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詭枕蝕魂>我接到修復祖傳青釉瓷枕的任務,老宅卻處處透著詭異。
>符咒纏繞的銅環封鎖著閣樓,剪斷的瞬間整座宅子陷入死寂。>“別碰那個枕頭!
”墨家機關傳人撞門而入,“它被下了‘枕骨蝕’?!?指尖觸碰瓷枕的剎那,
我看到了百年前血祭的場景。>閣樓突然塌陷,二十八道星宿刻痕在梁木上浮現。>“晚了,
”他盯著我手腕蔓延的血線,“詛咒已經認主?!?而瓷枕深處,
另一個我的聲音在輕輕哼唱。---2 血祭之謎暴雨,
像無數冰冷的鐵鏈抽打著沈家老宅的瓦頂。水珠順著翹起的飛檐連成渾濁的瀑布,
砸在青石階上,粉身碎骨??諝饫飶浡还蓾獾没婚_的陳腐味,混著泥土的腥氣,
沉甸甸地壓在人的肺葉上。這不是記憶里祖父慈祥的故居,
更像一頭蟄伏在雨夜深處、濕透皮毛的垂暮巨獸,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帶著死亡臨近的粘膩。
我,沈青瓷,把肩上沉重的工具箱往上提了提,冰涼的金屬棱角硌著鎖骨。
雨水順著沖鋒衣的帽檐往下淌,模糊了視線。推開那扇沉重、蛀蝕嚴重的楠木大門,
門軸發出一聲拖長、痛苦到極致的呻吟,仿佛用盡了最后一絲氣力。
門內涌出的黑暗帶著寒意,幾乎凝成實質,迎面撲來。手電的光柱刺破濃稠的黑暗,
像一把搖晃不穩的銀刀。光束掃過積滿灰塵的地面、蒙塵的雕花隔扇、蛛網密結的角落,
最終,釘在了通往二樓的木梯盡頭。那里,一扇低矮的閣樓門,
被一道刺目的東西緊緊箍鎖著。不是尋常的鎖鏈。幾股粗礪的暗黃色麻繩,
以一種極其復雜、混亂又透著一股野蠻力量的方式,死死纏繞在門板與門框上。
麻繩的縫隙里,密密麻麻地塞著、貼著、甚至用釘子粗暴地釘著數不清的符紙。
朱砂繪制的符文在光線下呈現出一種不祥的暗紅,扭曲盤結,像無數干涸凝固的細小血管。
符紙大多已經朽脆發黑,邊角卷曲破損,但那些符文本身,
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頑固和邪異。而在這些符咒麻繩的核心,
緊緊箍著一個銹跡斑斑的巨大銅環。銅環粗如兒臂,
表面覆蓋著厚厚的銅綠和一層黏膩的黑色污垢。光柱停留其上,那些污垢的縫隙里,
隱約透出一點深褐近黑的色澤,像干涸了無數歲月的陳舊血跡。一股冰冷、粘稠的惡意,
順著那道光束,無聲無息地爬下來,纏繞上我的腳踝,直往骨頭縫里鉆。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莫名的沉重和窒息感。
祖父臨終前渾濁眼睛里深藏的恐懼,此刻異常清晰地浮現在眼前,與眼前這詭譎的封印重疊。
“青瓷姐,”助手小吳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帶著被雨淋透的哆嗦和強壓的驚懼,
“這…這地方邪性得很!要不…我們等天亮了再說?”他縮著脖子,
手電光胡亂地在四周墻上掃,仿佛害怕黑暗里隨時會撲出什么東西。我深吸一口氣,
強行壓下胃里翻涌的不適和后背竄起的寒意。指尖冰涼,但職業的本能像一根繃緊的弦。
沈家世代以修復古瓷為業,我更是業內頂尖的文物修復師。眼前這景象,再詭異,
首先也是一個亟待處理的“文物”現場。祖父的秘密,或許就在這扇門后?!肮ぞ摺?/p>
”我的聲音比想象中要穩,只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小吳猶豫了一下,
還是把沉重的液壓剪遞了過來。冰冷的金屬觸感傳遞到掌心,帶來一絲奇異的鎮定。
我走近那扇被詛咒般的門。濃烈的霉味、塵土味,
還有一股難以形容的、類似鐵銹混著某種陳舊香料焚燒后的奇異味道,
隨著靠近更加清晰地鉆入鼻腔。符紙的觸感又干又脆,仿佛一碰就會化為齏粉,
但那些盤繞的麻繩卻異常堅韌,帶著一種令人厭惡的油膩濕滑感。我戴上厚實的防割手套,
液壓剪沉重的鉗口對準了那枚銹蝕的銅環。咔嚓!刺耳的金屬斷裂聲在死寂的老宅里炸響,
如同撕裂了什么無形的屏障。銹蝕的銅環應聲而斷,兩截沉重的殘骸沉悶地砸落在地板上,
激起一小片灰塵。就在銅環斷裂的瞬間——整個世界的聲音消失了。不是雨聲停止,
窗外依舊暴雨如注。而是老宅內部所有的聲音,像被一只巨大的橡皮擦,瞬間抹去。
雨點敲打瓦片、屋檐滴水、風吹過窗欞的嗚咽…所有細微的背景音,統統消失。
只剩下一種絕對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空般的死寂。仿佛我和小吳,
被猛地投入了一個隔音的玻璃棺材里。連我們自己的呼吸聲,都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青…青瓷姐…”小吳的聲音帶著哭腔,在這片死寂中被放大了無數倍,充滿了驚惶,
“你…你聽見了嗎?聲音…聲音沒了!”死寂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沒頂。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撞擊著肋骨,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在這片詭異的無聲世界里顯得格外刺耳。小吳那帶著哭腔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
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我猛地回頭,手電光柱劇烈晃動,掃過他煞白如紙、寫滿恐懼的臉。
他死死抓著門框,指節泛白,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別慌!”我厲聲喝道,
聲音卻干澀得厲害,自己聽著都覺得陌生。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住脊椎,
但文物修復師常年面對脆弱古物練就的強制冷靜,像一層薄冰勉強覆蓋著沸騰的恐慌。
門開了,祖父的秘密就在里面,不能退!我猛地吸了一口那濃重腐朽的空氣,
強迫自己轉回頭,將全部手電光聚焦在斷裂的銅環之后。沒有了銅環和符咒的束縛,
那扇低矮的閣樓門板,在光線下呈現出一種異樣的松弛感。我伸出手,
指尖觸碰到冰冷粗糙的木板,用力一推——“嘎吱……”門軸發出艱澀的呻吟,
緩緩向內洞開。
一股遠比樓下濃烈十倍、混合著陳年塵土、朽木和某種奇異陰冷氣息的味道撲面而來,
嗆得人幾乎窒息。手電光迫不及待地刺入那片更深的黑暗。閣樓內部比想象中更小,
也更空曠?;覊m在光柱里狂亂地飛舞,如同無數驚慌失措的幽靈。光束掃過,
首先撞入視線的,是角落里的東西。一個釉色深沉、光潤如水的青瓷枕。
它靜靜地臥在塵埃里,像一泓凝固的深潭。枕身線條流暢圓潤,是典型的宋代定窯風格,
但釉色卻并非常見的牙白或米黃,而是一種極其罕見的、濃得化不開的雨過天青色。
光線落在上面,釉面流淌著溫潤內斂的光澤,仿佛有生命般在幽暗中呼吸。枕面上,
似乎用極精細的刀工刻著什么紋路,在手電光下若隱若現。正是祖父臨終前,
死死攥著我的手,渾濁的眼里爆發出回光返照般的急切,
反復念叨要我修復的那件祖傳之物——那件據說關系著沈家某種古老傳承的青釉瓷枕!
心臟猛地一縮,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把。
恐懼、激動、巨大的謎團即將揭開的預感……種種情緒交織沖撞,幾乎沖垮了理智的堤壩。
修復師的本能和對祖父遺愿的執著,瞬間壓倒了那片死寂帶來的恐怖。
我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靴子踩在布滿厚厚灰塵的地板上,發出“噗”的一聲輕響,
在這片死寂中卻清晰得如同驚雷。就在我的視線完全被那神秘、幽邃的瓷枕占據,
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它靠近,指尖幾乎要觸碰到那冰涼的釉面時——“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猛地從身后樓下傳來!如同平地炸開一個驚雷,
瞬間撕裂了閣樓內令人窒息的死寂!
緊接著是沉重的、木質結構被暴力撞擊、碎裂的可怕聲音!“別碰那個枕頭——??!
”一個男人嘶啞、焦灼到極點的吼聲,如同瀕死野獸的咆哮,穿透了木板和雨幕,
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穿透力,狠狠撞入我的耳膜!巨大的驚駭如同冰水兜頭澆下,
我渾身劇震,猛地回頭!視線尚未聚焦,一道黑影裹挾著冰冷的雨水氣息和狂暴的力量,
已經如同炮彈般從樓梯口沖了上來!來人速度極快,
動作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違背物理定律的流暢感。他無視了狹窄空間和滿地的障礙,
一個閃身,腳下步伐玄奧地交錯,仿佛縮地成寸,瞬間就逼近了閣樓門口。他渾身濕透,
黑色的沖鋒衣緊貼在精悍的軀體上,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不斷滴落,
砸在積滿厚塵的地板上,暈開深色的斑點。是他!那個叫許硯的男人!幾天前,
我剛接下修復祖傳瓷枕的任務不久,他就如同幽靈般出現在我工作室外。
他自稱是“墨家機關術”的末代傳人,警告我沈家老宅有“大兇之物”,
修復瓷枕是“自尋死路”。當時我只覺得荒謬,把他當作一個沉迷玄學的怪人,
冷著臉趕走了。沒想到,他竟在這樣一個暴雨傾盆、詭異死寂的夜晚,
以如此暴烈的方式闖了進來!他的目標極其明確——我!或者說,
是我即將觸碰到那青釉瓷枕的手!“滾開!
”許硯的吼聲帶著一種金屬刮擦般的嘶啞和不容置疑的狂暴。
他根本沒有任何停頓解釋的意圖,身形如電,一只沾滿泥水的手帶著凌厲的破空聲,
直直抓向我的手腕!那動作快如鬼魅,五指箕張,指節粗大有力,
帶著一種千錘百煉的擒拿架勢,根本不容閃避!完全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在他指尖即將觸及我皮膚的瞬間,一股冰冷的電流從脊椎炸開,
我幾乎是憑借著修復師對珍貴器物本能的守護反應,猛地側身一旋!
他的指尖帶著凌厲的風聲,擦著我小臂的沖鋒衣布料掠過,
布料發出“嗤啦”一聲輕微的撕裂聲。巨大的沖擊力帶著我踉蹌后退,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閣樓墻壁上,震得灰塵簌簌而下。手電筒脫手飛出,
“哐當”一聲砸在不遠處的地板上,光束翻滾著,最后定格在墻角,
照亮一片飛舞的塵埃和半截腐朽的木梁。混亂中,我眼角的余光瞥見了小吳。
他癱坐在閣樓門口,臉色慘白如紙,嘴巴大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顯然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變故嚇傻了?!澳惘偭藛??!”驚魂未定,
一股被侵犯和被暴力驚嚇的怒火猛地竄起,我厲聲質問,聲音因憤怒和后怕而尖銳。
許硯一擊落空,身形卻穩如磐石地釘在門口,恰好擋住了唯一的出路。他根本無視我的質問,
那雙深邃得如同古井的眼睛,此刻燃燒著冰冷的怒火和一種近乎實質的焦灼,
死死地釘在我身上,更準確地說是釘在我剛才差點觸碰到瓷枕的那只手上。
雨水順著他冷硬的下頜線條不斷滴落,在他腳下的灰塵里洇開一小片深色?!罢砉俏g!
”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迸出來的,帶著徹骨的寒意和一種不容置疑的沉重,
“那瓷枕被下了‘枕骨蝕’!碰它,就是自掘墳墓!你想死嗎?!”“枕骨蝕”?那是什么?
聞所未聞!祖父的信件里從未提及!這更像是一個神神叨叨的江湖術士編造出來的唬人名詞!
“荒謬!什么蝕不蝕的!我是沈家后人,是專業的文物修復師!這東西是我祖父的遺物,
我有責任也有能力修復它!”我強壓下心頭的驚悸和莫名的寒意,
試圖用理性和職業身份反擊,“你擅闖私宅,暴力襲擊,我馬上報警!
”手已經下意識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機?!靶迯蛶??
”許硯的嘴角扯出一個極其冰冷、充滿嘲諷的弧度,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將我整個人剖開,
“你以為你修復的是什么?一件普通的古董?沈青瓷,你根本不知道沈家祖上沾的是什么血!
那東西就是個引子!碰了它,你就成了‘蝕’的活祭品!到死都擺脫不掉!報警?
等你被它啃干凈了骨頭,警察能替你收尸就不錯了!”他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冰錐,
狠狠扎進我的耳膜。沈家祖上的血?活祭品?啃干凈骨頭?
每一個詞都帶著濃烈的血腥氣和令人不寒而栗的邪異。
、老宅的詭異死寂、門上那布滿符咒和污血的銅環封印……無數碎片化的恐懼瞬間涌入腦海,
幾乎要將我的理智淹沒。然而,就在這精神劇烈震蕩、瀕臨崩潰的間隙,
一股無法抗拒的、源自血脈深處的詭異沖動,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無聲息地纏繞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