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這番飽含著憤怒的話，狠狠地砸在何雨水的心上。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尖銳的刺，扎得她靈魂都在顫抖。
“斷我的根兒啊，雨水！”
最后這六個字，更是如同驚雷貫耳，炸得何雨水腦子里一片嗡鳴。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凈，變得慘白如紙。
是啊……
斷根。
對于一個男人來說，這是多么惡毒的詛咒。
她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再過一年就成年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黃毛丫頭。
哥哥話里的意思，她怎么會聽不明白？
之前，是她被秦淮茹那副溫柔善良的面孔給蒙蔽了雙眼，一葉障目，看不見真相。
現在，當哥哥把這層血淋淋的窗戶紙徹底捅破，她再回想起過往的種種，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
秦淮茹確實總是在哥哥面前表現得特別親近，但又時刻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距離。
她會接受哥哥帶回來的飯盒，會心安理得地讓哥哥接濟她家，甚至連工資都讓哥哥交給她保管。
可每當院里有人想給哥哥介紹對象時，她總會若有若無地出現。
或是一句“傻柱這人脾氣不好，一般姑娘可受不了”，或是一個哀怨的眼神，就把事情給攪黃了。
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偶然。
那么三次，四次，乃至無數次呢？
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在吊著哥哥，把他當成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備胎！
她根本就沒想過讓哥哥成家！
想明白這一切，何雨水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為自己的愚蠢而羞愧。
也為哥哥這些年所受的委屈，而感到心痛。
“哥……”
何雨水嘴唇哆嗦著，眼眶瞬間就紅了，大顆大顆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
她猛地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何雨柱面前，帶著哭腔說道。
“對不起……哥……是我錯了！”
“我不該……我不該幫著秦姐說話……”
“都怪我，我太傻了，什么都看不明白……還把你當成壞人……”
“要是我能早點……早點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你也不至于……也不至于到現在連個家都沒有……”
何雨水哭得泣不成聲，上氣不接下氣。
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天底下最壞的妹妹。
哥哥在外面被人算計，她不僅沒幫忙，反而還幫著外人來指責自己的親哥哥。
何雨柱看著妹妹哭得梨花帶雨，心中最后那點怒火也徹底煙消云散了。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心里是欣慰，也是心疼。
欣慰的是，這個傻妹妹總算是想通了，腦子還沒被豬油完全蒙住。
心疼的是，她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讓她這么早就見識到人心的險惡，也確實有些殘忍。
他伸出手，有些生疏地拍了拍何雨水的后背，語氣緩和了下來。
“行了，別哭了。”
“你是我親妹妹，哥不怪你。”
“你還小，看不透人心險惡，也正常。”
何雨柱將自己面前那杯一直沒喝的水，推到了何雨水的手邊。
“把眼淚擦擦，把水喝了。”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以后……你知道該怎么做就行了。”
聽到哥哥溫柔的話語，何雨水心里更是難受。
但她還是聽話地拿起袖子胡亂地抹了把臉，端起水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冰涼的白水順著喉嚨滑下，也讓她激動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
她抬起頭，用那雙依舊通紅的眼睛看著何雨柱，重重地點了點頭。
“哥，你放心！”
“我以后，再也不會跟秦淮茹說一句話了！”
“我只認你這一個哥！”
……
與此同時，中院，一大爺家。
屋子里的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一大媽坐在床邊，不停地用衣角抹著眼淚，嘴里反復念叨著：“這可怎么辦啊……這可怎么辦啊……”
在她對面，二大爺劉海中和三大爺閻埠貴。
正襟危坐，一人抽著煙，一人端著茶，眉頭都皺成了個“川”字。
就在剛剛，一大媽已經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告訴了這二位。
包括易中海是怎么自作主張扣下何雨柱的生活費，又是怎么被何雨柱一怒之下直接報警抓走的。
劉海中狠狠地吸了口煙，將煙屁股在桌上摁滅，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清了清嗓子，官氣十足地開口了。
“一大媽，你先別急，天塌不下來。”
“我聽下來呢，這事兒吧，可大可小。”
劉海中伸出手指，在桌上點了點，一副領導分析問題的派頭。
“關鍵點在于，老易他沒真把錢給貪了，對吧？”
“這筆生活費，他不是說要給傻柱存起來娶媳婦兒嗎？”
一大媽連忙點頭：“對對對！老易就是這么想的！他絕對沒有壞心思啊！”
“那就行了！”劉海中一拍大腿，“既然錢沒丟，也沒被他私吞，那這事的性質就不嚴重。”
“到了派出所，說清楚了，頂多就是個批評教育，檔案上都不會留筆的。”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閻埠貴，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鏡，慢悠悠地開了口。
“二大爺說得有道理，從法理上講，問題不大。”
他話鋒一轉，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
“可是！這事兒傳出去，不好聽啊！”
“你想想，咱們四合院的一大爺，院里的臉面人物，因為錢的事兒被派出所的人給帶走了，這叫什么話？”
“以后咱們院評先進，還評得上嗎？我的先進教師，會不會受影響？這都是問題！”
閻埠貴永遠都是這樣，三句話不離自己的那點算計。
劉海中聽了，卻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對！三大爺說到點子上了！名聲！”
“咱們院的名聲，比什么都重要！”
他看向一臉六神無主的一大媽，斬釘截鐵地說道：
“所以，當務之急，不是在家里干等著派出所給結果，咱們得主動出擊！”
“得讓何雨柱！主動去派出所把案子給撤了！”
“撤案？”一大媽的眼睛瞬間亮了，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對對對！撤案！只要能讓老易平平安安地回來，讓我干什么都行！”
她站起身，對著劉海中和閻埠貴就要鞠躬。
“二大爺，三大爺，你們可得幫幫我們家老易啊！我給你們作揖了！”
“哎！使不得！”劉海中趕緊起身扶住她，一臉的正氣凜然。
“一大媽你放心，咱們都是一個院里幾十年的老鄰居了，老易出了事，我們能袖手旁觀嗎？”
他挺起胸膛，大手一揮。
“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找何雨柱！”
閻埠貴也站了起來，扶了扶眼鏡，應和道：“沒錯，這事兒得快刀斬亂麻，不能拖。”
劉海中臉上充滿了自信，他瞥了一眼閻埠貴，又看了一眼滿懷希望的一大媽。
“走！我就不信了！”
“咱們兩個大爺，再加上你這個一大媽，三個人一起上門！”
“他何雨柱，還敢不給我們這個面子？”
“他今天要是敢不撤案，那就是不尊重長輩，無組織無紀律！”
“咱們就開全院大會，好好批斗批斗他！”
說完，劉海中率先邁開步子，雄赳赳氣昂昂地朝門外走去。
閻埠貴和一大媽趕緊跟上。
三個人，各懷心思，朝著何雨柱家，浩浩蕩蕩地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