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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指尖觸碰的亡靈密碼 橙子3155 8618 字 2025-06-16 01:3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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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晚掀開白布時,母親的眼皮正在跳動。她掰開僵硬的眼瞼,瞳孔里嵌著十七張人臉,

像被壓扁的蝌蚪。陳蘭的喉管突然發出咕嚕聲:“該你找下一個了。

”梳妝鏡背面刻著二十七道劃痕。她突然想起三天前。

母親臨死前死死攥著她的手腕說:“別讓他們發現鏡子會吃人。”01我叫桑晚。

在殯儀館做遺體化妝師,整整三年。鑷子夾著脫脂棉,蘸著防腐液,擦過劉大爺的眼皮。

他走的時候挺安詳,嘴角還留著笑紋。據說是打麻將胡了把大的,一激動就過去了。

家屬哭哭啼啼,說老爺子這輩子就好這口,走也走得風光。我沒吭聲。

手里的棉花停在他右眼上,指腹輕輕按壓。透過薄薄的棉絮,我又看見了那種東西。

虹膜下方,靠近眼瞼的位置,浮著半張模糊的人臉。柳葉眉,紅嘴唇,看不真切五官,

只能辨出是個女人。“又盯著看啥呢?”老趙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小桑啊,干咱們這行,

忌諱多,別老盯著死者眼睛瞧。”我沒回頭,把棉花扔進旁邊的消毒盆里,

發出“啪”的一聲響。防腐液濺在指甲縫里,冰涼刺骨。“我看見了。”我說,聲音有點啞,

“劉大爺眼皮底下,有張女人的臉。”老趙嗤笑一聲,走過來拍我的肩膀。

手上的福爾馬林味熏得我皺眉:“又犯癔癥了?這月第幾次了?我跟你說,這都是累的,

回去好好睡一覺,別凈琢磨有的沒的。”他拿起粉撲,往劉大爺臉上蓋粉,

動作粗放:“你看這老爺子,多精神,家屬看了保準滿意。快收拾收拾,下一個該來了。

”我沒接話,只是盯著劉大爺的眼睛。那半張臉已經淡了些,像墨汁滴進清水,

慢慢暈散開來。三年了。從第一次給遺體化妝開始,我就發現了這個詭異的現象。

幾乎每個死者的眼皮底下,都藏著這樣一張陌生人的臉。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男有女,

有老有少。同事們都說我是壓力太大,出現了幻覺。連心理醫生都說是職業倦怠,

給我開了一堆安神的藥。可我知道,那不是幻覺。它們真實存在,就像長在死者的眼球里,

隨著我的觸摸,輕輕晃動。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著“殯儀館調度”。

我接起電話。調度員的聲音帶著歉意:“小桑啊,不好意思,臨時有個急活,

你媽……陳蘭女士,出了點意外,剛送到我們這兒。”我握著手機的手猛地一緊,指節泛白。

“意外?”我的聲音有些發顫,“什么意外?”“車禍。”調度員嘆了口氣,

“在城郊那條新修的公路上,具體情況你來了再說吧,人……已經沒了。”電話掛斷,

聽筒里傳來忙音,像重錘敲在耳膜上。母親陳蘭。那個跟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卻整整十年沒好好說過話的女人。那個總在深夜對著梳妝鏡喃喃自語,

看見我就皺眉頭的女人。她死了。死在了一場車禍里。趕到停尸間時,冷氣撲面而來,

凍得我打了個寒顫。母親躺在最里面的那張停尸床上,身上蓋著白布,

只露出一頭花白的頭發。我走過去,手剛碰到白布,就忍不住顫抖起來。深吸一口氣,

掀開了白布。母親的臉蒼白腫脹,眉骨處有一道猙獰的傷口,皮肉翻卷著,露出慘白的骨茬。

顯然是撞擊時眉骨撞在了什么硬物上,碎成了鋸齒狀。這就是我的母親。

那個永遠穿著深色衣服,手指上纏著頂針,在縫紉機前一坐就是一天的女人。

我從工具包里拿出消毒水、棉花、鑷子,還有蠟質粉底。手還是抖得厲害,

好幾次差點把瓶子打翻。“媽……”我低聲喊了一句。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發不出完整的音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我強忍著惡心,用棉花蘸著水,

輕輕擦拭她臉上的血污和灰塵。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開始僵硬,棉花擦過去,

留下一道道白印。該處理眉骨的傷口了。我拿起蠟質粉底,用小刮刀取了一點,

慢慢填進那道猙獰的傷口里。粉底的顏色比她的膚色淺一些,

需要反復涂抹才能遮住傷口的痕跡。就在我用手指輕輕拍打粉底,

讓它更貼合皮膚時——母親的眼睛,突然睜開了。那是一雙渾濁的、失去了神采的眼睛,

瞳孔渙散,灰蒙蒙的,像蒙上了一層霧。可我清清楚楚地看見,她的瞳孔深處,

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臉。一張,兩張,十張,百張……它們扭曲著,重疊著。

每一張臉上都帶著驚恐和痛苦的表情,嘴巴大張著,像是在無聲地吶喊。我嚇得魂飛魄散,

手里的粉底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就在這時,母親的喉嚨里。

突然發出了一陣“嗬嗬”的聲響,像是漏風的風箱。然后,一個沙啞、干澀,

從她喉嚨里擠了出來:“晚晚……”我渾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她叫我。

她已經十年沒這么叫過我了。“該你……找下一個了……”話音落下,

她的眼睛又“啪”地一聲閉上了。和剛才睜開時一樣突兀。停尸間里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冷氣機嗡嗡作響。我站在停尸床前,渾身抖得像篩糠,冷汗濕透了后背的衣服。

剛才那是……幻覺嗎?可那聲音,那眼神,

還有瞳孔里那些扭曲的人臉……我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粉底刀,手指觸到冰冷的金屬,

才稍微找回了一點真實感。目光落在母親的臉上,她的眼睛緊閉著,

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但我知道,那不是幻覺。就像我知道,

每個死者眼皮底下的那張臉,都是真實存在的一樣。母親的話,像一把冰冷的鑰匙,

插進了我心里某個塵封已久的鎖孔。找下一個?找什么?找誰?我看著母親蒼白的臉,

看著她眉骨處那道被粉底掩蓋住的傷口,心臟狂跳不止。我在殯儀館給死人化妝三年,

見過形形色色的死者,也見過各種各樣的詭異現象。但我從沒想過,有一天,這樣的詭異,

會降臨到我自己的母親身上。而她留下的那句沒頭沒尾的話,像一個沉重的謎團,

壓在了我的心頭。該我找下一個了。下一個……到底是什么?02我沒敢碰母親的梳妝臺。

直到三天后,她下葬的前一晚。靈堂設在城中村老屋里,白布從房梁垂下來,糊住了窗戶。

親戚們嗑著瓜子嘮家常,說陳蘭命苦,守寡多年拉扯大閨女,臨了還走得這么慘。

沒人注意到我躲在里屋,手搭在蒙著灰布的梳妝臺上。布面冰涼。像母親的皮膚。

我想起停尸間里她突然睜開的眼,那些擠在瞳孔里的人臉,還有那句“找下一個”。

指甲掐進掌心,血珠滲出來,滴在灰布上,暈開個深色圓點。“吱呀——”門被推開條縫,

張屠戶探進頭。油乎乎的臉在燭光下泛著紅光:“桑晚啊,你媽后事都辦妥了,

明早出殯別忘帶幡……”。他話沒說完,眼睛就盯上了梳妝臺。喉結滾動著,

“這鏡子……你媽生前寶貝得很。”我沒應聲,手指在布面下摸到鏡子邊緣的雕花。

那是面老式梳妝臺,母親嫁過來時帶的,抽屜鎖眼總纏著紅繩。張屠戶往前湊了兩步,

圍裙上的血漬蹭到門框:“要不我幫你收起來?放著礙眼。”“不用。”我猛地掀開灰布。

鏡面映出我的臉。眼下青黑像涂了墨,嘴唇干裂起皮。母親的臉在我身后模糊著,

遺像里她嘴角抿得筆直,跟生前一模一樣。“滾出去。”我說。張屠戶愣了下,

啐了口唾沫:“不識好歹的丫頭。”摔門走了。屋里只剩我和鏡子。它比我記憶中更舊,

木頭邊框裂了縫,鏡面蒙著層薄灰。我伸手去擦,指尖剛碰到玻璃,突然打了個寒顫。

鏡子里我的倒影,嘴角似乎翹了一下。是錯覺嗎?我甩甩頭,轉去看鏡子背面。

手指劃過粗糙的木頭,突然觸到凹凸不平的刻痕。“柳曼”。第一個名字,刻得最深,

筆畫邊緣帶著毛刺,像是用剪刀尖一下下戳出來的。我心里咯噔一下——柳曼。

那個在我五歲時突然失蹤的鄰居阿姨。母親以前總帶她來家里喝茶,后來就沒人見過她了。

后面還有字。“王強、李娟、趙建國……”一共二十七排刻痕,每排一個名字,

像列兵似的齊齊整整。有些名字筆畫模糊,像是被人反復摩挲過,木頭都磨得發亮。

最后一排刻著“陳蘭”,字跡歪斜,像是臨死前倉促刻上的。

母親為什么要在鏡子背面刻這些名字?柳曼不是失蹤了嗎?其他名字又是誰?

我想起王法醫說的“溺水”。想起母親瞳孔里那些扭曲的人臉。手指順著刻痕往下滑,

在“柳曼”的名字下面。摸到一個極小的符號——像是朵歪歪扭扭的蓮花。

和我腕上銀鐲子的花紋一模一樣。“咔噠”。梳妝臺抽屜突然開了條縫。我嚇了一跳,

后退半步。抽屜里有張泛黃的照片,邊角卷著毛。照片上有兩個女人。一個是年輕時的母親,

另一個穿著大紅色旗袍,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是柳曼。她們中間摟著個穿開襠褲的小孩,

手里攥著撥浪鼓,臉被陽光照得模糊。但是能清晰的看見手腕上戴著只銀鐲子。

那鐲子……我猛地擼起袖子。腕上的銀鐲子冰涼貼膚,內側刻著朵蓮花。照片里小孩的鐲子,

和我的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柳曼……小孩……銀鐲子……腦子里突然閃過母親臨死前的話:“該你找下一個了。

”找下一個什么?找這些名字的人嗎?可他們不是已經刻在鏡子上了?“咚!咚!咚!

”大門被砸得震天響。張屠戶的吼聲傳進來:“桑晚!你媽骨灰盒還沒系紅繩呢!

明天出殯不吉利!”我趕緊把照片塞回抽屜,用灰布重新蒙上鏡子。手碰到鏡面時,

感覺比剛才更涼了,像是結了層冰。拉開房門,張屠戶舉著紅繩站在門口。

油膩的頭發沾著木屑:“磨磨蹭蹭干啥呢?趕緊的……”。他眼睛往屋里瞟,

突然定在梳妝臺上。喉結又滾了滾,“這鏡子……你媽走前說啥沒?”“沒說。

”我接過紅繩,手指碰到他的手,糙得像砂紙。

他盯著我手腕的鐲子:“這玩意兒……你媽從哪兒弄的?”“關你屁事。”我關上門,反鎖。

靠在門板上,心跳得像要撞破胸腔。張屠戶看鏡子的眼神,還有他問起鐲子的語氣,

都透著不對勁。柳曼失蹤那年,張屠戶還是個光棍,

總往柳曼的錄像廳跑……難道……我不敢往下想。低頭看向手腕的銀鐲子,

蓮花紋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冷光。母親刻在鏡子上的名字,柳曼照片里的小孩,

張屠戶的異常……這一切像團亂麻,纏得我喘不過氣。

“找下一個……”母親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我走到梳妝臺邊,再次掀開灰布。鏡子里的我,

眼下青黑更重了,嘴唇抿成母親慣有的弧度。下一個。下一個到底是誰?我伸出手指,

輕輕撫過“柳曼”的名字。刻痕很深,像道傷疤,嵌在木頭里。也許,答案就在這面鏡子里。

也許,母親留下的這個謎團,需要我一個個去解開。窗外傳來貓叫,凄厲得像小孩哭。

我吹滅蠟燭,摸黑躺到床上,手腕上的鐲子硌著皮膚,冰涼刺骨。明天,母親下葬。而我,

要開始找下一個了。不管那意味著什么。03王法醫把尸檢報告塞給我時,

正往嘴里扔薄荷糖。“咔噠”一聲,糖紙在他指尖揉成球。停尸間的燈忽明忽暗,

照得他鏡片上全是雪花紋:“陳蘭的肺,有點問題。”報告紙頁冰涼,

“意外車禍”四個字印在最上頭,油墨味嗆得我咳嗽。

王法醫指節敲著第二頁:“肺泡里有硅藻,淡水型。”“硅藻?”我捏著紙角,

指印洇透了紙,“車禍現場……哪來的水?”城郊公路我去過,全是干裂的黃土地,

連條水溝都沒有。王法醫把糖紙扔進垃圾桶,金屬桶發出悶響:“所以我把樣本送去復檢了,

結果還沒出來。”他突然湊近,薄荷味混著福爾馬林沖進我鼻子,“你給她合眼時,

沒發現什么?”我想起母親瞳孔里那些扭曲的人臉,喉結滾動著沒說話。

王法醫卻像看穿了什么。從白大褂口袋里摸出個證物袋,

里面躺著枚銅袖扣:“在她壽衣口袋里找到的,不屬于陳蘭。”袖扣上刻著朵蓮花,

和我腕上的鐲子花紋相似,只是邊角磕掉了一塊。

王法醫盯著我的手腕:“1998年柳曼失蹤案,現場也有半枚相同的袖扣。

”我的心猛地一沉。母親下葬那天,張屠戶跟在隊伍最后,扛著的引魂幡歪向一邊。

他穿了件新襯衫,袖口卻少了顆扣子。當棺材落入墓穴時,他突然蹲在地上干嘔,

唾沫星子濺在黃土上,像撒了把紅豆。“張叔,”我走過去,故意讓鐲子碰到他胳膊,

“您袖口咋少顆扣子?”他渾身一激靈,袖口飛快地縮進去:“扯……扯掉了唄。

”眼睛卻瞟向我的手腕,像毒蛇盯著獵物。送葬的親戚們竊竊私語,說我不懂規矩,

都什么時候還注意這個。夜里回老屋收拾母親的東西,縫紉機下的抽屜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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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6 01:33: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