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個低眉順眼,細嚼慢咽,偶爾抬眼交流的眼神,帶著一種心照不宣的疏離。
我曾試圖提起外面哪個餐廳的醬鴨做得好,話音未落,餐桌上便落針可聞,
婆婆那帶著穿透力的目光平靜地掃過來,不需要言語,就已足夠將我任何關于葷腥的念頭,
扼殺在萌芽之前。我的胃里,早已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正發出無聲的咆哮。餐畢,
踩著厚實無聲的地毯回到西翼頂層盡頭那個巨大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暖氣的臥房。
暖氣只在公共區域供應得足足的。我踢掉腳上的羊皮軟拖,赤腳踩在昂貴冰冷的大理石上,
幾步走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
望著窗外被精心修剪得如同凝固波濤般的雪松林和遠處燈火璀璨的城市輪廓。
這座用冰冷金錢和森嚴規則堆砌的華麗宮殿,像個巨大的真空罐子,
一點點抽離著我身上屬于普通人的鮮活與欲望。手機嗡地震動了一下。屏幕亮起,
跳出閨蜜陳曉冉發來的圖片消息。點開,
是隔著屏幕都能聞到煙火氣的——街邊大排檔烤爐上滋滋作響、油光閃亮的羊肉串!
肥瘦相間的肉塊在炭火上歡快地收縮,焦香四溢的油星迸濺,
孜然和辣椒面的顆粒沾滿了烤得微焦的肉邊。
緊接著又是一條短視頻:鏡頭對著滿滿一盤顫顫巍巍、色澤紅亮、醬汁濃郁的東坡肉,
筷子尖輕輕一戳,肥肉部分像最溫柔的云朵般化開。“饞死你!本姑娘剛造完!
”陳曉冉的文字帶著飽餐后的幸福洋溢,“想想某些在豪宅里對著清湯數米粒兒的可憐人,
哈哈哈!”胃部猛地痙攣,一股強烈的酸意直沖喉嚨。
我死死盯著屏幕上那流淌著醬汁的誘人畫面,指尖用力得屏幕發白。
眼前卻不受控制地閃回餐桌上那碗“翡翠浮光羹”——清澈、寡淡、冰冷,
如同一個精致而永恒的嘲諷。憑什么?憑什么連口腹之欲都要被剝奪?
憑什么“周家女眷的體統”要架在磨平所有生命本能的利刃上?一個無比清晰,
甚至帶著某種決絕味道的念頭,像一顆倔強的種子,猛地沖破這片名為“規矩”的凍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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