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年了，柳如煙終于回到了這座城市。她站在曾經(jīng)和張凡一起住過的老舊小區(qū)門口，
看著斑駁的墻壁和生銹的鐵門，心情復(fù)雜得無法言喻。當(dāng)年離開時的憤怒和委屈，
如今只剩下深深的不安。"柳小姐，您真的要進去嗎？"助理小心翼翼地問道。
柳如煙點點頭，踩著高跟鞋走進了這個她曾經(jīng)發(fā)誓再也不會踏足的地方。樓道里依然昏暗，
墻上的小廣告層層疊疊，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霉味。三樓，那個熟悉的門牌號。
她舉起手想要敲門，卻發(fā)現(xiàn)門虛掩著。推開門，房間里空蕩蕩的，只有幾件破舊的家具，
桌上積著厚厚的灰塵。"沒人住很久了。"隔壁的大媽探出頭來，"你找張凡啊？
他早就搬走了。""搬走了？"柳如煙的心一緊，"去哪里了？"大媽搖搖頭："不知道，
走得挺急的。哦對了，他妹妹有時候會回來收拾東西，你要找他可以等等。
"柳如煙在房間里坐下，環(huán)顧四周。這里的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仿佛時間停留在了三年前。她想起當(dāng)年兩人在這里度過的溫馨時光，張凡總是為她做飯，
雖然廚藝不好，但她吃得很香甜。腳步聲響起，一個瘦弱的女孩推門而入。看到柳如煙，
女孩愣了一下。"你是...柳如煙姐姐？""你是張婷？"柳如煙認出了張凡的妹妹，
三年過去，當(dāng)年的小女孩已經(jīng)長成了大姑娘，只是面容憔悴，眼中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滄桑。
張婷點點頭，眼眶瞬間紅了："姐姐，你怎么回來了？""我來找你哥。"柳如煙站起身，
"他在哪里？為什么搬走了？"張婷低下頭，眼淚滴在地板上："姐姐，你不知道嗎？
哥哥他...他已經(jīng)走了。""走了？去哪里了？""姐姐，哥哥他...去世了。
"張婷哽咽道，"兩年前，在工地上出事了。"柳如煙如遭雷擊，身體搖晃幾下，
跌坐在椅子上。她臉色蒼白，嘴唇顫抖："不可能，不可能的...""姐姐，
這是哥哥留給你的。"張婷從包里拿出一個破舊的筆記本，"他說如果你有一天回來找他，
就把這個給你。"柳如煙顫抖著手接過筆記本，封面已經(jīng)磨損得看不清原本的顏色，
上面還有幾處暗紅色的痕跡。她翻開第一頁，看到了熟悉的字跡："如煙，
如果你看到這本日記，說明我已經(jīng)不在了。我想告訴你真相，
告訴你我為什么要離開你..."眼淚模糊了視線，柳如煙用力眨眨眼，繼續(xù)往下看。
2"2021年8月15日今天陪媽去醫(yī)院復(fù)查，結(jié)果不太好。醫(yī)生說需要手術(shù)，
費用至少要三十萬。我看著媽媽蒼白的臉色，心里像刀割一樣疼。回家的路上，
媽媽一直在安慰我，說沒關(guān)系，不治也行。我知道她是怕花錢，怕拖累我和小婷。
可是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怎么能放棄？如煙今天給我發(fā)微信，說她爸媽想見見我，
還說要給我在她爸公司安排個好職位。我知道她是真心為我好，可我不能拖累她。
她家那么有錢，我一個送快遞的，配得上她嗎？我必須想辦法籌錢，但絕對不能讓如煙知道。
"柳如煙的手微微顫抖，她想起那段時間張凡確實有些反常，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以為他是工作壓力大，還主動提出要介紹他去父親的公司。可他拒絕了，
說自己習(xí)慣了自由的工作，不想被束縛。當(dāng)時她還有些生氣，覺得他不上進，
不為兩人的未來考慮。繼續(xù)翻頁："2021年8月20日找了幾家銀行，都不肯貸款給我。
我一個沒房沒車的窮小子，確實沒什么可抵押的。最后只能找那些高利貸公司，
雖然利息高得嚇人，但為了媽媽，我豁出去了。如煙又提起見父母的事，
我只能繼續(xù)找借口推脫。她有些不高興，問我是不是不想娶她。我當(dāng)然想，做夢都想。
可現(xiàn)在的我，有什么資格談婚論嫁？今天小婷打電話，說學(xué)費還差一萬塊。
她說可以不上大學(xué)了，出來打工。我堅決不同意，
爸媽臨終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讓小婷好好讀書。為了這個家，她已經(jīng)犧牲太多了，
我不能再讓她放棄學(xué)業(yè)。"柳如煙想起那段時間，張凡確實變得很忙，經(jīng)常深夜才回消息，
說是在加班。她還抱怨過他不陪她，不夠重視這段感情。原來他是在為家庭的重擔(dān)拼命掙扎。
"2021年9月3日媽媽的手術(shù)很成功，醫(yī)生說恢復(fù)得不錯。看著她漸漸紅潤的臉色，
我覺得一切都值得。哪怕每天要跑十五個小時的快遞，哪怕累得腰酸背痛，
只要她能健康就好。可是高利貸的催收電話開始密集起來。利滾利，
現(xiàn)在欠款已經(jīng)滾到五十萬了。他們威脅說如果再不還錢，就要對我家人下手。
我不能讓媽媽和小婷受到傷害。如煙也不能卷進來。我必須想辦法。
"張婷在一旁抽泣著說："姐姐，那段時間哥哥每天早出晚歸，我們幾乎見不到他。
有時候回來身上還有傷，他說是不小心摔的。"柳如煙咬著唇，繼續(xù)看下去。
3"2021年9月10日催收的人今天堵在了小區(qū)門口，當(dāng)著鄰居的面羞辱我。
他們說如果再不還錢，就要砸我家的窗戶，還要去如煙的公司鬧事。我不能讓如煙受到牽連，
絕對不能。她那么單純善良，不應(yīng)該卷入這些骯臟的事情。今天晚上，
我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2021年9月12日跟如煙分手了。我編了個理由，
說遇到了真愛，說我們不合適。看著她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她眼中的眼淚，
我的心都要碎了。她問我是不是有別的女人，我點了點頭。她扇了我一巴掌，哭著跑走了。
我站在原地，感覺世界都塌了。可這是唯一的辦法，只有讓她恨我，她才會徹底離開，
才不會被我拖累。如煙，對不起。我愛你，所以才要離開你。"柳如煙想起那天晚上，
張凡突然提出分手時的情景。他說話的時候眼神閃躲，表情僵硬，完全不像平時的他。
她當(dāng)時氣憤至極，根本沒有細想其中的異常。"你根本不愛我！"她當(dāng)時哭著喊道，
"如果愛我，怎么會這么輕易就放棄？"張凡只是冷冷地看著她："是的，我不愛你。
分手吧。"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說那句話時，眼中分明含著淚水。
"2021年10月5日如煙走了，她爸媽為她安排了出國留學(xué)。聽小區(qū)的鄰居說，
她哭了很久，變得很憔悴。我想去看看她，哪怕遠遠地看一眼也好。可我不能，
我沒有資格出現(xiàn)在她面前。催收的人越來越過分，昨天晚上砸了我們家的窗戶，
還在門上潑了紅漆。媽媽被嚇壞了，小婷也不敢回家。我把她們送到了鄉(xiāng)下姑媽家，
這樣至少安全一些。我一個人留在城里繼續(xù)掙錢還債。每天送快遞十六個小時，
餓了就啃個面包，困了就在車?yán)锼粫骸Ｉ眢w快撐不住了，但不能倒下，絕對不能。
"張婷哽咽道："那段時間哥哥瘦了二十多斤，整個人像變了個樣。我勸他去醫(yī)院看看，
他總說沒事，就是累的。"4"2021年12月24日平安夜，
街上到處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看著他們幸福的笑容，我想起了去年和如煙一起過的平安夜。
我們沒錢去高檔餐廳，就在路邊攤吃烤紅薯，她說這是她吃過最甜的紅薯。現(xiàn)在的她，
應(yīng)該在國外過著全新的生活吧。希望她能遇到更好的人，希望她能幸福。欠款還剩三十萬，
按照現(xiàn)在的進度，大概還需要一年才能還清。撐住，一定要撐住。
""2022年3月18日媽媽的病復(fù)發(fā)了，需要再次手術(shù)。醫(yī)生說這次比較復(fù)雜，
費用要二十萬。我看著手里僅有的五萬塊存款，感到絕望。借高利貸吧，怕還不起。不借吧，
眼睜睜看著媽媽痛苦。昨天夜里，我偷偷哭了。一個大男人，居然哭得像個孩子。
我真的太沒用了，連保護自己家人都做不到。如果如煙還在，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幫我。
可我把她推得那么遠，現(xiàn)在有什么臉去求她？""2022年4月2日媽媽走了。沒錢手術(shù)，
她的病情急速惡化。臨終前，她握著我的手說：'凡子，不要怪自己，你已經(jīng)盡力了。
以后要好好照顧小婷，也要照顧好自己。'我跪在病床前，哭得撕心裂肺。
我發(fā)誓要好好活著，要把欠的錢還清，要讓小婷順利畢業(yè)，要讓媽媽在天之靈安心。
可是沒有了媽媽，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呢？"柳如煙看到這里，眼淚已經(jīng)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想起張凡的母親，那個慈祥的阿姨總是對她很好，每次去張凡家都要給她做一桌子菜。
"媽媽臨終前還在念叨您。"張婷抽泣著說，"她說您是個好女孩，是哥哥配不上您。
如果能重來，她希望哥哥能勇敢一點，不要因為貧窮就放棄真愛。"柳如煙捂著臉，
哭得不能自已。如果當(dāng)初她能更細心一點，如果她能主動詢問張凡的困難，
如果她不那么任性...5"2022年6月1日小婷大學(xué)畢業(yè)了，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看著她穿著學(xué)士服的照片，我感到一絲欣慰。至少媽媽的愿望實現(xiàn)了。欠款還剩十萬，
快要看到希望了。身體越來越差，經(jīng)常咳血，但我不敢去醫(yī)院。現(xiàn)在每一分錢都很寶貴，
不能浪費在我身上。聽小婷說，如煙回國了，在一家大公司當(dāng)高管。她一定過得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