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0年1月23日，武漢封城的消息傳來時，
我正在社區防疫值班室里整理居民信息表。手機響了，是我媽。"小暖，趕緊辭職回家！
這病毒這么嚴重，你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瞎折騰什么？"我捏著電話，
看著窗外空蕩蕩的街道："媽，我是防疫專員，現在正是需要我的時候。""需要你？
你一個女孩子能做什么？"我媽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我和你爸商量好了，
縣城李家那小子不錯，你回來相個親，趁著疫情在家里好好準備結婚。""媽，我不回去。
""林小暖！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弟弟小磊剛買了房，還差二十萬裝修費，
你一個月七千塊錢工資，攢幾年也夠了。女孩子遲早要嫁人，還不如早點回來幫家里。
"我深吸一口氣。25年了，同樣的話我聽了25年。"媽，你要錢我可以給，
但我不回去相親。""你給什么給？你弟弟才是林家的香火，你一個女孩子，
遲早潑出去的水！李家人都托人問了好幾次了，人家條件多好？有房有車，你還挑什么挑？
"掛掉電話，我靠在椅背上，感覺頭疼。外面響起汽車聲，
一輛白色的疾控中心車輛停在社區門口。車門打開，下來一個穿著防護服的男人，身材挺拔，
透過護目鏡能看到一雙清澈的眼睛。他走進值班室，摘下口罩："你好，
我是市疾控中心的江晨曦，來支援社區防疫工作。"聲音很好聽，低沉溫和。"我是林小暖，
這個社區的防疫專員。"我站起來，"您辛苦了，我來給您介紹情況。"江晨曦點點頭，
目光在我桌子上的資料表停留了一下："整理得很詳細。"我心里莫名高興了一下。
很少有人夸我工作做得好，家里人總說我就是瞎忙活，女孩子家不如早點嫁人省心。
"江醫生，我們社區總共1847戶，4312人，目前排查出武漢返鄉人員23人，
全部已經居家隔離。我每天會電話回訪，確保他們體溫正常。"江晨曦接過資料表，
仔細翻閱："你一個人負責這么多？""還有兩個同事，不過他們家里有老人孩子，
我是單身，相對方便一些。"說完我有點臉紅，怎么主動說自己單身？
江晨曦笑了笑："那我們一起努力。"這一笑，讓陰霾的心情突然明朗了許多。下午，
我們開始挨家挨戶上門排查。江晨曦很專業，問診細致溫和，居民都很配合。"小林啊，
這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吧？"王奶奶拉著我悄悄問，"長得真帥，還是醫生，你可抓緊了。
"我臉瞬間紅了："王奶奶，您別瞎說，人家是來支援工作的。""哎呀，
女孩子要主動一點嘛，這么好的小伙子哪里找去？"走出王奶奶家，
江晨曦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王奶奶很關心你的終身大事。""她就是愛操心。"我低著頭，
不敢看他的眼睛。晚上八點，我們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江晨曦問我："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一會兒回去泡個面就行。""走吧，我請你吃飯，感謝你今天的配合。
"我們去了附近唯一還營業的小餐廳。老板認識我："小林，今天怎么有空過來？這位是？
""疾控中心來支援的江醫生。"老板立刻熱情起來："江醫生辛苦了！
現在還敢出來工作的都是英雄！小林也是，從疫情開始就沒休息過一天。
"江晨曦看著我："很辛苦吧？""還好，這是我的工作。""家里人支持嗎？
"我停下筷子，苦笑："他們希望我回家相親結婚。"江晨曦皺眉："現在這個時候？
""在他們看來，女孩子的工作不重要，結婚生孩子才是正事。""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心里涌起一陣暖流："我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
不應該因為性別就被區別對待。疫情面前，我們都是戰士。"江晨曦點點頭："說得對。
"手機又響了，是我媽。"小暖，李家人說了，如果你年前不回來，這門親事就算了！
你到底回不回來？"我看了江晨曦一眼，堅定地說："媽，我不回去。工作重要。
""工作重要還是家里重要？你弟弟的婚房裝修不能等！""媽，錢我會想辦法，
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崗位。"掛掉電話，江晨曦輕聲說："做得對。"兩個字，
卻讓我心里踏實了許多。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理解我的選擇。2第二天一早，
江晨曦就來了社區。他帶來了體溫槍、消毒液，還有一大箱口罩。
"這些分發給有需要的居民。"他說。我心里暖暖的，這個男人總是這么貼心。上午，
我們去檢查隔離人員的情況。敲開5棟3樓的門，里面傳來虛弱的咳嗽聲。"張叔，
您感覺怎么樣？"我隔著門問。"小林啊，我好像有點發燒。"我和江晨曦對視一眼，
立刻緊張起來。"張叔，您現在體溫多少？"江晨曦問。"38.2度。""您別緊張，
我們現在就聯系醫院，安排您去檢查。"江晨曦立刻打電話聯系救護車，我安撫張叔的情緒。
半小時后，救護車到了。江晨曦全程陪同，我在社區繼續排查其他人員。下午兩點，
江晨曦回來了，臉色有些凝重。"怎么樣？"我緊張地問。"核酸檢測結果還沒出來，
但CT顯示有感染跡象。"我心里一沉。如果張叔確診，我們社區就有了確診病例，
防控壓力會更大。"你擔心？"江晨曦看出了我的情緒。"有點。如果真的確診，
社區可能要封閉管理，居民會恐慌。""別怕，有我在。"簡單的四個字，
卻給了我無限的安全感。晚上八點，張叔的檢測結果出來了。陽性。
我們社區出現了第一例確診病例。消息很快傳開了，我的電話被打爆了。"小林，
張叔真的得了新冠？""我們會不會被感染？""社區什么時候封閉？"一個接一個的電話，
我的聲音都啞了。江晨曦看我這樣，直接拿過我的電話："我是疾控中心的江醫生，
有什么問題問我。"他耐心地給每一個居民解釋，告訴他們防護措施，安撫他們的恐慌情緒。
我看著他認真的側臉，心里涌起一陣感動。這個男人，真的很溫暖。夜里十一點，
最后一個電話打完。我們兩個人癱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累嗎？"江晨曦問我。"還好。
""說實話。""很累。"我笑了笑，"但值得。"江晨曦也笑了："我很佩服你。
""佩服我什么？""你的堅持。面對家人的壓力，你還能堅守崗位，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
"我低下頭："其實我也會動搖，會想是不是真的應該回家聽父母的話。
""那是什么讓你堅持下來的？"我想了想："責任吧。還有，
我想證明女孩子也可以做得很好。"江晨曦看著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東西。"林小暖。
""嗯？""你很棒。"我臉紅了，心跳得很快。這個時候，我的手機又響了。
是我弟弟林小磊。"姐，你什么時候回來？媽說你不肯回來相親，你腦子進水了吧？
""小磊，我在工作。""工作有什么用？你一個女的，掙那點錢夠干什么？
我裝修房子還缺二十萬，你趕緊想辦法。"我深吸一口氣："小磊，
疫情期間我不能離開崗位。錢的事情等疫情結束再說。""什么疫情疫情的，
你別拿這個當借口！我告訴你林小暖，你就是個女的，早晚要嫁人，現在不幫家里幫誰？
""我是你姐姐，不是你的取款機。""你說什么？！你個賠錢貨，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掛掉電話，手在發抖。江晨曦看著我："沒事吧？""沒事。"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習慣了。"江晨曦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你不是賠錢貨，你是英雄。
"眼淚瞬間涌了出來。25年來，第一次有人這么說我。我不是賠錢貨，我是英雄。
3大年三十那天，社區里空蕩蕩的。往年這個時候，到處都是鞭炮聲和笑聲，
今年只有我和江晨曦在值班室里吃泡面。"不回家過年嗎？"我問他。"父母在國外，
回不來。你呢？""回去也是吵架，還不如在這里安靜。"江晨曦點點頭，沒有多問。
下午三點，我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請問是林小暖嗎？""我是，您哪位？
""我是王磊的朋友，他讓我告訴你，他要和別人結婚了，讓你別再聯系他。"我愣住了。
王磊，我談了兩年的男朋友。"結婚？什么時候？""就這幾天，疫情期間簡單辦一下。
對了，他說你們早就分手了，讓你別糾纏。"掛掉電話，我坐在那里發呆。分手？
我怎么不知道我們分手了？我立刻給王磊打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小暖？""王磊，
你要結婚了？"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是的。""什么時候分手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暖，我們不合適，你總是忙工作，根本沒時間陪我。現在疫情這么嚴重，
你還不肯辭職，我覺得你不愛我。"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是在救人！
""救什么人？你就是個小小的社區工作人員，能救誰？我未婚妻是護士，在醫院一線，
那才叫救人。""王磊，你...""小暖，我們都25了，該現實一點了。
你家里條件又不好，弟弟還要買房，你根本幫不了我什么。我未婚妻家里有錢，
能幫我在省城買房。"電話掛斷了。我坐在那里，眼淚止不住地流。
江晨曦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我身邊，遞給我紙巾："別為不值得的人難過。
""我是不是很失敗？""為什么這么說？""連男朋友都覺得我的工作不重要，
覺得我沒用。"江晨曦蹲下來，看著我的眼睛："林小暖，你聽我說。
""你每天工作12個小時，排查隔離人員，安撫居民情緒，你救的人比任何人都多。
""那個王磊不懂你的價值，不代表你沒有價值。""你值得更好的人。
"我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心里涌起一陣暖流。這個時候，我媽的電話又來了。"小暖，
聽說你男朋友跟別人結婚了？"消息傳得真快。"媽，你怎么知道的？
""他媽跟你王阿姨說的，說你配不上他們家，還說你一個女孩子不回家陪父母，
在外面瞎折騰什么。"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媽，我們確實分手了。""我早就說了，
你不聽話，男人都會跑！現在知道后悔了吧？趕緊回來，李家那小子還在等著。""媽，
我不回去。""林小暖！你還要倔到什么時候？你看看人家王磊，找了個護士，
人家父母多高興？你呢？一個破社區工作人員，有什么前途？""媽，我的工作很重要。
""重要什么重要？你一個月才掙七千塊，你弟弟打游戲一個月都能掙一萬！女孩子家，
老老實實嫁人生孩子才是正道！"我握緊手機："媽，我不想吵架。錢我會給小磊，
但我不會回去。""你個死丫頭！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不聽話的女兒？人家王磊都嫌棄你了，
你還有什么可堅持的？"掛掉電話，我徹底崩潰了。男朋友嫌棄我，父母不理解我，
我到底在堅持什么？江晨曦靜靜地陪著我，沒有說話。哭夠了，我抬起頭："對不起，
讓你看笑話了。""沒有。"江晨曦的聲音很輕，"每個人都有脆弱的時候。
""你覺得我很可笑嗎？""不，我覺得你很勇敢。""勇敢？
""能在所有人都不理解的情況下，還堅持自己的選擇，這不是勇敢是什么？"我看著他，
心里突然有了力量。是的，我很勇敢。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認可，我知道自己在做對的事情。
"江晨曦。""嗯？""謝謝你。"他笑了笑："應該的。我們是戰友。"戰友。這個詞，
比男朋友聽起來更溫暖。4正月初八，社區開始實行封閉管理。
我和江晨曦每天要負責給1847戶居民配送生活物資，工作量比之前翻了三倍。
早上六點起床，晚上十一點才能休息。但我沒有抱怨，因為有江晨曦在身邊。
他總是默默分擔我的工作，居民有什么要求，他都耐心解決。"江醫生，我家孩子發燒了，
怎么辦？""江醫生，我的藥吃完了，能幫忙買嗎？""江醫生，我心理壓抑，
能跟我聊聊嗎？"他從來不說累，不說煩，總是溫和地回答每一個問題。我越來越覺得，
他是個很特別的人。這天上午，市里來了檢查組。檢查組長是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
看起來很嚴肅。"小林，你們社區的防控工作做得怎么樣？
"我拿出統計表："目前我們社區隔離人員23人，其中1人確診已送醫院治療，
其余22人居家隔離，每日體溫監測正常。""很好。"檢查組長點點頭，
"聽說你們每天要給所有居民配送物資？""是的，我們建立了微信群，
居民有需要就在群里說，我們統一采購配送。"檢查組長看了看我們的配送記錄，
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小林，你做得很好。市里決定，
推薦你們社區作為防疫工作先進典型，你個人也會獲得表彰。"我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工作這么多年，第一次獲得這樣的認可。江晨曦在旁邊笑著看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溫柔。
中午，檢查組走了。我坐在值班室里，還是覺得不真實。"高興嗎？"江晨曦問我。
"很高興。"我笑得眼睛彎彎，"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么有用。""你一直都很有用。
"我看著他，心跳得很快。這個男人，總是能準確地說出我想聽的話。下午，
我媽的電話又來了。這次語氣明顯不一樣。"小暖啊，我聽說你們社區工作做得很好？
市里還要表彰你？""是的，媽。""哎呀，我女兒真厲害！
"我媽的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驕傲，"我剛才跟你王阿姨說了，她都夸你呢！"我愣住了。
平時嫌棄我工作沒用的媽媽，現在卻為我驕傲？"媽，你之前不是說我的工作不重要嗎？
""那...那不是媽媽不懂嘛！現在知道了，我女兒是在救人，是英雄！
"我心里五味雜陳。原來，她們不是不愛我，只是不懂我的價值。"對了小暖，
你弟弟裝修的事情不著急了，他找到工作了，在網上直播帶貨，收入還不錯。
"我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還有啊，那個李家的小子，條件也不怎么樣。
媽覺得你應該找個更好的，最好是醫生或者老師，有文化的。"我忍不住笑了。
前幾天還逼我回去相親，現在又嫌棄對方條件不好。"媽，我現在專心工作，不考慮這些。
""那也對，你現在事業有成，不能隨便找個人。要找就找個配得上你的。"掛掉電話，
我心情復雜。家人的態度變了，但我已經不在乎他們的看法了。這段時間的經歷讓我明白，
我不需要通過別人的認可來證明自己的價值。"你媽媽的電話？"江晨曦問。"嗯，
她夸我了。""感覺怎么樣？""很奇怪。"我想了想，"之前很渴望她的認可，
現在得到了，反而覺得沒那么重要了。"江晨曦點點頭："因為你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價值。
"是的，我找到了自己的價值。我不再是那個需要依靠別人認可才能確定自己價值的女孩。
我是林小暖，一個優秀的防疫工作者。這天晚上，我們照例在值班室里吃晚飯。
江晨曦突然說："小暖。""嗯？""我有件事想跟你說。"我放下筷子，看著他。
他的臉有點紅，看起來很緊張。"什么事？""我...我喜歡你。"我愣住了。
心跳聲在耳邊響得像打雷。"你說什么？""我說我喜歡你。"江晨曦看著我的眼睛，
"從第一天見到你開始，我就被你吸引了。你的專業，你的堅持，你的善良，都讓我著迷。
""可是...可是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個月。""有時候，喜歡一個人不需要太長時間。
"他的聲音很輕，"我知道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但我不想等了。我想讓你知道，你很好，
值得被愛。"我的眼淚又流了出來。這次不是委屈，是感動。
"江晨曦...""你不用現在回答我，我可以等。"我看著他真誠的眼神，
心里涌起一陣溫暖。這個男人，真的很好。他懂我，支持我，鼓勵我。他讓我相信，
我值得被愛。"我也喜歡你。"我輕聲說。江晨曦的眼睛瞬間亮了："真的？""真的。
"他站起來，走到我面前，輕輕抱住我。"我會好好保護你。""我也會好好珍惜你。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5二月中旬，疫情形勢逐漸好轉。
我和江晨曦的感情也在一天天加深。他總是在我累的時候給我買熱水，
在我沮喪的時候陪我聊天，在我開心的時候跟我一起笑。我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溫柔。
這天上午，我正在整理居民信息，聽到樓下有爭吵聲。我從窗戶往下看，愣住了。是我媽，
還有我弟弟林小磊。他們怎么來了？我趕緊下樓。"媽，小磊，你們怎么來了？
"我媽看到我，臉上堆滿笑容："小暖啊，媽來看看你！聽說你談男朋友了，
帶回來給媽看看唄。"我皺眉："媽，疫情期間不能隨便出門，你們怎么過來的？
""走小路唄。"林小磊不耐煩地說，"姐，廢話少說，你男朋友是醫生對吧？
聽說還是疾控中心的？家里條件怎么樣？"我心里一沉。他們不是來看我的，
是來看江晨曦的家庭條件的。這時，江晨曦從樓上下來了。"小暖，這是？
""我媽媽和弟弟。"我尷尬地介紹，"媽，這是江晨曦。
"我媽立刻換上熱情的笑容："江醫生啊，久仰久仰！我是小暖的媽媽，聽說你們在一起了？
"江晨曦禮貌地點頭："阿姨好。""哎呀，江醫生真帥！"我媽拉著江晨曦的手不放，
"聽說你是疾控中心的？那工資一定很高吧？有房子嗎？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臉瞬間紅了："媽！"江晨曦卻很淡定："阿姨，我們還在了解階段，這些以后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