聾老太太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楊衛民的心上。
辦公室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易中海驚愕地看著聾老太太,又看看臉色煞白的楊衛民。
他只知道聾老太太和楊廠長認識,卻從不知道還有這等驚心動魄的過往。
楊衛民的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端起茶杯,想喝口水,手卻有些不穩。
那是十幾年前,四九城還在敵人的鐵蹄之下。
他楊衛民,是地下黨的一名交通員,負責傳遞重要情報。
一次,因為叛徒出賣,他的聯絡點被敵人破獲,他本人也暴露了,滿城都在抓捕他。
天羅地網,無處可逃。
就在他走投無路,幾乎要拉響懷里最后一顆手榴彈與敵人同歸于盡時。
是眼前這個老太太,當年的龍家大太太,將他藏進了自家一個隱秘的地窖。
龍家是什么人家?她丈夫可是國民黨那邊有頭有臉的人物。
她冒著通共的滔天大罪,頂著抄家滅族的風險,把他藏了三天三夜。
敵人一次次上門搜查,甚至牽來了狼狗,都被她用各種借口,不著痕跡地擋了回去。
三天后,風聲稍緩,她又托人,將他悄悄送出了四九城,輾轉到了解放區。
這份恩情,比天大,比海深。
是救命之恩,是再造之恩!
沒有她,就沒有他楊衛民的今天,更不可能坐在這廠長的位置上。
“老太太,當年的恩情,我楊衛民永世不忘。”楊衛民放下茶杯,聲音有些沙啞,眼神復雜地看著聾老太太。
他知道,這份人情,今天是非還不可了。
【叮!來自楊衛民的強烈掙扎、感激、無奈情緒+100!】
醫院病床上的姜楠,眼皮微微一動,嘴角無聲地勾起。
這楊廠長,情緒貢獻得倒是很實在。
“我老婆子不是來跟你討人情的。”聾老太太語氣緩和了些。
“只是,傻柱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東旭那孩子,他爹臨走前,也托付給中海照看。”
“他們犯了錯,是該受罰。”
“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輩子就這么毀了。”
楊衛民沉默。
他明白聾老太太的意思。
“那個姜楠,不是分到咱們廠后勤處當辦事員了嗎?聽說還沒來報到。”
易中海適時插話,眼中帶著一絲期盼。
楊衛民點了點頭:“是有這么回事,民政上安排的,烈屬優待。”
“這就好辦了。”聾老太太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明。
“楊廠長,你找個機會,跟那個姜楠談談。”
“就說,只要他肯松口,不再追究賈東旭和何雨柱的責任。”
“公安那邊能從輕處理,他后勤處那個辦事員的位子,照舊是他的,安安穩穩,體體面面。”
“如果,”聾老太太話鋒一轉,聲音冷了下來。
“他非要一根筋,不依不饒,不給我們這些老鄰居面子,也不給廠領導你這個面子……”
“那廠里,總有些又臟又累的崗位是沒人愿意去的吧?”
“到時候,是舒舒服服坐在辦公室里喝茶看報,還是天天一身煤灰汗臭,吃糠咽菜,讓他自己選。”
易中海聽得心中暗喜,這招釜底抽薪,太絕了!
拿捏住了工作,就不怕那小子不低頭!
【叮!來自易中海的竊喜、期待情緒+45!】
楊衛民的臉色很難看。
這哪里是商量,這分明是逼迫。
用一個烈屬的工作來要挾他撤案,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他這個廠長還怎么當?
可聾老太太的救命之恩,又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他心頭。
“老太太,這樣做,不妥吧?”楊衛民艱難開口,“萬一那姜楠不吃這一套,把事情捅上去……”
“他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拿什么捅?”聾老太太打斷他。
“他唯一的依靠就是這份工作。工作沒了,他在四九城連口飽飯都吃不上。”
“再說了,廠里的人事安排,是你楊廠長說了算。”
“給他調個崗,合情合理,誰也說不出什么。”
楊衛民的內心在激烈交戰。
一邊是救命之恩,一邊是原則底線和zz風險。
他看著聾老太太那雙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最終,長長嘆了口氣,像是泄盡了全身的力氣。
“老太太,這件事,我……我只能答應您,找他談談。”楊衛民疲憊地說道。
“至于成與不成,我不敢保證。”
“他要是實在不識抬舉,廠里有些臟活累活,確實也缺人手。”
這話,等于是變相答應了。
【叮!來自楊衛民的強烈屈辱、無奈、妥協情緒+120!】
【叮!來自聾老太太的得意、掌控情緒+70!】
聾老太太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幾乎看不見的笑意。
她知道,楊衛民這個人,重情。
只要拿捏住當年的恩情,就不怕他不低頭。
“有楊廠長這句話,老婆子我就放心了。”
聾老太太慢慢站起身,易中海趕緊上前攙扶。
“那我們就不打擾楊廠長工作了。”
楊衛民沒有起身相送,只是擺了擺手,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癱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言語。
他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一片苦澀。
當年那個一腔熱血,為了理想不惜犧牲一切的自己,似乎已經漸行漸遠了。
……
醫院里,姜楠緩緩睜開眼睛,系統面板上的情緒點,又上漲了一大截。
總情緒點:963點。
“楊廠長……聾老太太……”
看來,他們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新的驚喜。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