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霓虹燈在雨水中暈染開來,像被打翻的顏料。安珀站在街對面,
紅色瞳孔在黑暗中微微發亮。她討厭這種潮濕的天氣,雨水會沖淡人類散發出的情緒氣味,
讓她更難找到合適的"食物"。"再這樣下去,我撐不過三天了。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感受著體內所剩無幾的能量。
普通魅魔可以通過性接觸獲取能量,但安珀做不到——她是魅魔中的異類,
只能吸收負面情緒為生。酒吧門口,一個男人踉蹌著走出來,領帶松散地掛在脖子上。
安珀的鼻子抽動了一下,絕望與悲傷的味道撲面而來,濃郁得幾乎讓她眩暈。她舔了舔嘴唇,
跟了上去。男人叫艾倫·萊特,三十二歲,心理醫生。
這些信息在安珀接近他三米范圍內時就自動浮現在她腦海中——魅魔的天賦。
此刻的艾倫正沉浸在酒精和分手的痛苦中,完全沒注意到身后跟著一個非人類生物。"完美。
"安珀心想。醉醺醺的人類最容易下手,他們不會記得晚上發生了什么,
也不會注意到自己的一部分情緒被抽走了。艾倫跌跌撞撞地走進公寓電梯,
安珀輕盈地閃身跟入。電梯上升時,她悄悄釋放出一絲魅惑氣息,
確保艾倫會邀請她進門而不是報警。"你...你是新搬來的鄰居嗎?
"艾倫瞇著眼睛打量她,聲音含糊不清。安珀露出練習過千百次的微笑,眼角微微下垂,
顯得無辜又脆弱:"我的鑰匙丟了,能在你這里等到天亮嗎?"艾倫的公寓整潔得反常,
除了茶幾上幾個空酒瓶和一張被揉皺的照片。
安珀假裝不經意地拿起照片——上面是艾倫和一個金發女人的合影,女人的臉被指甲劃花了。
"前女友?"她輕聲問。艾倫跌坐在沙發上,用手捂住眼睛:"六年...六年感情,
她說走就走..."痛苦的情緒如潮水般涌來,安珀幾乎要呻吟出聲。她跪坐在艾倫面前,
假裝安慰地握住他的手,實際上已經開始吸取那些美味的負面能量。
但就在第一縷能量進入體內的瞬間,安珀僵住了。這能量...太純凈了。
普通人類的負面情緒總是摻雜著憤怒、嫉妒或其他雜質,但艾倫的痛苦純粹得如同蒸餾水,
帶著一種奇特的溫暖。更令她震驚的是,這能量強大得不可思議。僅僅接觸幾秒鐘,
她就比過去一周吸收的還要飽足。"你還好嗎?"艾倫困惑地看著突然發抖的安珀。
安珀猛地松開手。不對勁。這種級別的能量...如果她繼續吸收,
艾倫很可能會陷入無法挽回的抑郁,甚至自殺。
魅魔守則第一條:永遠不要殺死你的食物來源。但更重要的是,安珀從不愿真正傷害人類。
"我...我突然想起有急事。"她倉皇起身,卻在門口被艾倫拉住了手腕。
"至少等雨停吧。"他的眼神清醒了些,"你看起來狀態很差。"安珀愣住了。這個人類,
在自己痛苦欲絕的時候,居然在關心一個陌生人?她重新審視艾倫,
發現他的能量場散發著淡淡的金光——這是極度善良的靈魂才有的特征,
在魅魔眼中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好。"她聽見自己說。安珀坐在艾倫的沙發上,
看著他笨拙地泡茶。大多數人類在被她吸取能量后都會感到疲憊,但艾倫似乎反而輕松了些,
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述自己的故事。"...她愛上了自己的治療師,諷刺吧?
我整天幫別人解決心理問題,卻留不住最愛的人。"艾倫苦笑著遞過茶杯。安珀小心地接過,
不讓手指相觸。她需要了解更多關于這個特殊人類的信息。"你是心理醫生?""嗯,
專攻創傷后應激障礙。"艾倫揉了揉太陽穴,"抱歉,我不該對陌生人說這些。""沒關系。
"安珀抿了口茶,"痛苦需要傾訴。"這是真話。魅魔雖然以情緒為食,
但她發現傾訴確實能減輕人類的痛苦——盡管這意味著更少的"食物"。他們聊到凌晨。
安珀謹慎地吸收著艾倫自然散發的情緒,控制在不會傷害他的程度。奇怪的是,
她發現自己真的在傾聽,而不是像往常那樣只是假裝感興趣以獲取更多能量。
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時,安珀意識到自己該走了。魅魔不能在白天維持人形太久。
"謝謝你。"艾倫送她到門口,眼睛里的血絲少了許多,"昨晚...幫了大忙。
"安珀點點頭,迅速離開。走到樓下拐角處,她的身形開始模糊,
最終化作一團暗影消失在晨光中。回到棲身的地下室,安珀變回本體形態——深紫色的皮膚,
纖細的尾巴不安地擺動。她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困惑。"為什么停下?
"鏡中的倒影突然開口——這是她體內魅魔本能在說話,"他的能量足夠你維持一個月!
"安珀皺眉:"那樣會害死他。""那又怎樣?人類不過是食物。"倒影譏笑道,
"別忘了其他魅魔是怎么對待你的,就因為你拒絕用傳統方式進食。"安珀轉身離開鏡子。
是的,在魅魔社會里,她是個被排斥的怪胎。其他魅魔嘲笑她"偽善",
說她玷污了種族天賦。但她就是無法接受通過性接觸奪取人類生命能量的方式,
那感覺太像...強奸。她蜷縮在角落,回味著艾倫的能量。那種純凈的痛苦中,
竟然帶著某種治愈的力量。安珀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類,這讓她既著迷又恐懼。夜幕降臨時,
安珀再次來到艾倫的公寓樓下。她告訴自己只是來檢查他是否因為昨晚的能量流失而生病,
絕不是因為想念那種獨特的能量味道。透過窗戶,
她看到艾倫正在整理一箱物品——前女友留下的東西。每拿起一件物品,
他身上的痛苦能量就波動一次。安珀的尾巴不自覺地卷曲起來,
這種誘惑對于一個饑餓的魅魔來說太難抗拒了。她正猶豫著是否要現身,
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有其他魅魔靠近。"看看這是誰?
"一個沙啞的女聲在身后響起,"我們的素食主義小魅魔。"安珀轉身,
看到三個成年魅魔站在陰影處,鮮紅的眼睛充滿惡意。領頭的是莫莉卡,
曾經欺負她最狠的一個。"你在跟蹤那個人類?"莫莉卡嗅了嗅空氣,
"哇哦...這能量聞起來太美味了。難怪你破戒了,小偽善。""離他遠點!
"安珀展開翅膀,盡管她知道自己在力量上根本不是對手。莫莉卡大笑:"怎么?獨占美食?
魅魔可不講先來后到。"她推開安珀,向窗戶飄去。安珀不知哪來的勇氣,
撲上去抓住莫莉卡的尾巴:"我說了,不許碰他!"一場丑陋的廝打在夜色中爆發。
安珀雖然敏捷,但面對三個成年魅魔毫無勝算。很快她就被打回人形,嘴角流血地趴在地上。
"等我們享用完那個人類,再來收拾你。"莫莉卡舔了舔爪子上的紫色血液——魅魔的血。
就在她們準備闖入艾倫公寓時,門突然打開了。艾倫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根棒球棍,
臉色蒼白但堅定。"離她遠點!"他對著一團空氣喊道——普通人類看不見魅魔本體形態。
安珀震驚地抬頭。艾倫怎么能...?莫莉卡也愣住了,然后狂笑起來:"他能看見我們?
有趣!"她瞬間化作人形,一個性感火辣的紅發女郎,"嗨,帥哥,想玩點刺激的嗎?
"艾倫后退一步,但沒放下武器:"我不管你們是什么東西,立刻離開!
"安珀掙扎著爬起來,變回人類形態:"艾倫,快進去鎖門!她們很危險!""安珀?
"艾倫驚訝地看著她嘴角的血跡,"發生了什么?這些...女人是誰?
"莫莉卡不耐煩了:"夠了!"她釋放出一股強大的魅惑能量,普通人會立刻臣服。
但艾倫只是晃了晃,眼神依然清醒:"沒用的,我是心理醫生,受過抗暗示訓練。
"安珀趁機撲向莫莉卡,用盡最后的能量制造出一個障眼法:"艾倫,跑!"混亂中,
艾倫沒有逃跑,而是沖上前拉住安珀的手,將她拽進公寓,重重關上門。
他迅速在門上、窗上貼了幾張紙——上面畫著復雜的符號。"鹽在哪里?"他焦急地問。
安珀茫然地指向廚房。艾倫沖過去拿出一袋食鹽,沿著門縫和窗臺撒了一圈。
外面的魅魔發出憤怒的嘶吼,但似乎無法靠近。"你...你知道我們是什么?
"安珀顫抖著問。艾倫喘著氣坐在地上:"昨晚你離開后,
我開始研究...你的眼睛在黑暗中會發光,而且我感覺到有什么從我心里被抽走了。
"他苦笑,"作為心理醫生,我能分辨正常疲憊和被超自然生物吸能的區別。
"安珀縮在角落,準備迎接恐懼和厭惡。但艾倫接下來的話讓她震驚。"我不在乎你是什么,
"他說,"剛才你救了我。現在輪到我了。"窗外,莫莉卡的聲音傳來:"我們還會回來的,
小偽善!帶著整個族群!安珀抱緊膝蓋,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恐懼。她不僅暴露了身份,
還連累了一個無辜人類。最糟糕的是,她發現自己真正在乎的不是能否繼續獲取艾倫的能量,
而是他的安全。"為什么幫我?"她小聲問。艾倫遞給她一條濕毛巾擦臉,
眼神復雜:"因為...昨晚和你聊完后,是這六個月來我第一次感到平靜。
"兩人在撒了鹽的公寓里相對而坐,窗外是虎視眈眈的魅魔,
而某種比恐懼更強烈的情感正在他們之間悄然滋長。安珀蜷縮在艾倫的沙發一角,
手指不安地絞著借來的毛衣下擺。這件灰色毛衣對嬌小的她來說太大了,
袖子蓋過了半個手掌。艾倫坐在對面扶手椅上,兩人之間隔著咖啡杯升起的熱氣,
像一道無形的屏障。"所以,"艾倫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帶著謹慎的好奇,
"你真的是...魅魔?"安珀點點頭,尾巴從毛衣下悄悄探出,又迅速藏了回去。
她觀察著艾倫的表情,尋找厭惡或恐懼的跡象,
但只看到一種專業性的探究——那種他面對病人時會有的表情。
"但你昨晚沒有...你知道..."艾倫的耳尖微微發紅,"用傳統方式獲取能量。
""我不能那樣做。"安珀的聲音比耳語大不了多少,"性接觸會抽干人類的生命力,
導致他們死亡。我...我只吸收負面情緒。
"艾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所以你是魅魔中的素食主義者。
"這個比喻讓安珀驚訝地抬起頭,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差不多。其他魅魔覺得我很可笑。
""被同類排斥的滋味不好受。"艾倫輕聲說。
安珀感受到一陣熟悉的痛苦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她本能地伸手想去吸收,又猛地縮回。
"沒關系,"艾倫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如果這能幫到你...又不傷害我的話。
"安珀睜大眼睛:"你愿意讓我...?""就當是一種實驗。"艾倫勉強笑了笑,
"反正我的負面情緒多得用不完。"安珀小心翼翼地靠近,跪坐在艾倫腳邊。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觸碰艾倫的手腕。當她的皮膚接觸到艾倫的瞬間,
一股溫暖的悲傷如涓涓細流涌入體內。與昨晚不同,這次她放慢速度,控制著吸收的強度。
艾倫長舒一口氣,肩膀放松下來:"這感覺...很奇怪。就像心里有個結被慢慢解開了。
"安珀專注地看著他的臉。艾倫的眉頭舒展了,眼角的紋路變得柔和。
她從未這樣近距離觀察過人類——不是為了誘惑,而是為了理解。
艾倫有一雙溫和的棕色眼睛,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長的陰影。"好了,"幾分鐘后,
安珀主動松開手,"不能一次吸收太多。"艾倫眨了眨眼,仿佛從夢中醒來:"謝謝你。
這比抗抑郁藥有效多了。"他頓了頓,"你餓了嗎?我是說...真正的食物。
"安珀歪著頭:"魅魔不需要固態食物。不過...我可以嘗嘗?"艾倫的廚房很小但整潔。
安珀好奇地看著他煎蛋、烤面包,動作熟練得像進行某種儀式。
當艾倫遞給她一個裝著金黃色液體的玻璃杯時,她警惕地嗅了嗅。"橙汁,"艾倫解釋,
"維生素C。"安珀抿了一口,酸味讓她皺起鼻子,
但隨即綻放出驚喜的笑容:"像陽光的味道!"艾倫愣住了:"你...從沒喝過橙汁?
""魅魔通常避開白天活動,"安珀又喝了一大口,果汁從嘴角溢出,她慌忙用袖子去擦,
"我們在地下聚居,只有狩獵時才到人類世界。"艾倫不知為何感到一陣心疼。
他抽了張紙巾遞給她:"慢點喝,還有很多。"早餐后,安珀堅持要幫忙洗碗。
她站在水槽前,笨拙地抓著海綿,洗潔精泡沫濺得到處都是。艾倫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
突然笑出聲來。"怎么了?"安珀轉頭,鼻尖上沾著一團泡沫。
艾倫伸手替她擦掉:"沒什么,只是...你跟我印象中的魅魔不太一樣。
"安珀的表情黯淡下來:"我知道。我不夠強大,不夠性感,連進食方式都是錯的。""不,
"艾倫溫和地說,"我的意思是,你比傳說中描述的更有...人性。
"這個詞讓安珀心頭一顫。魅魔被教導要鄙視人性,視其為軟弱。但此刻,
艾倫的稱贊卻讓她感到一種奇怪的溫暖。下午,艾倫接到醫院的電話需要臨時出診。
安珀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外面還有魅魔在等你!""我有這個。
"艾倫從抽屜里取出一小袋鹽和幾張畫著符號的紙,"這些真的有用?
"安珀點點頭:"鹽能形成屏障,那些符號...像是某種古老防護咒語的簡化版。
你從哪里學來的?""大學時研究過民間傳說,"艾倫把護身符放進口袋,
"沒想到會派上用場。"安珀猶豫了一下:"我能跟你一起去嗎?我可以隱藏起來,
普通人類看不見我的本體形態。"艾倫考慮片刻,同意了。安珀化作一團暗影,
輕盈地落在他肩頭。
這種近距離接觸讓兩人都感到一絲異樣——魅魔通常不會與食物源建立這種親密關系。
醫院里充斥著各種情緒氣味,讓安珀既興奮又不安。她躲在艾倫的白大褂口袋里,
通過一個小縫隙觀察外界。艾倫的病人是個患有戰后創傷的老兵,
談話間散發出濃烈的恐懼和痛苦。安珀忍不住吸收了一點,立刻感到能量充盈。"你還好嗎?
"回程路上,艾倫低聲問,"你剛才在吸收那個病人的情緒?"安珀變回人形,
內疚地點頭:"對不起,我沒經你同意...""我不是責怪你,"艾倫皺眉,
"但這樣會不會傷害到他?""不會的,"安珀急忙解釋,
"適度的負面情緒吸收實際上能緩解壓力,就像...情緒宣泄。太多才會造成傷害。
"艾倫若有所思:"所以理論上,你可以成為某種...情緒治療師?
"這個想法讓安珀驚訝。魅魔的能力從來只被用于狩獵和生存,從未想過可以幫助人類。
晚上,他們回到公寓,發現門上的鹽線有被破壞的痕跡。"她們來過了,
"安珀緊張地檢查每個窗戶,"莫莉卡不會輕易放棄的。"艾倫重新撒上鹽,
突然問:"為什么魅魔要群居?如果你們都能獨立生存的話。""為了保護和傳承,
"安珀坐在窗臺上,月光給她的輪廓鍍上銀邊,"年輕魅魔需要學習狩獵技巧,
年長的需要能量供給...我們是個等級森嚴的社會。""聽起來像某種扭曲的家族。
"艾倫遞給她一杯熱可可——安珀下午表示喜歡這種飲料。
安珀捧著杯子取暖:"某種程度上是的。只是...我從沒真正融入過。"她猶豫片刻,
"我母親是族里最強大的獵手之一,我為她蒙羞。"艾倫在她身邊坐下,兩人肩膀輕輕相觸。
一種舒適的沉默在空氣中蔓延。"艾倫,"安珀突然問,"你為什么能抵抗魅惑?
普通人類做不到的。"艾倫搖頭:"我也不知道。小時候我就能看穿別人的謊言,
長大后選擇了心理學...也許只是訓練的結果?
"安珀認真打量他的側臉:"或許你有些特別的血統。那些防護符號也是,
普通人畫出來不會有實際效果。"這個話題讓他們都有些不安。
艾倫轉移了話題:"明天我要去見一個老朋友,研究超自然現象的專家。
也許他能幫我們對付莫莉卡。""我們?"安珀心頭一暖。艾倫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用詞,
耳根微紅:"我是說...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夜深時,安珀堅持睡在沙發上。
艾倫給她拿來毯子和枕頭,兩人尷尬地道別,各自回到自己的空間。但凌晨三點,
安珀被一陣痛苦的呻吟驚醒。她輕手輕腳地來到艾倫臥室門口,發現他在噩夢中掙扎,
額頭布滿冷汗。安珀沒有猶豫,輕輕坐在床邊,將手放在艾倫胸口。
她開始吸收那些噩夢釋放的負面能量,
同時低聲哼唱一首魅魔的安撫曲調——這是母親在她幼時唯一給過她的溫柔。
艾倫漸漸平靜下來,在睡夢中抓住安珀的手貼在臉頰上。安珀僵住了,心跳加速。
這種親昵超越了食物源與獵手的關系,讓她既惶恐又莫名歡喜。她沒有抽回手,
就這樣守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艾倫醒來發現安珀靠在床頭睡著了,手還被自己握著。
他輕輕松開,卻驚醒了淺眠的魅魔。"你...你昨晚做噩夢了,"安珀慌忙解釋,
"我只是想幫忙...""謝謝。"艾倫的聲音有些沙啞。兩人都不敢直視對方。早餐后,
艾倫帶安珀去見他的朋友馬克。馬克的公寓堆滿了古籍和古怪的收藏品,
他本人是個留著亂蓬蓬胡子的高個子。"哇哦,"馬克看到安珀吹了個口哨,
"這就是你的魅魔女友?""她不是我的女友,"艾倫尷尬地解釋,"只是...受保護者。
"安珀不太明白"女友"的含義,但看到艾倫的反應覺得有趣。她故意靠近艾倫,
挽住他的手臂:"我們很親密。"艾倫的臉紅到了耳根。馬克大笑起來,
然后突然嚴肅:"所以,魅魔族群在追殺你們?"安珀點點頭,解釋了情況。
馬克翻找出一本古籍:"根據記載,魅魔害怕鐵器、鹽和某些特定草藥。
但對付整個族群...你們需要更強大的防護。
"他拿出一枚古老的銀質吊墜:"這是'月之守護',能抵御大部分超自然生物的襲擊。
但有個問題——它需要以真摯的情感為紐帶才能生效。"艾倫接過吊墜:"什么意思?
""它必須由兩個真心相愛的生命共同佩戴才會發揮作用。"馬克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
空氣突然變得凝重。安珀困惑地眨著眼——魅魔不懂愛,她們只有欲望和占有。
艾倫則假裝對吊墜的紋路產生了濃厚興趣。"呃...還有其他選擇嗎?"艾倫干咳一聲。
馬克聳聳肩:"你們可以嘗試制造一個防護結界,但需要魅魔的血和人類的誓言作為媒介。
"離開馬克的公寓,兩人心事重重地走在街上。安珀突然拉住艾倫,指向一家冰淇淋店。
"那是什么?"她好奇地問。艾倫笑了:"你沒吃過冰淇淋?"安珀搖頭,眼睛亮晶晶的。
艾倫買了一個雙球甜筒給她。安珀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隨即露出孩童般的驚喜表情:"好冰!但是...好甜!"看著她興奮的樣子,
艾倫心中涌起一股保護欲。這個魅魔比他認識的許多人類都更純凈,更值得被保護。
回程路上,安珀突然停下腳步,鼻子抽動:"有魅魔在附近。
"她迅速拉著艾倫躲進一條小巷。果然,幾分鐘后,莫莉卡和另外兩個魅魔從空中掠過,
搜尋著他們的蹤跡。"她們越來越大膽了,"安珀低聲說,"白天也敢活動,
說明整個族群都在追捕我們。"艾倫握緊口袋里的銀吊墜:"我們得加強防護。
馬克說的結界...你愿意嘗試嗎?
"安珀猶豫了:"需要我的血...魅魔血液有很強的魔力,
如果被不當使用...""我理解,"艾倫點頭,"我們可以想其他辦法。"但當天晚上,
危機突然降臨。安珀正在廚房嘗試做煎蛋(結果一塌糊涂),窗外突然傳來刺耳的嘶鳴。
十幾個魅魔包圍了公寓,莫莉卡領頭撞擊著防護鹽線。"他們找到我們了!
"安珀驚恐地看著鹽線開始崩潰。艾倫迅速拿出銀吊墜,但兩人都知道它現在毫無用處。
絕望中,安珀抓起一把刀,劃破自己的手掌。"快!"她將流血的手伸向艾倫,
"握住我的手,重復我的話!"艾倫毫不猶豫地握住她流血的手掌。
安珀開始用古老的語言吟誦,艾倫跟著重復:"以血為盟,以誓為約...""以此身為盾,
以此心為障...""凡懷惡意者,不得近前..."他們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安珀的紫色血液與艾倫的紅色血液融合,發出淡淡的光芒。
一個半透明的屏障從兩人交握的手中擴散開來,籠罩了整個公寓。
外面的魅魔發出憤怒的尖叫,但無法突破這新生的結界。
莫莉卡的臉因憎恨而扭曲:"你以為這能永遠保護你們嗎?結界會隨著時間減弱!而你,
叛徒,將面臨全族的審判!"隨著最后一聲咒罵,魅魔們撤退了。安珀虛脫地倒在地上,
艾倫急忙扶住她。"你失血過多了,"他緊張地檢查她的傷口,"需要去醫院嗎?
"安珀虛弱地搖頭:"魅魔...恢復得很快。"她抬頭看著艾倫,突然笑了,
"我們做到了。這個結界...很強大。"艾倫小心地幫她包扎傷口,兩人的臉靠得很近。
安珀能聞到艾倫身上淡淡的須后水味道,混合著人類特有的溫暖氣息。
一種從未有過的沖動讓她想更靠近,不是為能量,
而是為...她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種感覺。"艾倫,"她輕聲問,"什么是愛?
"艾倫的手停頓了一下:"為什么突然問這個?""馬克說吊墜需要愛才能生效,
"安珀認真地說,"但我不明白那是什么。魅魔只有欲望和占有。
"艾倫思考片刻:"愛是...當你寧愿自己受傷也不愿看到對方痛苦。
當你不在身邊時想念對方的存在。當你發現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看到對方快樂。
"安珀安靜地聽著,然后問:"那你愛過嗎?
"艾倫的眼神黯淡下來:"我以為我愛過前女友。但現在...我不確定了。
也許那只是習慣和依賴。"安珀突然伸手觸碰艾倫的臉頰:"當我吸收你的負面情緒時,
我能感受到你的一部分記憶和情感。你前女友...她不懂得珍惜你。
"艾倫驚訝地看著她:"你能看到我的記憶?""只有強烈情感附帶的片段,
"安珀急忙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沒關系,"艾倫輕聲說,"在你面前,
我沒什么需要隱藏的。"這句話讓安珀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突然意識到,
自己正在經歷魅魔不該有的情感——她關心艾倫的幸福勝過自己的饑餓,
想念他的微笑勝過最純凈的能量。這難道就是...愛?就在這時,
結界的能量突然波動了一下。安珀警覺地抬頭:"結界需要定期加固。
每次都需要更多血液..."艾倫堅定地看著她:"我們會找到永久解決辦法的。
明天我去圖書館查資料,你留在這里休息。"安珀想抗議,但失血讓她虛弱不堪。
艾倫輕輕將她抱到沙發上,為她蓋上毯子。"睡吧,"他柔聲說,"我守著你。
"安珀在入睡前最后看到的,是艾倫在燈光下專注守護的側臉。
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圍了她,讓她第一次感到——也許,她找到了真正的歸屬。
黎明前的微光透過窗簾縫隙滲入公寓。安珀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躺在沙發上,
身上蓋著艾倫的毯子。廚房傳來輕微的響動,她循聲望去,看見艾倫正在煮咖啡,
晨光為他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早安。"安珀輕聲說,聲音因剛睡醒而有些沙啞。
艾倫轉過頭,嘴角微微上揚:"睡得好嗎?"安珀伸了個懶腰,尾巴從毯子下溜出來,
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比在地下巢穴好多了。"她突然想起什么,緊張地檢查結界,
"能量減弱了。"艾倫遞給她一杯冒著熱氣的液體:"加了大量糖的咖啡,我想你會喜歡。
"安珀小心地抿了一口,苦中帶甜的味道讓她瞇起眼睛。她看著艾倫收拾背包,
問道:"你真的要去圖書館?外面還很危險。""結界能撐一整天,
"艾倫檢查著筆記本上列出的書單,"我們需要更多關于魅魔的資料,
特別是如何永久擺脫它們。"安珀不安地絞著手指:"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你的臉色還很蒼白,"艾倫搖頭,"而且圖書館白天人多,你隱藏起來不方便。
"安珀想反駁,卻打了個小小的噴嚏。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落在她腳邊。
她本能地往后縮了縮——魅魔不喜陽光。艾倫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他拉上窗簾,
留下一盞柔和的臺燈:"好好休息。我會帶午餐回來。"門關上后,公寓陷入寂靜。
安珀躺回沙發上,卻睡不著了。她起身,好奇地打量著艾倫的生活空間。
書架上整齊排列著心理學著作,茶幾上放著幾本翻舊的文學小說。
一張照片引起了她的注意——年輕的艾倫穿著畢業袍,站在一對中年夫婦中間。
"家人..."安珀輕聲自語。魅魔沒有家庭概念,幼崽由族群共同撫養。
她從未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母親也只把她視為失敗的延續。她繼續探索,
在臥室發現了一臺筆記本電腦。開機需要密碼,安珀試著輸入艾倫的生日——屏幕解鎖了。
她內疚地皺了皺鼻子,但好奇心戰勝了道德感。
瀏覽器歷史記錄顯示艾倫最近搜索了大量關于超自然生物的資料,特別是魅魔。
一條記錄引起了她的注意:"人類與魅魔能量交換的長期影響"。安珀點開鏈接,
發現是一個冷門論壇的討論帖。有人提到古老傳說中,極少數人類與魅魔能形成共生關系,
但這種聯系需要強大的情感紐帶。最令她震驚的是下面一條評論:"如果共生關系形成,
魅魔將獲得在日光下活動的能力,而人類則會發展出抵抗超自然威脅的特質。
"安珀猛地合上電腦。這解釋了為什么她能越來越久地忍受陽光,
也解釋了艾倫對魅惑的抵抗力。但"強大的情感紐帶"是什么意思?愛嗎?
魅魔不該懂得愛...她回到客廳,發現茶幾抽屜半開著。
里面放著艾倫的前女友麗莎留下的信件。安珀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來讀了。
信中滿是冷漠的告別詞句,最后一段特別刺眼:"你總是試圖'修復'別人,艾倫,
卻不肯面對自己的問題。和你在一起就像生活在心理醫生的辦公室里,而不是戀愛關系。
"安珀胸口涌起一股陌生的灼熱感。她想找到這個麗莎,讓她嘗嘗魅魔的恐懼毒素。
這個念頭嚇了她一跳——保護欲是魅魔不該有的情緒。中午,
艾倫帶著三明治和幾本古籍回來了。他看起來疲憊但興奮:"我找到了些有趣的東西!
"安珀幫他擺好午餐,假裝沒看過他的電腦:"什么發現?"艾倫翻開一本皮質封面的舊書,
指著一段褪色的文字:"這里提到,中世紀歐洲某些地區存在'魅魔契約',
允許魅魔與人類和平共處,前提是魅魔放棄狩獵本能。"安珀湊近看書,
頭發不經意間擦過艾倫的臉頰。兩人都因為這個接觸微微一顫。"這需要強大的意志力,
"安珀輕聲說,"大多數魅魔做不到。""但你能,"艾倫注視著她,"你一直都能。
"安珀感到臉頰發熱,急忙指向另一段文字:"這是什么?'血月之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