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那年。我與父親的副將秦逸,互生情愫。三年間,我兩次提出定親。
卻意外聽到他與同僚說,只是把我當女兒看顧。他瞞著我要迎娶表妹。 我不哭不鬧。
從父親選的三個議親人選里,抓鬮選中了殺神一般的皇上。立后圣旨公告天下時,
向來光風霽月的秦逸卻瘋了一般當街跪求我不要進宮。1.寧安三年冬。
我兄長、阿弟北征戎狄,戰死沙場。我父親身受重傷奄奄一息。
護送我兄弟尸骨和我父親回朝的,正是與我兩情相悅的,我父親的副將秦逸。
我守在父親身邊,寸步不離,皇上派了三位太醫晝夜輪換。第三日晨起,我父親轉醒,
嘔出一口黑血,驚得三位太醫緊急施救。父親看清我后,吃力的抬起手,抓緊我的手腕。
眼里悲傷和淚水齊齊涌出:“禾兒,你兄長和安兒,都沒了。”我怕大悲不利于他的大傷,
不敢表露出哀愁,只得安慰他:“還有禾兒在,禾兒陪著爹爹。”父親嘴唇顫抖,
“爹爹不怕死,爹爹也想去那邊照顧你的兄弟,只是不放心我的禾兒。
我的禾兒還沒有出閣……”我在明堂呆立,看著太醫和侍從進進出出,手在袖袍里一直抖,
怎么也止不住。秦逸卷著一身風塵進了明堂,“禾兒,我尋來了薛神醫,定能救大帥性命。
”我向他身邊帶著的一位長者行禮,“有勞薛神醫。”薛神醫和太醫們在里間忙碌著,
秦逸站在我身前,溫聲安慰我:“禾兒你放心,薛神醫有枯木逢春之能,大帥肯定不會有事。
”我抬眼望向秦逸,他沉穩又關懷的看著我。我突然又想起,三年前,我母親離世的時候。
我也是這么無措的站在明堂,看太醫進出。最后藥石罔顧,母親咽氣前,拉著我的手,
眼里全是不舍和擔憂。她說:“娘的禾兒已經及笄了,只可惜,看不到你出嫁,
也不知道誰家兒郎有福氣,能娶到我的禾兒……”我和母親隨父親征戰,在邊城待了五年。
所以議親的事就耽擱了下來。這成了我母親一生的遺憾,也成了我永遠的遺憾。
我左手指甲深深掐進右手手背。深吸了一口氣,第二次向秦逸問出了那句話。“秦逸,
你能不能……盡快上門提親?”秦逸深情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慌亂。
他頓了片刻才回我:“禾兒,我知道你擔心什么,你父親的傷,
會沒事的……”我正色打斷了他的話:“倘若,我一定要出嫁呢?”答案隨著秦逸的沉默,
不言而喻。我心似針扎,密密實實的疼。其實,問出來之前,我心里是清楚結果的。
三年相戀,他若是想娶我,早就上門提親了。我看向他,良久,
莞爾一笑:“我一定會讓我父親看著我出嫁的。”2.秦逸不在出聲,
靜靜的坐在明堂的官帽椅上,陪我一起守著正在搶救的父親。他以為我只是在賭氣,
說些任性話。如同三年前,我母親病危時,我問他的一樣。他是不會娶我的。昨日,
官場同僚和幾位郡王先后來府里看望父親。因我是閨閣女兒,不便拋頭露面。
秦逸便在前廳幫襯著接待。有幾位軍營里的前輩,在前院回廊和秦逸閑談。
說他這么幫著慕家,還關照我多年,就沒想過上門提親?我路過回廊外的花墻,
正巧聽到他的回答。“我年長慕姑娘十歲,她在我眼里就是個孩子,我有那么禽獸不如嗎?
”這便是他的答案。我們并肩坐著,誰也沒有在說話。
皇宮里的名貴藥材和珍稀補品流水一樣送到我們府上。在各位醫者的努力下,
我父親的傷勢終于穩定了下來。父親沒有性命之憂后,我打算去趟法華寺。剛出側門,
就撞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葉輕煙,秦逸姨母家的表妹,寄養在秦家三年了。
也是盛京城里久負盛名的才女。我不想理會她,踩上馬凳,準備上馬車。她一臉關切的神色,
快步走到我身前,抬手扶了扶頭上的鑲紅寶累絲金釵。這只金釵滿京城貴婦貴女誰人不識,
是秦逸祖母當年救下太后,太后嘉獎而賜的。葉輕煙輕輕嘆息:“妹妹突逢巨變,人都瘦了。
”“哦,對了。下個月初,我與秦逸表哥定親,到時會送請柬到府上,妹妹可一定要來啊。
”我瞬間愕然:“你說什么?”葉輕煙嫣然一笑,以帕捂嘴輕聲道:“表哥沒和你說嗎?
他此次出征立了軍功,皇上要封賞他。姨母說我們親上加親,就將親事定了下來。
” 我被那根閃亮亮的金釵晃了眼,一時說不出話。葉輕煙近前,拉著我的手,
柔聲說到:“表哥同你父兄關系都是那樣的好,又向來把你當女兒一樣疼。許是一時忙忘了。
”我冷冷的抽出手:“家父傷勢已然安穩,就不勞煩秦副將費這份慈父心了。
”我不愿與她繼續糾纏,行了禮,上馬車去了城外。丫鬟遞上手爐給我,我才反應過來,
我的手心全是冷汗。我心頭翻涌,想質問秦逸,將我們三年的情義置于何地。
可冬日寒風拂面,我瞬間清明。雖然我也是自幼同長兄幼弟一起策馬練槍,
但閨閣女子的矜持與驕傲也是刻在我骨子里的。撒潑糾纏的事情,我做不出來。
兩次詢問秦逸能否提親,已是我放下矜持,做出的最出格,也是最無奈的事情了。
我不想再繼續糾纏一件沒有結果的事情。母親心愿未了,成了我畢生的遺憾。我只想,
盡快讓父親如愿看到我出閣。在法華寺,我為父親求了平安。金身佛前,
我想為我自己求姻緣。我誠心三叩之后,在佛前抓了把鬮。三個紙團,甲乙丙,
各代表三個人選。是今年開春,我父親出征前,為我千挑萬選的議親人選。素手解開紙團,
看到黑色墨跡,我怔住了。3.紙上寫的是“甲”,當今皇上。父親為我挑選的三位人選,
一位是太醫院院正,孫家嫡長孫,醫術精湛,前途坦蕩。溫潤如玉謙謙君子。一位是武威侯,
顧家的嫡次子,官居正三品鎮西將軍,年紀輕輕便戰功赫赫。而當今圣上蕭衡,性格暴戾,
登基三年,至今后宮空置,太后又與我母親是手帕交。若我答應進宮,便是中宮皇后。幼時,
我母親隨父親出征,我和弟弟曾在太后宮里寄養過一陣子。那時太后還是淑妃,
蕭衡還是雍王。我們姐弟跟隨蕭衡在太學讀書,因為不是皇族,經常被其他皇親國戚欺負。
蕭衡年歲不大,但總是板著一張臉,護著我和弟弟。直到有一天,
蕭衡將呂貴妃母家的侄兒扒光了,扔進御花園還冰封未解的池子里。并禁止宮人施救,
致使其傷了根基,沒熬過那年冬天,人就死了。為此皇上大發雷霆,禁了淑妃娘娘的足,
削了蕭衡的親王爵,降為郡王。我們姐弟也被遣送回府。自此我和蕭衡再也沒有見過。
只聽聞皇上因此不喜蕭衡狠辣,不滿十三歲便命他出宮建府。兩年后南蠻入侵,
十五歲的蕭衡請命領兵討伐。三年征戰,蕭衡戰功赫赫。也因行事狠辣,戰術血腥,
讓東南邊陲小國聞風喪膽。被譽為天朝殺神。十八歲的蕭衡手握二十萬兵馬,身披不世戰功。
在奪嫡之爭中以碾壓之勢勝出。皇上雖不喜蕭衡,卻也明白,即位的人選非他莫屬。
否則兄弟鬩墻,血洗皇城。皇上頒布退位詔書后,與呂貴妃周游山川,閑云野鶴。
蕭衡自此登基為帝,遵先皇為太上皇,遵生母為皇太后。其實,蕭衡實非良配,
父親提起這條出路,或許是因為蕭衡無心后宮,加之太后和我娘情同姊妹,對我視如己出,
我進宮能安享富貴吧。好吧,似乎也是條不錯的出路。父親傷重,
我沒有其他可幫我操持終身大事的長輩。于是我拿出進宮的牌子,去了趟慈寧宮。
太后三年未見過我,精致的眉眼間盡是心疼與慈愛。“我的小禾兒,都長成大姑娘了。
”我稟明來意,太后差點喜極而泣。“我都打算從親王府過繼子嗣給皇上了。禾兒啊,
你可算是救了哀家的命啊。”我有些懵,小心意義的問:“只是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太后愣了一瞬,“怎的不知?他愿意,他空置后宮三年,不就是為了等你。”我更懵了,
滿臉寫滿不可思議。太后拉過我的手,“我的傻禾兒,你且安心照顧你父親。
你兄長和弟弟的身后事,皇上已經安排禮部的人操持。你入宮的事情是大事,
哀家親自擬了章程交由禮部去辦。”說話間,太后取下她頭上的一枚金釵,戴在了我的發間。
她說:“這釵是我的嫁妝,本是一對,嵌新月寶石的那支,早年為了報恩,賞了秦家老夫人。
這支是嵌著太陽寶石的,今日哀家便贈于你了。”太后留我吃過午飯,遣人送我出宮。
我回府先去了父親院子。到房門外,正聽到父親和秦逸在交談。“此次艱險,
虧得你尋了薛神醫。否則我滿門戰死,我的禾兒怎么辦。她母親走的早,
我們父子常年征戰在外,她議親的事就這么耽擱了幾年。”“她身體又不好,
沒人照顧可怎么辦?”“如今禾兒已滿十八,也沒個嬸嬸嫂嫂帶她外出赴宴,結交好友。
她心里定是沒個中意的……”秦逸幫父親端過藥碗,也不知是不是心虛,垂著眼眸不敢看他。
小心的回應著:“太醫都說您傷勢已經穩定,不可胡思亂想。二姑娘年歲還小,
不急一時……”我走進里屋,打斷了他的話:“父親,女兒有中意的人選。
”5.秦逸手里一抖,藥湯撒了出來。他慌亂的看向我,隨即眼眸暗了下來。
像是看一個不懂事的孩童,眼里寫滿失望和阻攔。這是擔心我一氣之下,
把我和他的關系說出來。我沒有看他,走過去在父親身邊坐下來。取下頭上的發釵,
遞給父親。“已經有夫人相看女兒,女兒心中是愿意的。只待秉明父親,便可定親。
”秦逸慌了神兒,手中灑出的藥汁也顧不得擦,僵在原地。好一會才回過神,
將手里的藥碗放下,拿了方帕子擦手。許是認定了我為了寬慰父親,編的謊言。
我父親拿著金釵左看右看,不是凡品,不像是隨便買了支釵子回來誆騙于他。“哪家的公子?
我怎么都沒聽你提過?”我羞澀一笑:“您也是中意的。”秦逸又是一驚,他以為我在說他。
臉色冷了下來。我父親又將金釵看了幾個來回,隨即欣喜萬分:“眼熟,
像是世家大族的首飾。看來,確實是我熟識的人家。快告訴爹爹,到底是誰?這么大福氣,
能得我們禾兒青眼。”在我家人眼里,我總是最最好的。我抬頭看了一眼秦逸。
他額角冷汗已經下來了,這是生怕我說出是他吧。我收回眼眸,
緩緩的對父親說:“還沒定下來的事,怎好當著外人言說。
爹爹怎地還沒有那位夫人愛惜女兒清譽。”我父親哈哈大笑,沒笑兩聲牽動傷口,
又哎喲起來。他跟秦逸打趣道:“看看咱這小丫頭,長大懂事了,還知道愛惜羽毛。
連你都不讓聽了。”雖然嘴上抱怨,但爹爹也沒在追問,
只是笑呵呵的說:“別的咱家不要求,只一點,要知冷知熱,性子溫和穩重。像你兄長那樣,
或者像你秦大哥這樣的。”秦逸一張臉,已經黑得不能看了。他只比我父親小十二三歲,
又深得我父親欣賞,所以向來與他同輩論兄弟,也因此,說話從不避諱他。父親說著,
又看向秦逸:“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秦逸含糊應了一聲,說去重新煎藥,就出去了。
片刻又折返回來叫我:“禾兒,上午慎郡王來看望大帥,所帶禮品貴重,你來收了一下。
”我起身出去,他在門口堵住我,將我帶到回廊拐角,回身一把將我拽過去。
我從來沒見過如此粗魯的他,也沒見過如此生氣的他。“你寬慰父親也得有個限度。
婚嫁之事豈能兒戲,待你父親傷好,你怎么圓謊?”我看著他,突然覺得好陌生,
我已不記得與他在一起時的那種心動了。可能是三年間他一再的推脫不定,
我父母危機時刻他兩次的退縮。有些愛意,已經消耗的所剩無幾了。
我平靜的看著他:“我沒有誆騙父親。”6.秦逸臉色黑沉,他雙手叉腰,深吸一口氣,
又原地轉了一圈,才壓下他的焦躁。他緩和了一下語氣對我說:“我知道你孝順,
著急讓大帥安心。但是……但是我現在真的還不行,
我祖母……”我打斷他:“只是現在不行嗎?”秦逸啞然。我們相顧無言,良久,
他才又開口:“禾兒,你乖,這只金釵有些像我祖母那支,世家貴女都認得這支釵。
你用來寬慰大帥可以,但假的就是假的,被人認出來就不好了。聽話,摘下來。
”說話間就要來摘我的金釵。我抬手一掌,將他擋了回去。
冷冷說道:“我當然知道這不是你祖母那支釵。畢竟那支,正在葉輕煙頭上戴著。
”秦逸臉上由焦躁變成慌亂,但沒有詫異。他這是知道那支釵已經給了葉輕煙。
“你……你知道了?”我自認為經歷了親人的生死離別,我已將凡事看淡。但聽到這句話,
我依然揪心的疼。果然,葉輕煙沒有撒謊。秦逸只慌亂了一瞬,
又皺起眉頭道:“所以你就因為這個,大鬧這么一出,還去找輕煙撒氣?
”我難以置信的看向他,這男人腦殼里沒有腦仁吧。我幾乎都沒有失望,沒有難過,
只剩下一腔憤怒。我與他三年相戀,都不曾公開。現在他要另娶,還質問我,就因為這個?
我甩袖冷哼:“我何時找過葉輕煙?”秦逸神色失望,搖頭嘆氣,“今日晨起,
輕煙隨母親來探望大帥。說被你攔在大門外羞辱,還要奪她的金釵。”人氣到極點果然會笑,
我閉上雙眼,不想看眼前這個面目全非的人。我突然就不想再為這么個人牽動情緒。
我直視他,“你就當,是我看見她惡心吧。”說完我欲轉身離去,卻被秦逸攔下。
“輕煙是我姨母家表妹,現在寄養在我們家,我母親和祖母喜歡她也不是她的錯。
你不該羞辱于她。聽話,跟輕煙去道個歉,她也不是……”“秦將軍”,我高聲打斷他,
“請回吧,你我此生便不用再見了。”秦逸伸手,拽住我的手臂,“你別鬧了,
去跟大帥解釋清楚,你不會定親。禾兒,無論你我結不結親,我都會一直照顧你的。
”我突感一陣惡寒。回身就是一套掌法,動作行云流水,將秦逸逼至垂花門。
最后一招我一腳將他踹出門外。太惡心了!這是打算娶了葉輕煙,然后把我當外室養著嗎?
我當初是眼瞎還是心瞎,怎么會覺得他那么好。我聽見他不解的問道:“慕禾,
難道我們三年的情分,都不敵一個名分嗎?你竟將感情如此看輕!”“難道我們三年的情分,
都換不來你給我一個名分嗎?你竟將感情如此看輕!”懟完他,我頭也不回的離開。
7.初識秦逸,是我和弟弟被宮里遣送回家。母親從邊疆匆忙趕回將我們接走,
身邊便是他帶隊護衛。那時我十歲,他二十。母親兵法嫻熟,
戰事吃緊時便會隨父親住在軍營。兄長也被帶去前線歷練。我與弟弟只能留在邊城的帥府里,
交給秦逸照顧。四五年間我也如父親交代,只把他當個小叔叔。他教我和弟弟下棋,練槍法,
敦促我們習字讀書。僅此而已。邊城民風淳樸,我快及笄時,
便有官家夫人上門打聽我的親事。秦逸特意交代管家和護院,不認識的夫人上門,一律謝絕。
上元燈會,有位小公子紅著臉,將他猜燈謎贏的彩頭送給我。秦逸從人家手上奪過花燈,
不由分說便摔在地上。我視他為長輩,不敢違逆,向小公子行了禮,匆匆跟他離開。開春后,
有位小將軍,回城探親,帶了滿滿一簍鮮花要送給我。秦逸剛從府外回來,
臉黑得跟鍋底一樣。“傻愣著干嘛?不會拒絕?”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覺得我要拒絕,
我也不敢問。然后秦逸不由分說的拉我進門,讓護院關上大門。自此以后,
秦逸每天早早便來帥府,往往一待就是一整天。他怕我無聊,
從山里獵了小狐崽讓我養著解悶。也會從戰火紛飛的沙場上,折一枝沒有燒壞的杏花,
帶回帥府給我插瓶欣賞。他知我根基差,用不了我們慕家的梨花槍,
特意尋了匠人給我打了一桿趁手的長槍。那年冬天,在漫天飛雪中,
他帶著我打了一套慕家槍法。他透過飛雪看著我,滿眼的憐惜和疼愛。我透過飛雪看向他,
突然覺得他是那么耀眼,那么俊逸不凡。他牽起我的手,握在手心暖著。
他說:“我們的禾兒是這世上最純凈美好的姑娘,就應該被所有人放在心尖上寵著。
你想要的所有,我都想盡辦法給你。”我心頭一顫,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那我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陪伴呢?”說完我就后悔了,慌亂間,
我想不到該從那邊落荒而逃。他微微彎下腰,溫和且認真的看著我:“我們禾兒想要的,
我義不容辭。”和秦逸的關系發生變化后,我不敢告訴父母。我感到羞愧,
也覺得父母肯定不會接受。我一面雀躍,一面焦慮。
秦逸總是很溫和的安慰我:“禾兒不愿意公開,那就不公開。
”我當時為著他對我的這份尊重,很是感動。沒多久我母親在戰場上受傷,
本就體弱的母親感覺自己時日不多,拉著我的手,惋惜的說不能看到我出嫁。
我第一次問秦逸:“你能不能盡快來提親?”我想讓母親心安。我一直覺得,只要我愿意,
秦逸會求之不得。可是他卻不敢看我的眼睛。他說最近戰事吃緊,提親不是小事,不能倉促。
要先給父母傳信,獲得許可,再上門提親。我等著他向父母請示,等了一天又一天。
直等到我母親過世,也沒等來他的一句回復。8.我們回京安葬母親,我見到了葉輕煙。
秦逸說,這是他姨母家表妹,姨母過世,托付他母親教養,他理應多多關照。
他開始變得很忙,帶著表妹熟悉京城,參加詩會,打馬球,逛燈會。提親的事,他只字不提。
母親過世后,我便留在了京城。一次踩青詩會,我聽有人議論,京城里新來的才女葉姑娘,
怕是好事將近了。這會正在河邊柳樹下同一位小將軍卿卿我我的。我本能的想到了秦逸。
突然意識到,我好像已經不再信任他了。我帶著丫鬟去河邊遠遠的看了一眼。就這一眼,
足以讓我認出秦逸。葉輕煙伏在秦逸懷里輕輕抽噎,秦逸溫柔的拍著她的背,輕聲低哄。
那神色很是繾綣。不消片刻他也看見了我,倉皇推開葉輕煙,往我這邊走了兩步,
又被葉輕煙拉住。我回身走開,不在看他們。此后,我們開始了頻繁的爭執。
他總是嫌我善妒,容不下葉輕煙。不斷地解釋,葉輕煙只是表妹,跟他沒有別的關系。
但他卻因著葉輕煙,遲遲不愿上門提親。我終于意識到,他并沒有我以為的那么愛我。
他騙了我,他從未想過和我天長地久。也許,我只是他在寂寥邊城的情感慰藉。
9.收回綿遠的思緒,我整理了發髻,回房繼續照顧父親。我父親體魄強悍,
傷勢恢復的很不錯。十日后,已然可以下地行走。兄長和弟弟的葬禮由禮部主持,
我扶著父親送了兄弟最后一程。我不忍父親一直沉浸在喪子之痛中,
便告訴了他我要進宮的想法。原以為父親會勸我三思,不成想他聽后頷首低語:“也好,
不枉蕭衡這小子等你三年。”又是三年,上次太后也這么說。我一臉茫然看向父親。
他告訴我:“三年前,蕭衡登基,欲立你為后。不巧趕上你母親新喪。皇上體恤你喪母之痛,
默許了你守孝三年。”我心下駭然,也就是說,即便我不進宮見太后,
蕭衡也會在我父親傷愈后提及此事。萬幸!起初我還心存疑慮,怕蕭衡是因為太后施壓,
迎我入宮。若因此惹得蕭衡不喜,豈非成了一對怨偶。我是因著秦逸的事情,才找上蕭衡,
屬實不太厚道。卻不想蕭衡等了我三年。思及此,我內心惶惶不安,次日遞了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