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凌晨三點，方逸剛從隔離病房出來，防護服里的衣服已經濕透。他靠在走廊的墻上，
大口喘著氣。連續工作十八個小時，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方醫生，
12床的病人情況惡化了！"護士小李急匆匆跑來。方逸立刻站直身體，
又套上新的防護服往病房沖。這已經是今晚第四次緊急搶救了。病房里，老人劇烈咳嗽著，
血氧飽和度急速下降。方逸熟練地調整呼吸機參數，一邊安撫著老人："張爺爺，別怕，
我在這兒。"老人顫抖的手抓住他："小方啊，我是不是不行了？""別瞎說，您這么硬朗，
肯定能挺過去。"方逸握緊老人的手，眼眶有些發熱。折騰到天亮，
總算把老人的情況穩定下來。方逸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值班室，手機上十幾個未接來電，
都是物資供應商打來的。他皺著眉頭回撥過去："劉總，我們訂的口罩什么時候能到？
""方醫生啊，不好意思，價格漲了，現在一個N95要五十塊。""什么？
昨天不是說好二十嗎？""市場價就這樣，愛要不要。"電話那頭語氣傲慢。
方逸氣得握緊拳頭。醫院的防護物資已經告急，再這樣下去，醫護人員的安全都無法保證。
他決定親自去一趟。物資倉庫在城東的工業區，方逸開車趕到時，看到大門緊閉。
他按了半天門鈴，才有個保安露面。"找誰？""我找劉總，關于醫用物資的事。
"保安打量他一眼："等著。"十分鐘后，大門打開，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出。車窗搖下，
露出一張精致卻冷漠的臉。柳如煙。方逸認識她，本市最大醫療器械公司的老板，
三十歲不到就把生意做到全省。只是沒想到，她會在這種時候趁火打劫。"方醫生？
"柳如煙挑眉，"聽說你們醫院缺物資？""柳總，現在是特殊時期，醫院急需防護用品，
希望你能按原價供應。"柳如煙輕笑："方醫生，我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
現在全國都缺貨，我這里的存貨，自然要賣個好價錢。""你這是發國難財！"方逸怒道。
"隨你怎么說。"柳如煙漫不經心地看著指甲，"一個N95口罩八十塊，愛買不買。
""八十？剛才不是說五十嗎？""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她抬眼看他，眼神冰冷，
"方醫生要是覺得貴，可以去別處看看。"方逸死死盯著她："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柳如煙笑了："報應？我只相信錢。"車窗緩緩升起，黑色轎車揚長而去，
留下方逸一人站在寒風中。2回到醫院，護士長愁眉苦臉地找到方逸："方醫生，
防護服只剩最后二十套了，口罩更是捉襟見肘。""我知道了。"方逸揉著太陽穴，
"先省著用，我再想想辦法。"他打遍了所有認識的供應商電話，
得到的答復都差不多——要么沒貨，要么天價。疫情爆發后，醫療物資成了搶手貨。
那些平時笑臉相迎的商人，現在一個個都露出了真面目。晚上，
方逸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出租屋。剛推開門，就看到客廳里坐著個人。是他室友陳明，
在藥監局工作。"老方，你可回來了。"陳明遞給他一瓶啤酒，"聽說你們醫院物資緊張？
"方逸點點頭，一口氣灌下半瓶："那些奸商趁機漲價，真是沒有良心。
""我這里有個消息。"陳明壓低聲音，"柳如煙的公司囤積了大量醫療物資，
準備等價格再漲漲才出手。""我今天見過她了，開價離譜。""不止如此。
"陳明神色凝重，"據說她還在收購市面上的存貨，想要壟斷市場。
"方逸猛地站起來："她瘋了嗎？現在是什么時候！""利益面前，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陳明嘆氣，"不過藥監局已經注意到了，正在收集證據。""需要多久？
""至少一個星期。"方逸心沉了下去。一個星期，對于缺少防護的醫護人員來說，
太漫長了。第二天，方逸照常上班。剛到醫院就接到緊急通知，有個新冠患者情況危急，
需要立即手術。手術室里，方逸全神貫注。患者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肺部感染嚴重，
必須進行緊急處理。三個小時后，手術終于結束。方逸脫下手術服，后背已經濕透。
"方醫生，辛苦了。"患者家屬在外面等候，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哭得梨花帶雨。
"你父親暫時脫離危險了，但還需要觀察。"方逸安慰道。女孩突然跪下："謝謝您，
謝謝您救了我爸。"方逸趕緊扶她起來："這是我應該做的。"從手術室出來，
方逸接到陳明的電話："老方，柳如煙今晚要去城南的倉庫驗貨，你要不要去看看？
""地址發給我。"3夜色深沉，方逸開車來到城南工業區。這里遠離市區，
平時就人煙稀少，疫情期間更是冷清。他把車停在路邊，步行靠近目標倉庫。
遠遠就看到幾輛貨車停在門口，工人們正在往里搬運貨物。方逸找了個隱蔽的位置，
拿出手機開始錄像。半小時后，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駛來。柳如煙下車，
跟在她身后的還有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柳總，這批貨質量都不錯，市面上現在一罩難求。
"一個禿頂男人諂媚地說。"庫存有多少？"柳如煙問。"N95口罩二十萬個，
防護服五萬套，還有大量酒精和消毒液。""很好。"柳如煙滿意地點頭，"繼續收購，
不管多少錢都收。等疫情再嚴重些，這些東西就是金子。"方逸聽得怒火中燒。
二十萬個口罩，足夠一家醫院用兩個月！他悄悄靠近，想要拍得更清楚些。
不料腳下踩到一個空瓶子，發出清脆的響聲。"誰？"保安立刻警覺起來。方逸轉身就跑，
身后傳來追趕的腳步聲。他憑著對地形的熟悉，七拐八拐總算甩掉了追兵。回到車上，
方逸喘著粗氣查看手機。雖然畫面有些模糊，但柳如煙囤積物資的證據已經拍到了。
他立刻把視頻發給陳明："有了這個，應該可以舉報了吧？""我馬上轉給領導。
"陳明回復。第二天一早，方逸剛到醫院就被叫到院長辦公室。"小方，
聽說你昨晚去調查囤積物資的事了？"院長嚴肅地看著他。方逸一愣："院長您怎么知道？
""柳如煙剛才來過電話，說你私闖她的倉庫，要告你。"院長嘆氣，"小方，
我知道你是為了醫院好，但這種事還是交給有關部門處理吧。""可是病人等不及啊！
"方逸激動道，"昨天12床的張爺爺差點沒救回來，就是因為呼吸機的管路老化。
如果有足夠的醫療物資...""我明白你的心情。"院長打斷他，"但我們要相信政府，
相信法律。你先回去工作，這件事我會想辦法的。"從院長辦公室出來，方逸心情沉重。
他知道院長也很為難，疫情當前，誰都不想節外生枝。病房里，張爺爺的情況有所好轉，
看到方逸來查房，老人握住他的手："小方，聽說醫院缺物資，
我這里有點積蓄...""您好好養病就行。"方逸心里一暖，"物資的事我們會解決的。
"其實他心里一點底都沒有。防護服已經開始重復使用，口罩更是能省則省。照這樣下去，
醫護人員的感染風險會越來越高。4傍晚，方逸接到一個陌生來電。"方醫生？我是柳如煙。
"方逸皺眉："你想干什么？""別緊張，我想跟你談談。"柳如煙的聲音依然冷淡，
"晚上八點，江邊咖啡廳。"方逸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也許這是個機會。
江邊咖啡廳平時人來人往，疫情期間卻門可羅雀。方逸到的時候，柳如煙已經坐在角落里。
"方醫生真準時。"她端起咖啡杯，"坐吧。"方逸在她對面坐下："有話直說。
""聽說你缺醫療物資？"柳如煙似笑非笑，"我可以賣給你，五十塊一個口罩，算友情價。
""你明知道這個價格我們承受不起。""那就沒辦法了。"柳如煙聳肩，"生意就是生意。
"方逸盯著她："你就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那些病人，那些冒著生命危險的醫護人員，
在你眼里都不值一提？"柳如煙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波動，但很快恢復冷漠："方醫生，
這個世界不是靠同情心運轉的。""那你來找我干什么？""警告你。"她放下咖啡杯，
"別再調查我的事，否則...""否則怎樣？"方逸冷笑，
"你要對付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柳如煙站起身："話我已經說到了，好自為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方逸握緊了拳頭。這個女人，真的是鐵石心腸。回到醫院，
夜班的同事告訴他一個壞消息："方醫生，剛才有個護士暈倒了，可能是太累了。
"方逸心里一沉。醫護人員已經在超負荷運轉，如果再沒有足夠的防護，后果不堪設想。
他下定決心，必須想辦法搞到物資。第二天，
方逸找到幾個相熟的醫生商量："咱們能不能眾籌買物資？雖然貴點，但總比沒有強。
""我同意。"李醫生第一個響應，"我可以出五萬。""我出三萬。""我出兩萬。
"看著同事們紛紛表態，方逸眼眶有些濕潤。危難時刻，還是自己人靠得住。
他們很快湊了五十萬，雖然按柳如煙的價格買不了多少，但至少能應付一陣子。
方逸再次撥通柳如煙的電話："我們愿意買你的物資，五十萬，能給多少？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一萬個口罩，一千套防護服。"雖然知道這個價格離譜，
但方逸別無選擇："成交。明天我去提貨。"5第二天上午，
方逸開著醫院的貨車來到柳如煙的倉庫。大門打開，里面堆滿了各種醫療物資。
看著這些本該送到一線的防護用品被囤積在這里，方逸心里很不是滋味。"方醫生，
貨在這邊。"一個工人領著他到指定區域。方逸檢查貨物，確認無誤后準備裝車。這時，
他注意到倉庫深處有個隔間，門虛掩著。趁工人不注意，他悄悄走過去，推開門一看，
里面竟然改裝成了一個簡易病房，床上躺著一個老人，旁邊的儀器顯示生命體征微弱。
"你在干什么！"身后傳來柳如煙憤怒的聲音。方逸轉身："這是...你的家人？
"柳如煙臉色蒼白，快步走過來關上門："不關你的事。""他需要送醫院。
"方逸職業本能地說，"這樣下去很危險。""我自己會處理。"柳如煙冷冷道，
"你的貨裝好了就走。"方逸看出她在強裝鎮定："如果是新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