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河影洛溪鎮的暮色總是來得格外快。山巒像蘸了墨的毛筆,
在天際勾勒出濃重的剪影。岳青顥蜷在老槐樹下,看著母親光著腳在溪邊拍打青石。
瘋女人的笑聲穿透暮靄,驚起一群白鷺。"阿青,阿青!"千哥提著竹籃跑過來,
漆黑的短發被風吹成亂蓬蓬的草窠。
她把沾著泥巴的腳丫子伸進溪水:"娘說今天看見你阿叔了!"岳青顥抬頭,
看見母親正用枯枝在地上亂畫。那些歪斜的符號像是某種古老的咒語,
忽然間勾起了他記憶深處的某個畫面:哥哥站在落地窗前,白襯衫袖口濺著血漬,
正把一份文件扔進壁爐。"走吧。"他拉起千哥的手,穿過搖晃的蘆葦叢。
千家的土坯房煙囪里飄出蔥花的香味,鍋里煮著的紅薯噗嗤噗嗤冒著泡。"阿千,阿千!
"岳母突然沖出來,把懷里的破布娃娃塞給女孩:"阿叔說你家有白蛇精!
"她指著岳青顥的額頭,那里隱現著半截褪色的桃花紋身。千哥怔了怔,
突然扯開嗓子喊起來:"阿叔!你快出來啊!
"第二章 水印"這些符號..."岳青顥用指尖摩挲著母親在老井邊畫的標記。
井沿的青苔下,十四個不規則的凹痕排列成北斗形狀。"是父親帶回來的。
"千哥把袖口褪到肘部,露出腕間同款紋身:"村里傳說這是上元宮的水印,能通地宮。
"月光浮在水面,碎銀般晃動。岳青顥忽然想起兩小時前,周鐵匠家的狗在井邊抽搐著死了。
他摸出哥哥追殺他時留下的半枚中藥銅盒,沉進井底。"你聽見水聲了嗎?
"千哥突然摟緊他的胳膊。井壁深處傳來某種節奏的敲擊聲,像是有人在用竹竿叩擊石壁。
兩個孩子屏住呼吸,看見井底的水面泛起漣漪。一串氣泡浮上來,
帶動著某種暗紅色的物體在水中翻騰。"阿青..."千哥的指甲掐進他手心。
岳青顥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向井邊的石縫——那里嵌著半枚銅錢,
上面的字跡和周鐵匠昨晚輸得精光的賭資一模一樣。
第三章 樺皮"尸體是四天前被沖下來的。
"老村長用煙桿敲著岳青顥的后腦勺:"你哥說要來修路,你娘就發了瘋。"千哥蹲在河邊,
用樺樹皮包著什么東西。岳青顥走過去,
看見她正在擦拭那把生銹的柴刀——刀柄上纏著的紅布條,和母親發間墜著的墜飾一模一樣。
"你哥來過?"千哥突然把刀藏進草叢:"娘說不能讓阿叔看見血。"這時,
村口傳來尖銳的哨聲。所有村民都涌向曬谷場,圍住一輛黑色轎車。岳青顥看見車窗搖下,
哥哥正用絲帕擦拭金邊眼鏡,領口的血色領結在陽光下分外刺眼。"小顥,過來。
"哥哥招手。岳青顥摸出兜里的樺皮紙,
看見千哥在上面畫著一串奇怪的符號——那正是母親在井邊畫的北斗標記。"阿青!
"千哥突然沖過來,把樺皮紙塞進他衣領。哥哥的目光掃過他們,
突然俯身嗅了嗅空氣:"是血的味道。"第四章 藥捻入夜,
岳青顥用千哥教的暗號敲響了木屋。千哥把藥捻塞進他手里,低聲說:"阿叔來過。
"土坯墻后傳來窸窣聲。千哥突然抓住他的手,指向墻角的陰影——那里放著周鐵匠的柴刀,
刀柄上的紅布條正在滲出暗紅的液體。"你娘說這是給阿叔的信物。
"千哥的聲音在發抖:"可阿叔每次來都帶著血。"岳青顥突然想起,哥哥昨天離開時,
衣袖上沾著同樣的紅布條。他摸出銅盒里的藥捻,
把粉末撒在柴刀上——青石板突然浮現出淡淡的水漬,組成了北斗的形狀。"阿青,
你在干嘛?"千哥突然捂住他的嘴。土坯墻后傳來低沉的男聲,
正用岳青顥熟悉的語氣哼著父親最愛的曲子。"小哥,馬上開門。
"哥哥的聲音突然在屋外響起:"你娘又發病了。"千哥突然把他的頭按進谷糠堆,
壓低聲音說:"阿叔說不能讓阿青看見他的臉。"第二章:千鈞留下的暗號夜色如墨,
洛溪鎮被黑暗吞噬,仿佛一只巨大的怪獸,悄無聲息地潛伏在群山之間。月光慘淡,
透過稀疏的云層,勉強照亮了老槐樹底下的小路。岳青顥抱著雙臂,站在樹下,
目光緊緊盯著對面的千哥家,那里透出一絲微弱的燈光。千哥的父親千鈞已經失蹤三天了。
三天前,村里還流傳著關于他和周鐵匠的爭執,如今卻只剩下滿地的猜測和恐慌。有人說,
千鈞是被周鐵匠的鬼魂纏身,也有人說是他卷入了某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甚至有人說是岳青顥的哥哥岳云闕干的。畢竟,他們都知道岳云闕為了一個所謂的家族寶藏,
不惜追殺自己的親弟弟。岳青顥的思緒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他回頭望去,
只見千哥手里提著一盞油燈,站在自家門口,眼神焦急。她輕聲喊道:“阿青,快過來,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岳青顥快步穿過小路,來到千哥家的院子里。
千哥已經把油燈放在了地上,她蹲下來,用手指著地上的一個奇怪的符號。
那個符號像是用某種液體畫出來的,散發著淡淡的腥味。“這是我今天早上在門口發現的,
”千哥低聲說道,“我覺得這不是普通的污漬。”岳青顥蹲下來,仔細觀察那個符號。
它看起來像是一個“血”字,但又有些不同,似乎還包含了一些其他的元素。
他突然想起了母親曾經說過的一個古老傳說,關于血祭和地宮的。“這可能和你父親有關。
”岳青顥抬起頭,看著千哥,“你父親最近有沒有和什么奇怪的人接觸過?”千哥搖了搖頭,
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困惑:“沒有,他最近一直都在忙著村里的事情,尤其是水井的事情。
他說水井里好像有東西不對勁。”岳青顥皺起眉頭,想起了母親在井邊畫的北斗標記。
莫非水井里真的有什么秘密?而這個秘密,可能和千鈞的失蹤有關。“阿青,我有一個猜測,
”千哥突然說道,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我懷疑父親被卷入了一個連環命案。
”岳青顥一驚:“連環命案?你為什么會這么想?”千哥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紙包,
遞到岳青顥手里。他打開紙包,里面是一些干枯的花瓣和一張寫滿奇怪符號的紙條。
“這是我在父親的書房里找到的,”千哥解釋道,“花瓣是血蟲花,我聽村里的老人說過,
這是一種劇毒的花。而這些符號,和你母親畫在井邊的標記很像。”岳青顥的心猛地一沉。
血蟲花、北斗標記、千鈞的失蹤……這些線索拼湊在一起,似乎指向了一個可怕的真相。
“阿青,我覺得父親可能發現了水井里的秘密,所以被人滅口了。”千哥的聲音越來越低,
幾乎要哭出來了。岳青顥安慰道:“別怕,千哥。不管發生了什么,我都會幫你找到真相。
”他心里暗暗發誓,一定要查清楚這件事,為了千哥,也為了母親。
千哥突然抓住岳青顥的手,眼神堅定:“那你得答應我,無論發生什么,都要保護好自己。
”岳青顥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的。”就在這時,一陣風吹過,油燈的火焰跳動了幾下,
幾乎要熄滅。兩人同時抬頭,只見村口的方向亮起了幾盞提燈,一群村民正朝這邊走來。
領頭的正是村長李大山。“千哥,阿青,你們在干啥呢?”李大山大聲喊道,
聲音里帶著幾分嚴肅。千哥趕緊把紙包塞進懷里,站起身來:“沒、沒干什么,村長。
我們在找父親。”李大山走到他們面前,表情沉重:“千鈞的事情,我們都在查。
不過你們兩個還是別摻和了,大人的事情,你們小孩子懂啥?”岳青顥心中一怒,正要反駁,
千哥卻搶先一步,語氣平靜卻堅定:“村長,我父親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們瞞著我們,
只會讓我們更擔心。”李大山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
最終還是說道:“千鈞是在調查水井的問題時失蹤的。我們懷疑,
他可能是發現了什么不該發現的東西。”岳青顥和千哥對視一眼,他們知道,
這件事絕不像村長說的那么簡單。“那你們找到什么線索了嗎?”千哥繼續追問。
李大山搖了搖頭:“暫時沒有。不過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他的。”千哥還想再說什么,
卻被岳青顥輕輕拉住了衣角。他明白,現在不是和村長爭執的時候。他們需要自己去調查,
去尋找真相。目送村民們離開后,岳青顥和千哥再次蹲下身子,仔細研究地上的符號。這時,
岳青顥突然注意到,在符號旁邊,還有一些淡淡的腳印。“看這個腳印,”他指著地上,
“不是村里的普通鞋子留下的,看起來像是某種特殊的靴子。”千哥順著他的手指看去,
眼神一亮:“對啊,這種靴子好像是……好像是那種登山靴!”岳青顥點了點頭:“登山靴?
那會是誰的呢?村子里好像沒人會去登山吧。
”千哥思索了一下:“會不會是外面來的陌生人?可是最近村里好像沒有陌生人出現過啊。
”岳青顥皺起眉頭,思索著。就在這時,
他突然想起了母親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當水井里的秘密被揭開時,
血就會流進村里的每一條河流。”他心里一驚,難道母親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
不可能,她只是個瘋子。可如果是瘋子的話,為什么會畫出那些奇怪的符號?
為什么會知道血蟲花和北斗標記?“阿青,你在想什么?”千哥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岳青顥搖了搖頭,試圖把混亂的思緒理清楚:“我在想,母親可能知道些什么。
她最近的行為很奇怪,總是在井邊畫那些符號,而且還一直念叨著什么‘血會流進河里’。
”千哥的臉色變得蒼白:“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問問她?也許她能給我們一些線索。
”岳青顥猶豫了一下,雖然他對母親的瘋癲行為并不抱太大希望,
但目前他們也沒有其他更好的線索。于是,他點了點頭:“好吧,我們去試試。
”兩人悄悄地離開了千哥家,穿過安靜的街道,來到了岳青顥的家。母親正坐在院子里,
月光灑在她身上,讓她看起來格外神秘。她手里拿著一根枯枝,在地上不停地畫著,
嘴里還念念有詞。岳青顥和千哥走到她身邊,岳青顥輕聲叫道:“娘,娘,您在畫什么?
”母親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了他們一眼,突然笑了起來:“阿青,
阿千,你們看,這是地宮的入口。”岳青顥一愣:“地宮?什么地宮?
”母親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她用手指著地上的符號,說道:“這是上元宮的地宮入口,
只有傳人才能打開。血會流進河里,到時候,整個村子都會被血水淹沒。
”千哥倒抽了一口冷氣:“那我們該怎么辦?”母親突然抓住千哥的手,
眼神中帶著一絲瘋狂:“你們必須阻止他,阻止那個壞人。他是我們家族的恥辱,
他會毀了這一切的。”“他?他是誰?”岳青顥急切地問道。母親卻像是突然清醒過來,
她松開了千哥的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瘋子,你們不要聽瘋子的話。
”岳青顥看著母親,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她到底知道些什么?那個“他”又是誰?
千哥突然拉了拉岳青顥的衣袖,小聲說道:“阿青,你看。”岳青顥順著她的手指看去,
只見母親剛才在地上畫的符號旁邊,有一個小小的凹痕。那凹痕看起來像是一個鑰匙孔。
“鑰匙孔?”千哥驚訝地說道,“難道這里真的有什么地宮入口?”岳青顥蹲下身子,
仔細觀察那個凹痕。它確實很像是一個鑰匙孔,而且是那種古老的、復雜的設計。
他突然想起了父親書房里的一把奇怪的鑰匙,那把鑰匙他曾經見過一次,
父親一直把它藏在最隱秘的地方。“如果這個真的是鑰匙孔,
那父親的那把鑰匙說不定能打開它。”岳青顥心中一動。
千哥點了點頭:“那我們去你父親的書房找找那把鑰匙。”于是,
兩人悄悄地走進了岳青顥父親的書房。書房里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
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古老的書籍和奇怪的器具。岳青顥來到父親的書桌前,打開了抽屜。
他的手指在抽屜里摸索著,突然觸碰到了一個冰冷的東西。他拿出來一看,
正是一把古老的鑰匙。鑰匙的頭部刻著一些奇怪的符號,
和母親在地上畫的北斗標記幾乎一模一樣。“就是這個!”千哥興奮地說道,
“這一定是打開地宮的鑰匙。”岳青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動。他拿著鑰匙,
和千哥一起回到了院子里。母親已經停止了畫畫,正坐在椅子上發呆。岳青顥蹲下來,
把鑰匙對準那個凹痕。鑰匙完美地契合進去。他轉動鑰匙,只聽“咔嗒”一聲,
地面上的一部分突然松動了。“成功了!”千哥歡呼起來。
岳青顥和千哥合力掀開了那塊松動的石板,下面是一個幽深的洞穴,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洞穴里漆黑一片,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輪廓。“我們下去看看吧。”千哥說道,
眼中閃爍著好奇和勇敢的光芒。岳青顥點了點頭,雖然心中有些畏懼,但他知道,
這可能是揭開真相的唯一途徑。他從廚房里找來了一支火把,點燃后,
和千哥一起沿著狹窄的石階,緩緩地走進了洞穴。洞穴里彌漫著一種潮濕而腐朽的味道,
讓人不禁皺起眉頭。墻壁上有一些奇怪的符文,似乎是某種古老的咒語。岳青顥拿著火把,
仔細地照亮周圍的環境,他發現,這個洞穴比他想象的要寬敞得多,而且四通八達,
仿佛是一個巨大的迷宮。“這里好像有多個通道。”千哥說道,她的聲音在洞穴里回蕩,
聽起來有些空靈。岳青顥點了點頭:“我們得小心點,別迷路了。
”兩人選擇了一個看起來比較寬敞的通道繼續前進。走了沒一會兒,
他們突然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水滴落在石頭上的聲音,又像是某種生物在低語。
“你聽到了嗎?”千哥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安。岳青顥點了點頭:“聽到了,
好像是從前面傳來的。”他們加快了腳步,朝著聲音的方向走去。很快,
他們來到了一個寬敞的地下室。地下室的中央有一個巨大的石臺,
石臺上放著一個古老的箱子。而那個箱子旁邊,有一個小小的水池,
水池里的水正在不斷地滴落,發出清脆的聲音。“這就是地宮的核心?”千哥驚訝地說道,
她的眼神被地下室里的景象深深吸引。岳青顥環顧四周,發現墻上刻著一些壁畫,
描繪著古代祭祀的場景。他突然注意到,在壁畫的一角,畫著一個和千鈞長得很像的人,
手中正拿著那把鑰匙。“千哥,你看這個。”岳青顥指著壁畫。千哥走過來,
看著壁畫中的那個人:“這好像是我父親。難道他和這個地宮有什么關系?
”岳青顥心中一動:“也許,他就是這個地宮的守護者?”就在這時,
火把的光線突然晃動了一下,墻壁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陰影。岳青顥和千哥同時回頭,
只見一個黑影正站在洞穴的入口處,眼神陰冷地注視著他們。“誰?”千哥驚呼一聲,
下意識地靠近岳青顥。黑影緩緩地走進地下室,借著火光,
岳青顥看清了他的臉——正是他的哥哥岳云闕。岳云闕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小顥,千哥,
你們還真是聰明,竟然找到了這里。”岳青顥心中一驚,手中的火把幾乎要掉在地上。
他后退一步,擋在千哥面前:“你為什么要殺千鈞?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云闕輕蔑地笑了笑:“殺千鈞?我可沒那么無聊。不過,他確實該死,
誰讓他發現了我的秘密。”千哥憤怒地說道:“你到底想干什么?為什么要害我們村子?
”岳云闕的眼神突然變得冰冷:“你們村子?哼,這個村子不過是我的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