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宮宴驚魂,玉殞香消大靖王朝,永安二十七年,仲夏夜。紫禁城,太和殿內燈火輝煌,
絲竹悅耳。當今圣上為慶賀平定西北蠻夷,特設國宴,文武百官、宗室貴胄齊聚一堂,
觥籌交錯,一派祥和。端坐在宗室女眷席首的,是當今圣上親封的明慧郡主,趙凌薇。
她年方十七,生得明眸皓齒,顧盼生輝,一身月白繡銀蝶宮裝更襯得她清麗脫俗。只是此刻,
她那雙靈動的眸子卻微微蹙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百無聊賴。“凌薇,你看那邊,
新科狀元郎蘇文清,一表人才吧?” 身旁的長公主嫡女,也是她的手帕交柳若煙,
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她,眼波流轉,指向殿中敬酒的一位青衫士子。趙凌薇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蘇文清確實豐神俊朗,但她興趣缺缺,只淡淡一笑:“是挺俊的,
不過比起……” 她話未說完,目光無意間掃過首席之下,工部尚書劉成業的席位。
劉成業年近五旬,素來以清廉剛正聞名,此刻卻臉色異常,手握著酒盞,指節泛白,
身體微微顫抖。“劉大人怎么了?” 趙凌薇心頭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幾乎是同時,
劉成業猛地捂住喉嚨,發出“嗬嗬”的怪響,臉上瞬間泛起青紫,雙眼圓睜,
充滿了驚恐與難以置信。手中的酒盞“啪”地一聲摔在地上,碎裂開來,
酒水濺濕了他的衣襟。“噗——”一口黑血猛地從劉成業口中噴出,濺落在光潔的金磚上,
觸目驚心。他身體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撞翻了身后的椅子,發出巨大的聲響。
“啊——!” 女眷席中發出一聲尖叫。殿內瞬間死寂,所有的音樂、談笑都戛然而止。
眾人驚恐地看著倒在地上,已然沒了生息的劉成業,一時間,整個太和殿落針可聞。
“劉大人!” 圣上猛地站起身,龍顏大怒,“傳太醫!快傳太醫!
”太監們慌慌張張地跑出去,殿內一片混亂。趙凌薇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她下意識地往前湊了幾步,想看得更清楚些。就在這時,她眼角的余光瞥見,
劉成業倒下的地方,靠近帷幔的角落,似乎有什么東西閃了一下。她心中一動,
趁著眾人慌亂,不動聲色地靠近,彎腰,以撿拾掉落的帕子為掩護,迅速將那東西捏在手中。
入手溫潤,是一支小巧的金簪,簪頭雕琢著一朵栩栩如生的并蒂蓮,
只是簪尖似乎有些異樣的暗色。“郡主,你在做什么?” 一個清冷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趙凌薇心頭一緊,猛地抬頭,撞進一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眼前的男子身著一身墨色官袍,
腰束玉帶,面容俊朗,下頜線條清晰,眉宇間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肅殺之氣。
他約莫二十三四歲,氣質卓然,正是當今圣上親封的監察御史,
素有“冷面閻羅”之稱的——蕭玦。蕭玦此刻正低頭看著她,目光銳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沒、沒什么,” 趙凌薇定了定神,將金簪悄悄藏在袖中,面上露出一絲慌亂,
“只是見劉大人……心中驚駭,不慎掉落了帕子。”蕭玦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
又掃了一眼她剛剛彎腰的地方,沒有再說什么,而是轉身對身后的侍衛道:“保護現場,
任何人不得靠近,待太醫驗看后,本御史要親自勘察。”他的聲音不大,
卻帶著一股令人信服的威嚴,原本混亂的場面竟隱隱有了些秩序。
趙凌薇看著蕭玦忙碌的身影,又摸了摸袖中那支金簪,心中疑竇叢生。
劉大人為何會突然暴斃?這金簪又是誰的?為何會掉在那里?一場看似簡單的暴斃,
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簡單。而她,明慧郡主趙凌薇,已然在不知情中,
撿起了卷入這場風波的第一枚棋子。2 金簪謎影,初遇閻羅太醫匆匆趕來,一番查驗后,
面色凝重地跪奏:“啟稟陛下,劉大人……中毒身亡。所中之毒極為霸道,瞬間侵入心肺,
無力回天。”“中毒?” 圣上龍顏鐵青,“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在這太和殿中,
竟有人敢毒殺朝廷命官?蕭玦!”“臣在!” 蕭玦上前一步,躬身領命。“朕命你,
即刻徹查此案,務必揪出幕后真兇,給劉愛卿一個交代,給滿朝文武一個交代!”“臣,
遵旨!” 蕭玦聲音沉穩,沒有絲毫猶豫。接下來,蕭玦便開始了細致的勘察。
他命人封鎖了劉成業周圍的區域,親自檢查了劉成業用過的酒杯、碗筷,
甚至連他吐出的黑血都仔細查看。趙凌薇站在不遠處,裝作害怕的樣子,
目光卻緊緊追隨著蕭玦的動作。她看到蕭玦拿起劉成業的酒杯,放在鼻尖輕嗅,
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然后,他又檢查了劉成業的衣物,最后,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塊被血濺濕的帷幔上。“把這塊帷幔取下,仔細檢查。” 蕭玦吩咐道。
侍衛們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取下帷幔。就在這時,趙凌薇袖中的金簪似乎硌了她一下。
她心中一動,趁著眾人注意力都在帷幔上,悄悄退到一旁,將金簪拿了出來,仔細端詳。
金簪做工精細,并非凡品。那并蒂蓮的簪頭,寓意美好,通常是女子佩戴之物。簪尖的暗色,
像是干涸的血跡。一個女子的金簪,為何會出現在劉成業死亡的現場?難道是兇手遺落的?
“郡主似乎對這案子很感興趣?”又是那個清冷的聲音,趙凌薇嚇了一跳,連忙將金簪藏好,
轉身看到蕭玦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身后。“蕭御史說笑了,” 趙凌薇定了定神,
勉強笑道,“只是從未見過此等場面,心中有些好奇罷了。
”蕭玦的目光在她袖間若有似無地掃過,語氣平淡:“宮中發生此等兇案,
郡主還是早些回宮歇息為好,免得驚擾了貴人。”他這是在下逐客令?趙凌薇心中不服,
她還想多了解些情況呢。但對方是皇帝親派的御史,她一個郡主,不好公然違抗。
“那……凌薇就先告退了。” 趙凌薇福了福身,轉身離開。走出太和殿,夜風格外清冷。
趙凌薇坐在回府的馬車上,腦海里不斷回放著劉成業死亡的場景,還有那支金簪。她總覺得,
這其中一定有什么關聯。回到郡主府,趙凌薇立刻將自己關在房里,拿出那支金簪。
她仔細觀察著,忽然發現,那并蒂蓮的花瓣縫隙中,似乎卡著一絲極細的絲線,顏色暗淡,
像是某種特殊的染料。“來人,” 趙凌薇喚來貼身侍女春桃,“去取一盞燈,
再拿一副白手套來。”春桃雖有些疑惑,但還是很快取來了東西。趙凌薇戴上手套,
將金簪放在燈下,拿出一根細針,小心翼翼地挑開那絲細線。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郡主,蕭御史來了,說有要事詢問。” 管家的聲音傳來。趙凌薇心中一緊,
他怎么這么快就來了?難道是發現了什么?她連忙將金簪和細線藏進一個暗格,
整理了一下衣衫,才道:“請他到前廳稍候,我即刻就來。”來到前廳,蕭玦正背對著她,
看著墻上的字畫。聽到動靜,他轉過身,目光依舊銳利。“深夜打擾郡主,實屬無奈。
” 蕭玦開門見山,“今日在殿中,本御史見郡主似乎在劉大人倒下的地方撿拾了什么東西,
不知可否一觀?”果然是為了金簪而來!趙凌薇心中快速盤算著,
面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撿拾東西?蕭御史是不是看錯了?凌薇當時只是嚇得腿軟,
不小心蹲了一下,并未撿拾任何東西。”她決定先否認,看看蕭玦的反應。
蕭玦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看穿她的謊言。片刻后,他忽然笑了,那笑容極淡,
卻帶著一絲玩味:“哦?是嗎?可本御史剛才在查驗帷幔時,
發現了一絲與郡主今日所穿宮裝相同的絲線。郡主的宮裝,是月白色繡銀蝶,對嗎?
”趙凌薇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卻依舊鎮定:“宮中女子穿月白色的不少,
絲線相似也不足為奇。蕭御史莫非是想冤枉凌薇?”蕭玦搖了搖頭:“本御史只是就事論事。
郡主若是真的沒有撿拾東西,那最好。不過,” 他話鋒一轉,“劉大人此案關系重大,
牽扯甚廣,郡主若是想起了什么,或是看到了什么,還望不吝告知。”“凌薇明白。
” 趙凌薇頷首。蕭玦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起身告辭。看著蕭玦離去的背影,
趙凌薇松了口氣,后背卻已微微出汗。這個蕭玦,果然名不虛傳,心思縝密,觀察力驚人。
“郡主,您真的撿到東西了?” 春桃忍不住問道。趙凌薇點了點頭,
將金簪和那絲細線拿了出來:“就是這個。我懷疑,這可能就是兇手遺落的兇器。”“兇器?
” 春桃嚇了一跳,“這只是一支金簪啊。”“你看這簪尖。” 趙凌薇指著簪尖的暗色,
“像是沾了毒。而且,我剛才發現,這花瓣縫隙里卡著的絲線,顏色很奇怪,
不像是尋常染料。”她拿起那根細線,放在燈下仔細看,忽然發現,那線的末端,
似乎還沾著一點點極細微的粉末,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幽藍。
“這是……” 趙凌薇心中一動,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些雜記,“難道是‘牽機引’?
”牽機引,是一種極為隱秘的毒藥,中毒者初期無明顯癥狀,只會覺得有些乏力,一旦發作,
便會瞬間斃命,且死狀奇特,身體會蜷縮如牽機,口中出血。但劉成業死時并未蜷縮,
只是口吐黑血。“不對,牽機引發作時,中毒者會痛苦不堪,發出慘叫,
但劉大人死時只是發出嗬嗬聲,而且死得太快了。” 趙凌薇喃喃自語,“這毒藥,
似乎比牽機引更霸道,更隱秘。”她看著手中的金簪,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心中形成:難道兇手是用這金簪下毒?趁人不備,
用簪尖刺破劉成業的皮膚,將毒藥注入?這個想法讓她不寒而栗。在戒備森嚴的宮宴上,
用這樣的方式殺人,兇手的膽子該有多大,手法該有多嫻熟?“春桃,你去打聽一下,
京中最近有沒有哪家貴女丟失了這樣一支金簪,尤其是簪頭刻著并蒂蓮的。
” 趙凌薇吩咐道。“是,郡主。”看著春桃離去,趙凌薇再次拿起金簪,目光堅定。
她隱隱覺得,這支金簪,將是解開劉成業死亡之謎的關鍵。而那個冷面閻羅蕭玦,
恐怕也不會輕易放過她這個“嫌疑”郡主。一場圍繞著金簪和毒殺的謎案,才剛剛拉開序幕。
而她和蕭玦,這兩個身份、性格截然不同的人,也注定要在這場風波中,糾纏在一起。
3 蛛絲馬跡,情愫暗生接下來的幾天,京城因為工部尚書劉成業的暴斃而人心惶惶。
蕭玦帶人四處查訪,卻似乎進展不大。劉成業生前清廉,沒有明顯的仇家,
毒殺他的動機成了最大的謎團。趙凌薇這邊,春桃也去打聽了,京中貴女眾多,
佩戴金簪的不在少數,但簪頭刻著并蒂蓮且樣式如此精致的,卻寥寥無幾。只查到,
丞相之女柳如眉,似乎有一支類似的金簪,是她及笄時母親送的禮物。柳如眉?
趙凌薇心中一動。柳如眉是柳若煙的姐姐,性格溫婉,平時話不多,那天宮宴她也在場。
難道會是她?趙凌薇有些難以置信。柳如眉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怎么會是殺人兇手?“郡主,
要不要去丞相府一趟,探探口風?” 春桃建議道。趙凌薇搖了搖頭:“不行,
我們沒有證據,冒然前去只會打草驚蛇。而且,蕭玦那邊肯定也在查,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她想起了蕭玦,那個冷面御史。這幾天,他似乎沒有再找上門,但趙凌薇能感覺到,
自己仿佛還在他的監視之下。這天,趙凌薇接到柳若煙的帖子,邀她去相府花園賞荷。
趙凌薇想著正好可以借機看看柳如眉,便應了下來。來到相府,柳若煙早已在花園等候。
兩人閑聊了幾句,柳若煙便狀似無意地提起了劉成業的案子:“凌薇,你說劉大人好好的,
怎么就突然中毒死了呢?真是太可怕了。”“是啊,至今兇手還沒抓到,真是讓人不安。
” 趙凌薇順著她的話道,目光卻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這時,柳如眉端著茶水走了過來,
她穿著一身淡綠色的衣裙,面色有些蒼白,見到趙凌薇,勉強笑了笑:“凌薇妹妹來了。
”“柳姐姐。” 趙凌薇起身行禮,目光在她頭上掃過。柳如眉今日梳著簡單的發髻,
只插了一支碧玉簪,并沒有戴那支并蒂蓮金簪。
“姐姐今日怎么沒戴那支伯母送的并蒂蓮金簪?那支簪子多好看啊。
” 趙凌薇狀似隨意地問道。柳如眉的手微微一頓,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隨即強笑道:“哦,那支簪子……前幾日不小心弄丟了,正在讓人找呢。
妹妹怎么突然問起這個?”“沒什么,只是覺得那支簪子很別致,隨口問問。
” 趙凌薇心中一凜,果然是她丟了金簪!柳若煙在一旁打圓場:“哎呀,一支簪子而已,
丟了就丟了,回頭讓我娘再給你打一支更漂亮的。”趙凌薇沒有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