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永遠記得那個星期三的午后,計算機系天才陳墨是如何毀了她最愛的白裙子。
她正端著食堂新出的黃桃酸奶,小心翼翼地穿過擁擠的過道。這酸奶限量供應,
她排了二十分鐘隊才買到最后一杯。文學社的閨蜜們還在等她回去分享這“人間美味”。
“讓一讓,麻煩讓一讓——”話音未落,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側面撞來。
林小滿只覺得手上一輕,隨即胸口一涼。那杯珍貴的酸奶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
然后精準地潑灑在她新買的白色連衣裙上。“我的酸奶!”林小滿哀嚎一聲,
低頭看著自己胸前迅速暈開的黃色污漬。“誰走路不長眼睛?”“你的酸奶?”肇事者皺眉,
“明明是你撞過來的。”林小滿抬頭,對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男生個子很高,
穿著簡單的黑色T恤和牛仔褲,輪廓分明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他手里拿著兩本厚厚的《算法導論》,顯然是剛從圖書館出來的。“我好好走著路,
是你突然轉身……”林小滿氣得聲音發抖,“你知道我排了多久隊嗎?
”男生瞥了眼她胸前的污漬,嘴角抽了抽:“數值計算,排隊時間與事故責任無相關性。
”“什么?”“意思是,你排多久隊和誰的責任沒關系。”他面無表情地解釋,
仿佛在跟一個智障說話。林小滿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淑女不能當眾發飆。
但當她看到男生轉身要走,連句道歉都沒有時,理智的弦“啪”地斷了。“站住!
”她一把拽住男生的書包帶,“馬上道歉!賠我酸奶!”食堂瞬間安靜了幾秒,
周圍同學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男生的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他壓低聲音:“松手。
”“不松!”林小滿拽得更緊了,“你叫什么名字?哪個系的?”“計算機系,陳墨。
”男生咬牙切齒,“現在可以松手了嗎?”林小滿這才不甘心的松開手,
從包里掏出便簽本唰唰寫下幾行字:“中文系,林小滿。這是我微信號,
記得轉我酸奶錢——九塊五。”她把便簽拍在陳墨胸前,昂首挺胸地走了,
沒管身后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和陳墨鐵青的臉色。
1“不會這么巧吧……”林小滿盯著教務處剛公布的跨學科課題分組名單,感覺天都要塌了。
她和陳墨——那個酸奶殺手,居然被分到了同一個課題組!“小滿,你運氣真好!
”閨蜜蘇晴興奮地晃著她的胳膊,“陳墨可是計算機系的年級第一,
跟著他做課題肯定能拿優!”“我寧愿掛科也不要和他一組!”林小滿哀嘆。可惜事與愿違。
周五下午的第一次小組會議,林小滿踩著點走進指定教室時,陳墨已經坐在那里了。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側臉上,勾勒出一道好看的輪廓。如果忽略他緊皺的眉頭,
倒也算得上賞心悅目。“遲到了三分二十七秒。”陳墨看了眼手表。
林小滿把包重重放在桌上:“規定時間前到達就不算遲到。陳組長。
”最后三個字她咬得極重,帶著明顯的諷刺。誰讓老師指定這個討厭鬼當組長呢?
陳墨似乎沒聽出她的不滿,
直接進入正題:“課題是《基于情感分析的古典詩詞數字化呈現》,我負責算法部分,
你負責文本篩選和解讀。”“等等,“林小滿打斷他,“憑什么你分配任務?
我們不該討論決定嗎?”“效率優先。”陳墨推了推眼鏡,
“根據你們中文系往年的課題報告,文本分析平均耗時約78小時,
而算法部分需要120小時以上。按截止日期倒推……”“停!”林小滿舉手投降,
“你贏了,按你說的做。”陳墨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了一下,林小滿懷疑自己眼花了。
會議結束后,林小滿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陳墨突然叫住她:“等等。”他遞過來一個塑料袋,
里面裝著一杯酸奶——正是上次食堂同款。“賠償。”陳墨簡短地說,“精確計算過,
八塊五,無糖。”林小滿愣住了,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事。她接過酸奶,
指尖不小心碰到陳墨的手,觸電般縮了回來。“謝……謝謝。”她結結巴巴地說,
然后飛快地逃走了。2合作比想象中更艱難。
“這句‘青山隱隱水迢迢’怎么能用線性回歸分析”林小滿拍桌而起,
“杜牧寫這首詩時的心境是復雜的鄉愁,不是y=ax+b能概括的!
”陳墨冷靜地敲著鍵盤:“情感強度可以量化。‘隱隱’代表0.7個單位的朦朧感,
‘迢迢’相當于1.2個單位的距離感……”“荒謬!
”林小滿氣得把《唐詩鑒賞辭典》摔在桌上,“詩歌是藝術,不是數據!
”“藝術也需要載體。”陳墨頭也不抬,“我的算法就是讓更多人理解你們的藝術。
”林小滿張了張嘴,竟無法反駁。她氣呼呼地坐回椅子上,繼續篩選宋詞。
兩人就這樣在圖書館的角落里“和平共處”了一下午,偶爾爆發小爭論,但總體相安無事。
直到閉館鈴聲響起,林小滿才驚覺已經晚上十點了。她伸了個懶腰,
發現陳墨還在專注地寫代碼,側臉在電腦藍光下顯得格外立體。“喂,閉館了。
”她用筆戳了戳陳墨的手臂。陳墨如夢初醒,看了眼時間:“你先走吧,我再調試一會兒。
”“這么拼?”林小滿挑眉,“明天繼續不行嗎?”“bug不等人。
”陳墨已經重新投入代碼世界。林小滿搖搖頭,收拾好東西離開。
走到半路突然想起天氣預報說今晚降溫,又折返回來,
把隨身帶的薄外套扔在他桌上:“別凍死了,組長大人。”陳墨抬頭時,她已經跑沒影了。
他拿起那件淺藍色的針織外套,上面有淡淡的梔子花香。凌晨兩點,
林小滿在宿舍床上輾轉反側。明天就是中期檢查,她的文案部分還差最后幾首詞的解析。
“不管了!”她爬起來,抱著筆記本悄悄溜出宿舍,直奔24小時自習室。自習室空無一人,
只有她的鍵盤聲在寂靜中回響。寫著寫著,林小滿的眼皮越來越沉,最終趴在桌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有人輕輕給她披了件衣服,又調暗了桌上的臺燈。
熟悉的鍵盤聲在遠處響起,像一首催眠曲,讓她睡得更沉了。“林小滿,醒醒。
”一個低沉的聲音把她從夢中喚醒。林小滿睜開眼,發現天已大亮,
自己身上披著一件黑色外套——明顯是男式的。而陳墨就坐在對面,
眼下掛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你……在這通宵了?”林小滿揉著眼睛問。“嗯。
”陳墨簡短地回答,遞給她一杯豆漿和包子,“吃完去上課,下午兩點檢查。
”林小滿這才想起今天是deadline!她手忙腳亂地檢查文檔,
發現最后幾首詞的解析竟然已經完成了——文風是她的,但不是她寫的。“你幫我寫的?
“她不可置信。陳墨收拾著電腦:“只是根據你的前文模式補全了邏輯鏈。準確率約92%。
”林小滿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這個她以為冷漠無情的家伙,居然熬夜幫她完成了工作?
“謝謝。”她小聲說,喝了一口豆漿,溫度剛好。陳墨點點頭,背上電腦包走了。
林小滿看著他的背影,第一次覺得這個高瘦的男生沒那么討厭了。沒想到很快陳墨就病倒了。
蘇晴告訴林小滿,陳墨為了趕課題連續熬了三個通宵,現在高燒39度。
“他室友說他不肯去醫院,就在宿舍硬扛。”蘇晴八卦地眨眨眼,“你不是說要報仇嗎?
機會來了!”林小滿咬了咬嘴唇,突然跑向食堂。半小時后,她站在男生宿舍樓下,
拎著保溫桶和筆記本,臉漲得通紅。“阿姨,我……我給陳墨送點藥和筆記。
”她對宿管阿姨撒謊,心跳如雷。也許是她的好學生形象起了作用,阿姨竟然放行了。
林小滿按照蘇晴給的地址找到317室,顫抖著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一位戴眼鏡的男生:“你是?”“我找陳墨。”林小滿聲音小得像蚊子,
“我是他……課題組成員。”眼鏡男恍然大悟:“哦!原來你就是那個中文系兇婆娘啊!
”林小滿瞬間黑了臉。“不不不,他原話不是這樣的!”眼鏡男慌忙改口,“快進來吧,
墨哥燒得厲害。”陳墨的床鋪整潔得不像男生宿舍,除了床頭堆著的幾本專業書。
他閉眼躺著,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
林小滿輕輕放下保溫桶:“我煮了姜茶,還有課堂筆記……”陳墨突然睜開眼睛,
漆黑的眸子因發燒而濕潤:“林小滿?”“嗯。”她不自在地點頭,“聽說你快死了,
來看看笑話。”陳墨竟然笑了,雖然因為虛弱而顯得很勉強:“說謊。你耳根紅了。
”林小滿氣得想打人,但還是倒了碗姜茶遞給他:“喝掉!”陳墨乖乖接過,小口啜飲。
林小滿趁機打量他的房間——墻上貼著幾張星空圖,書桌上擺著一個小型機器人模型,
床頭放著一本《三體》,書角都翻皺了。“你喜歡科幻?”她脫口而出。
陳墨點頭:“偶爾看。比詩詞好懂。”“《三體》里引用過‘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林小滿得意地說,“詩詞無處不在,碼農先生。”陳墨看著她閃閃發亮的眼睛,
突然說:“謝謝你來。”林小滿一時語塞,慌亂地拿出筆記:“這...這是你落下的課,
重點我都標紅了……”3課題進展出乎意料地順利。陳墨的算法加上林小滿的文本解讀,
得到了教授的高度評價,甚至建議他們申請學術競賽。“慶功宴我請。”某天課后,
陳墨突然對林小滿說,“今晚六點,校門口那家火鍋店。
”林小滿驚訝地看著他:“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組長居然要請客?”“去不去?
”陳墨耳尖微紅。“去!”林小滿笑得眼睛彎成月牙,“我要吃窮你!”可惜天公不作美。
傍晚時分,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林小滿沒帶傘,被困在圖書館門口。
正當她考慮要不要冒雨沖出去時,一把黑傘出現在頭頂。“走吧。
”陳墨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火鍋店不遠。”傘不算大,兩人不得不靠得很近。
林小滿能聞到陳墨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混合著雨水的清新。他的肩膀緊貼著她的,
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你……你往那邊點。”林小滿往邊上躲,結果淋到了雨。
陳墨皺眉,一把將她拉回來:“別動。我又不是刺猬。”他的手握住她的肩膀,
力道剛好讓她無法掙脫。林小滿的心跳突然加速,臉頰發燙,暗自慶幸雨聲夠大,
掩蓋了她如雷的心跳。火鍋店里熱氣騰騰,他們選了靠窗的位置。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
模糊了外面的世界,仿佛只剩下這個小小的空間屬于他們。“給。”陳墨遞過來一個紙盒,
“項目獎金下來了。“林小滿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