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機又在響了。不是那種清晰播放節目的聲音,
而是老式磁帶機卡帶時特有的、滋滋啦啦的、夾雜著破碎人聲和詭異旋律的噪音。
它固執地從客廳角落那個蒙塵的舊木匣子里鉆出來,在寂靜的午夜時分,格外刺耳。
李偉煩躁地翻了個身,用枕頭死死捂住耳朵。這破收音機是他爺爺留下的遺物,早就壞了,
他試過拔掉電源,甚至拆掉電池,但它依然會在某個特定的、毫無規律的深夜里,
自顧自地“活”過來。妻子王梅被他吵醒,
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又來了……明天真該把它扔了。”李偉沒應聲。
他心底深處有個聲音在抗拒——那是爺爺生前最珍愛的東西。爺爺總說,
這收音機能收到“特別的頻道”。小時候李偉只當是老人家的奇談怪論,但隨著年齡增長,
尤其是爺爺去世后這收音機開始莫名作響,他心底那點童年的疑懼又被勾了起來。
“滋滋……沙沙……熊……熊……” 收音機里的噪音似乎有了點規律,
夾雜著一個模糊不清的字眼。“熊?” 王梅也聽到了,睡意消了大半,聲音帶著一絲不安,
“它在說什么?”“不知道,別管它。” 李偉強作鎮定,但心跳卻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想起爺爺去世前幾個月,神志偶爾不清,總愛抱著一個破舊的棕色泰迪熊玩偶,
對著收音機念念有詞,說什么“小熊在說話”……后來那臟兮兮的玩偶被王梅嫌棄,
收拾爺爺遺物時隨手塞進了閣樓深處。
就在這時——“爸爸……媽媽……”一個細小的、帶著哭腔的童音,突兀地、清晰地,
穿透了收音機那層惱人的滋滋聲,在臥室里響起!李偉和王梅瞬間僵住,血液幾乎凝固!
他們只有一個剛滿三歲的兒子,小樂,此刻正安穩地睡在隔壁的兒童房里。“誰?
” 李偉猛地坐起,聲音發顫,對著黑暗厲聲問道。收音機里的噪音驟然消失了,
陷入一片死寂。那詭異的童音仿佛從未出現過。“我……我聽錯了?
” 王梅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緊緊抓住李偉的胳膊。
“也許……是收音機串臺……” 李偉試圖用最理性的解釋安慰妻子,也安慰自己,
但后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睡衣。他從未聽過如此清晰、如此近在咫尺的“串臺”。
兩人驚魂未定地躺下,卻再也無法入睡。黑暗中,耳朵變得異常靈敏,
捕捉著房間里任何一絲微小的動靜。不知過了多久,
——“咔噠……咔噠……咔噠……”一陣極其輕微、極其緩慢的、硬物敲擊木質地板的聲音,
從客廳傳來。像是……某種小小的、硬邦邦的腳在走路。李偉渾身汗毛倒豎!
他猛地推醒快要睡著的王梅,兩人屏住呼吸,驚恐地對視著。聲音近了,非常慢,
非常有節奏,正從客廳穿過走廊,朝著他們臥室的方向移動!
“咔噠……咔噠……”聲音停在了臥室門外。死一般的寂靜。
李偉和王梅死死盯著緊閉的房門,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
恐懼像冰冷的水銀,灌滿了整個房間。“咚……咚……”非常輕的、沉悶的撞擊聲響起,
像是……有人在用很小的東西,輕輕敲門。一下。兩下。李偉的理智徹底崩潰了。
他抄起床頭柜上的厚重煙灰缸,赤著腳,一步步挪向房門。王梅蜷縮在被子里,
捂著自己的嘴,生怕發出一絲聲音。李偉顫抖著手,猛地拉開了房門!門外,空無一人。
冰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走廊地板上,一片清冷。什么都沒有。他松了口氣,
緊繃的神經瞬間松懈,幾乎虛脫。果然是最近壓力太大,幻聽了吧……他自嘲地想,
正準備關門,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向下掃去——就在他腳邊,幾乎緊貼著門框,
靜靜地“坐”著一個東西。是那個爺爺的舊泰迪熊玩偶。它身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
一只紐扣眼睛已經脫落,只剩下一個黑洞洞的窟窿。另一只完好的塑料眼珠,
在月光下反射著詭異的光澤,直勾勾地“仰視”著李偉。它的位置,
正好是剛才敲門聲響起的地方。一股寒氣從李偉的尾椎骨直沖頭頂!他記得清清楚楚,
這個玩偶被王梅塞進了閣樓最里面的一個舊木箱底下!它怎么可能自己跑出來?
還“走”到這里?更讓他頭皮炸裂的是,玩偶那毛茸茸的、臟得發黑的爪子,
正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僵硬的姿勢,微微向上抬起。仿佛……剛剛放下了敲門的動作。
“滋………………沙沙…………好朋……友…………一起…………玩…………”客廳角落,
那臺沉寂了片刻的舊收音機,再次發出了噪音。這一次,
那破碎的、斷斷續續的童音夾雜其中,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的“熱情”。
“小熊……和小樂……玩……”李偉如遭雷擊!猛地轉頭看向隔壁兒子緊閉的房門!
他發瘋似的沖過去,一把推開!兒童房里,夜燈散發著微弱柔和的光。
三歲的小樂正抱著他心愛的藍色小汽車,睡得香甜,小臉蛋在燈光下顯得無比安寧。
似乎……一切正常。李偉劇烈地喘息著,靠在門框上,
巨大的恐懼和劫后余生的虛脫感交織在一起。他一定是瘋了,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他輕輕關上門,回到走廊,想再去處理那個該死的玩偶。走廊里,
空空如也。那個破舊的棕色泰迪熊,不見了。地上只留下兩道淺淺的、灰塵被拖拽的痕跡,
一路延伸,消失在……小樂臥室門下的縫隙里。與此同時,小樂的房間里,
傳來一聲極其細微的、滿足的囈語,
在寂靜的深夜里清晰得令人心膽俱裂:“小……熊……一起……玩……”客廳的舊收音機,
徹底安靜了。仿佛從未開啟過。李偉僵在原地,血液凍結。他慢慢低下頭,
看向自己剛才緊握著煙灰缸的手——不知何時,
一根細小的、褪色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棕色絨毛,正粘在他的指尖。
李偉像一尊被凍僵的石像,矗立在兒子臥室門外。指尖那根微不足道的棕色絨毛,
此刻卻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靈魂都在顫抖。門縫下延伸進房間的灰塵拖痕,
無聲地宣告著那個恐怖玩偶的去向。
“小……熊……一起……玩……”兒子小樂那聲滿足的囈語,如同冰錐,
狠狠鑿穿了他最后一絲僥幸。那不是夢囈!那玩偶……它真的在里面!“小樂!
” 李偉再也無法抑制,猛地撞開房門沖了進去!柔和的夜燈光線下,
小樂依舊安靜地睡在他的小床上,懷里緊緊抱著他心愛的藍色小汽車。一切看起來那么平靜,
那么正常。李偉的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他沖到床邊,
顫抖的手輕輕撫上兒子的額頭——溫熱的,呼吸均勻。他稍微松了口氣,
但目光卻像探照燈一樣在房間里瘋狂掃視。床底?沒有。玩具箱?沒有。窗簾后面?沒有。
那個破舊的泰迪熊,仿佛憑空消失了。只有空氣中,
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陳年灰塵和霉變布料混合的怪異氣味。“怎么了?
小樂怎么了?” 王梅裹著被子,臉色慘白地出現在門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它……它進來了……” 李偉的聲音干澀沙啞,指著門縫下的痕跡,
“那個熊……它進來了……然后……不見了……”王梅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瞬間捂住了嘴,
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她踉蹌著撲到床邊,一把將熟睡的小樂緊緊抱在懷里,
仿佛這樣就能隔絕一切邪祟。“我們離開這里!現在就走!” 王梅的聲音帶著哭腔,
充滿了絕望的決絕。李偉看著妻子懷中毫無所覺的兒子,又看了看空蕩蕩的房間,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更深的寒意攫住了他。離開?能逃到哪里去?
那東西……它似乎已經纏上了小樂。
爺爺的遺物……爺爺……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他混亂的思緒——閣樓!
那個玩偶原本就在閣樓!那里一定有什么!爺爺的秘密,這詭異一切的源頭,
或許就在那個堆滿舊物的、被遺忘的空間里!“你抱著小樂,鎖好門,
無論聽到什么都別出來!” 李偉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冷靜,
甚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狠厲。恐懼到了極致,反而催生出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氣。
他不能逃,他必須弄清楚,必須保護他的家人!他抄起之前放在門邊的厚重煙灰缸,
又沖進廚房,抓起一把鋒利的剁骨刀。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稍微鎮定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氣,
打開了通往閣樓那扇狹窄、布滿灰塵的活板門。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灰塵、霉味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陳舊氣息撲面而來。
狹窄的木梯通向一片深邃的黑暗。李偉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慘白的光束刺破黑暗,
照亮了飛舞的塵埃。他一步步,極其緩慢而謹慎地爬了上去。
閣樓比他記憶中更加擁擠和雜亂。舊家具、蒙塵的箱子、廢棄的電器堆疊在一起,
形成扭曲怪誕的陰影。空氣凝滯得令人窒息。手電光掃過,蜘蛛網在光束中閃著微光。
他憑著記憶,走向閣樓最深處那個角落。那里堆放著爺爺生前最珍視的幾個舊木箱。
其中一個箱子被拖了出來,蓋子歪斜地敞開著——正是王梅當初塞進泰迪熊的那個箱子!
李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一步步靠近,手電光顫抖著照進敞開的箱口。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箱底殘留著一些灰塵和幾縷褪色的棕色絨毛。它果然是從這里出來的!李偉不甘心,
開始在箱子周圍翻找。他粗暴地掀開其他箱子的蓋子,
里面大多是些舊衣物、泛黃的書信和早已過時的雜物。沒有線索,沒有日記,
沒有任何能解釋這一切的東西。只有灰塵嗆得他連連咳嗽。就在他幾乎要絕望時,
手電光無意中掃過箱子后面緊貼墻壁的一個極其隱蔽的角落。
那里似乎塞著一個扁平的、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幾乎與墻壁的陰影融為一體。
李偉的心猛地一跳。他費力地搬開擋路的雜物,伸手去夠那個包裹。油布入手冰涼,
帶著濃重的潮氣和灰塵。他把它拖到稍微空曠一點的地方,顫抖著手解開捆綁的麻繩。
油布里面,是一本極其古舊、封面已經磨損得看不清字跡的硬皮筆記本。紙張泛黃發脆,
邊緣卷曲。李偉小心翼翼地翻開第一頁。映入眼簾的,是爺爺那熟悉的、蒼勁有力的字跡。
但內容,卻讓他瞬間如墜冰窟!“民國三十七年,冬月廿三。它回應我了!
那個頻道……那個‘小熊的頻道’!我聽到了!雖然很模糊,但千真萬確!
它說它很孤獨……”李偉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筆記本。他強忍著翻頁。“冬月廿五。
我找到了!那個舊貨攤上的泰迪熊!攤主說它有點‘邪性’,
上一個主人家里不太平才賤賣的。我不管!它需要朋友,
我也需要……需要和‘她’說話……”“冬月廿九。成功了!用熊做媒介,聲音清晰多了!
‘她’的聲音……那么像……像我的小囡囡……囡囡走的時候,
才三歲啊……(字跡被大團暈開的墨跡覆蓋,似乎是淚水)……‘她’說她也叫囡囡,
她好冷,好想有人陪她玩……”“臘月初八。不對勁……‘她’的要求越來越多了。
要我陪她玩的時間越來越長……而且,收音機自己會響了……有時候,
我甚至覺得……那熊的眼睛在看我……”“臘月十五。我害怕了!‘她’……不是囡囡!
囡囡不會讓我把活老鼠放進熊的肚子里!囡囡不會在收音機里發出那么可怕的笑聲!
我……我想停止!
她’說……契約已成……除非……除非找到新的‘朋友’……永遠陪她玩……”“臘月二十。
我把它鎖起來了!鎖進最深的箱子!用符紙……用銅錢……(字跡潦草狂亂)……沒用!
收音機還在響!它在箱子里……在動!我聽到抓撓的聲音!
它在找……找新的‘朋友’……(最后幾行字跡幾乎無法辨認,
充滿了極致的恐懼)……誰來……救救我……它要出來了……它要……”日記到此戛然而止。
最后幾頁被某種深褐色的、粘稠的污漬浸透,散發著淡淡的鐵銹味。李偉渾身冰冷,
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爺爺……他根本不是珍愛那個收音機!他是在恐懼!
他無意中通過那個“小熊的頻道”,召喚或者連接了一個極其邪惡的存在!那個泰迪熊,
就是那個存在的媒介!爺爺用符咒和銅錢把它封印在閣樓,直到……直到王梅把它翻出來,
直到它盯上了同樣三歲的小樂!“永遠陪她玩……” 日記里那句話如同魔咒,
在李偉腦中瘋狂回響。“滋……沙沙……沙沙……”樓下客廳,那臺該死的舊收音機,
毫無征兆地再次響了起來!這一次,噪音中不再是破碎的童音,
而是一個混合著稚嫩與極度怨毒、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女聲,清晰無比地穿透了樓板,
我們……永遠……一起玩……”“永遠……永遠……”聲音在“永遠”兩個字上拖長了調子,
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的滿足感。“不——!” 李偉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連滾帶爬地沖下閣樓梯子!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小樂!他的兒子!他撞開臥室門,
眼前的景象讓他魂飛魄散!王梅癱倒在地,似乎暈了過去。
而小樂的床上——小樂依舊閉著眼睛,似乎還在熟睡。但他小小的身體旁邊,
那個破舊、骯臟的泰迪熊玩偶,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它那只僅存的塑料眼珠,
在手機手電筒的余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正“凝視”著李偉。更恐怖的是,
小樂的一只小手,正無意識地搭在泰迪熊那毛茸茸的、僵硬的爪子上。仿佛……手牽著手。
客廳的收音機,還在用那冰冷怨毒的女聲,
:“永遠……一起玩……”“永遠……永遠……”李偉手中的剁骨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巨大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他看著兒子安詳的睡臉,看著那只搭在邪物上的小手,
看著玩偶那只空洞的、仿佛在嘲笑著他的眼睛……他知道,有什么東西,已經無法挽回了。
閣樓深處,那本被遺落的日記本,在黑暗中,無風自動地翻到了最后一頁。
在那片深褐色的污漬下面,一行用極其細微、幾乎無法辨認的筆跡寫下的字,
它要的……不是身體……是陪伴……直到……靈魂也變成玩偶……”李偉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液,順著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臺該死的收音機還在樓下不知疲倦地重復著“永遠……一起玩……”,
每一個字都像鈍刀在剮蹭他的神經。他看著床上“熟睡”的兒子,
看著那只搭在邪物爪子上的小手,看著泰迪熊那只空洞、仿佛在無聲獰笑的塑料眼珠……不!
不能放棄!小樂還在呼吸!他的身體還是溫熱的!爺爺的日記……爺爺提到了符紙和銅錢!
雖然失敗了,但那可能是唯一的線索!一股近乎瘋狂的求生欲猛地從絕望的泥沼中掙脫出來。
李偉連滾帶爬地撲向閣樓入口,手腳并用地再次沖上那狹窄的木梯。他像一頭受傷的困獸,
在閣樓的雜物堆里瘋狂翻找,不顧飛揚的塵土嗆得他幾乎窒息,
不顧尖銳的木刺劃破他的皮膚。“符紙……銅錢……爺爺的箱子……” 他嘶啞地低吼著,
手電光在混亂的陰影中狂亂掃射。終于!在一個被壓在最底下的、幾乎散架的小木盒里,
他找到了!幾張邊緣焦黑、畫著暗紅色扭曲符文的黃紙,觸手冰涼,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陳舊感。還有幾枚用紅繩串起來的、邊緣磨損嚴重的古舊銅錢,
入手沉甸甸的,帶著金屬特有的寒意。這就是爺爺最后用來封印的東西!
李偉緊緊攥著這最后的希望,如同攥著救命稻草。他跌跌撞撞地沖下閣樓,沖回小樂的臥室。
王梅依舊昏迷在地,人事不省。他顧不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床上。
泰迪熊依舊“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仿佛只是一個普通的、骯臟的舊玩偶。
但李偉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冰冷的惡意正從那玩偶身上散發出來,彌漫在整個房間。
小樂的呼吸似乎……更輕了?臉色在夜燈下顯得異常蒼白。“滾開!離開我兒子!
” 李偉發出野獸般的咆哮,他不再猶豫,將一張符紙猛地拍向泰迪熊!
就在符紙即將觸碰到那骯臟的絨毛時——“滋啦——!
”一聲刺耳的、仿佛電流灼燒的聲音響起!那張符紙瞬間無火自燃,化作一團幽藍色的火焰,
頃刻間燒成了灰燼!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彌漫開來。李偉的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彈開,
掌心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痛感,仿佛被烙鐵燙過!他驚駭地看著自己瞬間變得焦黑的手掌皮膚。
“沒……沒用?” 巨大的恐懼再次攫住了他。
“咯咯咯……” 一陣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帶著無盡惡意的孩童笑聲,
突兀地從泰迪熊的方向傳來。不是收音機,就是那個玩偶本身!它那只僅存的塑料眼珠,
似乎極其輕微地轉動了一下,鎖定了李偉,里面充滿了嘲弄。“爸爸……也想……一起玩嗎?
” 一個冰冷、毫無生氣的童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不是耳朵聽到的,
是直接灌入思維的!李偉渾身劇震,幾乎要崩潰。他低頭看向手中的銅錢和剩下的符紙,
爺爺的失敗歷歷在目。硬來不行!這東西的力量遠超他的想象!怎么辦?怎么辦?!
爺爺的日記!
契約已成……除非找到新的‘朋友’……永遠陪她玩……” 如同閃電般劃過他混亂的腦海!
新的朋友?永遠陪她玩?一個極其可怕、極其絕望的念頭,如同毒藤般纏繞上他的心臟。
他猛地看向地上昏迷的王梅,又看向床上被邪物“陪伴”的兒子……不!絕對不行!
他寧愿死!但……如果……如果“她”要的只是“陪伴”……只是不孤獨……李偉的目光,
緩緩移向了客廳的方向,移向了那臺還在發出怨毒女聲的舊收音機。
一個孤注一擲、近乎自殺的計劃,在他心中瘋狂成型。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再看床上的玩偶和兒子,仿佛他們不存在。他小心翼翼地繞過昏迷的王梅,走到客廳,
站在那臺蒙塵的舊收音機前。
“滋……沙沙……永遠……一起玩……” 那冰冷的女聲還在重復。李偉伸出手,
沒有去碰收音機,而是用一種異常平靜,
甚至帶著一絲刻意模仿的、爺爺那種老式腔調的語氣,對著空氣,對著那無形的存在,
緩緩說道:“囡囡……是你嗎?”收音機里的噪音驟然停止了!那怨毒的女聲也消失了。
整個屋子陷入一片死寂,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只有李偉自己狂亂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
幾秒鐘后,一個截然不同的、帶著一絲困惑和……奇異的期待感的女童聲音,
從收音機里傳了出來,雖然依舊冰冷,但少了那份怨毒:“爺……爺?是……爺爺嗎?
”李偉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他賭對了!“她”對爺爺有執念!他強忍著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