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寫字樓落地窗上,林悅攥著發燙的手機,指甲掐進掌心。
微信對話框跳出新消息:"林小姐,宇兒的訂婚宴,還望你別來攪局。
" 玻璃映出她泛白的臉,五年前的記憶突然翻涌。
半小時前收到的匿名郵件還停留在手機后臺,
附件里陳宇與周瑤在私人游艇上的親密照片刺得她眼眶生疼。海水折射的光斑里,
男人無名指上嶄新的婚戒在晃動 —— 那枚戒指,和她抽屜深處藏著的素圈一模一樣。
窗外的雨幕中,霓虹燈突然全部熄滅。黑暗吞沒整座城市的瞬間,手機又震動起來,
這次是一串陌生號碼的來電。大一那年軍訓,塑膠跑道在九月的烈日下泛起油亮的水光,
蒸騰的熱浪將遠處的主席臺扭曲成流動的幻影。林悅踉蹌著退到梧桐樹斑駁的陰影里,
沾著草屑的解放鞋鞋帶第三次散開。她正懊惱地低頭系扣,忽然有陰影籠罩頭頂,
帶著薄荷涼意的風裹著雪松香水味撲面而來。抬頭瞬間,
林悅撞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曜石眼眸。少年單膝跪地與她平視,
軍綠色迷彩服裹著寬肩窄腰的頎長身形,領口處的銅紐扣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他右手舉著兩瓶結滿水珠的冰鎮礦泉水,左手腕間卡地亞藍氣球腕表隨著動作輕晃,
表鏈折射出細碎的鉆石光芒,像有人把銀河碾碎了撒在他骨節分明的手腕上。"同學,
要中暑的節奏啊。" 少年聲線低沉帶著笑意,擰開瓶蓋時腕表冷光一閃,
水珠順著瓶身滴在他虎口處,在迷彩布料上暈開深色痕跡。林悅望著那抹水漬發怔,
直到指尖觸到冰涼的瓶身才回過神,塑料瓶外凝結的水珠順著掌心紋路滑進袖口,
驚起細密的戰栗。當晚回宿舍,李婷的尖叫刺破悶熱的空氣。林悅剛把軍訓帽扔上桌面,
手腕上的驅蚊手環就被人攥住 —— 薄荷綠的硅膠材質纏繞在腕間,
中央嵌著枚小小的銀色銘牌,隱約能看見刻著 "C.Y" 的縮寫。
"聽說陳家公子的慈善晚宴門票炒到五萬一張,"李婷涂著櫻桃紅指甲油的手指戳著銘牌,
酸溜溜的語氣混著風扇嗡鳴,"這礦泉水怕不是鍍金的?"他們的戀愛像精心剪輯的偶像劇。
深紫色天鵝絨帷幕在液壓裝置的嗡鳴聲中緩緩拉開,陳宇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林悅的后腰,
將她往畫面前帶了半步。莫奈筆下的睡蓮在暖黃射燈下暈開朦朧的霧,
顏料堆疊的肌理在光影流轉間泛起珍珠母貝般的光澤。"悅悅,你眼睛比這光還溫柔。
"他俯身時袖口滑落的袖扣撞在畫框上,發出清脆的輕響,
溫熱的呼吸裹著雪松香水的尾調掃過她泛紅的耳垂。深夜圖書館的落地鐘敲響十一下,
保時捷輪胎碾過盤山公路的碎石聲驚醒了棲息的夜鶯。陳宇打開車頂天窗,
車載香氛與山間濕氣在夜風中糾纏,他從車載冰箱里取出冰鎮香檳,
高腳杯相碰的脆響驚飛了樹梢的螢火蟲。林悅數著銀河里閃爍的星子,
突然被陳宇冰涼的指尖按住手腕,"別動。" 他用手機鏡頭捕捉她發梢沾著的月光,
屏幕藍光映亮他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那時的她總把車窗上凝結的霧氣畫成愛心,
天真地以為跨越階層的愛情真能戰勝一切。直到某個飄著細雨的周末,
她攥著從陳宇西裝口袋滑落的宴會請柬,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跟到私人會所。
水晶吊燈在旋轉樓梯投下交錯的光影,
陳母翡翠耳墜的冷光比話語更刺骨:"不過是養在外面的金絲雀,也配進陳家大門?
" 紅木樓梯的轉角處,林悅望著自己倒映在銅質雕花扶手上的影子,
終于看清那抹昂貴香水味里,早已浸透了現實的寒意。變故發生在大二寒假。
陳宇母親約她在半島酒店的下午茶室見面。水晶吊燈下,貴婦慢條斯理攪拌著藍山咖啡,
骨瓷勺與杯壁碰撞發出清脆聲響。“聽說你父親在縣城開五金店?”林悅攥著滾燙的骨瓷杯,
指甲在杯沿留下月牙形白痕,杯中的伯爵茶泛起細密漣漪。“宇兒明年要去劍橋交換,
”對方推來一張支票,鉑金鋼筆在支票上劃出冰冷的弧線,“聰明人知道怎么選。
” 就在林悅渾身發冷時,陳母突然掏出手機,播放了一段監控錄像 —— 畫面里,
林悅的父親正在給一個醉漢包扎傷口,背景墻上 “誠信五金店” 的招牌格外刺眼。
“你父親上個月非法行醫的事,要是被媒體知道......”那天的雨和此刻一樣大。
林悅沖進陳宇家時,正撞見他和母親爭吵。“從小到大什么都聽你們的!
” 陳宇將留學資料摔在波斯地毯上,紙張紛飛如破碎的承諾。“但林悅我要定了!
” 他轉身抱住渾身濕透的她,體溫透過襯衫傳遞過來,“別怕,有我在。”可這份溫暖,
終究抵不過現實的風雨。三日后,陳宇赴英前夜,
林悅在機場親眼看見周瑤將限量款圍巾系在他頸間,
無名指上的鉆戒比機場的落地燈還要璀璨。然而現實比想象更殘酷。陳宇去英國后,
視頻通話從每天三次變成一周一次。有時倫敦的凌晨與國內的深夜重疊,
屏幕里的他身后是陌生的街道,神色疲憊。有次凌晨三點,
林悅收到他醉酒發來的語音:“悅悅,
我爸說企業并購需要聯姻......” 信號中斷前,背景音里傳來嬌嗔的女聲:“陳少,
香檳灑到愛馬仕地毯上啦。”那一瞬間,林悅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曾經的誓言,
在距離與現實面前,變得如此脆弱。她瘋狂撥打陳宇電話,卻只聽到冰冷的英文提示音,
而此時手機新聞推送彈出:“陳氏集團與周氏珠寶達成戰略合作意向”。此刻,
林悅對著鏡子補妝。口紅在唇上暈染開,像一道未愈的傷口。
她特意選了阿瑪尼高定黑色魚尾裙,每一針每一線都透著精致與冷傲。
高跟鞋踏在訂婚宴大理石地面的聲音清脆如碎玉,宴會廳穹頂垂下價值百萬的水晶燈,
折射出冷冽的光芒。陳宇站在鎏金拱門下,身旁的富家千金戴著鴿子蛋鉆戒,
笑容卻不及他看向林悅時眼中的震顫。當林悅踏入宴會廳的剎那,鋼琴聲戛然而止,
賓客們竊竊私語如潮水般涌來,
她甚至聽見有人說:“這不是陳家那個被掃地出門的前女友嗎?”“這位是?
” 千金小姐挽緊陳宇手臂,香奈兒五號香水的味道撲面而來。林悅從手包里取出 U 盤,
俯身時鎖骨間的 Tiffany 項鏈若隱若現,那是陳宇曾經送她的生日禮物,
如今卻成了諷刺。“陳太太沒告訴你?我現在是陳氏集團并購案的主律師。
” 她湊近陳宇耳畔,呼吸掃過他泛紅的耳垂,“陳先生,當年你說要帶我看極光,
現在看來,還是商戰的硝煙更迷人。”話語中帶著自嘲與決絕。就在這時,
宴會廳大屏突然切換畫面,赫然播放著陳峰挪用公款的監控錄像,
陳宇父親手中的紅酒杯應聲而碎。轉身離開時,林悅聽見身后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
暴雨依然肆虐,她攔下一輛出租車,后視鏡里,訂婚宴的燈光漸成模糊的光斑。手機震動,
陳宇發來消息:“我們談談。” 她刪除對話框,打開新文檔開始撰寫并購方案。這次,
她要做掌控棋局的人,而不是被碾碎在階級齒輪里的棋子。雨水拍打著車窗,
仿佛是她內心無聲的吶喊。然而,當她回到公寓,發現門鎖被撬,
所有關于陳氏集團的調查資料不翼而飛,
茶幾上只留下一張燙金名片 —— 周氏珠寶法律顧問的聯系方式。次日清晨,
林悅被手機鈴聲吵醒。是律所合伙人打來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焦急:“小林,
陳氏那邊對并購方案提出了諸多異議,要求今天下午當面溝通。”林悅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冷靜道:“我這就準備資料。” 掛斷電話后,她起身走向書桌,
窗外的陽光灑在滿桌的文件上,她深吸一口氣,開始梳理思路,眼神中透著堅定與從容。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陳宇的辦公室里,
周瑤正將一把鑰匙拍在桌上:“那些資料我已經處理干凈了,只要你乖乖和我結婚,
我爸可以幫你爸解決資金鏈斷裂的問題。”下午,林悅走進陳氏集團氣派的會議室,
旋轉門緩緩轉動,冷氣裹挾著金錢的味道撲面而來。陳宇的父親陳建業坐在主位,
目光如鷹隼般盯著她。陳宇也在,眼神復雜地看著她,那眼神中,有愧疚,有思念,
還有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林悅從容地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陳述方案,條理清晰,
邏輯嚴密。她的聲音沉穩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精心打磨的武器。
但當她準備調出關鍵數據時,電腦突然黑屏,彈出一行紅色大字:“資料已銷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