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圖書館的偶遇九月的陽光像融化的金子,透過圖書館的落地窗灑進來。
許沉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把校服袖子卷到手肘處,露出蒼白瘦削的手臂。
高三開學第一天,圖書館里人不多,空調開得很足,吹得他后頸發涼。"同學,這里有人嗎?
"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夏末特有的清爽。許沉抬起頭,看見一個女生站在他對面,
細長的手指正搭在他對面椅子的靠背上。陽光從她背后照過來,
給她整個人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許沉愣了一下,搖搖頭。女生拉開椅子坐下,
從書包里掏出一本《挪威的森林》。許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
那本書的封皮已經有些舊了,邊角微微卷起,顯然被翻過很多次。"你也喜歡村上春樹?
"許沉脫口而出,隨即后悔自己的唐突。女生抬起頭,眼睛亮了一下:"你也看?
"許沉點點頭,從書包里掏出自己正在讀的《且聽風吟》。女生笑了,
嘴角浮現出兩個小小的梨渦:"我叫林夏,高二(3)班。""許沉,高三(1)班。
""我知道你,"林夏歪著頭,"年級第一嘛,每次月考后都在光榮榜上掛著。
"許沉耳根發燙,低頭假裝整理書本。他的余光看見林夏把一縷碎發別到耳后,
露出小巧的耳垂和上面一顆小小的黑痣。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他們各自安靜地看書。
許沉發現自己很難集中注意力,每隔幾分鐘就會不自覺地抬頭看一眼對面的女孩。
林夏看書時喜歡咬下唇,看到緊張處會無意識地用食指卷自己的頭發。窗外的陽光漸漸西斜,
把她的側臉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五點半,圖書館的閉館鈴響起。林夏合上書,
伸了個懶腰:"你看完了嗎?"許沉搖頭:"還剩一點。""明天還來嗎?"林夏問,
一邊把書塞進書包。許沉的心跳突然加快:"來。""那明天見。"林夏朝他揮揮手,
轉身走向門口。她的馬尾辮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像一條活潑的小魚。
許沉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才意識到自己忘了呼吸。他慢慢收拾書包,
發現林夏在《挪威的森林》里夾了一張書簽,是一片壓平的銀杏葉,
上面用鋼筆寫著"夏夜沉星"四個字。第二天,許沉比平時早到了半小時。
他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把《且聽風吟》放在桌子對面。林夏來的時候,他正解一道物理題,
草稿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公式。"這么用功啊。"林夏在他對面坐下,從包里拿出兩盒牛奶,
推給他一盒。許沉愣住:"給我的?""買一送一,"林夏眨眨眼,"我一個人喝不完。
"牛奶是草莓味的,甜得發膩,但許沉一口氣喝光了。他們又像昨天一樣各自看書,
偶爾交流幾句。許沉發現林夏喜歡在書頁邊緣寫小字,有時是感悟,有時是隨手畫的涂鴉。
"你作文一定很好。"許沉說。林夏笑了:"你怎么知道?""直覺。
"許沉指指她書上那些批注,"寫這么多感想的人,作文不會差。""那你呢?
理科天才為什么喜歡文學?"許沉沉默了一會:"可能因為...現實太無聊了。
"林夏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說:"許沉,你其實挺有意思的。"就這樣,
他們開始了奇怪的友誼。每天放學后,圖書館那個靠窗的角落成了他們的秘密基地。
許沉教林夏解數學題,林夏幫許沉修改作文。他們分享同一副耳機聽歌,
在對方的書本里夾小紙條,偶爾會因為對某本書的理解不同而爭論不休。十月的一個周五,
暴雨突至。圖書館的電路出了問題,突然停電。黑暗降臨的瞬間,許沉聽見林夏小小的驚呼。
"你沒事吧?"他摸黑問道。"沒事...就是有點怕黑。"林夏的聲音有些發抖。
許沉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微弱的光線下,他看見林夏抱著膝蓋蜷在椅子上,
眼睛濕漉漉的。"很快就來電了。"許沉說,不知為何聲音有些啞。林夏點點頭,
突然問:"許沉,你有夢想嗎?"許沉愣住了。在所有人眼里,
他是注定要考清華北大的學霸,是老師口中的"清北苗子",是父母期待中的"光宗耀祖"。
但沒有人問過他想要什么。"我想..."許沉猶豫了一下,"去看一次真正的星空。
"林夏的眼睛亮了起來:"青海湖的星空最美了,我爸爸以前帶我去過。躺在草地上,
感覺整個銀河都要掉下來一樣。""你去過青海?"許沉驚訝地問。"嗯,
我小時候..."林夏的話沒說完,圖書館的燈突然亮了。刺眼的光線讓許沉瞇起眼睛,
等他再睜開時,發現林夏正看著自己,距離近得能數清她的睫毛。
許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見林夏的眼睛,不是普通的棕色,而是帶著琥珀般的透明感,
瞳孔周圍有一圈淺淺的金色,像是把星光揉碎了撒進去。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們做個約定吧,"林夏說,聲音輕得像羽毛,"高考結束后,一起去青海湖看星星。
"許沉聽見自己說:"好。"就在這時,林夏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屏幕,
臉色突然變得蒼白:"我得走了。"她匆忙收拾書包,連再見都沒說就沖出了圖書館。
許沉站在原地,手里還拿著她忘帶的《挪威的森林》。他翻開扉頁,
看見一行小字:"每個人都有一片屬于自己的森林,也許我們從來不曾去過,
但它一直在那里,總會在那里。",下面還有林夏的筆跡:"迷失的人迷失了,
相逢的人會再相逢。"許沉合上書,窗外的雨已經停了。他不知道的是,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將成為他們命運的第一個轉折點。
第二章:雨中的叛逆月考成績單發下來的那天,許沉的名字依然高高掛在年級榜首。
他站在教學樓前的公告欄旁,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在名單上搜尋另一個名字。"找什么呢?
學霸大人。"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許沉轉身,看見林夏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
校服外套隨意地搭在肩上。十月的風已經帶著涼意,吹亂了她額前的劉海。
"你...考得怎么樣?"許沉問道,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只是隨口一問。
林夏做了個鬼臉,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成績單:"數學68分,老李說要請我家長。
"許沉接過成績單,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林夏的文科成績都很漂亮,
語文甚至是年級前十,但數學和物理確實慘不忍睹。"我可以幫你補習。
"許沉說出口才意識到這話有多突兀,趕緊補充,"如果你需要的話。"林夏眼睛一亮,
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真的?那現在就開始!"還沒等許沉反應過來,
林夏已經拽著他往圖書館方向跑去。她的手掌溫暖干燥,緊緊貼著許沉的手腕內側,
讓他感覺那一小塊皮膚像被烙鐵燙過一樣。跑到半路,天空突然陰沉下來。
遠處傳來悶雷的響聲,緊接著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糟了!"林夏驚叫一聲,
拉著許沉躲到一棵梧桐樹下。雨越下越大,樹葉根本擋不住,兩人的校服很快就濕了一大片。
許沉看著林夏被雨水打濕的劉海貼在額頭上,睫毛上掛著細小的水珠,
忽然覺得這樣的她比平時更加真實。在圖書館里那個安靜看書的林夏,
和現在這個淋得像落湯雞卻還在笑的女孩,奇妙地重合在一起。"我們跑吧!"林夏突然說。
"什么?""反正已經濕透了,不如痛快地淋一場!"林夏的眼睛在雨中閃閃發亮,
"你從來沒有淋過雨吧,許大學霸?"確實沒有。許沉的生活就像一張精心編排的課表,
每一分鐘都有它的用途。淋雨?那會感冒,會耽誤學習,會讓父母失望,
這些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但林夏已經沖進了雨里。"來啊!"她在雨中轉身,
朝許沉伸出手。那一刻,許沉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胸腔里炸開了。他邁出第一步,
然后是第二步,很快他就跑了起來,雨水打在臉上,冰涼又痛快。林夏在他前面跑著,
笑聲像銀鈴一樣灑落在雨水中。他們一直跑到校門口的小賣部,渾身濕透地站在屋檐下喘氣。
許沉從沒這么狼狽過,頭發滴水,眼鏡上全是水珠,但他卻忍不住想笑。"給。
"林夏從小賣部買了兩條毛巾,扔給許沉一條,"擦擦吧,不然真要感冒了。
"許沉摘下眼鏡,用毛巾胡亂擦著臉。視線模糊中,他感覺林夏突然靠近,
伸手幫他擦起了頭發。"你這樣根本擦不干。"林夏的聲音近在咫尺。許沉僵住了。
林夏的手指隔著毛巾輕輕揉搓著他的頭發,偶爾碰到他的耳朵或后頸,引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他能聞到她身上雨水和洗發水混合的味道,甜而不膩。"好了。"林夏后退一步,
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許沉戴上眼鏡,發現她正盯著自己看,眼神里有種他讀不懂的情緒。
"怎么了?"許沉問,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啞。"你笑起來很好看,"林夏說,
"你應該多笑笑。"許沉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在笑。他摸了摸嘴角,
這個動作讓林夏笑得更開心了。"補習還繼續嗎?"許沉問道,試圖轉移話題。
林夏看了看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又看了看手表:"去我家吧,就在學校后面那個小區。
我爸媽今天都不在。"許沉的心跳漏了一拍。去林夏家?這個念頭既令人緊張又莫名期待。
"只是補習數學。"林夏補充道,但她的耳朵尖卻悄悄紅了。
林夏家在一棟老式居民樓的五樓,沒有電梯。爬樓梯時,許沉注意到墻上貼著各種小廣告,
樓梯扶手上的油漆已經剝落。這和他家那個高檔小區完全不同。"到了。
"林夏掏出鑰匙打開門,"不用脫鞋,我家沒那么講究。"許沉跟著走進去,
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不大的兩居室。客廳里擺著一架鋼琴,墻上掛著幾幅水彩畫,
餐桌上堆滿了書和雜志,顯得有些凌亂卻充滿生活氣息。"這些都是你畫的?
"許沉指著墻上的畫問道。林夏點點頭:"隨便畫的,不好看。""很好看。
"許沉真誠地說。那些畫大多是風景,用色大膽而富有情感,完全不像出自一個高中生之手。
林夏從廚房拿來兩杯熱可可:"先把衣服弄干吧,我去給你找件我爸的衣服換上。
"許沉剛想拒絕,林夏已經鉆進了一個房間。他站在原地,捧著熱可可,
目光落在電視柜上的一張照片上,照片里的林夏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
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摟著肩膀,兩人站在一片湖邊,背后是璀璨的星空。"那是我爸爸。
"林夏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她手里拿著一件格子襯衫,"三年前的事了。
"許沉接過襯衫,注意到林夏說這話時眼神黯淡了一瞬。他想問更多,
但林夏已經轉身走向另一個房間:"你去衛生間換吧,換下來的衣服可以掛在暖氣片上。
"換上略顯寬大的襯衫后,許沉感覺整個人都被林夏父親的氣息包圍了,這感覺有些奇怪。
他走出衛生間,發現林夏也換了衣服,正坐在鋼琴前隨意按著琴鍵。"你會彈鋼琴?
"許沉問。林夏搖搖頭:"小時候學過,后來放棄了。我沒什么耐心。"她拍拍身邊的琴凳,
"來,我給你彈一首我唯一記得的曲子。"許沉在她身邊坐下。林夏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
彈的是一首簡單版的《夢中的婚禮》。她彈錯了好幾個音,但旋律依然優美動人。
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落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許沉看得入了神。
"怎么樣?"彈完后,林夏轉頭問他,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很...好聽。"許沉干巴巴地說,感覺喉嚨發緊。林夏笑了笑,
突然伸手摘下了他的眼鏡:"你不戴眼鏡更好看。"世界頓時變得模糊,
但林夏的臉卻異常清晰。許沉能看見她琥珀色眼睛里細碎的光點,
能數清她鼻梁上的幾顆小雀斑。他的心跳快得不像話,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就在這時,
門鎖轉動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刻的魔力。林夏像觸電一樣跳起來,迅速把眼鏡塞回許沉手里。
"我媽回來了。"她小聲說,表情突然變得緊張。一個穿著職業套裝的中年女性走進來,
看到許沉時明顯愣了一下。"媽,這是我同學許沉。"林夏介紹道,"年級第一,
來幫我補習數學的。"林母上下打量了許沉一番,目光在他身上的襯衫停留了幾秒,
然后點點頭:"你好。林夏數學確實需要補補,麻煩你了。"她的語氣禮貌但疏離,
許沉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補習在餐桌上進行,林母時不時從廚房投來審視的目光,
讓許沉如坐針氈。兩個小時后,雨停了,許沉婉拒了林夏送他的提議。走出樓道時,
天已經黑了,路燈亮起來,照得地上的水洼閃閃發光。回到家,許沉的母親正在客廳看文件。
"去哪了?這么晚才回來。"母親頭也不抬地問。"幫同學補習。"許沉簡短地回答。
母親終于抬起頭:"誰?""林夏,高二(3)班的。""女生?"母親的眉頭皺了起來,
"那個文科很好但理科一塌糊涂的女生?"許沉驚訝于母親對林夏的了解,但他只是點點頭。
"少跟這種偏科生來往,"母親重新低下頭看文件,"你的時間很寶貴,
別浪費在沒用的事情上。"許沉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想反駁,
想告訴母親林夏有多特別,她的畫有多美,她的琴聲多么動人,
但最終他只是沉默地走向自己的房間。關上門,許沉從書包里掏出林夏借給他的《小王子》。
書里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謝謝你今天的'雨中冒險'。PS:高考后,
我們一起去海邊吧?不是青海湖那種,是真正的海,能看到地平線的那種。
"許沉把紙條小心地夾進日記本里,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手機突然震動,
是林夏發來的消息:"安全到家了嗎?"許沉回復:"到了。謝謝你的襯衫。""不謝。
對了,下周六有空嗎?我知道一家超棒的奶茶店。"許沉看著這條消息,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想起母親的話,又想起林夏在雨中轉身朝他伸出手的樣子。猶豫了幾秒,他回復:"有空。
"窗外,一輪新月悄悄升起,照亮了雨后濕潤的街道。
許沉感覺心里有什么東西正在破土而出,那種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像是久違的陽光突然照進了常年陰暗的角落。第三章:叛逆的星光周六早晨七點,
許沉已經坐在書桌前做了兩套理綜試卷。手機屏幕亮起,
林夏的消息跳出來:"十點校門口見?"許沉盯著這行字看了很久,手指懸在鍵盤上方。
母親昨晚加班到凌晨,現在還在睡覺,但隨時可能醒來。
他知道如果母親發現他出門見林夏會有什么反應,周三晚餐時那場談話還歷歷在目。
"你最近和那個林夏走得很近?"母親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在他碗里,
語氣隨意得像在談論天氣。許沉筷子頓了一下:"只是幫她補習數學。""她家里什么情況?
"母親繼續問。"普通家庭吧,她媽媽好像是公司職員。""父親呢?
"許沉搖頭:"不清楚,沒見過。"母親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角:"我打聽過了。
她父親三年前心臟病突發去世,據說有家族遺傳史。那女孩自己身體也不太好,經常請假。
"許沉胸口一陣發悶:"你調查她?""只是了解基本情況。"母親的聲音冷了下來,
"許沉,你將來是要考清華的人,不要在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這種人?"許沉抬起頭,
第一次用質問的眼神看著母親。"情緒化、偏科、家庭背景復雜,"母親數落著,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優秀學生因為早戀毀掉前途嗎?"許沉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想反駁,想告訴母親林夏有多特別,她的畫有多美,她彈錯的鋼琴曲多么動人,
但最終他只是沉默地吃完了那頓飯。現在,看著林夏的消息,許沉深吸一口氣,回復:"好,
十點見。"九點四十五,許沉輕手輕腳地關上家門。秋日的陽光像融化的蜂蜜,
溫暖而不灼人。他快步走向校門口,遠遠就看見林夏靠在墻邊玩手機。她今天沒穿校服,
而是一件淺藍色衛衣和牛仔褲,頭發松松地扎成馬尾,陽光下泛著淡淡的棕色。"等很久了?
"許沉走到她面前。林夏抬頭,眼睛一亮:"剛到!你今天居然沒穿校服。
"許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灰色連帽衫和黑色休閑褲,這是他衣柜里最"不乖"的一套衣服了。
林夏似乎注意到了他的不自在,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很帥啦,走吧!
"奶茶店在兩條街外的一個小巷子里,店面很小但裝修得很溫馨。林夏顯然是常客,
一進門就朝柜臺后的女孩打招呼:"小悠,老規矩!""這位是?
"叫小悠的女孩好奇地打量著許沉。"我朋友,許沉。"林夏介紹道,"學霸中的戰斗機。
"許沉耳根發熱,低頭看菜單掩飾尷尬。最后他點了一杯最簡單的原味奶茶,
而林夏的要了加雙倍珍珠和奶蓋的特調。"你平時都喝這么甜的嗎?
"許沉看著林夏那杯像甜品多過飲料的奶茶,忍不住問。
林夏咬著吸管點頭:"生活已經夠苦了,奶茶當然要甜一點。"她突然湊近,
把自己的杯子推到許沉面前,"嘗嘗?"許沉愣住了。間接接吻,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炸開,
耳尖瞬間紅得發燙。他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甜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怎么樣?
"林夏期待地問。"太甜了。"許沉實話實說,卻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林夏笑起來,
眼睛彎成月牙:"口嫌體正直。"他們在奶茶店坐了一上午。林夏從書包里掏出數學試卷,
許沉耐心地講解她做錯的題目。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桌面上,形成一塊明亮的光斑,
隨著時間推移慢慢移動。"為什么你講的我就能聽懂?"林夏咬著筆帽皺眉,
"老李講得我直想睡覺。"許沉推了推眼鏡:"可能因為我講得比較慢?""不是,
"林夏搖頭,"是因為我喜歡聽你說話。"這句話像一塊石頭掉進許沉平靜的心湖,
激起一圈圈漣漪。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假裝咳嗽掩飾慌亂。下午兩點,
他們走出奶茶店。秋風卷著落葉在地上打轉,林夏突然抓住許沉的手腕:"我們逃課吧!
""什么?"許沉以為自己聽錯了。"今天下午是社團活動,反正你也沒參加社團,
"林夏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一個超棒的地方,帶你去!"許沉的大腦瘋狂拉響警報,
逃課?他從小到大連遲到都沒有過。但林夏的手指溫暖地圈著他的手腕,
像一道無法掙脫的枷鎖。"去哪里?"他聽見自己問。林夏笑得像只偷到魚的貓:"秘密。
"二十分鐘后,他們站在城市邊緣的一個小山坡上。這里視野開闊,能俯瞰整個城市。
林夏從背包里掏出野餐墊鋪在草地上,又拿出兩罐可樂和一堆零食。"你早就計劃好了?
"許沉驚訝地問。林夏眨眨眼:"這叫有備無患。"秋天的陽光溫柔地籠罩著山坡,
遠處城市的輪廓在薄霧中若隱若現。林夏躺下來,雙手枕在腦后,閉上眼睛。
許沉猶豫了一下,也學著她的樣子躺下。草尖輕輕扎著他的后頸,
帶著陽光的溫度和泥土的氣息。"我經常來這里,"林夏輕聲說,"特別是心情不好的時候。
"許沉側頭看她:"你經常心情不好?"林夏沒有立即回答。陽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躍,
投下細小的陰影。過了很久,她才開口:"我爸爸去世那天,我就在這。當時是半夜,
我看到流星,許了個愿。"她苦笑了一下,"顯然沒靈驗。
"許沉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他想說些什么,但所有安慰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碰了碰林夏的手背。林夏翻過手掌,握住了他的手指。
他們就這樣靜靜躺著,直到太陽西沉,天空染上橘紅色。"快看!"林夏突然坐起來,
指著遠方,"日落!"夕陽像一顆巨大的火球,緩緩沉入地平線。云層被染成金紅色,
光芒灑在林夏的臉上,給她鍍上一層溫暖的光暈。許沉看著她的側臉,
心跳加速到幾乎疼痛的地步。這一刻,他想永遠記住。回程的公交車上,
林夏靠著窗戶打瞌睡,腦袋隨著車輛顛簸一點一點的。許沉悄悄把肩膀靠過去,
讓她能枕得更舒服些。林夏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蹭了蹭,像只找到溫暖角落的小貓。
許沉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想起母親的話,胸口泛起一陣鈍痛。
他知道自己正在滑向一個危險的邊緣,越是了解林夏,就越難抽身。但此刻,
看著她安靜的睡顏,許沉第一次質疑起母親的判斷。也許不是所有偏離計劃的事情都是錯的。
第二天是周日,許沉在家刷題時收到林夏的消息:"天文館有新展覽,去看星星嗎?
"母親正在客廳看電視,許沉猶豫了一會兒,回復:"好,幾點?""現在!我在你家樓下。
"許沉差點摔了手機。他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拉開一條縫往下看,林夏真的站在樓下,
正仰頭張望。看到他探出頭,她興奮地揮手。"媽,我去圖書館。"許沉邊穿鞋邊說。
母親頭也不抬:"晚飯前回來。"天文館比許沉想象中要多人。林夏輕車熟路地買了票,
拉著他直奔星空展廳。圓頂大廳里燈光漸暗,無數星辰在頭頂亮起。觀眾席是傾斜的,
躺下來就能看到整片"夜空"。"這是夏季大三角,"林夏指著幾顆特別亮的星星小聲解釋,
"那邊是天蝎座,看到那個紅色的心宿二了嗎?"許沉其實對星座一竅不通,
但他喜歡聽林夏講解。她的聲音輕柔,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時不時側過臉看他是否在聽。
黑暗中,她的眼睛映著星光,像兩盞小小的燈。"你懂得真多。"許沉由衷地說。
林夏沉默了一會兒:"我爸爸教的。他以前是天文愛好者,經常半夜帶我去郊外觀星。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最后一次住院時,他指著窗外的一顆星星對我說,
以后想他了就看看那顆星。"許沉在黑暗中摸索到林夏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手指冰涼,
微微顫抖。"那顆星叫什么?"他輕聲問。"他沒有說,"林夏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我后來再也沒找到過。"投影變換,銀河緩緩流過天際。
林夏的頭不知不覺靠在了許沉肩上,發絲蹭著他的脖子,癢癢的。許沉僵著身體不敢動,
心跳聲大得他擔心會被林夏聽見。"許沉,"林夏突然開口,"你有想過未來嗎?""未來?
""嗯,除了考上好大學之外的事。"許沉認真思考了一下:"沒有。
"林夏輕笑:"果然是你會給的答案。"她頓了頓,"我想當插畫師,畫很多很多星空。
或者開家小店,賣自己畫的明信片和手工藝品。""你會成功的。"許沉說,
奇怪的是他真心這么認為。林夏身上有種特質,像野草一樣頑強的生命力,
無論在多貧瘠的土壤里都能生長。展覽結束,燈光亮起,他們不得不分開。走出天文館時,
夕陽正好,林夏突然停下腳步:"許沉,我們拍張合照吧?"還沒等許沉回答,
她已經拉過一個路人,遞上手機。許沉僵硬地站在林夏身邊,肩膀挨著肩膀。"靠近一點!
"舉著手機的阿姨指揮道,"對,笑一笑!"林夏突然挽住許沉的手臂,頭靠在他肩上。
許沉渾身緊繃,嘴角扯出一個不自然的微笑。"好了!"阿姨把手機還給林夏,
"年輕人真般配。"許沉的耳朵瞬間燒了起來。林夏卻大方地道謝,然后低頭查看照片。
"你看,"她戳戳許沉的胳膊,"你笑得像被綁架了一樣。"照片里的許沉確實一臉僵硬,
而林夏笑得燦爛如花。陽光從側面打過來,給他們鍍上一層金邊,看起來像老電影里的畫面。
"發給我。"許沉說。林夏眨眨眼:"你不是不喜歡拍照嗎?""...留個紀念。
"林夏笑了,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好啦。"她看了看時間,"你該回去了吧?
"許沉點點頭,胸口突然涌上一陣不舍。他們走向公交站,肩膀偶爾相碰,又迅速分開。
"明天見?"林夏問,她的公交車先來了。"明天見。"許沉說。林夏上車前突然轉身,
飛快地抱了他一下,然后頭也不回地跳上了車。許沉呆立在原地,
鼻尖還殘留著她洗發水的香味,混合著陽光的氣息。回到家,母親正在廚房做飯。
許沉悄悄溜進房間,鎖上門,才敢拿出手機看林夏發來的照片。他盯著看了很久,
然后小心地保存到加密相冊里。晚飯時,母親突然問:"今天在圖書館學了什么?
"許沉筷子一頓:"復習了物理電磁學部分。""是嗎?"母親的聲音冷了下來,
"那我怎么接到李老師的電話,說在科技館看到你了?"許沉的心一沉。
李老師是他初中的物理老師,和母親關系很好。"我..."許沉張了張嘴,
卻不知如何解釋。"和那個林夏一起?"母親的眼神銳利如刀。許沉沉默地放下筷子,
這等于默認。"許沉,"母親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這是她極度憤怒的表現,
"我以為你至少有點判斷力。""我們只是去看天文展覽,"許沉低聲辯解,
"沒有影響學習。""沒有影響?"母親冷笑,"你知道你下周有物理競賽吧?
你知道這次成績關系到自主招生吧?"許沉握緊拳頭:"我準備得很充分。""從明天開始,
放學直接回家。"母親下了最后通牒,"不準再和那個女孩來往。""媽!""我是為你好,
"母親打斷他,"你將來會感謝我的。"許沉推開碗筷,起身回房。關上門,他靠在門板上,
胸口劇烈起伏。手機震動,是林夏發來的消息:"照片洗出來了,送你一張?
"許沉看著這條消息,眼眶發熱。他慢慢滑坐在地上,把臉埋進膝蓋里。
一邊是母親的期望和規劃好的人生,一邊是林夏和那些星光燦爛的瞬間,他站在十字路口,
痛苦地意識到自己終將辜負其中一方。第四章:禁令之下周一早晨,
許沉在鬧鐘響起前就睜開了眼睛。窗外天色尚暗,只有一線微光在地平線上掙扎。
他盯著天花板,母親昨晚的話像一根刺扎在心頭。手機屏幕亮起,是林夏發來的消息:"早!
今天圖書館見嗎?"許沉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母親禁止他和林夏來往,
但他已經答應過要幫林夏補習數學。猶豫再三,他回復:"放學后老地方見。
"發完這條消息,許沉立刻感到一陣罪惡感,隨即又為自己的罪惡感感到憤怒,
為什么交朋友都變成了一種背叛?早餐桌上,
母親把煎蛋和牛奶推到他面前:"物理競賽的準考證我放在你書包里了。""嗯。
"許沉低頭喝牛奶,避開母親的視線。"最近放學直接回家,"母親繼續說,語氣不容置疑,
"李老師會看著你。"許沉猛地抬頭:"你讓李老師監視我?""注意你的用詞,
"母親皺眉,"這是關心。"許沉攥緊了筷子,指節發白。他想大聲反駁,
想告訴母親他已經十七歲,有能力決定和誰交朋友,但最終他只是沉默地吃完早餐,
拎起書包出門。秋日的晨風帶著涼意,許沉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胸口的悶痛。校門口,
他看見林夏正和幾個女生說笑,陽光穿過樹葉間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夏看到他,
眼睛一亮,小跑過來:"早啊!"許沉下意識地后退半步,目光掃過周圍,
沒有李老師的身影,但他不敢冒險。"早。"他低聲回應,快步走向教學樓。林夏愣了一下,
跟上來:"怎么了?""我媽...知道我們昨天在一起。"許沉壓低聲音,"她不太高興。
"林夏的腳步頓了頓:"她罵你了?""禁止我來往。"許沉苦笑,"還讓李老師監視我。
"林夏的表情黯淡了一瞬,隨即又揚起笑容:"那我們就秘密行動!"她壓低聲音,
"像特務接頭一樣,刺激!"許沉被她逗笑了,胸口的沉悶感稍微減輕。但走進教學樓時,
他還是刻意和林夏拉開了距離。整個上午,許沉都心不在焉。物理課上,
李老師果然時不時用探究的目光看他,讓他如坐針氈。課間,他收到林夏的紙條:"別擔心,
我們有的是辦法。PS:老地方安全。"許沉把紙條揉碎扔進垃圾桶,卻忍不住嘴角上揚。
林夏這種無所畏懼的態度既讓他擔心,又莫名給他勇氣。放學鈴聲一響,
許沉故意慢吞吞地收拾書包,等教室里人都走光了才離開。他繞到教學樓后面的小路,
確認沒人跟蹤后,快步走向圖書館。林夏已經坐在他們常去的角落,面前攤著數學試卷。
看到許沉,她眼睛彎成月牙:"特務許同志,安全抵達!"許沉忍不住笑了,
在她對面坐下:"你就不怕被發現?""怕啊,"林夏托著腮,"但比起怕,我更想見你。
"這句話像一塊燒紅的炭掉進許沉心里,燙得他手足無措。他低頭翻開數學書,假裝沒聽見,
耳尖卻悄悄紅了。補習進行到一半,林夏突然按住太陽穴,眉頭緊鎖。"怎么了?"許沉問。
"沒事,有點頭疼。"林夏勉強笑了笑,但臉色明顯發白。許沉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
冰涼潮濕。"要不要去醫務室?"林夏搖搖頭:"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她閉上眼睛,
呼吸有些急促。許沉猶豫了一下,起身坐到林夏那邊,
輕輕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肩上:"靠一會兒。"林夏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放松下來,
靠在他肩上。許沉僵著身體不敢動,能清晰地感受到林夏的呼吸拂過他的脖頸,溫熱而輕緩。
漸漸地,她的呼吸變得平穩。許沉低頭,發現林夏竟然睡著了。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臉上,
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做了個好夢。他小心地調整姿勢,
讓她靠得更舒服些,然后輕輕摘掉她的發圈,讓頭發散開,
他記得林夏說過扎馬尾睡覺會頭疼。這個動作如此自然,連許沉自己都感到驚訝。
他靜靜地看著林夏的睡顏,胸口涌上一股陌生的保護欲。窗外,夕陽西沉,
圖書館的燈自動亮起,在兩人周圍投下一圈溫暖的光暈。林夏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她迷迷糊糊地抬頭,發現許沉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肩膀明顯僵硬。"我睡了多久?
"她揉著眼睛問。"一個多小時。"許沉活動著發麻的手臂,"感覺好些了嗎?
"林夏點點頭,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頭發散開了:"我的發圈...""在這里。
"許沉從手腕上取下那個黑色發圈,他不知什么時候把它戴在了自己手上。
林夏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湊近,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謝謝。"許沉呆住了,
臉瞬間燒了起來。林夏卻像沒事人一樣開始收拾書包:"餓死了,我們去吃關東煮吧!
"他們去了學校后門的小攤,熱氣騰騰的關東煮在秋夜里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林夏點了很多,
把蘿卜和雞蛋夾到許沉碗里。"多吃點,"她笑著說,"你太瘦了,抱著都硌手。
"許沉差點被魚丸嗆到:"抱、抱著?""剛才不是抱著我睡覺嗎?"林夏眨眨眼,
一臉無辜。許沉低頭猛吃,不敢接話。林夏笑得更開心了,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他的腳。
回家的路上,林夏突然問:"你媽媽為什么那么反對我們來往?
"許沉沉默了一會兒:"她覺得...會影響學習。""只是這樣?"林夏側頭看他,
"沒有別的理由?"許沉想起母親對林夏家庭的評價,
胸口一陣發悶:"她...對你有些誤解。""因為我爸?"林夏的聲音很輕,
"還是因為我有時候會請假?"許沉驚訝地看著她:"你知道她調查你?
"林夏聳聳肩:"猜的。家長不都這樣嗎?"她踢著路上的小石子,"我上初中時,
有個好朋友的媽媽也不讓她跟我玩,說我'家世不好'。"許沉不知該說什么,
只能笨拙地握住她的手。林夏的手很小,冰涼冰涼的,在他掌心微微顫抖。"沒關系,
"林夏擠出笑容,"我習慣了。"他們在十字路口分開。許沉回到家時已經七點半,
比平時晚了一個小時。母親坐在客廳里,面前攤著文件,聽到開門聲頭也不抬:"去哪了?
""圖書館。"許沉輕聲回答。"一個人?"許沉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嗯。
"母親終于抬起頭,銳利的目光掃過他的臉:"李老師說沒在圖書館看到你。
"許沉心跳加速:"我坐在角落,可能沒注意到。"母親盯著他看了幾秒,
突然說:"把手機給我。"許沉渾身一僵:"為什么?""需要理由嗎?"母親反問。
許沉慢慢掏出手機,大腦飛速運轉,他和林夏的聊天記錄還沒刪,
如果母親看到...就在這時,門鈴響了。母親皺了皺眉,起身去開門。
許沉趁機迅速解鎖手機,刪除了和林夏的對話記錄。"許沉,"母親在門口叫他,
"你的快遞。"許沉疑惑地接過一個小包裹,寄件人一欄空白。他拆開一看,是一張照片,
天文館外他和林夏的合照,已經洗好裝在簡易相框里。背面用黑色水筆寫著:"給許特務,
紀念我們的第一次'秘密行動'。——林夏"許沉的心臟幾乎停跳。母親就站在旁邊,
目光落在照片上。"這是什么?"她的聲音冷得像冰。
許沉的大腦一片空白:"...朋友送的。""那個林夏?"母親一把奪過照片,
"你剛才還說一個人去的圖書館!"許沉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母親的眼神讓他想起暴風雨前的天空,陰沉而危險。"上樓去,"母親壓低聲音,
"我們待會再談。"許沉機械地走向樓梯,聽到身后母親把照片扔進垃圾桶的聲音。
那一聲輕響,像是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房間里,許沉坐在床邊,雙手發抖。手機震動,
是林夏的消息:"照片收到了嗎?我讓跑腿送的,驚喜不驚喜?"許沉盯著這條消息,
眼眶發熱。他應該告訴林夏發生了什么,應該警告她以后小心,
但手指卻不聽使喚地回復:"收到了,很漂亮。"他不能失去這唯一的聯系,
哪怕這意味著要繼續撒謊。樓下傳來母親的腳步聲,許沉迅速藏好手機。門開了,
母親走進來,手里拿著一杯熱牛奶,這是她表示要"嚴肅談話"的標志。"喝了吧,
"母親把牛奶遞給他,"我們好好談談。"許沉接過杯子,溫熱透過陶瓷傳遞到掌心。
母親在他對面坐下,表情出乎意料地平靜。"許沉,"她開口,
"你知道我為什么反對你和那個女孩來往嗎?"許沉搖頭,小口啜飲牛奶。"她不適合你,
"母親的聲音幾乎算得上溫柔,"她父親死于心臟病,她自己身體也不好,經常請假。
這樣的女孩,將來會拖累你。"許沉握緊杯子:"你怎么知道她身體不好?
""我查過她的請假記錄,"母親坦然承認,"上周她又請了兩天假,理由是'頭痛'。
這不是正常高中生該有的健康狀況。"許沉想起今天林夏突然的頭痛和蒼白的臉色,
胸口一陣刺痛。"更重要的是,"母親繼續道,"她情緒化、不穩定,會影響你的學習狀態。
你馬上就要競賽了,接著是期末考,然后是高考...每一步都不能出錯。
"許沉放下杯子:"林夏沒有影響我學習。""那為什么你最近作業錯誤率上升?
為什么物理老師說你上課走神?"母親反問,"許沉,我是為你好。
"這句"為你好"像一記重錘砸在許沉心上。他盯著地板,無言以對。"從明天開始,
"母親站起身,"放學后李老師會親自送你回家。周末我會在家陪你復習。"她走到門口,
又回頭補充,"等考上大學,你會明白我的苦心。"門關上了,許沉癱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手機又震動起來,但他沒有力氣去看。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慘白。
他想起林夏靠在他肩上時的溫度,想起她說"我更想見你"時閃亮的眼睛,
想起照片被扔進垃圾桶的聲音。兩種力量在他體內撕扯,一邊是母親的期望和規劃好的人生,
一邊是林夏和那些讓他心跳加速的瞬間。許沉翻身把臉埋進枕頭里,無聲地尖叫。
他不想辜負母親的期望,但也不想失去林夏。為什么一定要選擇?為什么不能兩者兼得?
夜深了,許沉終于鼓起勇氣查看手機。林夏發了好幾條消息:"怎么不回復了?
""你媽媽發現了?""許沉?你還好嗎?"最后一條是十分鐘前發的:"不管發生什么,
記得我們的約定。晚安。"許沉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很久,最終回復:"晚安,林夏。
"他沒有解釋今晚的事,也沒有提到母親的禁令。有些痛苦,他寧愿獨自承擔。窗外,
一顆流星劃過夜空,轉瞬即逝。許沉突然想起林夏說過,她父親去世那晚她看到了流星。
如果許愿真的有用,他現在只想許一個。不要失去她。第五章:斷裂的琴弦清晨六點,
鬧鐘還沒響,許沉就睜開了眼睛。窗外天色灰蒙,一場秋雨正淅淅瀝瀝地下著,
雨滴敲打在窗玻璃上,像無數細小的手指在叩門。手機屏幕亮起,
一條來自李老師的消息:"七點校門口等你。"許沉盯著這條消息,胸口發悶。
自從三天前照片事件后,母親徹底切斷了他和林夏的聯系可能。
每天上下學由李老師親自接送,課間李老師也會"偶遇"他,周末則被母親關在家里復習。
他的手機被檢查,社交賬號密碼被沒收,甚至連上學路線都被嚴格規定。起床洗漱時,
許沉在鏡子里看到自己眼下濃重的黑眼圈。這三天他幾乎沒睡好,
一閉眼就是林夏擔憂的眼神和那句"不管發生什么,記得我們的約定"。早餐桌上,
母親正在看他的手機。許沉握緊了筷子,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被翻看的私人對話。
"物理競賽模擬題做了嗎?"母親頭也不抬地問。"做了。"許沉機械地回答。"錯了幾道?
""選擇題全對,大題最后一道第二問沒做出來。"母親終于抬頭,
臉上露出一絲滿意:"還不錯。李老師說今天會給你帶新的模擬卷。"許沉點點頭,
食不知味地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出門前,母親叫住他:"外套拉鏈拉好,下雨別感冒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關心讓許沉更加難受,為什么她能在控制和溫柔之間切換得如此自然?
校門口,李老師撐著一把黑傘站在雨中。看到許沉,他招了招手:"來得正好,沒淋濕吧?
"許沉搖頭,沉默地走到傘下。李老師是他初中的物理老師,四十多歲,
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說話總是慢條斯理。許沉曾經很尊敬他,
但現在每一次接觸都像走在薄冰上。"最近復習得怎么樣?"走向教學樓的路上,李老師問。
"還行。"許沉簡短地回答。"你媽媽很擔心你,"李老師嘆了口氣,
"那個林夏...不是什么好女孩。"許沉猛地停住腳步,雨水打在臉上,
冰涼刺骨:"你根本不了解她。"李老師似乎沒料到許沉會頂嘴,愣了一下:"我是為你好。
高三了,不能分心。"許沉咬緊牙關,不再說話。他早該明白,在母親和李老師眼中,
林夏只是一個需要被清除的"干擾因素",而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一整天,
許沉都心不在焉。課間他遠遠看到林夏幾次,但她似乎也收到了警告,沒有靠近。
他們的目光在空中短暫相接,又迅速分開,像兩只被迫分離的鳥。下午最后一節課是自習,
許沉正埋頭做題,教室門突然被推開。班主任急匆匆地走進來,臉色凝重:"林夏暈倒了,
有沒有同學知道她家人的聯系方式?"許沉手中的筆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猛地站起來:"她怎么了?"全班同學都轉頭看他,
班主任也露出驚訝的表情:"突然昏倒了,校醫說可能是低血糖...許沉,你認識她家長?
"許沉張了張嘴,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不認識林夏的母親,除了知道她是公司職員外,
連電話號碼都沒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席卷了他。"我...我去看看她。
"許沉聲音發顫。班主任搖搖頭:"已經叫救護車了。
有同學說她媽媽電話打不通..."話沒說完,許沉已經沖出了教室。走廊上,
幾個老師正圍在一起低聲交談。透過人群縫隙,許沉看到林夏躺在擔架上,臉色慘白得像紙,
嘴唇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校醫正在給她吸氧,救護人員調整著擔架高度。"讓一讓!
讓一讓!"救護人員喊道。許沉想沖過去,卻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他回頭,
看到李老師嚴肅的臉:"回去上課。""林夏她...""不關你的事。
"李老師的聲音不容置疑。許沉眼睜睜地看著擔架被推走,林夏的一只手無力地垂下來,
手腕上還戴著那條他見過的紅繩。那一刻,許沉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胸腔里斷裂了,
疼痛尖銳而清晰。回到教室,許沉像具行尸走肉。放學時,李老師罕見地沒有立刻出現。
許沉站在走廊上,雨水從窗外斜打進來,打濕了他的肩膀。"許沉。"一個細小的聲音叫他。
許沉轉頭,看到林夏的好友張曉雨站在不遠處,警惕地環顧四周。"林夏讓我告訴你,
"張曉雨快速說道,"別擔心,她沒事...老毛病了。"許沉喉嚨發緊:"她到底怎么了?
送去哪個醫院了?""市中心醫院。她..."張曉雨話沒說完,突然臉色一變,匆匆走開。
許沉回頭,看到李老師正從樓梯口走來。他迅速調整表情,假裝剛才什么都沒發生。
回家的路上,雨越下越大。李老師撐著傘,絮絮叨叨地講著物理競賽的注意事項,
許沉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的腦海里全是林夏蒼白的臉和那只垂落的手。
"...所以這段時間一定要心無旁騖,"李老師總結道,
"你媽媽說明天開始周末也要來學校自習,我陪你。"許沉突然停下腳步:"為什么?
"李老師被問住了:"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你們要這樣監視我?
"許沉的聲音在雨中顫抖,"我不是犯人。"李老師皺眉:"這是為你好。
高三關鍵時期...""夠了!"許沉打斷他,"如果真是為我好,為什么不問問我要什么?
"李老師震驚地看著許沉,仿佛不認識這個一向溫順的學生。許沉自己也嚇了一跳,
他從未這樣頂撞過師長。"你被那個女孩影響了,"李老師最終說道,語氣失望,
"明天我會和你媽媽談談。"剩下的路程在沉默中走完。回到家,母親還沒下班。
許沉沖進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抬頭時在鏡子里看到一張陌生的臉。眼睛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