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報恩的期限程氏集團32層的總裁辦公室外，
整個開放式辦公區的員工都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動作，
目光卻忍不住瞟向那間全玻璃隔斷的透明辦公室。
那里正在上演熟悉的一幕——技術總監林修的第17次項目提案，
又被總裁祁晚霞當眾駁回了。"這就是你花了半個月做出來的方案？
"祁晚霞的聲音透過玻璃傳來，冷得像冰，"連最基本的風險評估都沒做全，
程氏集團雇你不是來吃閑飯的。"站在辦公桌前的林修背對著眾人，肩膀線條繃得筆直。
即使看不到表情，同事們也能想象出他此刻臉上的難堪。三年來，
這樣的場景幾乎每個月都會上演。"祁總，風險評估在第37頁附錄，
我考慮到新技術應用可能存在政策滯后性，所以專門做了合規性預判。"林修的聲音很穩，
卻掩不住一絲疲憊，"如果您指的是市場風險部分，我承認確實存在不足，
但這正是我們需要嘗試的突破點。"祁晚霞冷笑一聲，將文件夾重重合上："突破？
程氏不需要拿核心業務冒險的突破。重做，周五前我要看到新方案。"玻璃墻內，
林修微微點頭，收拾文件準備離開。玻璃墻外，幾十雙眼睛迅速轉回各自屏幕，
假裝專注工作。"對了，"祁晚霞突然叫住他，頭也不抬地繼續批閱文件，
"今晚和恒隆的應酬你不用去了，我讓蘇秘書安排王副總陪同。"林修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
但很快恢復如常："好的，祁總。"那是他熬了三個通宵才談下來的客戶。所有人都知道，
包括祁晚霞。等林修走出辦公室，茶水間立刻成了最熱鬧的地方。
總裁秘書蘇媚踩著十厘米的Jimmy Choo翩然而至，
倚在咖啡機旁笑得意味深長："有些人啊，就是認不清自己的位置。
真以為天天往總裁辦公室跑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幾個女同事配合地發出輕笑。
林修端著茶杯站在一旁，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臉上卻維持著平靜："蘇秘書，借過。
"蘇媚故意慢悠悠地讓開，紅唇輕啟："林總監，聽說你大學是音樂學院的？
難怪這么會——"她故意拉長聲調，"彈琴說愛。"茶水間瞬間安靜。
這是公司里公開的秘密——林修對祁晚霞長達三年的單戀，
卑微到塵土里卻從未得到回應的感情。"蘇秘書，"林修的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豎起耳朵，
"我對祁總的感情，不需要別人的評價。"說完，他轉身離開，背影挺得筆直。
技術部的張成跟出來，拍了拍他的肩："別往心里去，祁總對誰都那樣。"林修搖搖頭，
沒說話。他知道祁晚霞不是對誰都那樣——只是對他格外苛刻而已。"對了，
"張成壓低聲音，"聽說祁總下周要去歐洲談那個并購案，至少兩周不在公司。
"林修眼神閃了閃，望向祁晚霞辦公室的方向。透過玻璃，能看到她正專注工作的側臉，
一縷碎發垂落額前，冷艷不可方物。那一刻，他眼中閃過無數情緒——痛苦、眷戀、掙扎，
最終化為決絕。"兩周...足夠了。"林修輕聲說，更像是對自己宣布一個決定。
張成疑惑地看著他："什么夠了？"林修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釋然的笑："報恩的期限。
"2 第2章 無聲的告別祁晚霞啟程前往歐洲的那天，
整個程氏集團32層都彌漫著一種詭異的輕松氛圍。林修站在自己辦公室的落地窗前，
看著樓下那輛黑色奔馳緩緩駛離大廈。祁晚霞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Max Mara大衣，
襯得她膚色如雪。即使隔著二十八層樓的距離，
他依然能想象她微抬下巴時脖頸那抹優雅的弧度。"舍不得了？"蘇媚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她斜倚在門框上，新做的法式美甲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玻璃門。
林修沒有轉身，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框："蘇秘書有事？""例行檢查。
"蘇媚踩著高跟鞋走進來，隨手翻看他桌上的文件，"祁總交代了，她不在期間，
所有技術方案都要經我過目。"林修嘴角微微抽動。
讓一個對技術一竅不通的秘書審核專業方案，這種羞辱在三年來已經習以為常。
"不必麻煩了。"他轉身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辦公桌對面，"這是我的辭職報告。
"蘇媚涂著迪奧唇膏的嘴微微張開，精心描繪的眉毛挑了起來："你要辭職？""即刻生效。
"林修的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按照勞動合同，我提前兩周通知，但希望用年假抵扣。
人事部說只要部門負責人批準就可以。"蘇媚迅速翻看著辭職信，
鮮紅的指甲在紙面上留下幾道細微的劃痕。她忽然笑了，
眼角浮現出幾絲得意的紋路："祁總不在，我現在是代理負責人。"她抽出萬寶龍鋼筆，
在批準欄龍飛鳳舞地簽下名字，"手續今天就能辦完。"林修點點頭，開始收拾辦公桌。
他動作很輕，仿佛怕驚擾了什么。窗臺上的綠植，抽屜里的備用眼鏡，
書架上的專業書籍——這些陪伴他三年的物品被一件件放入紙箱。蘇媚抱臂站在一旁，
眼中閃爍著勝利的光芒："終于認清現實了？祁晚霞那種女人，不是你這種——""蘇秘書，
"林修打斷她，聲音依然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請尊重祁總。"蘇媚輕哼一聲，
扭身走向門口："兩小時內清空辦公室，保安會來監督你離開。"她頓了頓，回頭補了一句，
"祁總會很高興終于甩掉了這個包袱。"門關上后，林修長舒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他拉開最底層的抽屜，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
里面是一張泛黃的票根——十年前國家大劇院"仲夏夜之夢"音樂會的入場券，
票價280元，位置在三樓看臺。他的指尖輕輕撫過票面上已經模糊的日期。那天，
音樂學院大四的他因為付不起房租被趕出出租屋，背著大提琴在街頭賣藝。暴雨突如其來，
路人紛紛躲避，只有一位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駐足聆聽，
并在琴盒里放下了這張音樂會門票。"你的才華值得被更多人聽見。
"女孩說完就撐傘離開了，甚至沒留下名字。直到三年前入職程氏集團，
在新總裁歡迎儀式上，他才知道那個雨中的女孩就是祁晚霞。而她，
顯然早已不記得那個落魄的街頭藝人。"林總監，需要幫忙嗎？"張成探頭進來，
看到滿地紙箱后瞪大了眼睛，"你真要走？"林修將票根小心地收進錢包，
點了點頭："已經批準了。""就因為昨天那個方案？"張成壓低聲音，"其實大家都知道，
祁總就是對你特別苛刻。上個月王副總交的方案比你差遠了，她連看都沒看就通過了。
"林修苦笑。三年了，他提交的每一個方案都會被祁晚霞挑刺；每一次成功的項目，
功勞都歸于團隊；每一次失誤，責任卻全在他。
全公司都知道技術總監癡戀總裁卻求而不得的八卦，卻沒人理解他為何能忍受這種折磨。
"不是因為方案。"林修將最后幾本書塞進紙箱，"只是...時候到了。
"張成幫他抱起一個箱子，猶豫了一下："其實...星辰科技的許總上個月又聯系我了，
問你考慮得怎么樣。他們開出的條件比你現在高出一倍還多。"林修的手頓了一下。
星辰科技是程氏在智能家居領域最大的競爭對手，挖角他不是一天兩天了。
過去他總是一口回絕，哪怕許誠親自出面，開出天價薪酬。"幫我約許總吧。"他說。
張成差點摔了手中的箱子："你認真的？那可是程氏的死對頭！
"林修環顧這間待了三年的辦公室，墻上的合影里，祁晚霞永遠站在最中央，
而他總是站在最邊緣。三年來，他幫她化解了三次重大危機，挽回近兩億損失，
設計了程氏如今最賺錢的三大產品線。而她給他的，除了冷漠就是羞辱。"十年了，
該還的恩情早就還清了。"他輕聲說。兩個小時后，林修抱著最后一個紙箱走出程氏大廈。
夕陽將玻璃幕墻染成金色，恍如三年前他第一天入職時的景象。不同的是，這次他沒有回頭。
與此同時，蘇媚的短信正顯示在飛往巴黎的航班頭等艙里："林修已離職，手續辦妥。
他終于認清自己配不上您了。"祁晚霞掃了一眼信息，嘴角微微上揚。她關掉手機，
靠在真皮座椅上閉目養神。窗外，云海翻騰，如同即將掀起的風暴。她不知道的是，
就在她飛越歐亞大陸的十二小時里，
星辰科技官網已經更新了管理層信息：技術總監——林修。
3 第3章 對手星辰科技十七樓的會議室里，林修將最后一張數據圖表貼在白板上，
轉身面對十二位核心團隊成員。"根據市場反饋，
程氏集團的智能家居系統存在三個致命弱點。"他的激光筆紅點落在第一張圖表上，"第一，
中央控制系統響應延遲平均0.8秒，用戶體感明顯卡頓。"團隊成員們交換著驚訝的眼神。
這些數據精確得不像是對手分析，倒像是內部泄露。"第二，
語音識別在噪音環境下錯誤率高達23%，遠高于行業平均水平。"林修的聲音平穩而冷靜，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他們的安防系統存在后門漏洞，
理論上可以繞過密碼直接訪問家庭監控。"會議室一片寂靜。星辰科技CEO許誠摸著下巴，
若有所思："林總監，這些數據...可靠嗎？
"林修從文件夾中取出一疊測試報告："過去72小時，
我們秘密測試了程氏集團在全國二十個城市的樣板間，數據完全一致。"他停頓了一下，
"而且，這些漏洞中有兩個是我親自設計的。"許誠眼睛一亮："所以你早就留了后手？
""當時是為了方便后期升級維護。"林修的聲音低了幾分，"祁晚霞不喜歡頻繁更新系統，
認為會影響用戶體驗。"他說出這個名字時，喉嚨依然會不自覺地發緊。三周了，
他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平靜面對，但每次提起"祁晚霞"三個字，胸口還是會泛起一陣鈍痛。
"太好了！"市場總監猛地拍桌，"我們完全可以針對這些弱點發起攻勢，
搶在程氏秋季發布會前推出競品！
"林修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張興奮的臉："我需要組建一個特別小組，
兩周內完成針對性解決方案。許總，我需要最高權限和預算。
"許誠毫不猶豫地點頭："全公司資源隨你調配。"他意味深長地補充，
"我很高興你終于做出了正確選擇。"林修沒有回應。
他知道許誠指的是什么——三年來五次拒絕星辰的橄欖枝，只因為不愿背叛程氏，
背叛祁晚霞。會議結束后，林修獨自站在落地窗前。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三個街區外的程氏大廈，
那座他工作了三年卻從未被真正接納的玻璃城堡。
不知此刻的祁晚霞是否已經得知他的"背叛"，是否會在意？他掏出錢包，
指尖輕觸那張泛黃的音樂會票根。十年了，
那個雨中的白裙少女早已變成商界聞名的冰山總裁，而他卻始終困在那場雨里，無法走出。
"祁晚霞，"他輕聲自語，"這次，換你來追我的背影了。
"巴黎飛往A市的航班降落在午夜。祁晚霞拖著行李箱穿過空蕩的到達大廳，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聲響。她本可以在歐洲多停留三天，享受難得的假期，
但昨晚那封緊急郵件打亂了所有計劃。程氏集團第三季度財報預測顯示，
核心業務智能家居系統市場份額下降了7%，三個重要客戶突然終止續約，
轉而投向星辰科技。出租車駛向市區，祁晚霞打開手機，幾十封未讀郵件蜂擁而入。
她快速瀏覽著，眉頭越皺越緊。
技術部副總王明的郵件尤為刺眼："星辰科技新產品針對性極強，
疑似掌握我司系統核心弱點。懷疑有內部資料泄露。"祁晚霞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
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在腦海。她撥通了蘇媚的電話，對方接得很快，背景音嘈雜，
顯然不在家。"林修離職后去了哪里？"她開門見山。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呃...祁總您回國了？""回答我的問題。
"祁晚霞的聲音冷得像冰。"他...去了星辰科技。"蘇媚的聲音突然變小，
"但我已經按您吩咐處理好了，他簽了競業協議，
我們可以起訴——""他什么時候簽的競業協議？"祁晚霞打斷她。"就...離職當天啊，
標準流程..."祁晚霞猛地掛斷電話，太陽穴突突直跳。
程氏集團的標準離職流程確實包含競業協議，但她清楚地記得，
三年前林修入職時是個特例——當時她正忙于融資談判，直接跳過了這部分手續。"該死！
"出租車司機從后視鏡驚訝地看了她一眼。祁晚霞深吸一口氣，
撥通了公司法務總監的電話："立刻準備起訴林修違反競業禁止義務的材料，
明早九點我要看到完整方案。"回到家，祁晚霞徑直走向書房，
從保險柜里取出一個精致的檀木盒。盒子里是她多年來收藏的各種票根和紀念品，
最上面是一張和陳舊音樂票根一模一樣的票根——"仲夏夜之夢"，同一天同一場，
只是座位在一樓VIP區。她輕輕摩挲著票面，記憶回到十年前那個雨夜。
音樂學院門口的街頭藝人吸引了她注意，不是因為他精湛的大提琴技藝，
而是那雙眼睛——絕望中帶著最后一絲倔強，像即將熄滅的灰燼里最后一顆火星。
她本可以徑直走過，但那天的雨太大，那人的眼神太像曾經的自己。
于是她留下了手中音樂會的門票，一個微不足道的舉動，
卻讓那個年輕人追著她的背影喊："請問您叫什么名字？"她沒有回答，
也沒有想到十年后會再次遇見那雙眼睛——在三年前新員工入職儀式上，林修站在隊伍末尾，
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仿佛見到了失而復得的珍寶。而現在，這雙眼睛的主人背叛了她。
祁晚霞猛地合上盒子。明天，她要親自去星辰科技，看看那個曾經對她卑躬屈膝的男人，
如今敢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次日早晨九點十五分，星辰科技大堂突然騷動起來。
前臺小姐驚慌失措地攔住徑直往里沖的一行人："抱、抱歉，
沒有預約不能——""告訴林修，祁晚霞要見他。
"程氏集團的女總裁一身黑色Armani西裝，身后跟著兩名律師模樣的男子，
氣場強得讓保安都不敢貿然上前。"祁總，這不符合——""要么他五分鐘內下來，
要么我讓星辰科技明天上頭條。"祁晚霞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大堂瞬間安靜，
"你們涉嫌竊取商業機密，我有足夠證據起訴。"電梯"叮"的一聲打開，林修走了出來。
他穿著深灰色西裝，沒打領帶，看起來比在程氏時精神許多。兩人目光相撞的瞬間，
祁晚霞心頭一震——那雙曾經盛滿溫柔的眼睛，如今只剩下平靜的冷漠。"祁總大駕光臨，
有失遠迎。"林修在她面前站定，語氣禮貌而疏離，"有什么可以幫您的？
"祁晚霞抬起下巴："換個地方說話。""不必了。"林修微笑，"這里很合適。
畢竟您指控我涉嫌犯罪，公開場合對雙方都公平。"祁晚霞沒想到他會如此強硬。
她示意律師上前："林先生，你與程氏集團的勞動合同中明確包含競業禁止條款，
離職后十八個月內不得加入競爭對手。你現在涉嫌違反該條款，我們準備提起訴訟。
"星辰科技的前臺區域已經聚集了不少員工，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林修不慌不忙地從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遞給祁晚霞："這是我的勞動合同原件，
請您指出競業禁止條款在哪里。"祁晚霞接過文件快速瀏覽，臉色越來越難看。
合同最后一頁本該是競業協議的位置，只有一片空白。"不可能！"她猛地抬頭，
"所有高管入職都必須簽這份協議！
"林修平靜地看著她："三年前您親自批準我的特批入職，跳過了這部分流程。
后來我提醒過您三次補簽，您說..."他頓了頓，"'這種小事別來煩我'。
"祁晚霞的手指緊緊攥住合同邊緣，指節發白。她確實記得有這么回事，
當時她正忙于一個重要并購案，對林修的提醒不屑一顧。"即便如此，"她強壓怒火，
"你帶走程氏商業機密的行為已經構成犯罪！""我帶走什么機密了？"林修反問，
"是我設計的系統架構？還是我發現的安全漏洞？或者..."他向前一步，聲音壓低，
"是我三年來為程氏創造的十二項專利，每一項都只寫了團隊名稱，從沒署過我的名？
"祁晚霞呼吸一滯。她從未想過林修會在意這些。在她看來，能留在程氏、留在她身邊，
已經是給他的莫大恩賜。"祁總，"林修后退一步，恢復了公事公辦的語氣，
"如果您有確鑿證據，歡迎走法律程序。在此之前，請恕我失陪，我還有工作要處理。
"他轉身走向電梯，背影挺拔如松，沒有一絲猶豫。祁晚霞站在原地，手中的合同滑落在地。
她突然意識到，那個永遠在她身后默默守候的林修，已經徹底消失了。
4 第4章 證據星辰科技大堂的空調似乎突然停止了運轉。祁晚霞感覺一股熱血直沖頭頂，
耳邊嗡嗡作響。周圍員工的目光像無數根針，扎在她突然變得脆弱的自尊心上。
"你早就計劃好了，是不是？"她壓低聲音，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假裝忠誠，
就為了今天這一出？"林修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祁總，
我以為您了解我至少不會知法犯法。"這句話像一記耳光甩在祁晚霞臉上。三年來，
她確實從未把林修放在眼里，甚至記不清他具體負責哪些項目。在她眼中，
他永遠是那個雨天里需要施舍的街頭藝人，那個用癡迷眼神追隨她的下屬。
"法律只是最低標準。"她抬高聲調，確保周圍人都能聽見，"道德呢？良心呢？
程氏培養你三年，你就這樣回報？"大堂里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林修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即舒展開來。他從西裝內袋掏出手機，點開一段錄音。
"......林修已離職，手續辦妥。
他終于認清自己配不上您了......"蘇媚諂媚的聲音清晰地從揚聲器傳出。
祁晚霞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這是她昨天在飛機上收到的語音信息。"祁總，
這就是您所謂的'培養'？"林修按下停止鍵，"我在程氏的三年，創造了十二項專利，
挽回近兩億損失，而您給我的最高評價是'不算太差'。"他向前一步，
聲音輕到只有她能聽見："您知道最諷刺的是什么嗎？直到昨天，
我的電腦密碼還是您救我那天的日期。"祁晚霞的呼吸停滯了一秒。
她從未想過林修會記得那個雨夜，更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銘記十年。"夠了！
"她猛地后退，"這件事不會就這么結束。程氏會追究到底！""隨時恭候。
"林修微微頷首，轉身走向電梯，背影挺拔得像一把出鞘的劍。祁晚霞僵在原地，
直到助理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手臂："祁總，
媒體在外面......"她這才注意到大堂玻璃門外閃爍的相機閃光。該死，
一定有記者聽到風聲跟過來了。如果她現在狼狽離開，
明天財經版頭條就會是《程氏總裁踢鐵板，前員工反戈一擊》。"走側門。"她咬牙命令，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憤怒的節奏。黑色奔馳后座上，
祁晚霞狠狠扯開西裝最上面的紐扣。車窗外，星辰科技的logo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刺得她眼睛生疼。"回公司，召集法務部全體會議。"她對前排助理說，
隨即撥通了蘇媚的電話，"給我查清楚，林修在程氏期間接觸過的所有項目資料，
特別是智能家居系統的核心設計！"掛斷電話后，她靠在真皮座椅上閉目養神。突然，
一段記憶浮現在腦海——去年冬天，林修確實來過她辦公室，手里拿著一份文件。"祁總，
人事部提醒補簽競業協議。"他站在辦公桌前，眼神期待中帶著忐忑，
"這對公司保護核心技術很重要。"當時她在忙什么來著？對了，正在和歐洲客戶視頻會議。
她連頭都沒抬，只是不耐煩地揮揮手："這種小事別來煩我，放桌上吧。
"后來那份文件去了哪里？她根本不記得。就像她不記得林修為她熬過的那些通宵，
不記得他每次小心翼翼遞上的咖啡溫度總是剛好，
不記得他望向她時眼里那種讓她不適應的光芒......"祁總，到了。
"助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程氏大廈32層，法務部已經全員待命。
祁晚霞掃視一圈會議室，聲音冷得像冰："我要林修付出代價。
"法務總監擦了擦額頭的汗："祁總，根據現有證據，
我們很難證明林總監——林修帶走了商業機密。
除非能找到他直接竊取文件的證據......""那就找！"祁晚霞一掌拍在會議桌上，
"查他的電腦記錄，查他的郵件往來，查他離職前接觸過的所有文件！"會議持續了兩小時，
最終只制定出一套蒼白無力的應對方案。祁晚霞回到辦公室，反鎖上門，
第一次感到一種陌生的無力感。窗外華燈初上，城市籠罩在暮色中。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三個街區外那座同樣燈火通明的大廈——星辰科技。
林修現在在做什么？是在加班研究如何進一步打擊程氏，
還是和星辰的高管們舉杯慶祝首戰告捷？她打開電腦，調出林修在程氏期間的所有工作記錄。
系統顯示，過去三年他共處理了473個項目，提交了1026份報告。
這個數字讓祁晚霞愣了一下——她從未意識到他的工作量如此龐大。隨著瀏覽的深入，
她的眉頭越皺越緊。去年融資危機時，
是林修連夜說服投資方追加注資；前年產品被爆安全漏洞，
是他帶隊三天不眠不休完成修復；甚至半年前她父親突發心臟病住院時，
也是他默默接手了所有緊急工作，讓她能專心陪護......祁晚霞猛地合上電腦。
這些事她當然記得，只是從未將它們與林修聯系在一起。在她看來，那不過是員工分內之事，
誰會想到背后藏著如此多的心血？夜色漸深，祁晚霞獨自驅車來到星辰科技樓下。
十七樓的一個窗口依然亮著燈，她鬼使神差地停下車，抬頭望著那方光亮。
"就看看他在忙什么......"她對自己說，撥通了很久以前存下的林修私人號碼。
電話接通得很快："祁總？"林修的聲音透著疲憊和一絲驚訝。"我在你公司樓下。
"她直截了當，"我們需要談談。"沉默了幾秒后，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嘆："稍等。
"十分鐘后，林修出現在大樓門口。他脫掉了西裝外套，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
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祁晚霞突然發現，原來他有著這樣好看的肌肉線條——過去三年，
她從未真正注意過他的樣子。"有什么事不能在電話里說？"林修站在離她兩米遠的地方，
語氣平靜。祁晚霞深吸一口氣："今天的事，是我考慮不周。"林修挑了挑眉，
顯然沒料到她會道歉。"但我希望你明白，"她繼續道，"程氏不會坐視市場份額被蠶食。
如果你愿意回來，條件隨你開。"月光下，林修的表情晦暗不明。良久，
他輕笑一聲："祁總，您是不是忘了，當初是誰批準我離職的？
""那是蘇秘書——""是您。"林修打斷她，"您默許了所有人的行為。三年了，
我在您眼里始終是那個需要施舍的街頭藝人。"祁晚霞胸口一窒。他果然記得那個雨夜。
"我承認過去有些疏忽，"她艱難地選擇著詞匯，
"但程氏確實給了你發展的平臺......""平臺？"林修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帶著祁晚霞從未見過的鋒利，"您知道為什么星辰愿意給我三倍薪水嗎？
因為他們看到了我真實的價值，而不是您眼中那個'癡心妄想的窮小子'。
"祁晚霞張嘴想反駁，卻發現無話可說。
她確實一直這樣看待林修——一個因年少恩情而癡纏她的追求者，一個可有可無的下屬。
"十年了，祁總。"林修的聲音柔和下來，"那個雨夜您給我的門票，
我用了三年時間加倍償還。現在，我們兩清了。"他轉身要走，
祁晚霞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腕："等等！"肌膚相觸的瞬間，兩人同時一震。
林修的手腕溫暖而有力，脈搏在她掌心下跳動。這是他們第一次肢體接觸。"還有事？
"林修輕輕抽回手。祁晚霞絞盡腦汁想找個理由挽留他，
最終卻只能問出最無關緊要的問題："為什么是星辰？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選更好的平臺。
"林修看了她許久，久到祁晚霞以為他不會回答。最終，
他輕聲道："因為只有站在您的對立面，您才會真正看見我。"說完，他轉身走回大樓，
背影融進明亮的燈光中。祁晚霞站在原地，夜風吹亂了她的頭發，
也吹亂了她一貫冷靜自持的心。回到車上，她撥通了人事部電話："明天一早，
我要看到林修在程氏三年完整的績效考核和貢獻評估。"掛斷電話后，
她望向十七樓那扇依然亮著的窗，隱約可見一個挺拔的身影正在伏案工作。
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在胸腔蔓延——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
5 第5章 標記程氏集團頂樓會議室里，祁晚霞將一疊文件狠狠摔在長桌中央。
"這是星辰科技上個月搶走的六個客戶名單。"她環視在座的高管們，聲音冷得像冰，
"誰能告訴我，為什么我們的核心客戶會集體倒戈？"會議室鴉雀無聲。
市場部總監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技術副總王明低頭假裝研究文件，
只有蘇媚不知死活地開口："祁總，這明顯是林修帶走了我們的客戶資料，
應該立即起訴——""閉嘴。"祁晚霞一個眼神就讓蘇媚噤若寒蟬，"王總監，
你負責的技術團隊就沒有一點預警？
"王明擦了擦眼鏡："這個...星辰的新產品針對性太強，幾乎完美避開了我們的優勢，
直擊弱點。特別是安防系統的漏洞，連我們自己都沒發現......""漏洞？
"祁晚霞瞇起眼睛，"什么漏洞？
""就是...呃..."王明結結巴巴地調出一份技術報告，"智能門鎖的后門程序，
理論上可以通過特定頻率的聲波干擾繞過密碼驗證。"祁晚霞盯著報告上那串復雜的代碼，
右下角標注的發現日期是三個月前——正是林修離職前最后負責的項目。
報告署名是"技術部團隊"，根本找不到林修的名字。"這個漏洞現在修復了嗎？
"她的聲音突然平靜得可怕。"還、還在測試補丁......""三天。
"祁晚霞豎起三根手指，"要么修復漏洞，要么準備辭職信。"會議結束后，
祁晚霞獨自留在空蕩的會議室里，撥通了一個很少聯系的號碼。"周行長，
關于星辰科技那筆貸款......是的，我聽說審批遇到了一些阻力......當然，
程氏很樂意成為貴行的戰略合作伙伴......"掛斷電話，她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林修以為跳槽到競爭對手就能擺脫她的影子？太天真了。在商界摸爬滾打這么多年，
她的人脈和影響力遠非一個技術總監可比。手機震動起來，
是公關部發來的緊急消息："林修將代表星辰科技出席明天的智能家居峰會，
議程包括'行業安全隱患與對策'。"祁晚霞的手指緊緊攥住手機。
這個標題明顯是針對程氏。她快速回復："安排媒體全程跟拍，我要他說的每一個字。
"次日峰會現場，祁晚霞坐在第三排角落，戴著足以遮住半張臉的墨鏡。
當林修一身深藍色西裝走上講臺時，
會場明顯騷動了一下——業內人士都知道他剛從程氏跳槽的內幕。
"今天我想談談智能家居行業的安全盲區。"林修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會場，沉穩而清晰，
"以市場上某主流系統為例，其安防模塊存在三個致命缺陷......"祁晚霞咬緊牙關。
盡管林修沒有點名，但每個業內人士都能聽出他指的就是程氏的產品。更可怕的是，
他揭露的漏洞連程氏自己的技術團隊都尚未完全掌握。演講結束后，媒體記者蜂擁而上。
祁晚霞聽到有人尖銳提問："林總監，您揭露的漏洞是否基于您在程氏的工作經驗？
這是否涉及商業道德問題？"林修面對鏡頭，
表情坦然："我所分享的都是進入星辰后團隊獨立發現的成果。
至于道德問題..."他頓了頓，"我認為企業有責任向公眾披露產品安全隱患，
這才是真正的職業道德。"這句話像一把利劍直刺祁晚霞心臟。她猛地站起身，
在引起注意前快步離開會場。回到公司，祁晚霞立即召集危機處理會議。
技術部匯報漏洞修復進度，公關部擬定媒體回應，法務部再次研究起訴林修的可能性。
整個程氏集團如臨大敵。"祁總，有記者問我們對星辰技術總監言論的回應。
"公關總監小心翼翼地問。祁晚霞盯著電腦屏幕上林修演講的視頻回放，
他自信從容的樣子與在程氏時判若兩人。"就說程氏始終將用戶安全放在首位，
所有產品均通過國際認證。至于競爭對手的不實指控，我們保留法律追究權利。
"她冷冷地說，"另外，聯系峰會主辦方，抗議星辰科技利用專業論壇進行不正當競爭。
"會議持續到深夜。等所有人都離開后，祁晚霞獨自來到林修曾經的辦公室。
這間屋子現在空著，人事部還沒來得及安排新人入駐。她打開燈，環顧四周。
房間收拾得很干凈，幾乎看不出有人使用過的痕跡。祁晚霞鬼使神差地走到辦公桌前，
拉開抽屜一一檢查。最下面的抽屜里躺著一本黑色記事簿。祁晚霞猶豫了一下，
還是拿了出來。翻開第一頁，是去年的日期，密密麻麻記滿了會議安排和工作筆記。
她快速翻閱，直到停在某一頁——她的生日那天，林修用紅筆畫了一個小小的愛心。
祁晚霞的心跳突然加速。她繼續翻看，
發現每年她的生日、公司周年慶、甚至某些特定日期都被特別標注。
有些旁邊還寫著簡短的備注："她今天胃痛，記得泡蜂蜜水"，"項目通過，她笑了"，
"加班到三點，送她回家"......最后幾頁是林修離職前一個月的記錄。
祁晚霞驚訝地發現，他甚至連她的生理周期都記得一清二楚，
在旁邊標注"注意她情緒波動"、"準備止痛藥"。記事簿從她手中滑落。
這些瑣碎的細節像千萬根細針，同時刺入她的心臟。林修對她的了解，
遠比她想象的深入得多。而她，甚至記不清他喜歡咖啡還是茶。手機突然響起，
是私家偵探的來電。祁晚霞委托他跟蹤林修已經一周了，
主要是想找出他是否帶走了程氏機密文件的證據。"祁總，今天的報告有些特別。
"偵探的聲音透著幾分困惑，"林修下班后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城西的陽光福利院。
""福利院？""是的，他在那里教孩子們彈鋼琴，持續了兩小時。據院長說，
這個活動他已經堅持了三年，每周三雷打不動。"祁晚霞握緊手機。三年前，
正是林修入職程氏的時間。而城西的陽光福利院，
離他們十年前相遇的音樂學院只有一街之隔。掛斷電話，祁晚霞站在窗前，
望著遠處星辰科技的燈光。一種復雜的情緒在胸腔翻騰——憤怒、困惑，
還有一絲難以名狀的疼痛。第二天清晨，祁晚霞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震驚的決定。
她通知秘書取消上午所有會議，親自驅車前往陽光福利院。
福利院是一棟略顯陳舊的白色小樓，院子里有幾架銹跡斑斑的秋千。祁晚霞把車停在路邊，
透過柵欄能看到一群孩子圍在鋼琴旁，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教他們彈簡單的旋律。
林修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沒有往日的精英氣質，卻多了幾分親和力。
一個小女孩笨拙地按著琴鍵，他耐心地糾正她的手指位置，
臉上帶著祁晚霞從未見過的溫柔笑容。院長辦公室的門開著，祁晚霞輕輕敲了敲門。"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