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上海國際電影節的紅毯比虞歸晚記憶中更加鮮紅。
她挽著維立安的手臂，高跟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耳畔是此起彼伏的快門聲和粉絲的尖叫。
“虞歸晚！看這邊！”
“歸晚姐姐我們愛你！”
閃光燈如暴雨般傾瀉而下，虞歸晚微微瞇起眼。
三年前，她也曾站在這里，但彼時所有鏡頭都對準她身旁的男人。而今天，她是帶著戛納最佳女演員光環歸來的國際影星。
“沒關系？”維立安察覺到她瞬間的僵硬，低聲問道。
他的中文已經進步很多，只是腔調還帶著法國人特有的柔軟。
虞歸晚搖搖頭，指尖在他臂彎里輕輕點了點。
進入內場后，各路媒體立刻圍了上來。一個戴眼鏡的男記者搶到最前面：“虞小姐，您對前夫程肆然自殺一事有什么看法？”
空氣瞬間凝固。維立安下意識將虞歸晚往身后護，但她輕輕按住了他的手臂。
“我希望他在另一個世界安息。”虞歸晚的聲音很輕，卻足夠清晰。
她沒有用“前夫”這個詞。但記者顯然不滿意這個回答：“有消息稱程肆然生前最后一通電話是打給您的，您……”
“抱歉，請進行下一個問題吧?！本S立安冷著臉打斷了記者的問話。
發布會后，虞歸晚在貴賓室見到了許久未見的林姐。經紀人紅著眼眶抱住她：“晚晚，你做到了?！?/p>
虞歸晚從手包里取出一張支票：“林姐，幫我把這個捐給反家暴基金會吧?！?/p>
林姐接過支票，數清楚上面的零后倒吸一口冷氣：“這可是程肆然分給你的全部財產！真的要……”
“那些本來也不是屬于我的?！庇輾w晚望向窗外。
當晚的頒獎典禮上，虞歸晚作為特邀嘉賓為最佳女主角頒獎。
“藝術讓我們破碎，也讓我們完整?！彼e起水晶獎杯，“感謝電影，給了我重生的勇氣?！?/p>
典禮結束后，維立安牽著虞歸晚避開媒體，悄悄溜到外灘散步。
“在想什么？”維立安捏了捏她的手指。
虞歸晚望著遠處高聳的寫字樓：“想起第一次來上海時，我還是個只會躲在他身后的小演員。”
江面突然綻放出絢麗的煙花，照亮了半個夜空。
回到巴黎的飛機上，虞歸晚翻看手機里電影節的照片。
其中一張引起了她的注意。紅毯盡頭，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舉著【對不起】的牌子，在人群中顯得格外醒目。
“那是程肆然的母親?！绷纸阍谛畔⒗飳懙溃八恢毕胍娔阋幻?，但被我攔住了?！?/p>
虞歸晚放大照片，老婦人紅腫的眼睛讓她心頭一顫。她猶豫片刻，回復道：“把基金會聯系方式給她，就說……有需要可以去尋求幫助?！?/p>
虞歸晚站在落地窗前，手中熱茶的水蒸氣打濕了她的睫毛。
“看這個?！本S立安從書房走出來，將筆記本電腦轉向她。屏幕上是一則來自中國的新聞報道：《娛樂圈大地震：程肆然經紀公司正式破產清算》。
虞歸晚輕輕放下茶杯。
報道里詳細列出了公司的財務情況——股價暴跌97%，旗下藝人全部解約，總部大樓即將被拍賣。
照片上，曾經金碧輝煌的辦公樓前門可羅雀，只有幾個保潔人員在搬運垃圾。
“這么快就……”虞歸晚喃喃道。
維立安從身后環住她的腰：“正義有時候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虞歸晚卻搖搖頭：“這不是正義，是因果。”
她轉身拿起茶幾上的劇本，封面上燙金的《蝴蝶夫人》字樣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這是維立安為她量身打造的新片。
電話卻在此刻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