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伊拉當然是無罪的。
被懷疑全是因為目前須彌獲得神之眼的人群中,只有她一個常居須彌城的冰系。
在萊伊拉前往審訊室之后,流浪者站在了芙洛拉的牢門前。
他的語氣也涼涼的:“關于愚人眾的指控,你真的一點當時的印象也沒有?”
“這個……”芙洛拉想了想,“我記得,北國銀行的負責人當時說,是‘上面’的人看中了我的研究,所以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得把技術交出來。”
“之后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啊,我也是受害者……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毫發無傷,大概是那個幕后救人的好心人保全了我的安全吧。”
芙洛拉的謊言張口就來。
流浪者無法辨明真假,他想到自己昨天去找草神,納西妲在努力一番后輕輕搖頭說:“現在我進不去她的夢境了。”
無法看見幕后者到底是誰,現在事情才遲遲沒有進展。
流浪者又問納西妲:“那些重傷的愚人眾呢?”
“……也不行。”她道,“那個真正的兇手大概不希望我們得到他的消息,所以做事很周全。”
但是……有誰能阻隔一位神明探夢?
又是冰系,又有這樣的實力,又偏偏保全了芙洛拉。
盡管不愿意多想,可得益于流浪者某段并不美好的深刻記憶,他的腦海中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浮現出了一個人影。
而這一次,來向芙洛拉求證,得到她補充的那句“愚人眾上面有人看中了我的研究”,他的心中就越發篤定了幾分。
一個小時后,萊伊拉被放了出來,神色恍惚地被風紀官送了出去。
流浪者不知道為什么沒走,芙洛拉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一個安靜地坐在牢房里漫無目的地發揮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來打發時間,另一個目光沉沉,似乎在想一些不太好的東西,臉色也很難看。
他似乎也在等著某個結果。
賽諾從審訊室出來,來到隔壁牢房的芙洛拉面前,道:“萊伊拉小姐的嫌疑被洗清,那七個人受到攻擊的時候,她正在圖書館里查閱資料準備完成論文,且有不少人證。”
真正的兇手-芙洛拉這才坐直身體:“你等等……你說剛剛那個帽子精靈是嫌疑人?”
賽諾糾正:“已經不是了。”
流浪者干脆道:“早有預料,兩個老實學生,怎么也不可能是兇手。”
“剛剛那位好歹還有神之眼,至于芙洛拉?愚人眾把罪名推給她的居心是什么風紀官應該早就探明了吧。”
流浪者揚了揚下巴:“她這么弱,要是一個人能憑空驅使冰元素力蓄意謀殺七個人,那些還拿著元素武器的愚人眾也跟飯桶沒什么區別了——雖然他們本來也跟飯桶差不多。”
他說話不太給愚人眾留面子,但賽諾是認同他的。
“所以阿帽,你的意思是?”
“小吉祥草王特赦,把芙洛拉放了吧。”
芙洛拉眼前一亮。
流浪者出示了智慧宮特殊的印記,風紀官確認過后,賽諾當場就把芙洛拉放了出來。
重見天日的感覺太久違了。
仔細想想……穿越提瓦特不超過半個月,蹲了累計天數近十天的大牢,被導師二度撈出,尤其是這一次——
那可是小吉祥草王特赦誒!
我就知道人行走在世,還是得拼一個后臺!
“走吧,愣著做什么?”
流浪者喊她一聲:“別是被關久了,腦子都木訥了?”
“崩醬,如果你撈我出來之后能說點心口一致真心話就好了。”
“我說的就是真心的。”
“不,”芙洛拉跟著他輕車熟路往外走,一邊深沉反駁,“我算是明白了,你是那種,嘴上很嫌棄其實心里很關心的類型吧?”
流浪者頭也不回:“你未免也太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我只是客觀陳述事實……早就說了,對我有好感是人之常情!哦對、也可以是人偶之常情。”
她忍不住為自己這句話佐證:“昨天你走之后,埃里克都來主動找我求和了。”
流浪者已經大概明白這人到底是個什么德行,“后來呢?”
“有點遺憾,后來我說他帶來的甜脆餅不好吃,他就跟我絕交了,還說要讓我為失去他這個朋友感到追悔莫及。”
流浪者“呵”了聲:“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兩人走進了須彌的樹蔭里,身影逐漸遠去,賽諾倚靠在門邊,聽著他們的談話聲從風中傳來。
芙:“崩醬你也太有背景了,這都能撈我出來!你一定費了不少心力吧!”
帽:“別自作多情了,那是我和小吉祥草王經過多方證據確認了兇手到底是誰,既然兇手身份已經明了,你當然可以出來。”
芙:“……那為什么是‘特赦’?不對,你們到底把誰確認為兇手了?!”
帽:“一個臭名昭著、劣跡斑斑的家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人。”
“……好哦。”聽到那個背鍋的本來就不是個好東西,芙洛拉心中微妙的愧疚心就此煙消云散。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盡頭,那些談話聲音也沒了,賽諾收回了目光。
確認這件事已經在草神那邊有了明確的兇手,根據阿帽現在的態度……他心中有了決斷。
——已經可以結案了。
當天晚上,等待須彌風紀官結果的北國銀行負責人在病床上躺了半個月,終于得到了案子的最新消息。
大風紀官賽諾親自站在他的床邊宣告結果。
“一切均為愚人眾自導自演,芙洛拉小姐完全是無辜被污蔑的受害者。你們覬覦她的技術和學識,合作不成后居然信口威脅,現在自食惡果……也是活該。”
負責人的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
仿佛聽到了什么無法理解的事物,從未受過如此屈辱的負責人頓時氣血上涌,原本蒼白的面色都紅潤了許多,就像一只腫脹的絕云椒椒。
“不是!她無辜?你說她無辜?!我、咳咳咳……咳咳……”
“你們須彌風紀官就是這樣辦事的?幫親不幫理!黑幕!”
“果然傳言沒錯……外國人在這里生活簡直是舉步維艱!”
現在敢明晃晃偏袒罪魁禍首,以后就敢明晃晃吞并北國銀行!
負責人怒火攻心,咳出了幾口血,腹中翻涌了無數句憤懣的咒罵,可才出口那么幾句,他就實在受不了,雙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賽諾還好心地給他叫了醫生。
身后的人夸贊:“不愧是大風紀官,當真胸襟廣闊!”
……
另一邊,智慧宮中,智慧之神和人偶少年相對而立。
已經得出結論的流浪者在把芙洛拉撈出來之后又一次來見了草神,向她匯報了確定的結果。
“所以,”納西妲的表情嚴肅無比,“博士還是留了一手……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他難道又制作出了新的切片嗎?”
流浪者一攤手:“我以前就知道那家伙心狠手辣,沒想到他居然就連自己人都下手……也對,畢竟北國銀行又不是他的,區區幾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芙洛拉現在如何了?”納西妲又問,“她這一次完全是無妄之災,被關了幾天,心情一定不好吧。”
“不至于……“流浪者的表情有些古怪,感官敏銳如他,卻還是忍不住懷疑自己所見的真實性。
“她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在乎自己被誤關,甚至出來的時候還挺高興的。”
住處都沒回,轉頭就扎進了實驗室里……
而且那副神情狡黠到像是干了壞事沒被抓到的卷毛貓,讓他直覺不太對勁,可是又找不出哪里不對勁。
最終只好把這份“不對勁”歸結為……
——她確實是腦回路奇特,常人無法理解才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