的憤怒!那不是一聲簡單的大喝,
而是一具被仇恨徹底點(diǎn)燃的靈魂,爆發(fā)出的絕望咆哮!
這聲尖厲的嘶吼帶著撕裂一切虛偽的力量,驟然炸響在這金碧輝煌得令人暈眩的客廳里!
它如同無形的巨錘,轟然砸碎了滿室被精心營造的假惺惺的溫情脈脈!那些甜蜜的呼喚,
那些帶著淚意的擁抱,那些溫馨的布置,那些散發(fā)著昂貴氣息的浮華物件,
在這一聲飽含著地獄業(yè)火的怒吼面前,脆弱得像一層薄冰!
整個奢華的空間仿佛被這聲嘶吼狠狠撕裂!時間驟然凝固!
所有虛偽的情緒、偽裝的姿態(tài)、精心營造的氣氛,在這一聲發(fā)自靈魂的詛咒般的吶喊面前,
瞬間粉碎!沈清瀾臉上那激動涕零的狂喜、那幾乎噴薄而出的淚水和母性光輝,
如同被潑上墨汁的畫布,瞬間凝固、僵硬,然后裂開驚愕、迷茫和難以置信的縫隙。
她那雙精心描繪過的眼睛里,殘留的淚光還沒來得及退去,
就已被一種被冒犯、被打斷、甚至是被褻瀆的驚愕完全覆蓋!她似乎完全無法理解,
這個剛剛被他們“從泥濘中拯救出來”的孩子,
這個應(yīng)該感激涕零、撲在她懷里嚎啕大哭的孩子,為什么會發(fā)出如此怨恨滔天的聲音?
這尖厲得不似人聲的嘶吼,如同一記兇狠的耳光,
直接抽在她剛剛建立起的、自以為是的“補(bǔ)償性母愛”的面皮上!
林宏遠(yuǎn)那只沉穩(wěn)地搭在我肩頭的手,在嘶吼炸響的瞬間,如同觸電般猛地僵住!
那試圖安撫、掌控的力量瞬間消失,五指下意識地痙攣了一下,指節(jié)瞬間捏緊得失去了血色。
他臉上那副久別重逢、帶著審視與一絲絲憐憫的沉穩(wěn)表情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猝不及防的愕然,眉峰瞬間擰緊,
銳利的目光如同手術(shù)刀般迅速而嚴(yán)厲地刺向我。
商人慣有的掌控感第一次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數(shù)面前出現(xiàn)了裂痕。最精彩的,是林薇薇!
那聲嘶吼如同最狠厲的鞭子抽在了她精心維持的假象上!
那刻意營造的、如同溫室嬌花般瑟瑟發(fā)抖、泫然欲泣的姿態(tài),像被瞬間凍結(jié)了!
她如同受驚的兔子般猛地向后瑟縮了一大步!那藕粉色的裙擺劃出一個倉皇的弧度!
她緊緊攥著的沈清瀾的手也像是握住了烙鐵般劇烈地一縮!隨即,她霍然抬起頭!
那雙水光瀲滟的、裝著無辜和驚恐的眼睛里,剎那間充斥的并非是對這聲怒吼的恐懼,
而是一種更為純粹的、幾乎是魂飛魄散的駭然!瞳孔驟然收縮成了兩個驚懼的黑點(diǎn)!
那目光死死地釘在我的臉上,仿佛看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議、最可怕的魔鬼突然降臨!
她的身體僵直了一瞬,隨即像篩糠一樣劇烈地顫抖起來,那不是裝的委屈,
而是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對某種真相可能被揭露的巨大恐懼!
連帶著她那只下意識緊握著沈清瀾的手,都冰冷而僵硬,指節(jié)泛白,
力氣大得幾乎要掐進(jìn)沈清瀾的皮肉里去!我根本不需要去看他們的表情!
胸腔里的火焰已經(jīng)徹底失控!
前世二十年如蛆附骨的屈辱和那最終慘死在冰冷手術(shù)臺上的絕望怨毒,
如同煉獄熔巖般徹底爆發(fā),將我的理智焚燒殆盡!
在所有人的目光如同鋼針般聚焦過來的瞬間,我已經(jīng)做出了動作!“滾開——!!!
沈清瀾那只帶著強(qiáng)迫性力量、試圖將我的手與林薇薇的手強(qiáng)行捏合的手再次探來抓握的瞬間,
我?guī)缀跏菞l件反射般,用盡全身殘余的力量狠狠地、粗暴地一摔胳膊!動作幅度極大,
帶著一種瘋狂的憎惡和排斥!“啊!”一聲短促的驚呼!
沈清瀾完全沒預(yù)料到我會有如此劇烈的反抗!她的手腕被狠狠甩開,
整個人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巨大力量帶得一個趔趄!腳下一滑,
那昂貴的高跟鞋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
狼狽地向后跌撞了好幾步,直到后背“砰”一聲重重地撞在冰冷堅(jiān)硬的墻壁上才穩(wěn)住身形!
她的臉色因?yàn)轶@怒和羞恥瞬間漲紅,精心盤好的發(fā)髻散落下幾縷凌亂的發(fā)絲,
貼在同樣失去血色的臉頰上。“林晚!你瘋了?!”林宏遠(yuǎn)臉色鐵青,
一步上前扶住了幾乎站立不穩(wěn)、神情呆滯的沈清瀾,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震怒,
如同沉雷滾過整個大廳!那雙眼睛里再也沒有了絲毫的溫情與審視,
只剩下嚴(yán)厲的質(zhì)問和燃燒的怒火!“你…這是你母親!你怎么敢這樣對她?!
”回應(yīng)他憤怒咆哮的,是我壓抑到了極限、又被猛地引爆的狂笑!
那笑聲沙啞、尖銳、帶著濃烈得化不開的血腥味,仿佛喉嚨里卡著碎玻璃!
它瘋狂地從我撕裂的聲帶里涌出,帶著我前世所有的悲涼與此刻燃燒的仇恨,
在這奢靡的空間里回蕩,顯得異常刺耳、怪異、瘋狂!“母親?父親?
哈哈哈哈——”我笑得幾乎喘不過氣,身體因?yàn)閯×业亩秳佣鵁o法挺直腰桿,只能微微弓著,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痰音,淚水無法自控地涌出眼眶,那并非悲傷的淚水,
而是痛苦到了極致反而燃起的毀滅之火!前世的畫面如同走馬燈般在眼前殘酷地旋轉(zhuǎn),
那些冰冷嫌惡的眼神,那些充滿詛咒的斥罵,
那把即將將我器官剖出的手術(shù)刀……一股難以言喻的腥甜涌上喉頭,又被我死死地咽了下去!
“真是天大的笑話!滑天下之大稽!
”在兩人憤怒到幾乎要噴火、又夾雜著巨大驚愕和一絲恐懼的目光注視下,
在角落里林薇薇那如同見了鬼般慘白僵硬的注視下,
在那滿場傭人驚得縮起脖子不敢抬頭的詭異寂靜中——我猛地站直身體!
不再彎著腰瘋狂大笑。腰背挺直,如同一柄出鞘的劍,帶著復(fù)仇者決絕的冰冷殺意!
盡管雙腿還在微微顫抖,但眼神,卻銳利得如同淬毒的匕首,精準(zhǔn)無比地越過人群,
直直地、牢牢地鎖定了角落里那個驚魂未定的身影!林薇薇!
我們的目光在令人窒息的空氣里狠狠碰撞!她眼中那巨大的、仿佛見了鬼般的驚駭還未退去,
此刻又在我這充滿冰冷恨意和洞悉一切的注視下,迅速疊加起一層更深沉、更濃烈的恐懼!
她那雙小鹿般濕漉漉的眼睛劇烈地顫抖著,瞳孔放大又收縮,下意識地張開嘴,
似乎想發(fā)出尖叫來阻止什么,或者哀求什么,可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
只能發(fā)出短促、不成調(diào)的“嗬……嗬……”聲!她那只緊緊抓著沈清瀾臂膀的手,
因?yàn)檫^度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指甲幾乎嵌進(jìn)昂貴的絲絨面料里,全身篩糠般抖個不停,
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癱軟在地!我的唇角,在那極致冰冷的恨意中,
勾起一抹極其細(xì)微、近乎冷酷的弧度。好戲,才剛剛開始!
視線銳利地掃過林宏遠(yuǎn)那張因震怒而鐵青、寫滿嚴(yán)厲斥責(zé)的臉,
掃過沈清瀾那張?bào)@魂未定、被甩撞后又燃起羞怒火焰、此刻只剩下愕然和茫然的臉,最后,
定格在我自己那只微微顫抖、此刻卻帶著一種毀滅決心的右手上——就是現(xiàn)在!“閉嘴!!!
”我用盡全身力氣,用比林宏遠(yuǎn)更狂暴、更歇斯底里的咆哮聲強(qiáng)行壓住了他接下來的責(zé)罵!
那聲音里的瘋狂和絕望,如同一道無形的壁壘瞬間隔絕了他的憤怒氣場!“看看清楚!
你們都給我看清楚!看清楚你們捧在手心二十年的寶貝兒!”我的話音如同寒冰炸裂!
在所有人,包括那兩個驚怒交加的大人、那個抖得像風(fēng)中落葉的林薇薇,
以及客廳深處那些如同泥塑木偶般僵硬靜默的傭人們——目光同時聚焦在我右手的瞬間!
那只顫抖的手,帶著一股玉石俱焚的狠絕,猛地抬起!高高揚(yáng)起!我手里攥著的,
正是那張?jiān)谡J(rèn)親時林宏遠(yuǎn)交給我的、象征著我失而復(fù)得的林家身份的鑒定書副本。
嶄新的、打印著華麗花體字的紙張,承載著林家遲到了二十年的“恩賜”。那薄薄的幾張紙,
在我的手中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燒著我的神經(jīng)。沒有一絲猶豫,更沒有半分的不舍!
我的五指猛地收攏!帶著一股要將它徹底湮滅成齏粉的滔天恨意!“嘶啦——!!!
”一聲極其刺耳、仿佛能撕裂靈魂的聲響,驟然劃破了客廳凝固的沉寂!
潔白的紙張被從中間狠狠撕裂!沒有任何停頓!“嘶啦——!嘶啦——!!
”我的雙手瘋狂地、交替地動作著!像對待不死不休的仇敵!
像在發(fā)泄二十年來被踐踏的屈辱和被焚燒的靈魂!紙張被蠻橫地一分為二,
再被狠狠疊加絞扭、揉扯!無數(shù)碎片被狂暴地撕扯開來!鋒利的邊緣劃破了我指腹的皮膚,
滲出一縷鮮紅的血線,在純白的紙屑襯托下顯得異常刺目。但我感覺不到疼!
只有一種近乎變態(tài)的、毀滅的快感!每一次用力地撕扯,都像撕開了那些虛偽的承諾!
撕開了那金玉其外的豪門表皮!撕開了我前世被他們親手送上冰冷手術(shù)臺的殘酷事實(shí)!
在沈清瀾倒抽一口冷氣、林宏遠(yuǎn)驚怒得僵直的瞬間,
降臨般駭然失色的剎那——我將那一大把已經(jīng)看不出本來面目、沾染著幾點(diǎn)猩紅的紙屑碎末,
用盡全身殘余的力量,如同潑灑冥錢、如同丟棄世間最骯臟的垃圾一般,
狠狠地朝著眼前這對所謂的“親生父母”的臉上甩了過去!
碎紙屑如慘白色的、被撕碎的蝴蝶,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漫天飄散開!
紙張碎裂的刺耳聲響如同警笛般長久地回蕩在寂靜無聲的大廳里,
伴隨著我最后那一聲仿佛從地獄深處擠出來的、帶著濃郁血腥氣的低吼:“……我不稀罕!!
!”雪白的碎片在燈光下如同紛飛的冥錢,帶著一種凄涼又暴戾的美感,緩緩飄落,
覆蓋在林宏遠(yuǎn)高級西裝僵硬的肩頭,落在沈清瀾驟然失血般慘白的臉上,
粘在她精心描繪、此刻卻因巨大錯愕而完全扭曲的妝容上。
林宏遠(yuǎn)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堪稱驚世駭俗的舉動徹底震懵了!
他那張慣于運(yùn)籌帷幄、極少失態(tài)的臉上,此刻如同被打上了石膏,完全僵硬,
連肌肉的細(xì)微抽動都凍結(jié)在了那里!那張被碎紙屑撲了滿懷的英俊面龐,
只剩下眼瞳深處一種純粹的、荒誕的、不可置信的凝固!嘴唇微微翕動,
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像是被噎住喉嚨的困獸。那份久居上位的威嚴(yán)和父親的所謂“恩威”,
在我這玉石俱焚的一擲面前,徹底崩塌成了可笑的廢墟!沈清瀾的反應(yīng)則更為激烈直接。
她驚叫出聲,那聲音尖銳得幾乎刺破屋頂!“啊!”她如同躲避瘟疫般,猛地向后彈開一步!
動作倉惶地拍打著臉上身上的紙屑,仿佛那不是幾張輕飄飄的紙片,
而是滾燙的炭火或者惡心的污穢。昂貴的絲綢衣料被拉扯起皺,
精心梳理的頭發(fā)完全散亂下來。看向我的眼神里,之前所有的激動、喜悅、試圖補(bǔ)償?shù)钠惹校?/p>
瞬間被一種巨大的、深入骨髓的排斥和厭憎取代!那眼神,
如同看著一個突然闖入她尊貴領(lǐng)地、渾身散發(fā)著惡臭、玷污了她一切美好的乞丐!
是純粹的、不加掩飾的厭惡!“你…你……”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手指抬起來指向我,
因震驚和憤怒而劇烈哆嗦,你了半天,除了滿眼的鄙夷和憎惡,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仿佛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這高貴的林家最骯臟的褻瀆!好!這厭惡!這才真實(shí)!
比那些假惺惺的眼淚和擁抱順眼多了!
趁著這對尊貴的父母被我這大逆不道的行為沖擊得魂飛魄散、大腦一片空白的寶貴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