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替身之殤林久久被豪門認回那天,未婚夫裴棣正摟著假千金林薇薇接吻。
他冷眼打量她:“薇薇心臟不好,你當她的替身。”她藏起孕檢單微笑應允。
后來林薇薇車禍身亡,裴棣深夜掐著她脖子按在整容臺上:“把臉變成她的。”婚禮當天,
他掀開白紗輕笑:“恭喜你,終于完全取代了薇薇。”滿堂賓客掌聲中,
她低頭看見婚紗內襯繡著“林薇薇”的血色名字。他溫柔拭去她的淚:“哭什么?你贏了。
”她抓裂胸口婚紗笑出聲:“可你永遠贏不了死人。”尖銳的刺痛感,像無數根燒紅的針,
從皮肉深處密密麻麻地鉆出來,一路燎原,直燒進混沌的意識里。林久久猛地吸了一口氣,
那口氣卻卡在喉嚨,又被濃重的消毒水味死死堵了回去。嗆得她想咳,
可喉嚨干澀得如同被砂紙打磨過,連一絲微弱的氣流都擠不出來。
眼皮沉重得像是壓了兩塊生鐵,每一次嘗試掀開,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痛楚從額頭蔓延開來。
視線花了很久才勉強聚攏,先是頭頂一片模糊慘白的光暈,晃得人頭暈。然后,是光暈邊緣,
一塊巨大、冰冷、一塵不染的玻璃墻。玻璃墻的另一邊,佇立著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
是裴棣。他穿著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身影在無影燈冰冷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
也格外遙遠。他雙手插在西褲口袋里,姿態是慣常的、掌控一切的松弛。隔著厚厚的玻璃,
他的目光精準地投注在她身上。那目光里沒有溫度,沒有關切,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審視,
像在評估一件剛剛修復完畢、尚需檢驗的昂貴瓷器。林久久猛地一顫。
麻醉殘余的麻木感依舊包裹著四肢百骸,可一股更深的寒意卻從脊椎骨縫里瘋狂地竄上來,
瞬間凍僵了每一寸皮膚。她下意識地想抬手去摸自己的臉。手腕沉重得抬不起來,
指尖只能微微蜷縮,觸碰到覆蓋在臉頰上的厚厚紗布。粗糙的質感下,
是腫脹、僵硬、完全陌生的輪廓。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胃里翻江倒海。她想起來了。
那個雨夜,震耳欲聾的剎車聲仿佛還在撕裂耳膜。林薇薇開著她那輛張揚的紅色跑車,
像一道失控的閃電,直直撞向了隔離帶。碎裂的玻璃在路燈下如同炸開的冰晶。
裴棣接到電話時,林久久就在他身邊。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連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那是她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驚惶。他像瘋了一樣沖出去,
甚至忘了她的存在。然后是醫院漫長的、令人窒息的等待。手術室的紅燈終于熄滅,
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疲憊而沉重地搖了搖頭。林薇薇死了。
2 瘋狂重塑裴棣的世界在那一刻徹底崩塌。林久久看著他,看著他眼底那片死寂的荒原,
看著他像一尊瞬間失去所有支撐的石膏像。可那死寂僅僅維持了不到二十四小時。
當他在太平間冰冷刺骨的氣息里站了整整一夜后,再出現在林久久面前時,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種令人骨髓生寒的、孤注一擲的瘋狂。深夜,
他闖進她的房間,帶著一身濃重的煙味和死亡的氣息。沒開燈,
只有窗外慘淡的月光勾勒出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和他眼中那兩簇幽暗燃燒的火焰。
他一步步逼近。林久久想后退,脊背卻已死死抵住了冰冷的墻壁,退無可退。
巨大的壓迫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久久,”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砂紙摩擦過生銹的鐵片,
每一個字都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只有你能救我了。
”冰冷的手指猝不及防地扼住了她的脖頸,力道大得讓她眼前瞬間發黑,
喉嚨里只能擠出破碎的嗬嗬聲。她徒勞地抓撓著他鐵鉗般的手腕,指尖劃過昂貴的西裝面料,
留下幾道無力的痕跡。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滅頂而來。“把臉,
”他的臉在昏暗中無限放大,那雙眼睛里的瘋狂幾乎要溢出來,聲音卻壓得更低,
帶著一種地獄深處傳來的蠱惑,“變成她的。”“薇薇需要活下去……她的臉,她的名字,
她的一切……都該活下去。你懂嗎?”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
混合著絕望和一種令人作嘔的占有欲,“只有你能做到。這是你的價值。
”林久久在那窒息和冰冷的瘋狂中,身體深處某個隱秘的地方,
傳來一陣尖銳的、被遺忘許久的絞痛。像一根早已埋進血肉的刺,在絕望的催逼下,
猛地破土而出。她掙扎的手,有那么一瞬間,無力地滑向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
曾經有過一個微弱的、不被允許存在的生命,
一個早已被冰冷的器械和更冰冷的現實碾碎成灰的夢。那點微弱的抵抗,
在裴棣絕對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一張紙。她被強行拖離墻壁,拖進無邊無際的黑暗,
消毒水寒光的整容臺……“……呃……”一聲壓抑的、痛苦的呻吟終于沖破了林久久的喉嚨,
帶著濃重的血腥氣。玻璃墻外,裴棣的眉頭似乎極輕微地蹙了一下。他側過頭,
對旁邊穿著白大褂的人說了句什么。很快,病房門被推開,一個護士走了進來,
動作麻利地檢查她臉上的紗布和旁邊的儀器。“裴太太,感覺怎么樣?麻醉剛過,
是會有點不舒服,忍一忍。”護士的聲音公式化地平穩,“手術很成功,恢復期好好配合,
效果會非常理想。”裴太太?林久久閉了閉眼,喉嚨里干澀的灼痛感更重了。
這三個字像淬了毒的針,扎進耳朵里。她算什么裴太太?她只是林薇薇死后,
被強行塞進那個名為“林薇薇”的空殼里的一具行尸走肉。
一個被抹去姓名、被重塑面孔、被剝奪靈魂的替身。護士給她用濕潤的棉簽潤了潤嘴唇,
又調整了一下輸液管的速度。冰涼的水滴滑過干裂的唇瓣,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緩解,
卻澆不滅心底那簇越燒越旺的荒蕪火焰。裴棣始終站在玻璃外,隔著那層冰冷的屏障,
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導演,審視著他親手打造的作品初具雛形。他的眼神專注而幽深,
帶著一種病態的滿意。林久久別開臉,不愿再看。視線落在自己擱在白色被單上的手。
那雙手瘦削得厲害,皮膚蒼白,青色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膚下清晰可見。手腕上,
還殘留著幾道淡淡的、尚未完全消退的淤痕,是那晚被他強行拖走時留下的印記。
她曾經也擁有過一雙靈巧的手,會畫畫,
會笨拙地嘗試為那個短暫存在過的小生命織一頂小小的帽子……現在,
這雙手只剩下蒼白和無力。時間在消毒水的氣味和儀器單調的滴答聲中緩慢爬行。
臉上的腫脹感一陣強過一陣,伴隨著持續的、跳動的疼痛。每一次呼吸,
都牽扯著面部的神經,提醒著她這張臉已經不再屬于自己。3 鏡中幽靈不知過了多久,
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這一次,走進來的是裴棣本人。昂貴的皮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
發出沉穩而壓迫的聲響。他徑直走到病床邊,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帶來一片陰影。
他身上那股清冽又極具侵略性的冷杉氣息,瞬間蓋過了消毒水的味道,
強勢地侵入林久久的呼吸。他垂眸看著她,目光掃過她被紗布包裹嚴實的臉,
最后落在她緊閉的雙眼上。“疼?”他的聲音不高,聽不出太多情緒,
像在詢問一件物品的狀況。林久久沒有睜眼,也沒有回答。
身體的每一絲痛楚都在無聲地吶喊,可她的喉嚨像是被水泥封住了。對他說話,
哪怕只是一個字,都讓她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惡心。裴棣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
他伸出手,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帶著一絲微涼的觸感,極其緩慢地、近乎溫柔地,
撫過她額頭上沒有被紗布覆蓋的皮膚邊緣。指尖所過之處,
卻激起林久久一陣無法抑制的生理性戰栗。“忍過去就好了。
”他的指腹停留在她的太陽穴附近,力道不輕不重,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意味,
“為了薇薇,這點痛,值得。”他的聲音低沉而篤定,像在陳述一個不容置疑的真理。
為了薇薇……這三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林久久的心上。為了那個死去的林薇薇,
她林久久就得承受這剝皮換骨的痛?就得徹底抹殺自己存在的痕跡?
一股強烈的反胃感猛地涌上喉頭。她猛地睜開眼,眼眶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紅,
死死地盯住眼前這張英俊卻讓她遍體生寒的臉。裴棣迎著她的目光,眼神深不見底。他俯身,
靠得更近了一些,溫熱的氣息拂過她包裹著紗布的耳廓,聲音壓得極低,
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親昵:“久久,你現在的樣子……很好。”他刻意停頓了一下,
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完工的藝術品。“越來越像她了。”他輕輕地說,
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極淡的、滿足的弧度。那笑容,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
瞬間刺穿了林久久所有的偽裝和強撐。不是為了她林久久,
甚至不是為了他自己那扭曲的執念。他滿意,僅僅是因為這張被強行雕琢的臉,
越來越接近那個死去的影子!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繞住心臟,勒得她幾乎窒息。
她猛地偏過頭,避開了他冰冷的手指和那令人作嘔的氣息。
身體因為極度的抗拒和憤怒而微微發抖,牽扯著臉上的傷口,劇痛如潮水般襲來,
眼前陣陣發黑。裴棣直起身,看著她的反應,臉上的那點弧度消失了,
恢復成一片冰冷的漠然。“好好休息。”他丟下這句毫無溫度的話,轉身離開了病房。
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漸漸遠去,留下滿室的死寂和濃得化不開的消毒水味。
林久久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軟在病床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
每一次心跳都在提醒她這具軀殼里承載的屈辱和空洞。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迅速浸濕了臉側的紗布,帶來一陣刺辣辣的疼痛。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鐵銹般的腥甜,
不讓自己哭出聲。為了薇薇……為了薇薇……這三個字,如同跗骨之蛆,
啃噬著她僅存的理智。她算什么?她林久久,在這個男人眼里,在這個故事里,到底算什么?
窗外的梧桐葉子從濃綠染上焦黃,又被凜冽的冬風掃蕩干凈,
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刺向鉛灰色的天空。時間在裴家那棟巨大而空曠的別墅里,仿佛凝固了,
又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強行扭曲、拉長。拆線,消腫,漫長的恢復期。每一次換藥,
每一次面對鏡子里那張一天天變得陌生的臉,對林久久來說都是一場無聲的凌遲。
鏡子里的人,眉眼輪廓越來越精致,越來越趨近于相框里那個巧笑倩兮的林薇薇。
屬于“林久久”的一切痕跡,正在被一種精密的、殘酷的技術手段,一點點地抹除、覆蓋。
裴棣成了最嚴苛的監工。他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別墅。有時是深夜,帶著一身酒氣或寒露,
徑直推開她的房門,在黑暗中長久地凝視她剛剛消腫、輪廓初顯的臉龐。
那目光銳利得像手術刀,切割著她的每一寸皮膚,尋找著與林薇薇的相似度。有時是白天,
他會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里拿著一本財經雜志,卻許久不翻一頁,目光越過紙頁的頂端,
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種審視物品般的專注和評估。“下頜的線條還不夠柔和。
”他會突然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感,目光挑剔地掃過她的側臉,
“薇薇的下頜更圓潤一些,顯得更溫柔。讓金醫生下周再調整一下。
”林久久端著一杯溫水的手指猛地收緊,骨節泛白。滾燙的水濺出來幾滴,落在手背上,
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她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
遮住了眼底翻涌的麻木和恨意。喉嚨像是被砂石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沉默地點頭。
像個設定好程序的木偶。他還會讓她穿上林薇薇的衣服。
那些昂貴的、帶著林薇薇獨特香水味的衣裙,被傭人從林薇薇生前的房間里一件件取出來,
熨燙平整,送到她的面前。“試試這件。
”裴棣將一條藕粉色的羊絨連衣裙丟在她面前的沙發上,語氣平淡得像在吩咐傭人更換窗簾,
“薇薇很喜歡這個顏色。”林久久僵硬地站著,看著那條柔軟的、散發著陌生香氣的裙子。
胃里一陣翻滾。她幾乎能想象出林薇薇穿著它時,依偎在裴棣懷里撒嬌的模樣。現在,
她卻要穿上這身“皮”,去扮演一個死去的幽靈。“我……”她試圖開口,
聲音干澀沙啞得厲害。裴棣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如同淬了冰。“穿上。”兩個字,
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她屈服了。在傭人無聲的注視下,
在裴棣冰冷目光的逼迫下,她走進更衣室,換上了那條裙子。柔軟的羊絨包裹住身體,
卻帶來一種被毒蛇纏繞的冰冷滑膩感。尺寸并不完全合身,腰身略緊,胸口又有些空蕩。
她看著鏡子里那個穿著別人衣服、頂著別人輪廓的女人,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自我厭惡感幾乎將她淹沒。裴棣走了過來,站在她身后,
目光落在鏡中她的倒影上。他的眼神變得有些恍惚,似乎在透過她,看著另一個人。
他伸出手,輕輕拂過她剛剛調整過、還帶著一絲紅腫痕跡的下頜線。“嗯,
”他喉間發出一聲模糊的喟嘆,眼神里那點恍惚被一種偏執的滿意取代,
“這樣……就很好了。”他的手指冰冷,觸碰到皮膚時,林久久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鏡子里,她看到自己眼中那點微弱的、屬于林久久的光,徹底熄滅了。
扮演“林薇薇”的指令,開始滲透到生活的每一個細節。
4 完美復制“薇薇喜歡喝半糖的熱可可,加一點肉桂粉。”“她看畫展的時候,
習慣站在畫的右側,離畫框大概三步的距離。”“她笑起來的時候,左邊嘴角會先上揚,
有一個很淺的梨渦。”裴棣像一個最嚴苛的導演,事無巨細地糾正著她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