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再次響起。
被掛斷,又重復。
一遍遍,重復著男人的執著和怒意。
是在他身邊當了太久賢妻嗎?
她看著鍥而不舍的電話,竟然會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無情?
畢竟她不去醫院給俞初晴輸血,那個女人可能隨時丟掉小命。
再賤,也是一條命,小三的命也是命。
她有必要為了霍云庭,枉顧一個人的性命嗎?
這個問題,她思考了將近一個小時。
最后打斷她繼續思考的,是突然闖入的男人。
帶著一身冷意的霍云庭出現在她面前,眉目陰鷙的看著她,質問道,“為什么不接電話?為什么不去醫院?你知不知道初晴的情況有多危險?!”
溫葉心揪著床單,迎著他的目光,聲音帶著啞,“初晴是誰?”
“……”
霍云庭微瞇著眸子,“溫葉心,跟我耍這種心機有意思?”
“我耍什么心機了?”她舔了下干澀的唇瓣,靠在床頭,“凌晨三點,你突然闖進來,質問我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你就有意思了?”
“確實沒意思。”
昏暗的光影下,霍云庭那張臉俊美而陰沉,吐出的話更是冷漠,“我跟初晴的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既然已經打算離婚,也沒必要再欲蓋彌彰了,說吧,什么條件能讓你往醫院走這一趟?”
溫葉心不語,只是盯著霍云庭看。
霍云庭這張臉啊,當真是長在了她的審美上,濃墨重彩的眼眸,深邃的五官,氣質矜貴清漠。
五年前,只一眼,就徹底讓她淪陷了。
五年前,她十八歲,情竇初開,愛上英俊的天之驕子,簡直再合理不過了。
可她哥嘲笑她,笑她不自量力,自尋死路。
現在想來,她哥真是句句珠璣,直至今日一語成讖,她才知曉,要為年少輕浮輕易的芳心暗許付出何等代價。
溫葉心面對男人殘忍的揭開這段婚姻最后的遮羞布,強撐著笑意說,“她搶走我的丈夫,破壞我的婚姻,倘若我說,這是她的報應,我盼著她就這么死了呢?”
霍云庭站在她床邊,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她,眸色被光影襯得暗紅,沉得不透光,“溫葉心,她如果就這么死了,你和你哥,還有那個寡婦藍泠,都不會再有好日子。”
“……”
這么愛啊。
似乎在這個男人的眼里,她永遠都是那個可以被傷害的對象,哪怕她盡心盡責的做了他兩年的妻子。
溫葉心感覺到自己麻木的心臟傳來了久違的痛感,越是拼命想要留下什么,好像就越是留不住。
可能強扭的瓜不僅不甜,還有毒。
她靜靜的凝望著這個自己愛了五年的男人,在他冷漠涼薄的眼神里,慢慢抬起了手,“你抱我去醫院吧,我沒力氣了,懷孕一個月,我被折磨得夠嗆,現在頭暈眼花的。”
霍云庭那張終年從容向來波瀾不驚的俊臉上,終于露出了某種錯愕震驚。
溫葉心在他的震驚中笑了下,“不是要去救你心上人的命,怎么還不過來抱我?”
“……”
良久,霍云庭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皺眉開口,“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知道。”她回答的很干脆,卻也落寞,“我懷孕了,你的孩子,原本我是想把這個消息當成兩周年禮物告訴你的,可惜已經過了凌晨,禮物送不成,估計你也不想要。”
“溫葉心,你要是敢騙我……”
她唰的拉開了床頭的抽屜,打斷他的話,從里面拿出一份報告丟在了床上,“真的還是假的,你自己分辨。”
霍云庭僵了一秒,彎腰撿起報告,盯著上面的檢查結果看了會兒,冷漠的眼底鋪陳出了某種復雜的情緒,“真的假不了,等我查出結果,會給你一個說法。”
丟下這句話,他捏著報告轉身往外走。
溫葉心叫住他,“不是讓我去醫院給你心上人輸血?”
男人頓住腳步,背對著她說,“溫葉心,我確實看上了她,但也只是看上了,懷孕的事不管真假,我都沒有拿自己孩子冒險的理由。”
他的孩子,和一個心動憐惜的女人,幾乎都不用思考,他一定會選擇孩子。
說完,霍云庭抬腿離開了臥室。
溫葉心頹然的靠在床頭,一顆心跟著慢慢下墜,臉上浮起說不清的失落和悲涼。
原來,哪怕是被他看上,也不過是這種結局啊。
這一刻,她甚至是有點同情俞初晴的。
她用兩年時間捂不熱的冰塊,俞初晴卻天真的以為自己找到了真愛。
或許有愛,但霍云庭的愛也是涼薄的溫度。
無論任何時間,無論任何事,或者是任何人,都影響不了這個男人,做出一個又一個無情的決定和判斷。
愛情,不過是男人可有可無的調劑品,哪怕他是真的愛。
被離婚都沒有感受的痛,在這一刻,以山崩地裂的方式爆發了。
溫葉心蓋著被子,也被男人的無情凍得瑟瑟發抖,她幾乎已經可以預見,未來的幾十年,倘若強行在一起,她將要永遠對著一塊捂不熱的冰塊。
閉上眼睛,扯了被子裹住自己,她忽然有些害怕起來。
自己主動揭開懷孕這張王牌,究竟是留住了婚姻和愛情,還是一場將她困住的死局?
但這個問題,她沒有想很久,霍云庭就給了她答案。
第二天一早。
她像往常一樣起床下樓,然后在餐桌上看見了一束全新的包裝精美的紅玫瑰,以及花束旁邊擺放著的精美禮盒。
在她的訝異中,男人姍姍來遲的出現,紳士的為她拉開椅子,按著她坐下,然后掀唇問她,“送你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
溫葉心一臉莫名的望著他。
霍云庭在主位坐下,慢條斯理的拿起餐具吃著早餐,語氣淡淡靜靜的開口,“是結婚兩周年禮物,昨天是我不好,但以后不會了。”
溫葉心,“……”
她覺得喉嚨被什么堵住了,“你……這是什么意思?”
霍云庭看了她一眼,“意思很簡單,懷孕是真,所以我放棄了俞初晴,以后也不會再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