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生物鐘準時將林默從冰冷的硬板床上拽醒。窗外天光未明,
蘇家別墅巨大的輪廓在晨曦中像一頭沉默的巨獸,
投下的陰影恰好籠罩著他這間位于后院角落的狹小雜物間。
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霉味和昨夜未散盡的寒意。他動作僵硬地坐起身,薄薄的被子滑落,
露出洗得發白的舊 T 恤。床邊地板上放著一個搪瓷盆,里面是半盆渾濁的冷水。
林默舀起一捧,用力拍在臉上,刺骨的冰涼讓他混沌的大腦短暫清醒了一瞬,
隨即又被更深的麻木覆蓋。「林默!死哪去了?后門那堆垃圾再不收拾,等著招蒼蠅呢?」
尖銳的女聲穿透薄薄的門板,是岳母趙金蘭的專屬「晨間問候」。「來了,媽。」
林默應了一聲,聲音干澀,毫無波瀾。
他快速套上同樣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一件袖口磨毛的舊夾克,拉開了門。
傭人張媽正叉著腰站在走廊那頭,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動作快點!磨磨蹭蹭的,
早飯還想不想吃了?廚房的泔水桶也滿了,一會兒別忘了倒!」「知道了,張媽。」
林默低著頭,快步穿過冰冷的大理石走廊,走向后門。
身后傳來張媽不屑的嘀咕:「真是個廢物點心,白吃白喝三年,連條狗都不如,
狗還能看門呢……」這些話,林默聽了三年。從最初錐心的刺痛,到后來的憤怒憋悶,
再到如今,只剩下一種沉重的、令人窒息的麻木。他像個設定好程序的機器,
沉默地清理著堆積的紙箱和空瓶,冰冷的手指被粗糙的瓦楞紙邊緣劃開一道小口,滲出血珠,
他也只是麻木地看了一眼,繼續動作。早餐是在廚房角落的小凳上解決的。一碗冷掉的稀粥,
幾根蔫黃的咸菜。
餐廳里傳來岳父蘇宏遠、岳母趙金蘭以及妻子蘇清雅用餐時碗筷碰撞的輕微聲響,
還有趙金蘭對菜品挑剔的抱怨,顯得他這邊更加死寂。
蘇清雅…林默的目光透過廚房磨砂玻璃門模糊的影子,捕捉到那個清冷疏離的側影。
他的妻子,濱海市蘇氏集團的財務總監,能力出眾,容貌絕麗,是無數人仰望的冰山女神。
三年前,他林家遭逢巨變,父親意外身亡,留下巨額債務和重病垂危的母親。是蘇家老爺子,
蘇清雅的爺爺,念及早年一點情分,提出讓林默入贅蘇家,
條件是蘇家負責他母親昂貴的醫療費。一紙契約,買斷了他的人生。三年里,
母親在最好的醫療條件下還是走了。而他,則徹底淪為了蘇家最底層的存在,
一個名為「丈夫」、「女婿」,實則是傭人、出氣筒和恥辱象征的透明人。蘇清雅對他?
客氣而疏遠,視若無物。他們的婚姻,只有一紙結婚證和一個冰冷的稱呼維系著。
「發什么呆?碗洗了!地板拖了!中午有客人來,手腳麻利點!」
趙金蘭尖利的聲音再次打斷他的思緒。林默默默起身,收拾碗筷,冰涼的自來水沖在手上,
傷口傳來陣陣刺痛。***傍晚,蘇家別墅燈火輝煌,豪車云集。
今天是岳父蘇宏遠一個小型地產項目順利開盤的日子,他心情大好,
宴請家族成員和幾位重要的商業伙伴。水晶吊燈折射出炫目的光,
空氣里混合著昂貴香水、雪茄和食物的香氣。衣香鬢影,觥籌交錯。蘇宏遠紅光滿面,
接受著親戚們的恭維。大姐夫王海,一個油頭粉面的中年男人,
正唾沫橫飛地吹噓著自己新換的跑車。二姐夫李斌,則摟著嬌妻,矜持地品著紅酒,
眼神里帶著高人一等的優越。林默,穿著一身明顯不合身、肩膀處有些塌陷的舊西裝,
被安排在靠近廚房門的最角落位置。他像個突兀的污點,與這滿室的奢華格格不入。
無人與他交談,偶爾有目光掃過,也迅速移開,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他安靜地坐著,
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看著盤中精致的食物,卻毫無食欲,只覺胃里沉甸甸的。「妞妞,
慢點跑,別撞著!」一個打扮入時的婦人喊道。蘇清雅五歲的小侄女妞妞,穿著蓬蓬裙,
像個小公主般在人群中穿梭嬉鬧。她跑到林默桌邊,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林默下意識地想對她擠出一個微笑。「妞妞!過來!」二姐李薇尖聲叫道,快步走過來,
一把將妞妞拽開,仿佛林默是什么瘟疫源。她厭惡地瞪了林默一眼,
低頭對妞妞說:「離他遠點,臟兮兮的!」妞妞似懂非懂,看看媽媽,又看看林默,
突然學著大人的樣子,沖林默吐了吐粉嫩的舌頭,脆生生地喊道:「廢物姑父!羞羞臉!」
童言無忌,卻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扎進林默的心臟。周圍瞬間安靜了一下,
隨即爆發出壓抑不住的哄笑聲。「哈哈哈,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王海拍著大腿。
「妞妞真聰明,一眼就看穿了本質。」李斌搖晃著酒杯,嘴角掛著譏諷。
趙金蘭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林默的臉頰瞬間滾燙,
血液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變得冰涼。他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才勉強壓住那股想要掀翻桌子的暴戾沖動。巨大的屈辱感像冰冷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幾乎窒息。他垂下頭,盯著桌布上繁復的花紋,視線有些模糊。就在這時,
趙金蘭似乎覺得這把火燒得還不夠旺。她扭著腰肢,端著酒杯,特意走到林默這桌,
聲音拔高,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喲,我們家的『好女婿』坐這兒呢?
今天這日子,你倒是挺會挑位置,清閑!」她上下打量著林默,眼神像在評估一件垃圾,
「看看你這一身,嘖嘖,三年了,蘇家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了?怎么還跟個叫花子似的?
讓你去公司幫幫忙,你說你不行;讓你跟著清雅學學待人接物,你像個木頭樁子!
你說你還能干點啥?」她的聲音越來越尖銳,帶著刻骨的鄙夷:「要我說啊,林默,
你連我們蘇家門口那對石獅子都不如!人家好歹還能鎮宅辟邪,給蘇家添點威風!你呢?
就是個吃白飯的蛀蟲!廢物點心!養條狗還知道搖搖尾巴,你呢?除了丟人現眼,
你還會什么?」每一個字都像鞭子,狠狠抽在林默早已傷痕累累的自尊上。大廳里落針可聞,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像無數盞探照燈,將他釘死在恥辱柱上。那些目光里有鄙夷,
有嘲諷,有憐憫,更多的是事不關己的看戲。林默猛地抬頭,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趙金蘭,
胸膛劇烈起伏,牙關咬得咯咯作響。他想反駁,想怒吼,想撕碎這令人作嘔的一切!
可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三年來積壓的憤怒、委屈、不甘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巖漿,在胸腔里瘋狂沖撞,
卻找不到出口。蘇清雅坐在主桌,眉頭緊緊蹙起。她看著母親刻薄的嘴臉,
看著林默那副瀕臨崩潰的絕望樣子,看著滿堂親戚幸災樂禍的眼神,
一股強烈的煩躁和難堪涌上心頭。她站起身,冷聲道:「媽!你少說兩句行不行?」然而,
她的阻止更像是火上澆油。趙金蘭聲音更大了:「怎么?我說錯了嗎?清雅,你護著他?
你看看他,哪一點配得上你?哪一點配得上我們蘇家?」一直冷眼旁觀的蘇宏遠,
此刻終于放下酒杯,威嚴地清了清嗓子,目光掃過林默,
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看塵埃般的漠然:「好了!都少說兩句!大喜的日子,鬧什么鬧!」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林默身上,語氣平淡卻更顯輕蔑:「林默,你也別杵這兒了,
去廚房看看湯燉好了沒有,別誤了大家吃飯。」不是維護,而是驅趕。
像打發一個礙眼的仆人。最后一絲維持體面的遮羞布被徹底扯下。
林默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血液凝固,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他像一個被宣判了死刑的囚徒,在無數道目光的凌遲下,僵硬地站起身。
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他沒有看任何人,低著頭,腳步虛浮地穿過寂靜的大廳,
走向通往廚房的那扇門。身后,壓抑的議論聲和低低的嘲笑聲如同跗骨之蛆,緊緊纏繞著他。
他推開廚房門,隔絕了外面所有的光鮮亮麗,也隔絕了那令人窒息的屈辱。冰冷的瓷磚地面,
油膩的灶臺氣息撲面而來。「砰!」他重重地關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
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屈辱、憤怒、絕望……種種情緒像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心臟。
他死死捂住嘴,才沒讓那瀕臨崩潰的嗚咽沖出喉嚨。指甲再次陷入掌心,鮮血混著冷汗,
粘膩一片。三年!整整三年的隱忍、卑微、像狗一樣活著,換來的就是當眾被扒光尊嚴,
踩進泥里!連門口的石獅子都不如?一股濃烈的腥甜涌上喉頭。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櫥柜上!「咚!」沉悶的巨響。手背瞬間紅腫破皮,鮮血淋漓。
但肉體上的疼痛,遠不及靈魂被碾碎帶來的萬分之一。***深夜,萬籟俱寂。
別墅里的喧囂早已散去,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林默沒有回那個雜物間,他像一縷游魂,
飄到了別墅后冰冷的花園里。月光慘白,勾勒出嶙峋假山的輪廓。他坐在冰冷的石凳上,
寒意透過單薄的褲子侵入骨髓,卻遠不及心頭的冰冷。眼前是燈火輝煌的主宅,
窗內透出溫暖的光暈,映襯著他這邊的黑暗與孤寂。
他感覺自己就像這花園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一塊石頭,不,連石頭都不如,
石頭至少不會被隨意踐踏、唾棄。「廢物……蛀蟲……連石獅子都不如……」
那輕蔑的一瞥、蘇清雅冷漠中帶著尷尬的眼神……無數畫面在腦海中瘋狂閃回、交織、放大,
如同最殘酷的慢鏡頭,一遍遍凌遲著他的神經。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攫住了他。
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在這座華麗的牢籠里茍延殘喘,
承受永無止境的羞辱?母親的病逝,早已帶走了他生命中最后一點溫暖。這世上,
還有誰在乎他的死活?或許……死了就解脫了?這個念頭如同毒蔓藤般瘋狂滋生。
他抬頭望向別墅三樓那個亮著燈的房間,那是蘇清雅的書房。
燈光映出一個模糊的、伏案工作的剪影。清冷,專注,遙不可及。
他心中最后一絲微弱的不甘和留戀,也被這巨大的絕望徹底吞噬。他緩緩站起身,
腳步踉蹌地走向花園深處那個幽深的人工湖。湖水在月光下泛著冰冷的、誘人的光澤。
就在他的腳尖幾乎觸碰到冰涼湖水的瞬間——【叮!
】一個冰冷、毫無感情、仿佛直接在他顱腔內響起的機械合成音,如同驚雷般炸響!
【檢測到宿主處于極端負面情緒閾值,
件……掃描宿主生命體征……精神波動……社會關系……】【……判定:生存意志瀕臨崩潰,
社會價值趨近于零,
』(代號:零)綁定程序啟動……綁定中……10%……50%……100%……綁定成功!
】一股難以形容的劇痛瞬間席卷林默的大腦!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
又像洶涌的巖漿強行灌入狹窄的通道!他眼前一黑,悶哼一聲,抱著頭痛苦地蜷縮在地上,
身體劇烈地抽搐。無數冰冷的數據流、復雜的公式、閃爍的圖表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
蠻橫地沖進他的意識深處!【宿主林默,身份確認。初始狀態評估:生存意志低下(瀕危),
商業潛力未開發(原始),社會價值趨近于零(廢棄)。
核心邏輯確認:啟動『深淵崛起』引導程序。】那冰冷的電子音再次響起,
直接作用于他的思維,清晰無比,帶著一種俯瞰螻蟻般的絕對理性。「誰……誰在說話?
什么系統?」林默頭痛欲裂,意識在劇痛和巨大的震驚中掙扎。幻覺?精神崩潰的前兆?
【解釋:本系統為『商業導師系統』,代號:零。目標:將宿主培養成本位面頂尖商業領袖。
來源信息:權限不足,不予顯示。】系統的聲音毫無波瀾,
【當前首要任務:提升宿主生存意志至安全閾值以上。根據邏輯推演,
最有效方式:強制目標驅動。】冰冷的電子音停頓了零點一秒,隨即,
一個簡潔的半透明界面如同烙印般直接出現在林默的「視野」中,
上面清晰地顯示著:【新手生存任務:原始積累】任務內容:24 小時內,利用現有資源,
合法賺取不少于 10 萬元(第一桶金)。任務獎勵:積分 100 點。
基礎商業技能『信息掃描 Lv1』(初級)。
失敗懲罰:生物電流刺激(強度:致殘級痛感,持續 1 小時)。
倒計時:23:59:59……23:59:58……鮮紅的倒計時數字冷酷地跳動著,
如同死神的讀秒。「24 小時?10 萬?合法?」林默懵了,
巨大的荒誕感甚至暫時壓過了頭痛,「我……我現在全身上下就 50 塊錢!
你讓我拿什么賺 10 萬?搶銀行嗎?還是去賣器官?這怎么可能?!
你不如直接弄死我算了!」極度的絕望之后又被強行塞入一個更絕望的任務,
讓他幾乎要瘋掉。【邏輯推演顯示,可能性存在。執行是唯一選項。
建議宿主停止無效情緒宣泄,立刻行動。資源掃描(初級)已臨時激活,
范圍:半徑 10 米,精度:極低。請宿主立即前往高信息密度區域。
】零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漣漪,【失敗懲罰程序已就緒。倒計時繼續。】那「致殘級痛感」
的描述,讓林默渾身汗毛倒豎。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帶著毀滅氣息的能量,
正蟄伏在他意識的邊緣,隨時準備降臨。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猛地從地上爬起來,
也顧不上頭痛和身上的泥土,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
跌跌撞撞地沖出了蘇家別墅冰冷的大門,一頭扎進濱海市深夜清冷的街道。24 小時!
10 萬塊!50 塊本金!地獄開局!***凌晨的街道空曠寂寥,
昏黃的路燈將林默狂奔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冷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卻吹不散他心頭的焦灼和恐懼。腦中那冰冷的倒計時滴答作響,
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合法賺 10 萬……50 塊……」他喘著粗氣,
大腦飛速運轉,卻是一片混亂。彩票?一夜暴富的神話只存在于夢里。賭?
且不說合法性問題,50 塊連**大門都進不去。搶?偷?系統的懲罰讓他不寒而栗。
賣腎?黑市在哪都不知道,時間也根本不夠!怎么辦?怎么辦?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
再次試圖將他淹沒。【警告:無效思考時間過長。
建議宿主前往城市邊緣舊貨集散地或古玩市場外圍。此類區域存在大量信息素殘留,
存在小概率價值低估目標。臨時資源掃描持續開啟中,能耗:高。】零的提示音適時響起,
帶著一種程序化的冷漠。舊貨市場?古玩?林默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模糊記得城東有個很大的「聚寶舊貨市場」,天不亮就有早市。他立刻調轉方向,
朝著城東方向拼命跑去。體力在飛速消耗,肺部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停下,
倒計時的滴答聲是唯一的鞭策。當他氣喘吁吁、汗流浹背地跑到聚寶市場外圍時,
天邊才剛剛泛起一絲魚肚白。這里已經熱鬧起來,
空氣中彌漫著灰塵、舊木料、鐵銹和廉價早點混雜的奇特氣味。狹窄的街道兩旁擠滿了地攤,
攤主們打著哈欠鋪開骯臟的塑料布,
堆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舊物:生銹的農具、缺口的碗碟、褪色的連環畫、不知真假的「古董」
……人流開始聚集,討價還價的聲音此起彼伏。林默擠在人群中,像只沒頭的蒼蠅。
零的【臨時資源掃描】似乎一直開啟著,他能模糊地「感覺」
到一些物品似乎散發著極其微弱、難以言喻的「氣息」,但太雜亂了,
如同在巨大的噪音中尋找一絲特定的雜音。他強迫自己冷靜,目光快速掃過一個個攤位。
銅錢?假的。瓷碗?破的。舊書?一堆廢紙……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倒計時無情地跳動著:18:32:17……希望如同指間沙,飛速流逝。
巨大的疲憊和更深的絕望感襲來,他感覺雙腿像灌了鉛。難道真的要承受那「致殘級痛感」?
就在他精神即將再次崩潰的邊緣,他路過一個堆滿廢品的三輪車旁。
車旁蹲著一個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老漢,
正費力地將一堆沾滿油污的舊報紙和破銅爛鐵往車上搬。老漢顯然不是職業攤販,
更像是收廢品的。車上東西雜亂不堪,散發著濃重的機油和鐵銹味。
起一個又黑又臟、卷軸頭斷裂、畫布邊緣破爛不堪、沾滿了深褐色油污和不明黏膩物的卷軸,
嫌棄地看了一眼,隨手就要往旁邊散發著餿味的垃圾堆里扔。就在那卷軸脫手的瞬間!
【警告!檢測到高強度信息素殘留!目標:破損卷軸!
分析中……掃描精度不足……數據庫模糊匹配……初步判定:該物品蘊含極高文化藝術價值,
被嚴重污染與結構性損毀,價值被完全誤判!信號強度:峰值!
】零冰冷急促的警報聲如同驚雷在林默腦中炸響!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然后瘋狂擂動!林默渾身一個激靈,所有的疲憊和絕望瞬間被驅散,腎上腺素狂飆!
他像離弦之箭般猛地沖了過去,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和激動而變調破音:「大爺!等等!
那…那個破畫軸!別扔!賣…賣給我!賣給我行嗎?」收廢品的老漢被他嚇了一跳,
手一哆嗦,那臟污不堪的卷軸差點掉在地上。
老漢狐疑地看著眼前這個臉色慘白、氣喘吁吁、眼神卻亮得嚇人的年輕人,
又看看手里這個散發著怪味的垃圾,像看傻子一樣:「小伙子,你要這玩意兒?這破布條子,
擦屁股都嫌臟!」「我要!我就要它!您開個價!」林默急切地說,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卷軸,
生怕它下一秒就飛了。老漢撓了撓花白的頭發,
渾濁的眼睛里滿是困惑和一絲警惕:「這……這破爛玩意兒還要錢?你要真稀罕,給兩塊錢,
就當給我小孫子買個棒棒糖了。」兩塊錢?林默愣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摸向口袋,
里面皺巴巴的五十塊錢,是他最后的全部家當,
是省下來準備給母親買點她愛吃的點心的錢……母親已經不在了。他咬了咬牙,
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和一種莫名的沖動涌上心頭。
他掏出那張被汗水浸得有些發軟的五十元紙幣,塞到老漢手里:「大爺,給您!不用找了!」
老漢看著手里那張綠色的五十元,徹底懵了,嘴巴張得老大:「這……小伙子,你……」
他想說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但看著林默那急切認真的眼神,又咽了回去,只是搖搖頭,
嘟囔著:「怪事年年有……行吧行吧,歸你了。」
他把那臟得看不出原色的卷軸塞到林默懷里。入手是油膩冰冷的觸感,
一股混合著機油、灰塵和霉變的怪味直沖鼻腔。林默卻像抱著稀世珍寶,緊緊將它摟在胸前,
心臟狂跳得幾乎要蹦出嗓子眼。第一步,成了!但這只是開始!「下一步?怎么把它變成錢?
」巨大的問題立刻擺在眼前。這玩意兒看起來就是塊垃圾,誰會買?【初步掃描完成。
目標核心區域存在高密度信息結構(疑似古絹本、礦物顏料、獨特生物印記),
污染層厚度:嚴重。建議:尋找具備專業鑒定能力與足夠財力的買家。
數據庫匹配:濱海市中心,『雅韻齋』藝術品鑒定評估中心。風險:高。
宿主需自行說服對方進行深度檢測。】零給出了方向。雅韻齋!
濱海市最頂尖、也最權威的古董藝術品機構之一!林默聽說過,
那是真正的豪門巨富和頂級藏家才會出入的地方。自己這副模樣,抱著這么個「垃圾」,
能進去?倒計時:17:48:03……沒有退路了!林默深吸一口氣,
那卷軸上的怪味嗆得他咳嗽了幾聲。他抱緊懷中的「希望」,轉身沖出混亂的舊貨市場,
朝著濱海市最繁華的市中心方向,開始了新一輪的亡命狂奔。汗水混著灰塵流下,
在他蒼白的臉上沖出幾道泥痕,懷中的卷軸沉甸甸的,冰冷油膩,
卻仿佛承載著他全部的生命重量。
行 APP 里那串冰冷的數字——9,876,543.21 元——像一道灼熱的烙印,
燙得林默指尖發麻。九百多萬。就在幾個小時前,
他還是一個口袋里只剩五十塊的、連石獅子都不如的廢物。
巨大的不真實感如同潮水般反復沖刷著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
【新手生存任務:原始積累。完成。獎勵發放。】零那冰冷無波的電子音在顱內響起,
瞬間驅散了所有虛幻感。一股微弱的暖流如同涓涓細溪,自眉心處流淌而下,
迅速擴散至整個大腦皮層。
無數細碎的信息片段、模糊的感知模式被強行烙印進他的意識深處。林默下意識地閉上眼,
再睜開時,看向周圍的目光已然不同。空氣中仿佛多了一層無形的「場」,
那些地攤上的舊物,在他眼中不再是單純的物品,
而是散發著極其微弱、顏色各異、如同霧靄般朦朧的「光暈」。大多數是灰暗的,
代表著價值低廉或毫無價值。偶爾有一兩件散發著淡淡的白色光暈,代表略有價值。
而剛才那個老漢的三輪車上,此刻只剩下一個極其黯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淺灰色光點,
正是他之前忽略掉的某個小物件。信息掃描 Lv1!
他能模糊地感知到近距離物品的「潛在價值」了!雖然范圍很小(大約半徑十米),
精度極低(只能判斷大致價值區間),而且使用起來精神消耗巨大,
瞬間的眩暈感讓他扶住了旁邊的墻壁。但這無疑是神跡!狂喜如同野火燎原,
幾乎要將他吞噬。九百多萬!足以讓他在蘇家人面前揚眉吐氣,
讓趙金蘭那張刻薄的臉扭曲變形,讓蘇宏遠低下他高傲的頭顱!
他甚至能想象出自己將銀行卡摔在他們面前時,那些人驚愕、難以置信的表情!
【警告: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劇烈,腎上腺素激增,存在高風險決策傾向。
邏輯推演:當前暴露財富與能力,將導致不可控變量激增,
包括但不限于蘇家覬覦、潛在對手關注、系統存在暴露風險。
綜合評估:暴露收益遠低于潛在風險。建議:保持絕對低調,隱匿行蹤,
進行原始積累第二階段。】零的聲音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精準地澆滅了林默心中剛剛燃起的復仇火焰。林默瞬間清醒過來。冷汗浸濕了后背。
零是對的。九百多萬,在蘇家那個龐然大物面前,在真正的商業巨鱷眼中,不過是滄海一粟。
他現在就像個抱著金磚招搖過市的三歲孩童,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讓他萬劫不復。
蘇宏遠、趙金蘭,還有那些連襟,一旦知道他手里有這筆錢,他們會怎么做?巧取豪奪?
設計陷害?甚至……更不堪的手段?而零的存在,更是他絕對不能暴露的終極秘密。
巨大的財富帶來的不是安全感,而是更深的危機感。他必須隱藏起來,
像一條潛伏在暗影中的毒蛇,默默積蓄力量,直到足以一擊致命。「明白。」
林默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迅速環顧四周,
確認沒人注意到自己這個剛剛經歷了人生巨變的「幸運兒」。
他抱著那個裝著巨款的普通帆布袋(雅韻齋提供的,很不起眼),如同最普通的上班族,
低調地匯入清晨的人流。他沒有回蘇家那個冰冷的雜物間。那地方對他而言,
就是恥辱的象征。他用一個臨時注冊的匿名手機號,
在距離蘇家別墅區很遠、但交通便利的一個中檔小區租下了一套精裝修的一居室公寓。
租金不菲,但此刻的林默毫不在意。刷卡付了三個月租金和押金,當鑰匙落入手中的那一刻,
一種久違的、屬于「自己」的安全感油然而生。站在干凈明亮的落地窗前,
俯瞰著樓下熙攘的街道,林默撥通了蘇清雅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那邊傳來蘇清雅一貫清冷、略帶疲憊的聲音:「喂?」「清雅,是我。」
林默的聲音刻意放得平穩,甚至帶著一絲刻意營造的輕松,「跟你說一聲,
我找到一份新工作了,在一家藝術品機構做顧問助理。」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似乎有些意外他會主動打電話。「哦?什么機構?」蘇清雅的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
「一家小機構,剛起步,叫『博古軒』。老板挺看重我的眼力,讓我跟著跑跑市場,
可能需要經常出差。」林默隨口編了個名字,語氣自然,「所以……我暫時搬出來住了,
公司給安排了宿舍,方便工作。」「……知道了。」蘇清雅的回答依舊簡潔,
似乎對他的去向并不太關心,只是例行公事般問了一句,「需要幫忙搬東西嗎?」「不用,
沒什么東西,我自己能搞定。」林默心中微澀,但語氣不變,「那……就這樣,你忙吧。」
「嗯。」電話干脆地掛斷。聽著忙音,林默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果然,他的離開,
對蘇清雅而言,大概如同拂去一粒微塵。也好,這樣更方便他行事。
他立刻著手處理賬戶資金,在零的指導下,
通過多個匿名賬戶和皮包公司進行復雜的交叉轉賬,將九百多萬巨款分散隱藏起來。同時,
他注冊了一家名為「默然資本」的投資咨詢公司,注冊資本僅僅十萬塊,毫不起眼,
辦公地址掛靠在共享辦公空間的一個虛擬工位上。真正的戰斗,現在才開始。
【原始積累第二階段任務發布:資本增殖。任務內容:60 天內,
利用現有資金(900 萬)及『信息掃描 Lv1』,通過合法商業操作,
將資產規模提升至 3000 萬以上。任務獎勵:積分 500 點。
解鎖初級技能『市場動態推演 Lv1』。失敗懲罰:扣除現金資產 50%,
生物電流刺激(強度:劇痛,持續 30 分鐘)。
倒計時:59:23:59…】壓力再次降臨,但這一次,林默眼中燃燒的不再是絕望,
而是冷靜的火焰。他開始了如同苦行僧般的日子。白天,他像一個最勤奮的學徒,
瘋狂汲取知識。零如同一個最嚴苛、最高效的導師,
將浩瀚的金融知識、法律條文、管理模型、市場規則,通過意識流的方式強行灌輸給他。
基礎金融學、微觀宏觀經濟學、公司法、證券法……大量的信息洪流沖擊著他的大腦,
他頭痛欲裂,卻咬牙堅持,在出租屋的簡易書桌前,一坐就是十幾個小時,
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心得和疑問。
他報名參加了數個線上頂級商學院的高階課程(匿名),利用零的輔助快速理解消化,
在討論區提出的問題常常一針見血,引起一些匿名「大佬」的私下關注。夜晚,
則是實戰時間。他像一個幽靈,游走在金融市場的邊緣,
利用零那超越時代的、近乎作弊的數據分析推演能力。
工企業的生產線檢修公告、一則不起眼的航運指數波動報告……然后進行超高速的邏輯推演,
找出其中極其短暫、被市場忽略的關聯和套利空間。「目標:NYMEX 原油期貨,
遠月合約 CLZ3。
關聯事件:西非產油國 B 國港口工人宣布 72 小時罷工(信息源:路透簡訊,
3 分鐘前)。罷工實際影響概率:78%。市場反應滯后預計:15-20 分鐘。
操作建議:立刻做多 CLZ3 合約,杠桿:20 倍。目標盈利點:1.5%。
止損點:0.8%。執行窗口:現在!」零的指令冰冷而精確。
林默的手指在冰冷的鍵盤上飛舞,心跳如擂鼓。二十倍杠桿!
一個微小的波動就足以讓他爆倉!汗水順著額角滑落,但他強迫自己保持絕對的冷靜,
完全信任零的判斷。資金如同精準的手術刀切入市場。
看著屏幕上代表自己倉位的數字瘋狂跳動,紅色的虧損提示幾次閃過,都讓他心驚肉跳。
終于,在指令下達后的第 17 分鐘,市場開始反應過來,油價如同零預測的那樣,
開始了一個短暫但迅猛的上沖!盈利數字瞬間由紅轉綠,并快速飆升!「目標盈利點達到。
立刻平倉。」零的聲音毫無波瀾。林默毫不猶豫地點擊確認。僅僅十幾分鐘,扣除手續費,
凈賺近百萬!巨大的刺激感和成就感讓他幾乎虛脫。
:「檢測到套利空間:黃金現貨與倫敦金期貨價差異常擴大……操作建議:跨市場套利……」
除了驚心動魄的短線投機,林默更多的時間花在了「信息掃描 Lv1」的價值洼地挖掘上。
他像一個最耐心的獵人,戴著鴨舌帽和口罩,
頻繁出入濱海市及周邊的大小舊貨市場、法院查封資產拍賣會、甚至專利局的過期專利庫。
在城南一個倒閉工廠的廢舊設備拍賣會上,
零掃描到一堆銹跡斑斑、被當作廢鐵處理的金屬部件中,有一塊磨盤大小的黝黑「鐵疙瘩」
散發著極其微弱、但異常穩定的淡金色光暈(代表極高的稀有材料價值)。
林默以廢鐵價格(幾千塊)將其拍下,然后通過零分析出的渠道,
匿名聯系了一家頂尖的材料研究所。經檢測,那竟是一塊罕見的、富含特殊稀土元素的隕鐵!
最終以三百多萬的價格成交。在專利局浩瀚的過期專利數據庫中,
零篩選出一項名為「微型溫差發電模塊優化結構」的專利。發明人是個郁郁不得志的工程師,
早已放棄。林默通過代理人,以極低的價格(幾萬塊)買斷了專利所有權。然后,
零精準定位到一家正為產品續航問題焦頭爛額的中小型戶外裝備公司。林默將專利稍加包裝,
偽裝成一項「偶然發現」的解決方案,以「技術顧問」的身份牽線搭橋。最終,
這項被埋沒的專利以一百五十萬的價格轉讓,解決了那家公司的燃眉之急。
每一次操作都小心翼翼,資金如同滾雪球般悄然增長。林默的氣質也在悄然蛻變。
眼中的麻木和怯懦被銳利和沉靜取代。長期的腦力高強度運轉和零的知識灌輸,
讓他舉手投足間多了一份內斂的自信和洞察力。他依舊穿著普通的休閑裝,但身形挺拔,
走在人群中,不再像過去那樣下意識地佝僂著背。***三個月后,蘇家別墅。
蘇宏遠難得在家舉辦一個小型家宴,慶祝「新城綜合體」項目前期進展順利,
集團股價一路飄紅。餐廳里氣氛熱烈,趙金蘭滿面紅光,聲音格外響亮。
林默作為「家庭成員」,自然被要求出席。他穿著自己買的、合身的深色休閑西裝,
安靜地坐在角落,與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卻又不再顯得那么突兀。他平靜地吃著東西,
眼看一看意氣風發的蘇宏遠和矜持中帶著得意的蘇清雅(她是項目的主要執行負責人之一)。
「新城項目可是我們蘇家未來十年的基石!」蘇宏遠端著酒杯,志得意滿,「一旦建成,
蘇氏集團在濱海的地位將無可撼動!清雅,這段時間你辛苦了,做得很好!」
蘇清雅微微頷首:「是爸爸決策英明,團隊努力。」趙金蘭立刻接話:「那是!
我們清雅的能力,那是沒得說!可比某些吃閑飯的強一萬倍!」她意有所指地瞥了林默一眼。
大姐夫王海立刻附和:「是啊是啊,爸的眼光那是這個!」他豎起大拇指,
「新城項目穩賺不賠!我那幾個朋友都羨慕得不行,想跟投都沒門路呢!」
二姐夫李斌也優雅地放下刀叉:「爸,我聽說星輝資本的錢總對咱們項目也很有興趣?
這可是個大金主啊。」星輝資本,在濱海以背景深厚、手段凌厲著稱。
蘇宏遠矜持地笑了笑:「錢總那邊,確實在接觸。不過,我們蘇家也不是誰想投就能投的。」
林默默默聽著,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蹙起。錢三?這個名字他有點印象。
在之前一次小型行業交流會上(他以「默然資本」代表匿名參加),
他曾聽到過關于這個人的一些風評,背景復雜,手段不太干凈。而且,
通過零對新城項目公開資料的深度分析,結合一些碎片化的市場傳聞,
備用地的產權似乎存在歷史遺留問題(資料語焉不詳)、以及過于依賴像錢三這樣的「金主」
。趁著一次去廚房拿水果的間隙,
林默在走廊叫住了步履匆匆、正接著電話處理公務的蘇清雅。「清雅,有點事想跟你說一下。
」林默的聲音很平靜。蘇清雅停下腳步,眉頭微蹙,看了眼手表,顯然很忙:「什么事?
快說。」「是關于新城項目。」林默組織著語言,盡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有據可依,
「我最近看了一些公開的市場分析和土地政策資料,
還有那個星輝資本錢總的風評……這個項目,風險可能比想象中大很多。
特別是資金鏈和那塊西區的備用土地,我總覺得……」「林默!」蘇清雅打斷他,
聲音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和一絲被質疑的慍怒,「你懂什么商業?懂什么地產項目?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新城項目是蘇家上下的心血,有最專業的團隊反復論證評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