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與墨臉上的神色暗下來,沒打算理他。
沉著臉轉了個方向繞過他,“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沒什么可說的。”
她往哪邊走,周景錫就往哪邊攔,“我不同意,你單方面宣布分手不作數(shù)。”
漆與墨定定看著他,伸手攤開掌心,“還我。”
周景錫看看她又看看她的手,“什么還你。”
“你的心嗎?”他沒臉沒皮,還有調情的心情。
漆與墨一點開玩笑的心思都沒有,不接這茬,“手表還我。”
周景錫父母離異,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出國,臨走前留給他一塊手表。
那是他母親給他的唯一的東西,他保存了很多年的,結果丟了。
漆與墨聽他朋友說,他很難過,窩在家里喝了好幾天酒。
漆與墨心疼他,跑遍二手舊貨市場,在一個南洋商人手里找到一塊一模一樣的。
用所有的積蓄換回來送給他。
她清楚地記得,他拿到手表時的表情。
那是失而復得的歡喜,是劫后余生的慶幸。
看他開心,漆與墨覺得,一切都值了。
可假期前的一個晚上,同宿舍另外一個同學在外面吃飯遇到點麻煩。
漆與墨陪著霏霏一起趕過去幫忙,偶然看見周景錫進了一間包間,過去打招呼。
半掩的包廂門內卻傳出周景錫和一幫朋友們的調笑。
“要不怎么說咱們錫哥厲害呢,都要跟嚴家的千金訂婚了,女朋友還死心塌地。”
“快別說了吧,羨慕死我了。左手千金,右手嬌嬌美人,皇帝都沒這么好命!這么好的事情,咋就輪不到我呢,哈哈哈……”
旁邊的人踹了這人一腳,“就你?怎么跟錫哥比。欸,我就好奇,漆與墨可是咱們學校出了名的難追,聽說金融學院的易校草追她都被拒絕了。錫哥到底是怎么搞到手的?說出來,讓哥兒幾個長長見識!”
周景錫指間夾著一根細長的煙,懶懶散散坐在椅子里,漫不經(jīng)心地說:
“追?追什么。”
漆與墨親眼看見側對著門坐著的男人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就表個白的事。說幾句好聽的話不就答應了。”
他抬手將煙送進嘴里咬住,點了點桌面上擺著的兩塊泛黃的手表。“服從性測試,會不會?”
“我說我媽給我的表丟了,她就滿城跑,找一樣的哄我開心。”
有人問,“這表不便宜吧!”
在座的沒人懂這些東西。
“錫哥用的東西不會差,我猜怎么著也要個十幾萬吧!”
周景錫點點頭,“確實,二十年前買是這個價,可這東西是個古董,這些年下來,這塊成色這么好的,怎么也得三十萬。”
“誒唷!這么貴,她說買就買!”
“可真下血本啊!”
握在門把手上的手發(fā)寒,不住抖起來。
沒錯,三十萬。
是她所有的錢,以及小姨送的包包和首飾全部賣了積起來的。
她全部的心意在周景錫眼里,竟只是一個測試。
測試她會不會心甘情愿當他情婦!
漆與墨忍了又忍,拼了命的壓制心里撕裂的痛。
身體止不住抽痛起來。
在快要控制不住的時候,絕然轉身離去。
轉天就是小長假。
漆與墨跟姐姐借錢買了溢價幾倍的機票回家,在機場候機的時候,她給周景錫發(fā)了條信息:
【周景錫,我們分手吧。】
周景錫前天晚上喝多了,等到下午睡醒之后,看見手機里一堆信息沒高興理,丟下手機找人一起喝酒。
直到他想起來找漆與墨的時候才看到分手消息。
他想問原因,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拉黑了,并且任何方式都無法找到她。
意識到不對勁,他守在學校門口堵人。
漆與墨又說了一遍,“把手表還我!”
周景錫沒動,不相信她會真的分手。
“你送我了就是我的,沒有權利要回去。”
漆與墨不松口,“你不還我就去報案,說你詐騙。”
三十萬,夠到立案標準了。
周景錫緊抿著唇,黑黢黢的眼盯著她,“你來真的?”
她懶得跟他廢話,“還不還。”
周景錫大少爺脾氣犯了,“好,你可真好!我還以為你多愛我,擔心我傷心,竭盡全力想哄我開心,原來都他媽是假的!你怎么這么能裝呢,騙我很好玩是吧!”
他發(fā)瘋似的胡亂扯手腕上的表。
表帶都沒松開,就這么蠻力拽,手腕都被割出血了。
漆與墨就這么冷眼看他發(fā)瘋,靜靜等著。
周景錫發(fā)瘋是假,想看看她的反應是真。
他都把自己弄傷了,都流血了她竟然不無動于衷!!
怎么可能呢!
漆與墨很早就喜歡他,他是知道的。
每次看到他的眼睛都會比平時亮,跟他說話的時候,眼底的柔情都快要溢出來了。
一幫朋友們一起玩的時候,會刻意準備他喜歡的飲料,會默默記下他的喜好。
關于他的事會處處留心,貪婪的想多多了解他。
這些他都知道。
他之前一直覺得跟這樣的女人在一起沒什么意思,談了無數(shù)個不重樣的女人之后,突然想嘗嘗好學生是什么滋味。
這才主動表了白。
在一起的三個月,他能感受到她的感情,很慢,很暖,也很真誠。
是一種隱忍的愛意,細碎又綿長。
現(xiàn)在突然變得冷漠,不在乎,他都懷疑站在面前的不是漆與墨。
他解開表帶,扔給她,“還給你!”
漆與墨接住手表,兩指夾著,嫌臟似的從包里拿了張紙巾包住。
周景錫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咬牙切齒不住點頭,“行,你可真行,分手就分手,你可別后悔!”
“嗯。”
她語氣太過淡定,周景錫噎了噎,暗罵幾聲,氣惱地走了。
路邊上停著的一輛勞斯萊斯車里,一道視線落在校門口吵架的小情侶身上。
待男人走后,后座車窗緩緩升起。
副駕駛的助理轉頭問,“裴總,您不下去見見少夫人嗎?”
裴述沒有立刻回答,搭在腿上的手指點了點,“你去送夫人準備的食品禮盒,怎么說,你該知道。”
政遲道是。
開門下車去后備箱取走一個竹籃食盒,朝校門口走。
“漆小姐!”
漆與墨好像聽見有人叫她,扭頭看去,看見一輛車身線條矜貴的車匯入車流,很快消失在視野里。
嗯?
那是……
裴大哥哥的車嗎?
政遲拎著禮盒走近,“漆小姐,這是夫人為你準備的吃的。”
漆與墨抬眸看他,“你是……”
一陣手機鈴聲打斷她的話。
她示意對方稍等,接通電話,“您好。”
“小墨,東西拿到了嗎?”
漆與墨瞥了一眼面前男人手里的禮盒,想必那就是。
“拿到了,伯母,謝謝您!”
“見到小述了吧,他還是關心你的,知道我派人給你送東西,主動要送給你。你跟他好好聊聊昂,一起喝個茶逛個街什么的。”
漆與墨想起剛才看到的車,張了張嘴,“啊…啊好的,我會的,謝謝伯母。”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約會啦!”
電話掛斷。
對面的人主動介紹,“漆小姐你好,我是裴總的助理政遲。”
“請您見諒,裴總說,擔心您不適應現(xiàn)在的身份,以及給您帶來麻煩,在公共場合,一律稱呼您小姐。”
漆與墨接過他手里的禮盒,“明白。謝謝。”
話是這么說,可事卻不是這么個事。
多半是他不想公開結婚的事。
這樣也不錯。
她現(xiàn)在需要潛心學習,暫時沒精力應付裴家大小事。
隱藏身份能省去不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