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情都理清了,身體和精神都仿佛被清澈的溪水滌蕩一新。顧子嵐泡夠了露天浴,心滿意足地從水中站起身。她意念微動,從吊墜空間中取出一套干凈的作戰服,動作利落地換上。微涼的布料貼在剛被泉水浸潤過的皮膚上,帶來一種清爽的舒適感。她正低頭整理著衣領,理順濕漉漉的頭發——
一抬頭。
目光毫無預兆地撞進了一雙如同熔融黃金般的瞳孔里。
顧子嵐的身體瞬間僵住。
如果說恢復記憶后,在這片森林里她最不想遇見誰……凱撒·馮·克萊斯特絕對名列榜首,甚至可能是唯一上榜的名字!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這“天命之子”的光環是不是有點跑偏了?!
話說他剛才看到我換衣服了嗎?
然而,下一個念頭立刻以更強的力度壓倒了這份尷尬——凱撒為什么還在這里?!
48小時的自由狩獵特權,是只屬于第一名的獎勵,這意味著其他考生要么已經完成任務離開,要么還在執行任務。而凱撒,這個實力絕對頂尖的S級Alpha,居然還滯留在這片森林里?
只有一個解釋:他的任務還沒完成。
以凱撒的實力和性格,他應該是最快、最強勢完成目標的那類人。什么任務能讓他拖延至此?難道他分配到的任務,其難度也像葉澤的“紫夜毒蛛王”一樣,被系統惡意針對到了變態級別?
凱撒看到是她,銳利的金眸中也掠過一絲明顯的驚訝,但這份情緒被他強大的控制力瞬間壓下,如同熔巖沉入地底。他臉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甚至沒有對顧子嵐此刻“濕發、新衣、明顯剛洗過澡”的狀態發表任何評論。
“是你?”凱撒的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喜怒。他甚至沒有等她回答的打算,便邁開長腿,徑直走到了她面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高大的身影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即使他刻意收斂了信息素,屬于頂級Alpha的強勢氣場依舊撲面而來。
他金色的瞳孔如同探照燈般掃視著顧子嵐和她身后的水潭,
“你在這附近,有看到過大型猛獸嗎?”
“大型猛獸?”
三眼墨猿算嗎?
當然顧子嵐不會這樣說。
“沒有。”顧子嵐搖了搖頭,聲音刻意放得平穩。
她表情控制得很好,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快,完美地掩飾了撒謊的心虛。她甚至還補充了一句,
“這附近安靜得連只兔子都沒有。”
這倒是實話,三眼墨猿殘留的“血氣”把能跑的都嚇跑了。
凱撒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那銳利的視線仿佛能穿透皮相,審視靈魂。顧子嵐臉上維持著平靜,甚至微微蹙起眉,表現出對他審問式態度的不滿。
幾秒鐘的沉默,如同無形的角力。最終,凱撒似乎沒有捕捉到確鑿的破綻,或者說,他潛意識里并不認為顧子嵐有資格或能力觸及他所追尋的目標。他移開目光,再次掃視這片被某種強大存在“清理”過、顯得異常死寂的區域,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赤金色的瞳孔深處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疑慮。
“怎么了嗎?”顧子嵐明知故問,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論無關緊要的天氣。
“沒什么。”凱撒顯然無意分享他的目標或困惑,簡短地回應,準備再次投入那片讓他感到異樣的森林深處。
然而,就在他即將邁步的瞬間,動作卻突兀地停滯。他猛地轉回身,那雙熔金般的眸子再次如同鎖定獵物的鷹隼,牢牢盯在顧子嵐身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宣告的強勢。
“這片區域還是很危險的,”他的聲音低沉,卻刻意加重了每個字的份量,形成無形的壓力,“不要呆太久。”
他頓了一下,目光如同烙印般灼熱地鎖定顧子嵐,接下來的話語帶著絕對主權般的意味,清晰地砸在寂靜的空氣中:
“還有,離葉澤遠點。”
他刻意停頓了半秒,讓這句話的沖擊力完全釋放,然后才補上那決定性的一句:
“畢竟,你是我的未婚妻。”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你知道?”
“當然。而且,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才更像是那個‘不知道’的人。”
“……”
因為那時的她的確不知道。
凱撒那時帶著審視和探究的目光,原來并非無緣無故……他那時就認出了她。
凱撒顯然不需要她的回答,更不屑于解釋或爭論。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復雜難辨。隨即,他不再停留,猛地轉身,在昏暗光線下劃過一道凌厲的弧線,高大的身影帶著比來時更凜冽的低氣壓,融入陰影,消失在幽暗的森林深處。
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顧子嵐才從與凱撒的短暫交鋒中徹底回神,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回收紫夜毒蛛王的殘骸。
幸好,當她返回到那彌漫著淡淡腐敗氣息的巢穴時,那具龐大如小山丘的紫黑色蜘蛛尸體依舊靜靜地躺在原地,沒有被其他野獸或人捷足先登。
看著那堅韌的甲殼和復雜的結構,顧子嵐瞬間打消了費力分解的念頭。她可不想再經歷一次類似三眼墨猿的“挖掘”工作。她直接用幾根堅韌的藤蔓編織成簡易的拖繩,牢牢捆住紫夜毒蛛王相對完好的頭部和幾根粗壯的步足,然后深吸一口氣,調動起全身的力量——
“嘿——!”
沉重的尸體在布滿落葉和碎石的地面上被緩緩拖動,發出沉悶的摩擦聲。這絕對是個體力活,但對于剛剛收獲了一座“金山”且心情復雜的顧子嵐來說,這點辛苦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發泄感。
一路拖行,出乎意料地順利。或許是因為三眼墨猿殘留的“血氣”威懾范圍極廣,沿途竟沒有遇到任何不開眼的猛獸騷擾。
當她終于將這具龐大的戰利品拖到基地任務中心外圍的臨時材料回收點時,負責登記和初步評估的值班老師正打著哈欠。然而,當他的目光掃過顧子嵐身后那具遠超常規尺寸、散發著恐怖氣息的紫夜毒蛛王尸體時——
那位老師驚得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手忙腳亂中差點被椅子腿絆倒!他扶了扶滑落的眼鏡,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
評估這只明顯超標的紫夜毒蛛王花費了相當長的時間。幾位被緊急叫來的專業評估員圍著尸體忙碌,測量、掃描、取樣分析,臉上都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和嚴肅。直到天色完全黑透,基地的燈光亮起,一位工作人員才將一張閃爍著金屬光澤的紫色積分卡鄭重地遞到顧子嵐手中。
“顧子嵐同學,這是您的積分卡。本次回收物的評估積分已經全部錄入。恭喜您獲得如此……驚人的收獲。”工作人員的語氣充滿了一絲敬畏。
顧子嵐道了聲謝,隨手將沉甸甸的積分卡揣進口袋,臉上并無太多欣喜。與吊墜里那座真正的“金山”相比,這不過是開胃小菜。
她現在更想去看看那個被她一石頭砸進醫療艙的“倒霉蛋”。
輕輕推開醫務室的門,柔和的暖光流淌出來。出乎她意料的是,病床上的人已經醒了。
葉澤半靠在升起的床頭,臉色依舊帶著病態的蒼白,但那雙總是銳利逼人的眼睛已經睜開,雖然少了些平日的鋒芒,卻多了幾分沉靜的清醒。他身上連接的生命體征監測儀發出規律而平穩的滴答聲,幽藍色的光暈在他側臉明滅。他正低頭看著手中一張卡片——一張和她口袋里那張材質相似,但顏色是深邃黑色的積分卡。
“晚上好,子嵐。”看到她進來,葉澤收起那張深邃如夜的黑卡,唇邊習慣性地浮起溫和的弧度,只是臉色依舊帶著失血的蒼白。
“晚上好,葉澤先生。”顧子嵐學著他的腔調,還刻意加上了敬語。
果然,這小小的揶揄成功讓葉澤低笑出聲,雖然那笑聲牽動氣息,顯得有些短促。
“話說紫夜毒蛛王的價值還是主要集中在晶核上啊,”顧子嵐掏出兩人的積分卡并排比了比,葉澤那張黑卡材質厚重,邊緣流淌著暗金紋路,明顯比她的紫色卡片高級不止一個檔次,“給你的卡都比我的高級。”
“畢竟孕育出晶核的生物只是少數,物以稀為貴。”葉澤解釋道,聲音里還殘留著一絲虛弱帶來的沙啞。
“我聽說你有48小時的自由狩獵時間,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葉澤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顧子嵐聳聳肩,語氣輕松隨意:“反正這片森林里,應該很難找到比那只蜘蛛還貴的東西了,沒什么好待的。”(擁有了三眼墨猿那樣的寶藏,其他獵物確實顯得無足輕重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很自然地向前走近,想湊近點看看他的臉色恢復得如何。他們之間向來熟稔,她以前照顧他或者查看傷勢時也常這樣,葉澤從未表現出異樣。
然而這一次——
就在顧子嵐俯身靠近的瞬間,葉澤的身體猛地一僵!他甚至來不及掩飾,幾乎是出于本能地,肩頸的線條驟然繃緊,頭頸下意識地向后縮了縮,試圖拉開那突然縮短的距離。那動作幅度不大,卻帶著一種被驚擾后的、近乎防御性的緊繃。
“嗯?”
顧子嵐伸出的手頓在半空。她唇邊還帶著剛才輕松的笑意,眼底卻瞬間掠過一絲清晰的錯愕和疑問。她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只覺得葉澤這突如其來的戒備反應極其陌生且不合常理。她甚至在他那雙剛剛恢復清明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連他自己都未能完全掩飾的……震驚?
難道是被自己那一板磚砸出PTSD了?
當然不是這個原因。
葉澤的心臟在胸腔里劇烈地撞擊著肋骨。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信息素的躁動,那是頂級Alpha領地感被入侵、捕獵本能被點燃的征兆,但更深的混亂來自那個冰冷的事實——他聞到了顧子嵐的信息素!在如此近的距離,如此清晰。
顧子嵐的抑制手環戴的好好的,和平常一樣。
抑制環在正常工作,理論上應該將她信息素的逸散壓制到幾乎為零,絕不可能被如此清晰地感知到。
除非……
那次意外的、倉促的臨時標記。
標記會在雙方的精神和生理層面留下深刻的鏈接,其影響程度因人而異。通常,Omega受到的影響更為顯著和直接,但若等級差距過大,等級較低的一方(無論Alpha還是Omega)受到的無形牽引和感官沖擊反而可能更強、更難以自控。
在顧子嵐毫無防備地靠近、氣息交融的剎那,突如其來的、本不該存在的“嗅覺”,如同投入平靜深海的炸彈,瞬間炸毀了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堤壩,才讓他做出了如此失態的本能反應——遠離!立刻遠離這讓他感到失控邊緣的危險源!
而顧子嵐看起來卻一點都沒受到臨時標記的影響?她的眼神里只有純粹的困惑,沒有半分被信息素沖擊或標記鏈接牽動的跡象。
然后葉澤才反應過來她一直能聞到他的信息素。
標記帶來的那點額外的“鏈接感”和“牽引力”,混雜在我本身就持續存在的、強烈的S級信息素背景中…對她來說,這點“新增”的影響,恐怕微乎其微,甚至難以察覺!
不是標記對她沒有影響,而是那點影響,在她早已習慣承受他本身強大的信息素壓迫的感官里,根本掀不起波瀾。她一直都能清晰地聞到他的信息素,標記不過是讓這感知稍微“粘稠”了一點點,對她這個習慣了“火炬”的人來說,“粘稠一點點”的差別,已經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而他習慣了沒有信息素的環境。一個原本“不存在”(被抑制環完美屏蔽)的信息素源,突然因為標記鏈接而穿透了屏障,清晰地闖入他的感知領域——這無異于在絕對寂靜中引爆了一顆炸彈,其沖擊力自然天差地別。
“……我沒事。”葉澤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為自己剛才的失態道歉。
顧子嵐也不是什么敏感的人,看到他這副樣子也沒多想,就當是葉澤還沒緩過來。
“那我先回休息室了,你也好好休息。”
“嗯。”
目送顧子嵐離開之后,葉澤閉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兩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基地的運作恢復了常態,狩獵任務的收尾工作也在緊張進行。情報部門負責人秦焰的辦公室內,氣氛卻有些凝重。
“關于任務執行情況的最終報告,長官。”副官將一份電子文件投射到光幕上。
秦焰快速瀏覽著,大部分情況都在預期之內,傷亡率控制良好,整體效率尚可。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到關于“22號區域”的異常報告時,眉頭立刻鎖緊。
“22號區域……任務失敗率異常高?”他低沉的聲音帶著詢問。
“是的,長官。非常詭異。”副官調出區域地圖和任務數據,語氣透著遲疑,“該區域的多種大型猛獸,包括幾個任務目標種群,在任務執行期內出現了……離奇的大規模失蹤現象。不是遷徙,更像是被某種無形的、極其恐怖的‘信號’驅離了棲息地。連巢穴里的幼崽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這直接導致任務目標棲息地在22號區域的考生幾乎全軍覆沒——除了一個人。”
“有人完成了在那片區域的任務?”秦焰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是的。凱撒·馮·克萊斯特。”副官調出凱撒的行動軌跡圖,一條醒目的紅線從22號區域邊緣起始,以近乎直線的強硬姿態橫跨了超過一百公里的復雜林區,最終指向一片與22號區域環境迥異的、標記為“高危”的森林腹地。“他似乎感知到了22號區域的異常,沒有浪費時間在原地搜尋。而是憑借強大的追蹤能力和體能,強行跨越百公里無人區,在另一片森林里找到了金血暗鬃獸(他的任務目標)的棲息地。根據記錄,他是在任務時限即將結束的最后幾小時才完成擊殺并返回的。”
光幕上,凱撒最后返回基地的時間點閃爍著刺眼的紅色,距離截止線僅一步之遙。
秦焰沉默地看著那條漫長而孤絕的行動軌跡。連身為S級Alpha、擁有頂級實力和資源的凱撒都不得不采取如此極端的方式,耗費整整兩天時間才險之又險地完成任務,其他實力遠遜于他的考生在22號區域顆粒無收,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結果。
“調查出結果了嗎?”
“我們派出了三支精銳偵察隊,對22號區域,尤其是核心地帶進行了地毯式掃描和痕跡分析。”副官迅速切換光幕畫面,展示出一系列觸目驚心的現場影像和三維建模,“最終,所有異常能量殘留和生物活動中斷的源頭,都指向了這里。”
畫面中,是森林深處一片狼藉的景象。參天古木如同被無形巨手隨意撥開的稻草,呈放射狀向四周傾倒、斷裂,露出慘白的木質纖維。地面不再是覆蓋著腐殖層的泥土,而是布滿了巨大、深邃、邊緣銳利的壓痕,仿佛被一座移動的山巒碾過。更令人心悸的是大片大片如同遭受了隕石撞擊般碎裂、塌陷的地表,裂痕猙獰地蔓延開去。
“根據痕跡動力學分析和環境破壞模擬,”副官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這些破壞……并不符合常規生物激烈搏斗的特征。沒有能量爆發的殘留,沒有爪痕或撕裂傷。更像是……被某種純粹到極致的、無法想象的重量和體型,單純地……‘壓’出來的。”他艱難地吐出這個字眼。
僅僅依靠身體的質量和移動,就能造成如此恐怖、如此范圍的地貌改變…… 這個認知讓整個辦公室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那只未知的巨獸,其體積和噸位,已經超出了常規生物圖譜的范疇!
“另外,我們在核心區域空氣中采集到了高濃度的殘留生物信息素和微量組織樣本,已經緊急送往分析部門,應該很快就能得出初步的物種鑒定報……”
“不用了。”秦焰聲音低沉,打斷了副官的報告。
副官愕然抬頭。
秦焰的目光鎖定著光幕上那片如同被天災蹂躪過的土地,那雙閱盡無數兇獸、經歷過無數險境的銳利眼眸中,此刻翻涌著極其罕見的凝重和一絲……寒意。他緩緩地、一字一頓地,吐出了那個足以讓任何了解內情的人瞬間毛骨悚然的名字:
“三眼墨猿。”
“是它死后溢出的血腥氣嚇走那些比它弱得多的動物。”
副官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而心悸,剛想開口詢問這究竟是怎樣的兇物,卻見秦焰已經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高大的身軀重重地靠向椅背,發出輕微的聲響。他抬手用力揉捏著眉心,仿佛要將那個名字帶來的沉重壓力擠出去,聲音帶著一種近乎虛無的疲憊:
“到此為止吧……不用再查了。”
他頓了頓,那緊閉的眼皮下,仿佛能穿透空間,直視著那片死寂森林中殘留的、屬于絕對力量的冰冷印記。
“……我知道是誰來過了。” 這句話輕飄飄的,卻如同驚雷般在副官心頭炸響。是誰?!竟能讓長官流露出如此復雜的神情——那是一種混合了敬畏、了然和深深忌憚的無力感?
秦焰的沉默就是最有力的答案。他太清楚了。三眼墨猿,那是連S級Alpha在其面前都如同嬰孩般脆弱的遠古災獸。他自己?更不值一提。帝國里那幾個眼高于頂的S級?聯手或許能周旋一二,但擊殺?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造成如此純粹而恐怖的碾壓式破壞,同時讓整個基地監測系統毫無所覺?
絕無可能。
頂級熱武器的飽和轟炸當然能抹平它,但代價必然是這片森林乃至周邊區域的徹底毀滅,動靜驚天動地,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悄無聲息。
那么,答案只剩下一個——能在舉手投足間,以絕對碾壓的姿態、悄無聲息地終結這等災厄的存在……
只能是凌駕于所有S級之上、位于力量金字塔最頂端的……
“皇帝陛下……” 秦焰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這個名字在他心中無聲地炸開。
或者……是那位深居簡出、神秘莫測的議事長大人?
無論具體是哪一位,都足以讓秦焰的脊背瞬間繃緊。
那幾位大人,想要什么,根本無需親自出手。只需一個眼神,自會有無數人爭先恐后地奉上。陛下(或議事長)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片進行考核的森林邊緣,并且被他們意外地捕捉到了蛛絲馬跡……這背后,究竟蘊含著怎樣深不可測的用意?是針對葉澤的遇襲?還是對基地的某種審視?抑或是……更宏大棋局的一步落子?
思緒如同驚濤駭浪,沖擊著秦焰的理智。他強行壓下翻涌的念頭,聲音恢復了表面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疲憊:“還有別的消息嗎?”
“哦,有的,長官。” 副官連忙應聲,下意識地環顧了一下空曠的辦公室,明知不會有人聽見,還是習慣性地壓低了聲音,仿佛在傳遞一個禁忌的密語:“‘那群人’……死了,全部。就在不久前,尸體被我們的人清理干凈。”
秦焰對此并不意外。那群膽敢接下暗殺葉澤任務的亡命之徒,無論是否成功,結局早已注定——要么被葉家暴怒的力量碾成齏粉,要么被幕后指使者滅口。這本就是他計劃中預料的一環,也是他利用來攪渾水、引出更大線索的棄子。
然而,此刻得知這個消息,再聯想到那位可能降臨此地的至尊身影,一股寒意卻不受控制地從秦焰的脊椎骨竄起,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那些“蟲子”的死,是葉家或幕后黑手的常規操作?還是……那位大人隨手拂去的一點塵埃?如果是后者……那這無聲的清理,是否也是一種警告?或者……僅僅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開始?
一絲前所未有的、源自對絕對力量未知意圖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纏繞上了秦焰的心臟。
這次和那個家族合作本就是出于他的私心,根本沒有和那位大人匯報過,萬一把火燒到她身上了,自己真就萬死難辭其咎。
……希望一切只是他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