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同學聚會三月的天氣,乍暖還寒。汽車駛離城市的水泥森林,
沿著蜿蜒的國道一路向南。車窗外的景物從高樓大廈逐漸變為低矮的村舍和連綿的田野,
空氣里彌漫著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清新氣息,讓人昏昏欲睡。“林哥,還有多久啊?
我屁股都坐麻了。”王強從副駕駛轉過頭,一張胖臉皺成了包子。
他從零食袋里掏出一片薯片,嘎吱嘎吱地嚼著,“你這找的什么鬼地方,導航都快沒信號了。
”我握著方向盤,目光落在前方被夕陽染成金色的道路盡頭,沒有說話。
后座的林芳探過頭來,烏黑的長發像瀑布一樣垂在我肩上,帶著一股淡淡的洗發水香味。
“好啦,王強,別催了。林哥開車也很累的。”她的聲音總是那么溫柔,像山間清泉,
能撫平一切焦躁。林芳拍了拍我的肩膀,柔聲問道:“累不累?要不要換我來開一會兒?
”我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她正對我笑著,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我搖了搖頭。
王強又開了一包辣條,車廂里頓時充滿了辛辣刺激的味道。“我說林哥啊,不是我掃興。
畢業這么久,好不容易聚一次,干嘛非得來這種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找個度假村,
泡泡溫泉、打打牌,不比這強?”“你不懂,”林芳替我回答了,“這是情懷。”“情懷?
情懷能當飯吃?”王強嗤之以鼻,“這破地方,連個像樣的館子都沒有。晚上我們吃什么?
不會要我們自己動手吧?”“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林芳輕笑起來,
“正好讓林哥露一手,你不是最喜歡他做的菜嗎?”王強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專心對付起手里的零食。車子又行駛了大概半個小時,
終于在一條岔路口拐進了一條更為狹窄的泥土路。路兩旁是茂密的樹林,枝葉交錯,
將天空遮蔽得只剩下一線天光。車輪碾過坑洼不平的路面,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
像是闖入了某個與世隔絕的秘境。路的盡頭,一棟古舊的中式宅院靜靜地矗立在暮色之中。
它看起來已經荒廢了很久,朱紅色的木門斑駁陸離,門楣上方的牌匾字跡模糊,
只能依稀辨認出“林園”二字。高大的圍墻上爬滿了藤蔓,幾只烏鴉落在墻頭的飛檐上,
發出“呀——呀——”的嘶啞叫聲,給這片沉寂增添了幾分詭異。“我靠……哥,
你確定是這里?”王強看著眼前的景象,夸張地張大了嘴巴,“這他媽是人住的地方嗎?
拍鬼片都不用布景了。”林芳也有些驚訝,但她的目光里更多的是好奇。
“好有年代感的地方。”她喃喃自語。我熄了火,拔下車鑰匙,率先推門下車。
傍晚的涼風帶著濕氣迎面撲來,夾雜著草木腐爛和塵土的味道。我走到那扇緊閉的大門前,
伸手推了推,門軸發出“吱呀——”一聲令人牙酸的呻吟,紋絲不動。
門上掛著一把巨大的銅鎖,早已銹跡斑斑。“鎖著呢,進不去。”王強跟了過來,
用腳踹了踹門,“我說我們還是回去吧,這地方看著就瘆人。”“來都來了。
”林芳走到我身邊,從包里翻出一個小巧的金屬盒子,打開來,里面是幾根長短不一的鐵絲。
她取出一根最細的,對著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瞧我的。”她將鐵絲伸進鎖孔,微微側著頭,
凝神傾聽著里面的動靜。她的手指纖細而靈巧,像是在演奏某種精密的樂器。
王強看得目瞪口呆,“芳、芳芳,你還會這個?”“以前社團活動學的,回家都不用鑰匙了。
”林芳頭也不回地答道。只聽“咔噠”一聲輕響,那把看起來堅不可摧的銅鎖應聲而開。
“搞定!”林芳得意地揚了揚手里的鐵絲。王強豎起了大拇指,一臉佩服,“牛逼!
真看不出來啊,你還有這手絕活。”我取下銅鎖,和王強一起用力,緩緩推開了沉重的木門。
一股混合著霉味、灰塵和腐木的氣息撲面而來,嗆得人忍不住咳嗽。門后是一個寬闊的庭院,
地上鋪著青石板,縫隙里長滿了雜草。庭院正中有一口枯井,井口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封著。
正對著大門的是一棟兩層高的主樓,飛檐翹角,雕梁畫棟,依稀可見當年的氣派。
只是如今門窗大多破損,墻皮也大片脫落,顯得破敗不堪。“這里……真的沒人住嗎?
”林芳環顧四周,輕聲問道。“廢棄好多年了,”我回答,
“聽說是以前一個大戶人家的宅子,后來家里出了事,就沒人敢住了。”“出事?出什么事?
”王強立刻來了興趣,八卦之火熊熊燃燒。我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神神秘秘的。
”王強嘟囔了一句,從車上搬下行李,“先進去看看吧,天都快黑了。”我們三人提著行李,
穿過雜草叢生的庭院,走進了主樓。大廳里空空蕩蕩,只有幾件破舊的家具,
上面蒙著厚厚的灰塵。陽光從破損的窗欞透進來,在空氣中投射出無數飛舞的塵埃。
踩在木質的地板上,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回蕩在空曠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這地方也太破了,”王強用袖子捂著口鼻,甕聲甕氣地說,“晚上睡哪兒啊?
”“二樓應該有能住的房間吧。”林芳說著,便朝樓梯走去。樓梯也是木質的,
踩上去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會散架。我們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樓,
發現這里的房間比樓下要完好一些。我們選了三間朝南的、看起來最干凈的房間。
簡單收拾了一下,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夜幕像一塊巨大的黑布,將整個古宅籠罩其中。
四周靜得可怕,只能聽到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和不知名蟲子的鳴叫。我們沒有開燈,
因為這里根本沒有電。林芳從包里拿出了幾根蠟燭,點燃后分放在房間各處。
搖曳的燭光將我們的影子投射在墻上,張牙舞爪,如同鬼魅。
“咕——”王強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餓死了,”他有氣無力地癱在椅子上,“哥,
我們的晚飯呢?”我從背包里拿出準備好的食材和便攜式卡斯爐。“哇哦!
你居然連這個都帶了!”王強瞬間滿血復活,湊了過來,“準備做什么好吃的?
”林芳也笑著走過來,熟練地幫我打下手,清洗蔬菜。燭光下,她的側臉顯得格外柔和,
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她垂下眼睛笑了笑,再抬眼時,
目光里多了點說不清的東西。很快,簡單的飯菜就做好了。雖然條件簡陋,
但三個人圍坐在一起,就著燭光吃飯,倒也別有一番風味。“吃飽喝足,該干點正事了。
”王強放下碗筷,神秘兮兮地搓了搓手,“這么有氣氛的地方,不講個鬼故事,
豈不是浪費了?”林芳白了他一眼,“你別嚇人,我膽子小。”“怕什么,有我和林哥在呢。
”王強拍著胸脯,然后轉向我,“哥,你先來。你把我們叫到這鬼地方來,
肯定知道點什么吧?”我看著跳動的燭火,沉默了片刻。“這棟宅子,以前死過人。
”我緩緩開口,“一個女人,穿著紅色的嫁衣,吊死在了她新婚之夜的房間里。”“臥槽!
”王強嚇得一哆嗦,“真的假的?”林芳也緊張地抓住了我的手臂,掌心冰涼。“傳說,
她是被丈夫和別的女人合謀害死的。因為怨氣太重,她的魂魄就一直留在這棟宅子里,
每到午夜,就會穿著那身紅衣出來游蕩,尋找替死鬼。
”我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陰冷。“你……你別說了……”林芳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王強雖然也害怕,但還是嘴硬道:“切,都是封建迷信,嚇唬誰呢。”話雖如此,
他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瞟向門口,仿佛隨時會有什么東西闖進來。“信不信由你,
”我繼續說道,“據說,那個女人最恨的就是背叛她的人。
如果被她撞見有男女在這里卿卿我我,她就會……”話說到一半,
一陣陰冷的風突然從窗戶的破洞里灌了進來,吹得燭火一陣搖晃,差點熄滅。“啊!
”林芳嚇得尖叫一聲,整個人都躲到了我的身后。王強也嚇得不輕,臉色發白,“媽的,
這破窗戶……哥,你別講了,我們聊點別的。”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夜漸漸深了。
我們各自回房休息。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聽著窗外“嗚嗚”的風聲,像是女人的哭泣。
我翻來覆去,毫無睡意。不知過了多久,隔壁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是林芳的聲音。
我立刻從床上一躍而起,沖了出去。王強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打開了房門,我們對視一眼,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恐。我們沖進林芳的房間,發現她正蜷縮在床角,用被子蒙著頭,
渾身發抖。“怎么了?芳芳?”王強急切地問。林-芳從被子里探出頭,臉色慘白,
指著窗外,聲音顫抖地說:“窗……窗外……有個人影……”我和王強立刻沖到窗邊,
向外望去。外面漆黑一片,除了被風吹得狂亂搖擺的樹影,什么都沒有。“你看錯了吧?
”王強說,“哪有什么人。”“不!我真的看到了!”林芳帶著哭腔說,
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就站在那棵槐樹下……她……她還在對我笑……”我的心猛地一沉。
庭院里那棵老槐樹,據說就是當年那個女人上吊的地方。“肯定是你看花眼了,
”王強還在嘴硬,但他的聲音也有些發虛,“別自己嚇自己了。”就在這時,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響,像是有人在踩著樓梯,一步一步地,
緩緩向上走來。那“咯吱……咯吱……”的聲響,在死寂的夜里被無限放大,像是一把鈍刀,
一下一下地刮著我們緊繃的神經。王強臉色煞白,
從墻角抄起一根不知從哪掉落的、手臂粗的木棍,緊緊攥在手里,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咽了口唾沫,壓低聲音,用氣聲問:“怎、怎么辦?”我沒有回答,只是對他使了個眼色,
然后率先朝樓梯口挪去。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什么。
老舊的木地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與我們沉重的心跳聲混雜在一起。王強緊跟在我身后,
手里的木棍緊張地微微發抖。終于,我們來到了樓梯口。燭光只能照亮向下的幾級臺階,
更深處,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仿佛一只擇人而噬的巨獸張開的喉嚨。
一股陰冷的風從樓下盤旋而上,帶著腐朽的木頭味,
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像是寺廟里焚香的味道。我們屏住呼吸,側耳傾聽。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之前那清晰的腳步聲,就像是我們三個人的集體幻覺,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和王強對視一眼,緩緩搖了搖頭。我們一起轉過身,想告訴林芳什么都沒有。可我們的話,
卻被她臉上的表情生生堵了回去。林芳還站在原地,但她沒有看我們,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穿過我們,望向我們身后那片空無一物的走廊。她的眼睛瞪得極大,
瞳孔因極度的恐懼而收縮成了兩個針尖,嘴唇慘白,不停地哆嗦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是一種看到了世間最恐怖之物的表情,純粹的、不加任何修飾的驚駭。
一股寒意瞬間從我們的尾椎骨竄上天靈蓋。后背的衣服,幾乎是立刻就被冷汗浸透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什么冰冷濕滑的東西,正貼著你的后頸,緩緩地吐著陰氣。
你和王強的身體都僵住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我們幾乎是憑借本能,用盡全身力氣,才讓僵硬的脖子一寸、一寸地轉了過去。
身后……依舊是那條空蕩蕩的走廊。
搖曳的燭光在斑駁的墻壁上投下我們三個人扭曲拉長的影子,像是在跳著一出怪誕的默劇。
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那股奇異的焚香味,也消失了。“操!
”王強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粗重地喘息著,他幾乎是吼了出來,
像是在驅散自己內心的恐懼,“林芳你他媽要嚇死我啊!”他幾步沖回林芳面前,
但看到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語氣又軟了下來,“肯定是……肯定是太黑了,你看花眼了!
別自己嚇自己了,啊?”他頓了頓,飛快地說道:“趕緊回房睡覺!明天天一亮我們就走!
這鬼地方我是一秒鐘都不想再待了!”林芳卻只是一個勁地搖頭,眼淚終于決堤,
順著臉頰滑落。“我……我不敢一個人睡……”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細若蚊蠅,
“我總覺得……她還在……就在這……”王強一聽,
臉上那副驚魂未定的表情瞬間被一種促狹的笑意取代。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林芳,
擠眉弄眼地調笑道:“哦~?不敢一個人睡啊?那你想跟誰睡啊?要不……跟強哥我睡?
我這一身正氣,鬼見了都得繞道走!”他的玩笑讓緊繃的氣氛緩和了一絲。
林芳被他鬧得臉頰泛起一抹病態的紅暈,但身體還是止不住地發抖。她咬著下唇,
偷偷地、飛快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迅速垂下眼簾,盯著自己的腳尖,
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我……我想和林哥睡……”“唉——”王強夸張地拉長了聲音,
臉上寫滿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他攤開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沒勁!
真是重色輕友的家伙!”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一邊走一邊擺手,
“行了行了,我不當這個電燈泡了。你們倆早點休息,我可要去會周公了。林哥,
保護好我們的班花同志啊!”“砰”的一聲,王強關上了房門,走廊里瞬間只剩下你和林芳,
還有那幾點在風中掙扎的燭火。空氣仿佛凝固了,曖昧與恐懼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
將你們籠罩其中。林芳低著頭,雙手緊張地絞著自己的衣角,不敢看我。我沒有說話,
只是轉身,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林芳在門口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咬了咬牙,
小步跟了進來,然后用后背輕輕地將門合上。房間里很簡陋,一張吱呀作響的木床,
一張蒙塵的桌子。我從背包里拿出備用的睡袋和一件厚外套,
動作熟練地在床邊的地板上鋪開,整理成一個簡單的地鋪。整個過程,你們倆誰都沒有說話。
我拍了拍整理好的地鋪,然后指了指那張木床,示意她睡到上面去。林芳看著你鋪好的地鋪,
又抬頭看著我,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哥……”她輕聲開口,
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羞澀,“床……床挺大的,可以……可以一起睡的。
”燭光下,她的臉頰紅得像是熟透的蘋果,眼神里充滿了懇求和依賴。我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然后輕輕搖了搖頭。我沒有說任何話,徑直躺在了冰冷的地鋪上,翻過身,背對著她。
房間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靜得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還有窗外那如泣如訴的風聲。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以為她已經睡著的時候,
身后傳來了一聲輕得幾乎要被風聲掩蓋的呢喃:“……謝謝你,哥。”接著,
是窸窸窣窣的、她躺上床鋪的聲音。再之后,便是一室寂靜。只是,
那股消失了的、詭異的焚香味,不知何時又從門縫里絲絲縷縷地飄了進來。第2章 尸體?
不知睡了多久,意識像是沉在一片沒有浮力的深海里,
直到一陣粗暴的敲門聲將你從黑暗中強行拽了出來。“咚!咚!咚!”那聲音又急又重,
像是要將這扇破舊的木門砸穿。你掙扎著從地鋪上坐起來,腦袋里一陣昏沉,
像是被灌滿了鉛。房間里光線昏暗,只有幾縷陽光從窗戶的破洞里射進來,
在浮動的塵埃中切割出幾道明亮的光柱。“誰啊……”我含混地應了一聲,
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到門邊,拉開了門栓。門外站著王強,他一臉夸張的表情,
雙手叉著腰,正午的陽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一圈刺眼的金邊。“我的林哥哎,你可算醒了!
你睡糊涂了吧?”他大嗓門地嚷嚷著,擠進了房間,“昨晚你們倆嗨到幾點啊?
這都日上三竿了,不,是日上正中了!現在都十二點了!”十二點?
我下意識地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按亮了屏幕。冰冷的數字清晰地顯示著——12:03。
怎么會……睡了這么久?而且睡得如此之沉,仿佛連靈魂都被抽離了身體。
王強還在旁邊喋喋不休,他大大咧咧地朝房間里張望,目光落在了那張木床上。
“芳芳也還沒醒呢?你們倆可真是……”他的話音,戛然而止。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然后像一塊摔碎的玻璃,寸寸龜裂,被一種極致的驚恐所取代。他的眼睛瞪得滾圓,
嘴巴無聲地張開,喉嚨里發出一聲被掐住脖子般的、嗬嗬的氣音。他抬起一只手,
手指顫抖地、僵硬地指向那張床。
“死……死了……”他的聲音像是從漏風的管子里擠出來的,尖銳而扭曲。“林芳……死了!
”我猛地轉過頭。床上,林芳安靜地躺在被子里,姿勢和我昨晚見她睡下時一模一樣。
但她的臉,已經沒有了絲毫血色,是一種死氣沉-沉的、像石膏一樣的慘白。
那雙漂亮的眼睛圓睜著,直勾勾地瞪著布滿蛛網的天花板,
瞳孔里凝固著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懼,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看到了什么來自地獄的景象。她的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想要求救,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她就那樣,在距離我不到兩米的地方,無聲無息地死去了。而我,這個睡在地鋪上的人,
卻像個死人一樣,什么都沒有聽到,什么都沒有感覺到。一股冰寒刺骨的涼意,
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林,林哥……”王強的牙齒在劇烈地打戰,他一步步地后退,
直到后背撞在門框上,才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
“你……你你……你不會是……昨晚玩太嗨,把、把她……玩死了吧?”我張了張嘴,
喉嚨卻干得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用力地搖了搖頭。
“不……不可能……”王強像是要說服自己,他結結巴巴地反駁著自己的猜測,
“你……你不是那種人……可是……可是……”他的目光在我和林芳的尸體之間來回掃視,
恐懼最終壓倒了理-智。“我們得趕緊……趕緊把她埋了!”他突然沖過來,抓住我的胳膊,
聲音壓得極低,充滿了瘋狂的急切,“必須埋了!不然……不然被警察發現,
人死在你房間里……林哥,你就完了!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我猛地甩開他的手,
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王強看著你的反應,幾乎要哭出來了,“我知道不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