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高三那年秋天，梧桐葉正黃。我韓逸穿著洗得發(fā)白的校服，
怯生生地站在三年二班門口。手里捏著一封粉色信封，上面寫著"柳如煙收"四個字。
這封情書我寫了整整一個星期，用掉三根筆芯，撕掉二十張紙。為了買這個信封，
我連續(xù)一個月沒吃早餐。柳如煙是我們學校的校花。一米六五的身高，瓜子臉，大眼睛，
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她穿什么都好看，走到哪里都是焦點。
而我只是一個從農(nóng)村來的窮小子。父親常年臥病在床，母親打零工維持生計。
我的校服是表哥穿剩下的，鞋子是地攤貨，書包用了三年都不舍得換。但我成績好，
連續(xù)兩年年級第一。我以為這能彌補家境的差距。我錯了。柳如煙從教室里走出來，
看到我手里的信封，眉頭瞬間皺了起來。"你找我有事？"她的聲音很好聽，
但帶著明顯的不耐煩。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柳如煙，我...我喜歡你。
"話一出口，周圍立刻傳來哄笑聲。柳如煙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接過信封，
當著所有人的面撕成碎片。紙屑像雪花一樣飄落在地上。"韓逸，
你覺得我會喜歡你這種人嗎？"她的聲音很冷，每個字都像刀子一樣扎進我的心里。
"你看看你自己，穿的像個要飯的。""你家那個破房子，連我家?guī)疾蝗纭?/p>
""你以為成績好就了不起？可憐蟲！"圍觀的同學笑得更大聲了。有人拿手機錄像，
有人指指點點。我的臉燒得厲害，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就你這樣的，也配喜歡我？
"柳如煙繼續(xù)說著刺耳的話。"我告訴你，我永遠不會看上你這種窮鬼。""別做白日夢了，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握緊拳頭，指甲掐進肉里。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我忍住了。
"對不起，打擾了。"我彎腰撿起地上的紙屑，一片一片放進口袋里。這是我的心血，
哪怕被撕碎了，我也要帶走。柳如煙看著我狼狽的樣子，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以后別再來煩我，知道嗎？"我沒有回答，轉(zhuǎn)身離開。身后傳來陣陣嘲笑聲，
像針一樣扎著我的后背。從那天起，我成了全校的笑柄。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點點。"看，
就是那個向柳如煙表白被拒的窮小子。""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把所有的羞辱都咽進肚子里。那天晚上，
我在日記本上寫下一句話："三年后，我要讓所有看不起我的人刮目相看。"高考結(jié)束后，
我考上了師范大學，專業(yè)是數(shù)學。臨走的那天，柳如煙正好從我面前經(jīng)過。她穿著名牌衣服，
手里拿著最新款的手機。看到我，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韓逸，聽說你考上大學了？
""不過是個破師范學院吧。""我可是要出國留學的，以后我們的差距會越來越大。
"我沒有說話，默默地拖著行李箱離開。她不知道，我已經(jīng)收到了全額獎學金的通知書。
四年大學，我沒有回過家。不是不想家，而是要節(jié)省路費。
我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學習和兼職。當家教，送外賣，做服務員，什么苦活累活都干過。
大四那年，我以專業(yè)第一的成績被保送研究生。研究生畢業(yè)后，我又考上了博士。
三年的博士生涯，我發(fā)表了十幾篇核心期刊論文。導師說我是他見過最有天賦的學生。
畢業(yè)答辯那天，我穿著借來的西裝，站在講臺上。臺下坐著一群教授，
他們用贊賞的眼光看著我。那一刻，我想起了高中時柳如煙的嘲笑。如果她知道，
曾經(jīng)被她看不起的窮小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博士了，會是什么表情？博士畢業(yè)后，我有很多選擇。
可以去大公司做高級工程師，年薪百萬。可以去研究所搞科研，前途無量。
但我選擇了回到母校當老師。不是為了別的，只是想看看，三年過去了，
那些曾經(jīng)嘲笑我的人，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第二章回到母校的第一天，我穿著筆挺的西裝，
戴著金絲眼鏡。三年的時光改變了我太多。不再是那個怯懦的少年，而是一個自信的男人。
校長親自接待了我。"韓博士，歡迎你回到母校任教。""我們學校能有你這樣的人才，
真是太榮幸了。"辦公室里，其他老師都用羨慕的眼光看著我。"這么年輕就是博士，
真是太厲害了。""聽說還是全額獎學金，太優(yōu)秀了。"我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說什么。
這些贊美我等了太久。校長給我安排的是高三數(shù)學老師。"韓老師，這是你的課表。
""明天你就可以正式上課了。"拿著課表，我心情有些復雜。三年前，我還是這里的學生。
三年后，我成了這里的老師。命運真是奇妙。第二天一早，我走進了高三二班的教室。
臺下坐著五十個學生，他們用好奇的眼光看著我。"同學們，我是你們的新數(shù)學老師，韓逸。
"我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筆跡很工整，和三年前判若兩人。"從今天開始，
我會和大家一起度過這最后的沖刺階段。""希望在高考中，大家都能取得好成績。
"學生們鼓起掌來。這時，門口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柳如煙。
她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T恤，沒有了三年前的光鮮亮麗。頭發(fā)有些凌亂，眼圈有些發(fā)黑，
看起來很憔悴。看到我，她愣住了。眼中閃過驚訝、不敢置信，還有一絲慌亂。
"柳如煙同學，請進來坐好。"我的聲音很平靜，仿佛我們只是普通的師生關(guān)系。
她顫抖著走進教室，坐在最后一排。低著頭，不敢看我。我繼續(xù)上課，講解數(shù)學題。
臺下的學生聽得很認真。只有柳如煙一直走神，時不時地偷看我一眼。下課后，
學生們圍在我身邊問問題。"老師，你看起來很年輕啊。""老師，聽說你是博士，真的嗎？
""老師，你的課講得真好。"我耐心地回答每一個問題。柳如煙坐在座位上，
一直沒有離開。等其他學生都走了，她才慢慢地走過來。"韓...韓老師。
"她的聲音很小，帶著顫抖。"柳如煙同學，有什么問題嗎？"我抬頭看著她，表情很平淡。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沒...沒事。"說完，
她匆忙地離開了教室。走到門口時，她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有復雜的情緒，
說不清是后悔還是恐懼。中午在教師餐廳吃飯時，我聽到了其他老師的閑聊。
"聽說高三二班的柳如煙家里出事了。""她父親的公司破產(chǎn)了，欠了一屁股債。
""聽說她媽媽還生病住院了。""這孩子也挺可憐的，成績一落千丈。
""按照現(xiàn)在的成績，能上個專科就不錯了。"我默默地聽著，心里五味雜陳。三年前，
她是高高在上的校花。現(xiàn)在，她卻成了需要同情的對象。世事無常，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下午的課是我的數(shù)學課。我講的是概率論，比較難。大部分學生都聽得很吃力。
只有柳如煙聽得很認真。她做筆記的樣子很專注，和三年前的她判若兩人。課間休息時，
她主動來問我問題。"老師，這個題我不太懂。"她指著練習冊上的一道題。
我耐心地給她講解。她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點頭。"謝謝老師。"說完，
她又匆忙地回到座位上。我注意到她的手很粗糙，指甲里還有些臟東西。
顯然是做過很多家務活。三年前的柳如煙，手白得像玉一樣。現(xiàn)在的她，
卻要承受生活的重擔。我心里有些復雜。這就是我想要的報復嗎？看著曾經(jīng)嘲笑我的人落魄？
但我并沒有感到快樂。只是覺得有些空虛。第三章一個月后，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
我們班的數(shù)學平均分是全年級最高的。校長很高興，在全校大會上表揚了我。
"韓老師真是我們學校的寶貝。""這么年輕就有這樣的教學水平，太難得了。
"學生們也很喜歡我的課。每天都有學生來辦公室問問題。只有柳如煙，總是欲言又止。
這天下午，我正在辦公室批改作業(yè)。柳如煙出現(xiàn)在門口。她手里拿著一張試卷，
臉上寫滿了沮喪。"老師，我能進來嗎？"我點點頭。她走進來，把試卷放在我面前。
"老師，我這次只考了60分。""我知道我很笨，但我真的很努力了。"她的眼圈紅了，
看起來要哭了。我看了看她的試卷。確實有很多錯誤，但都是基礎知識不牢固造成的。
"你的基礎太差了。""要想提高成績，必須從最基本的開始。
"我給她制定了一個學習計劃。"每天晚上來辦公室，我給你補課。"她愣住了，
不敢相信地看著我。"老師，你...你愿意給我補課？""為什么？
"我淡淡地說："因為你是我的學生。"她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謝謝老師。
"從那天開始，柳如煙每天晚上都來辦公室。我給她補習數(shù)學基礎知識。她學得很認真，
從不遲到早退。有時候講到很晚，她也不喊累。我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她和三年前完全不一樣了。
沒有了傲慢，沒有了嬌氣。有的只是努力和堅持。一個月后，她的數(shù)學成績提高了20分。
她高興得像個孩子。"老師，我考了80分！""這是我這學期考得最好的一次！
"看著她開心的樣子，我心里也有些暖暖的。"繼續(xù)努力，你還能考得更好。
"她重重地點頭。"老師，我一定會努力的。""我要考上大學，改變我的命運。
"她的眼中有光，那是希望的光芒。這個月里，我也了解了她家的情況。
父親的公司確實破產(chǎn)了，欠了幾百萬的債。母親因為壓力太大，得了抑郁癥，住進了醫(yī)院。
家里只剩下她和奶奶相依為命。為了維持生計，她每天放學后都要去打工。在快餐店洗盤子，
一干就是到半夜。周末還要去做家教，教小學生功課。她每天只能睡四五個小時。即便如此，
她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抱怨過。總是笑著說："老師，我沒事的。"但我看得出來，
她很累很累。有時候上課的時候會打瞌睡。有時候做題的時候會走神。我知道她很努力，
但生活的重擔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這天晚上，她又來辦公室補課。
我發(fā)現(xiàn)她的手上多了一道傷口。"怎么受傷的？"我問道。
"在快餐店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切到了。"她不在意地說。"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我心里有些難受。這個曾經(jīng)嬌滴滴的校花，現(xiàn)在要做這么多粗活累活。"你每天這樣，
身體吃得消嗎？"她搖搖頭。"老師，我沒有選擇。""家里需要錢，我必須打工。
""但我不想放棄學習，我要改變命運。"她的話讓我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那時的我，
也是這么渴望改變命運。也是這么不甘心被人看不起。"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告訴我。
"我突然這么說道。她愣住了，眼中閃過驚訝。"老師，你為什么要幫我？
""我以前...我以前對你那么過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充滿了愧疚。
我沉默了一會兒。"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現(xiàn)在的你，值得被幫助。"她哭了，
哭得很傷心。"老師，對不起。""我以前真的很混蛋。""我不應該那樣羞辱你。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哭了，好好學習才是最重要的。"她擦干眼淚，重重地點頭。
從那天起，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不再是簡單的師生關(guān)系。更像是...朋友？
第四章距離高考還有三個月。柳如煙的成績穩(wěn)步提升。數(shù)學已經(jīng)能穩(wěn)定在90分以上了。
其他科目也有明顯進步。按照這個勢頭，考上一本是有希望的。但她的身體狀況讓我很擔心。
每天的打工讓她疲憊不堪。有好幾次我看到她在課堂上暈倒。這天晚上，她又沒有來補課。
我有些擔心，決定去她打工的快餐店看看。快餐店在學校附近的一條小街上。店面不大，
但生意很好。我走進去，看到柳如煙正在洗盤子。她的動作很熟練，但臉色很蒼白。突然，
她身體一軟，差點摔倒。我趕緊沖過去扶住她。"你怎么了？""老師？你怎么來了？
"她驚訝地看著我。"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但我看得出來，她的狀況很不好。
額頭上全是汗，嘴唇也沒有血色。"你先休息一下。"我對老板說："她今天身體不舒服，
不能再干了。"老板有些不高興。"才干了兩個小時，怎么就不能干了？
""現(xiàn)在是晚飯高峰期，正忙著呢。"我掏出錢包，拿出幾張百元大鈔。
"這是她今天的工資，多出來的算我給的小費。"老板看到錢，立刻笑了。"好好好，
那就讓她早點回去休息吧。"我扶著柳如煙離開了快餐店。"老師，你不應該這樣做的。
"她有些自責地說。"我需要這份工作。""你的身體比工作更重要。"我嚴肅地說。
"如果身體垮了，還怎么高考？"她低下頭，不說話了。我?guī)チ烁浇脑\所。
醫(yī)生檢查后說，她是因為營養(yǎng)不良和過度疲勞導致的低血糖。"要多休息，多補充營養(yǎng)。
"醫(yī)生囑咐道。"最好暫停一切體力勞動。"從診所出來，我們在街邊的小餐廳吃了飯。
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我心里很難受。"你平時都不好好吃飯嗎？"她停下筷子，
有些不好意思。"為了省錢，我一般就吃點面包。""有時候忙起來，一天就吃一頓飯。
"我沉默了。這個曾經(jīng)過著公主般生活的女孩，現(xiàn)在連一頓像樣的飯都吃不起。
"從明天開始，你不要去打工了。"我突然說道。"專心準備高考。"她急了。"不行的，
老師。""我不打工，家里就沒有收入了。""奶奶還要吃藥，媽媽還在醫(yī)院。
""我必須賺錢。"看著她焦急的樣子，我心里很復雜。
這個女孩承受了太多不該她承受的東西。"我可以幫你。"我說出了心里的想法。
"我每個月給你三千塊錢。""夠你們家的基本開銷了。"她愣了，隨即激烈地搖頭。
"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錢。""我已經(jīng)欠你太多了。""這不是施舍，是投資。"我解釋道。
"我相信你能考上好大學。""將來有出息了，再還給我就行。"她的眼淚又掉下來了。
"老師，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我以前那樣傷害過你。""你應該恨我才對。
"我看著她，心里五味雜陳。說不恨是假的。三年前的羞辱，我記了整整三年。
但現(xiàn)在看到她這個樣子，我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不恨了。只是覺得心疼。"因為我相信，
人是會改變的。""現(xiàn)在的你，值得被幫助。"她哭得更厲害了。"謝謝老師。
""我一定會努力學習，不辜負你的期望。"從那天起，柳如煙不再去打工了。
她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學習上。成績提升得很快。每天晚上，她還是會來辦公室。
但現(xiàn)在不是補課，而是討論難題。她的數(shù)學天賦其實很好，只是以前沒有用心學。
現(xiàn)在認真起來，進步神速。我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欣賞這個女孩。她勤奮，堅強，永不放棄。
和三年前那個驕傲任性的校花完全不同。或許，挫折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第五章春天來了，
距離高考只剩兩個月。柳如煙的成績已經(jīng)穩(wěn)定在年級前十。按照這個水平，
考上重點大學是肯定的。但我發(fā)現(xiàn)，她最近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天晚上，
她又來到辦公室。但沒有拿書，而是坐在那里發(fā)呆。"在想什么？"我問道。她抬起頭，
眼中有些迷茫。"老師，我在想以后的路該怎么走。""考上大學又怎么樣？
""家里的債務還是還不清。""媽媽的病也好不了。"我放下手中的筆，認真地看著她。
"你是在懷疑自己嗎？"她點點頭。"有時候我覺得，無論多么努力，都改變不了什么。
""命運就是這樣，該窮的人永遠都窮。"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你知道我為什么回到這所學校嗎？"她搖搖頭。我深吸一口氣，決定告訴她真相。
"三年前，我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高三二班，坐在第一排。"她愣住了，
仔細地看著我。"你...你是韓逸？""那個向我表白的韓逸？"我點點頭。
她的臉瞬間變得蒼白。"怎么可能？""你不是...你不是那個窮小子嗎？
""現(xiàn)在怎么會是博士？"我苦笑了一下。"因為我沒有放棄。""三年前，
你羞辱我的那一天，我就發(fā)誓要改變命運。""我用了七年時間，從一個窮小子變成了博士。
""現(xiàn)在我年薪五十萬，在這個城市買了房子。""當年你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現(xiàn)在呢？"她呆呆地看著我，眼中滿是震驚。"所以，你回來是為了報復我？
""一開始是的。"我坦誠地說。"我想看看，當年高高在上的校花，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
""但是接觸了這幾個月，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現(xiàn)在的你，比三年前的你好太多了。
""勤奮，堅強，懂得感恩。""這樣的你，值得被幫助，而不是被報復。
"她的眼淚又掉下來了。"對不起，韓老師。""我以前真的很過分。
""我不應該那樣羞辱你。"我擺擺手。"過去的事情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xiàn)在和未來。
""你要相信，努力一定會有回報。""我能從窮小子變成博士，你也能改變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