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春日宴“小姐，該起了，今日是春日宴呢?！笔煜さ穆曇粼诙呿懫?，我猛地睜開眼，
看到青竹那張稚嫩的臉。她不是已經(jīng)……已經(jīng)為了護(hù)我被亂箭射死了嗎？我顫抖著伸出手，
摸到銅鏡中自己光滑的臉頰，沒有那道被沈雨薇親手劃下的疤痕。窗外桃花正艷，
正是永和十七年的春?！扒嘀瘢袢帐菐自聨兹?？”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三月十五呀，小姐莫不是睡糊涂了？”青竹笑著為我梳發(fā)，”太子殿下今日也會來呢，
小姐可要好好打扮。”三月十五！我死死攥緊衣袖。前世這一天，
沈雨薇在春日宴上當(dāng)眾污蔑我推她落水，讓我聲名掃地。而三個月后，父親會被誣陷謀反，
全家三百余口……“小姐？您臉色怎么這樣白？”“無事?！蔽疑钗豢跉?，
看著銅鏡中重生歸來的自己，”今日，我要穿那件緋紅色繡金鳳的襦裙。
”青竹驚訝道：”可那是夫人留給您的及笄禮，您一直舍不得……”“正是時候了。
”我勾起一抹冷笑。前世我溫婉隱忍，換來的卻是家破人亡。這一世，
我要讓那些人血債血償！相府花園里已搭起彩棚，京城貴女們?nèi)齼蓛少p花談笑。
我緩步而來，緋紅衣裙在春風(fēng)中翻飛，立刻引來無數(shù)目光。“那不是沈家大小姐嗎？
怎么突然……”“好生張揚(yáng)的打扮……”我充耳不聞，徑直走向被眾星捧月的沈雨薇。
她正嬌笑著與幾位小姐說話，看到我時明顯一怔。“姐姐今日怎么……”她很快換上甜笑，
眼中卻閃過一絲嫉恨。我抬手撫了撫鬢邊金釵，這是母親遺物，前世被她強(qiáng)奪了去。
”妹妹今日氣色不佳，可是昨夜又去私會什么人了？”周圍瞬間安靜。
沈雨薇臉色煞白：”姐姐胡說什么！”“玩笑罷了。”我輕笑，目光掃過她腰間新配的香囊，
”這繡工倒別致，像是……醉仙樓的樣式？”幾位貴女立刻竊竊私語。
醉仙樓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樓，閨閣女子絕不該與那里有牽扯。
沈雨薇慌亂地扯下香囊：”這、這是丫鬟買的……”“沈大小姐好眼力。
”一道清冷男聲插進(jìn)來。我回頭，看到二皇子蕭景珩負(fù)手而立，玄色錦袍襯得他眉目如畫，
卻帶著幾分肅殺之氣。前世這位戰(zhàn)神皇子遠(yuǎn)在邊關(guān)，直到我家被抄斬后才回京，
卻為父親說了句公道話，惹得龍顏大怒……“見過二殿下?！蔽倚卸Y時，
發(fā)現(xiàn)他正若有所思地打量我?！奥犅勆虼笮〗憔ㄇ偎?，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聽？
”我心頭一跳。前世我確實(shí)琴藝超群，但從未在外人面前展露。正欲推辭，
卻見太子蕭景桓挽著沈雨薇走來，頓時改了主意?！肮Ь床蝗鐝拿?。”琴案前坐定，
我指尖輕撥，一曲《廣陵散》傾瀉而出。這是前世我在冷宮等死時自創(chuàng)的殺伐之曲，
琴音如刀，聽得滿座色變。曲至高潮，我余光瞥見沈雨薇悄悄離席，立刻心下了然。
前世她就是在此時假裝被我推入湖中……琴聲戛然而止?！泵妹靡ツ膬?？”我起身高聲道，
”可是身體不適？”眾人目光齊刷刷轉(zhuǎn)向她。
沈雨薇僵在原地：”我、我只是……”“我陪妹妹去吧。”我快步上前挽住她手臂，
暗中用力。她吃痛掙扎，我順勢松手，她踉蹌幾步，自己踩到裙擺跌進(jìn)了錦鯉池。“救命啊！
”她在水中撲騰，妝容盡花。我站在岸邊，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道：”這池水不及血海深，
妹妹急什么？”太子怒沖沖命人救她上來，
我早已換上驚慌神色：”妹妹怎么這般不小心……”“是你推我！”沈雨薇指著我尖叫。
“夠了！”蕭景桓厲喝，”本宮親眼所見是你自己失足！”我垂眸掩去冷笑。
前世他可是第一個跳出來指責(zé)我的。宴席不歡而散?；馗飞希?/p>
青竹小聲道：”小姐今日怎么……”“變了嗎？”我望著車窗外漸沉的夕陽，”青竹，記住，
從今往后，你家小姐再不是任人宰割的綿羊?！瘪R車突然急停。車夫驚呼：”有刺客！
”我心頭一凜，前世并無此事！掀開車簾，只見三個黑衣人持刀撲來。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道玄色身影飛掠而至，劍光如雪，瞬息間刺客盡數(shù)倒地。蕭景珩收劍入鞘，
月光下他的輪廓如刀刻般鋒利。”沈小姐受驚了。”“多謝殿下相救?！蔽覐?qiáng)自鎮(zhèn)定，
”不知這些人是……”“沖著本宮來的?！彼溃瑓s忽然俯身在我耳邊，
”沈小姐今日琴音中的殺意，本宮聽得很清楚?！蔽覝喩硪唤！叭鼤r分，醉仙樓天字房。
”他留下這句話，轉(zhuǎn)身消失在夜色中。青竹嚇得直哭：”小姐，我們快回府吧！
”我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緩緩攥緊拳頭。蕭景珩，前世唯一為沈家說話的人，
他究竟知道多少？醉仙樓花燈如晝。我戴著面紗潛入天字房，蕭景珩正在煮茶。
“殿下有何指教？”我直接問道。他推來一杯茶：”沈小姐重生歸來，可還習(xí)慣？
”我手中茶盞差點(diǎn)跌落?！蹦恪薄氨緦m也做過一場大夢。”他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夢里沈相滿門抄斬，本宮從邊關(guān)趕回，卻只來得及看到你的……尸體。”我心頭劇震。
難道他也……“所以這一世，我們要聯(lián)手?！彼抗庾谱?，”蕭景桓必須死。
”窗外忽然傳來打更聲。四更天了，我該回府了。臨走前，我回頭看他：”殿下為何信我？
”“你的眼神?！彼p撫腰間玉佩，”和夢里那個在刑場上咬斷舌根也不肯求饒的沈清歌，
一模一樣?！蔽倚α耍@大概是我重生后第一個真心的笑容?！蹦敲?，合作愉快。
”走出醉仙樓，春風(fēng)拂面。這一世，我要讓那些負(fù)我之人，血債血償！
二、毒如蜜回府的馬車上，我摩挲著袖中藏著的母親那半枚玉佩，
腦海中全是蕭景珩腰間那塊玉。羊脂白玉上雕著半朵牡丹，與我這塊分明是一對。“小姐，
您從醉仙樓出來后就心神不寧的。”青竹擔(dān)憂地望著我，”二殿下跟您說了什么？
”我搖搖頭：”去告訴車夫，繞道西城，我要去個地方?！蔽鞒撬庝仭卑俨萏谩遍T前冷落。
我戴上帷帽走進(jìn)去，掌柜抬頭見是我，立刻躬身引我入內(nèi)室?！吧蛐〗阋臇|西，
老朽已備好了?！彼麖陌蹈袢〕鲆粋€錦盒，”此物名'朱顏改'，無色無味，入水即化。
連服七日，可令人容顏漸衰，三月內(nèi)臟腑俱損而亡?！蔽医舆^錦盒，指尖發(fā)涼。
前世沈雨薇就是用這毒慢慢折磨死被囚冷宮的我?！霸偌右晃?黃粱夢'。”我輕聲道，
”要能混在熏香里的?！闭乒裢滓豢s：”那可是禁藥……”一錠金子放在桌上，
他立刻噤聲?；馗咽亲訒r。我悄悄溜進(jìn)父親書房，
借著月光翻找前世那封害得沈家滿門抄斬的”通敵密信”。書架第三格暗匣……果然還在！
信上北境王庭的狼頭印章刺痛我的眼。前世就是這封信被搜出，坐實(shí)了父親勾結(jié)外敵的罪名。
我正欲撕毀，忽然停住——這或許是釣出幕后黑手的誘餌?！扒甯瑁?/p>
”父親的聲音嚇得我差點(diǎn)摔了信。轉(zhuǎn)身時，我已換上溫婉笑容：”父親，女兒來取琴譜。
”沈丞相目光落在我手中的信上，又移到我臉上。那一瞬，我?guī)缀跻詾樗创┝宋业男乃肌?/p>
“夜深了，回去歇著吧?！彼罱K只是疲憊地擺擺手，”明日太子要來商議婚事，
你……好生準(zhǔn)備。”婚事？我攥緊袖中的毒藥。前世直到沈家覆滅，這門親事都未正式定下，
如今竟提前了？“女兒明白。”我行禮退出，在廊下與一個黑影擦肩而過。那人身形瘦小，
左腿微跛——是沈雨薇的貼身嬤嬤！我悄聲跟上，見她鬼鬼祟祟進(jìn)了后花園假山。
命小姐盡快得手……”“……相爺書房暗格……”“……三日后宮中夜宴……”我屏息后退，
卻不慎踩斷一根樹枝。里面厲喝：”誰！”一支飛鏢破空而來，我側(cè)身閃避，仍被劃破手臂。
顧不得疼痛，我轉(zhuǎn)身就跑，卻在拐角撞上一堵人墻。“噓。”蕭景珩捂住我的嘴，
將我拉入陰影。那嬤嬤持燈追來，四下張望無果，只得罵罵咧咧離去?！暗钕略踉诖颂?？
”我壓低聲音。他目光落在我流血的手臂上：”看來有人比本宮更著急取你性命。
”假山后轉(zhuǎn)出另一個身影，我渾身一顫——竟是父親的心腹幕僚周先生！
他向蕭景珩行禮后遞上一封密函，全程對我視若無睹?！吧蛐〗悻F(xiàn)在相信本宮的合作誠意了？
”蕭景珩展開密函，唇角勾起冷笑，”蕭景桓明面上與你議親，
暗地里已派人去北境偽造更多'證據(jù)'?！蔽胰鐗嫳?。
前世種種慘狀浮現(xiàn)眼前：父親被腰斬于市，母親懸梁自盡，
青竹為護(hù)我被亂箭……“我要他死?！蔽衣犚娮约郝曇衾涞孟竦叮痹娇煸胶谩?/p>
”蕭景珩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三日后宮宴是機(jī)會。但在這之前……”他突然將我打橫抱起，
”你的傷需要處理?！蔽殷@呼一聲，他已縱身躍上屋頂。夜風(fēng)呼嘯中，
他低沉的聲音傳入我耳中：”記住，在這盤棋里，活著才能報仇。”二皇子府藥香繚繞。
蕭景珩親手為我包扎傷口，動作意外地輕柔?！帮w鏢上有毒。”他取出一枚銀針探入傷口，
針尖立刻泛黑，”'青絲繞'，中毒者三日內(nèi)心脈俱斷?！蔽业刮豢诶錃?。
這毒前世被用在我母親身上！蕭景珩取出一粒碧色藥丸：”服下?！彼幫枞牒?，
苦澀中帶著腥甜。我忽然頭暈?zāi)垦?，恍惚看見他腰間玉佩發(fā)出微光……“忍著點(diǎn)。
”他按住我肩膀，俯身用唇貼上傷口。溫?zé)嵊|感傳來，我驚得忘了疼痛。片刻后他抬頭，
唇色烏青，吐出一口黑血。“殿下！”我慌忙去扶。他擺擺手，取水漱口：”無妨。
現(xiàn)在說說你的計(jì)劃。”我定了定神：”太子想在宮宴上設(shè)計(jì)我失貞，借此退婚并要挾父親。
我準(zhǔn)備將計(jì)就計(jì)……”“天真。”蕭景珩冷笑，”你以為他會滿足于退婚？宮宴那日，
他會同時派人搜查相府。一旦'找到'密信，沈家滿門插翅難逃?！蔽冶澈鬂B出冷汗。
前世確實(shí)如此！“那……”“用這個?！彼〕鲆恢淮善客平o我，”'浮生醉'，
服下后十二個時辰內(nèi)脈象全無，如死人無異。”我心頭一震：”假死？
”“宮宴前你找機(jī)會讓沈相服下。待事發(fā)，本宮會確保他'尸體'被運(yùn)出城。
”他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只是你需留在宮中周旋……”“我明白?！蔽椅站o瓷瓶。
這比我的計(jì)劃更周全，但……“怕了？”蕭景珩忽然逼近，龍涎香混著藥草氣息將我包圍，
”現(xiàn)在退出還來得及?！蔽抑币曀岷谌缒难劬Γ骸钡钕滦】次伊?。”他低笑一聲，
竟有幾分愉悅：”很好?！睆恼硐氯〕鲆话沿笆走f給我，”淬了'見血封喉'，貼身帶著。
”匕首入手冰涼，鞘上纏著紅線，像是女子之物。我挑眉看他?！拔夷稿倪z物。
”他語氣平淡，”別弄丟了?！被馗咽俏甯臁Ｎ覄倱Q好衣裳，
青竹就慌慌張張跑進(jìn)來：”小姐！太子殿下來了，正在前廳等您！”這么快？
我匆忙理好衣袖，將匕首藏入靴筒，
忽然瞥見鏡中自己頸側(cè)有一處暗紅印記——是蕭景珩吸毒時留下的？前廳內(nèi)，
蕭景桓一襲月白錦袍，正與父親品茶。見我進(jìn)來，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隨即起身相迎：”清歌妹妹?！蔽覐?qiáng)忍惡心行禮：”參見太子殿下。”“你我之間何必多禮。
”他伸手扶我，指尖有意無意劃過我手腕，”孤特地帶了御廚做的點(diǎn)心，
記得你最愛吃桂花糕?！鼻笆牢易類鄣氖巧徣厮?，愛桂花糕的是沈雨薇。我假裝羞澀低頭，
正好看見他腰間香囊露出一角信箋?！暗钕潞駩郏甯枥⒉桓耶?dāng)?！焙验g，
沈雨薇裊裊婷婷進(jìn)來，見到太子立刻紅了眼眶。蕭景桓皺眉：”雨薇妹妹這是？
”“姐姐昨日……”她欲言又止地看我一眼，”是妹妹自己不小心落水，
不怪姐姐……”我心中冷笑，前世就是這套把戲！不等她說完，我突然咳嗽起來，
手中茶盞”不小心”打濕太子衣袍?！暗钕滤∽铮 蔽一琶μ统鍪峙翞樗潦?，
趁機(jī)扯下那個香囊。混亂中，我將早準(zhǔn)備好的假香囊調(diào)包回去。太子剛要發(fā)怒，
忽見門口人影晃動——是蕭景珩帶著圣旨來了！“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今有北境使團(tuán)入京，
特命太子景桓、二皇子景珩協(xié)同接待，沈相監(jiān)禮……”我垂首聽旨，
余光瞥見蕭景珩朝我?guī)撞豢刹斓攸c(diǎn)頭。原來這就是他說的”安排”！接旨后，
蕭景珩”恰好”提起：”沈小姐琴藝超群，不如宮宴時為使團(tuán)演奏？”太子臉色微變，
剛要反對，父親已經(jīng)點(diǎn)頭：”小女榮幸之至?！彼妥邇晌换首樱?/p>
我立刻回房檢查香囊中的信箋。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宮宴子時，摘星樓，帶密信。
”落款是一個”柳”字。我心頭一跳——柳貴妃！前世害死我母親的元兇！
窗外忽然傳來布谷鳥叫聲，是蕭景珩的暗號。我推開后窗，他如鬼魅般閃入?！翱催^了？
”他指指我手中的信。我將信遞給他：”柳貴妃為何……”“她才是真正的主謀。
”蕭景珩冷笑，”蕭景桓不過是個傀儡。你母親當(dāng)年撞破她與北境往來，才遭毒手。
”我如遭雷擊。母親臨終前確實(shí)一直喃喃”柳……信……”，原來如此！“三日后宮宴，
柳貴妃會在摘星樓等你。”他目光森冷，”這是報仇的機(jī)會，也是陷阱。
”我深吸一口氣：”我會去。”“本宮知道。”他突然抬手撫過我頸側(cè)那個紅痕，眼神暗沉，
”但在那之前，你需要學(xué)會保護(hù)自己?！蔽醇胺磻?yīng)，他已將我拉入懷中，
匕首抵住我咽喉：”如果我是敵人，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蔽曳词殖槌鲅ブ胸笆祝?/p>
抵住他心口：”殿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彼托Τ雎暎瑴?zé)岷粑鼑娫谖叶希骸边@才像話。
”月光透過窗紗，在我們之間投下交錯光影。這一刻，
我忽然看清了他眼中與我同樣的仇恨火焰?！笆捑盎覆粫胚^今日接近你的機(jī)會。”臨走前，
他沉聲警告，”小心他送來的任何東西?！惫唬硖优扇怂蛠硪缓姓渲楦?，
說是養(yǎng)顏圣品。我挑出一點(diǎn)抹在貓身上，不到半刻，那貓就昏睡不醒?！靶〗?！
這……”青竹嚇得臉色發(fā)白。我盯著珍珠膏，冷笑：”去告訴太子，我十分喜歡，
宮宴那日定會涂抹。”夜深人靜時，我取出”朱顏改”和”黃粱夢”，小心調(diào)配。
鏡中我的倒影嘴角噙著冷笑，眼中燃燒著復(fù)仇的火焰。蕭景桓，柳貴妃，
沈雨薇……你們欠沈家的，我要一筆一筆討回來！三、血色宮宴宮宴當(dāng)日，
我對著銅鏡細(xì)細(xì)描眉。眉筆蘸了摻”朱顏改”的黛粉，輕輕一掃便是遠(yuǎn)山含翠。
“小姐今日真美?！鼻嘀駷槲掖魃辖鸾z嵌紅寶的步搖，聲音卻發(fā)顫，
”可奴婢總覺得心慌……”我抿了抿胭脂紙，唇色頓時如血?！迸率裁矗?/p>
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贝_實(shí)是大喜——要么我手刃仇敵，要么血濺五步。我撫過腰間硬物，
蕭景珩給的匕首緊貼肌膚，冰涼如蛇。馬車駛?cè)雽m門時，落日余暉將琉璃瓦染成血色。
我深吸一口氣，袖中”浮生醉”的藥丸隨著動作輕響?！吧蛐〗?。
”蕭景珩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車旁，一襲玄色錦袍，腰間玉佩在暮色中泛著微光。
他伸手扶我下車，指尖在我掌心輕敲三下——這是我們約定的暗號。“殿下。
”我佯裝羞澀低頭，趁機(jī)將太子香囊中截獲的信箋滑入他袖中。宴廳內(nèi)燈火通明。
我一眼就看見太子正與沈雨薇耳語，她今日打扮得格外嬌艷，看到我時眼中閃過嫉恨。
“清歌來了?！碧訜崆橛蟻?，卻在靠近時壓低聲音，”香囊里的東西，你最好當(dāng)沒看見。
”我假裝驚訝：”殿下在說什么？”他瞇起眼打量我，忽然笑道：”來，
嘗嘗西域進(jìn)貢的葡萄酒?！本票K遞到面前，我敏銳地注意到他拇指在盞沿一抹——下毒！
前世他就是用這招在宮宴上迷暈了我，制造我與人私通的假象?！爸x殿下?！蔽医舆^酒盞，
寬袖一遮，與案上另一盞調(diào)換，”聽聞北境使團(tuán)帶了匹汗血寶馬獻(xiàn)給陛下？”太子果然中計(jì)，
順手拿起調(diào)換過的酒盞一飲而盡：”不錯，待婚后孤帶你去……”話音未落，
他臉色突然煞白，手中酒盞”當(dāng)啷”落地。眾人大驚，只見太子捂腹蜷縮，嘴角滲出黑血！
“酒中有毒！”沈雨薇尖叫指著我，”是她下的毒！”御林軍瞬間包圍了我。
我佯裝驚恐：”冤枉啊！酒是太子殿下親手所倒……”“搜她身！
”柳貴妃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高臺上，鳳目含煞。嬤嬤粗暴地扯開我衣襟，
母親那半枚玉佩當(dāng)啷落地。
柳貴妃見狀瞳孔驟縮：”這玉佩……你是……”“兒臣可以證明沈小姐清白。
”蕭景珩突然出聲，”方才兒臣親眼看見……”他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沈雨薇，
”是沈二小姐碰過那酒盞?！鄙蛴贽蹦樕笞儯骸蹦愫f！”混亂中，
我瞥見太子的心腹悄悄溜出大殿——必是去相府搜”密信”了！我急得指尖發(fā)顫，
卻見蕭景珩幾不可察地向我搖頭?！岸甲∈郑 被实劢K于發(fā)話，”先把太子抬下去醫(yī)治。
沈氏女暫押偏殿，容后審問。”偏殿陰冷潮濕。我數(shù)著更漏，
估算父親此刻應(yīng)該已經(jīng)服下”浮生醉”。忽然，門悄無聲息地開了，蕭景珩閃身而入。
“太子如何？”我急問?！八啦涣?。”他冷笑，”那毒本宮換成了'醉朦朧'，
只會讓他痛苦幾日?！闭f著遞來一套宮女服飾，”快換上，柳貴妃派人去相府了。
”我心頭一緊：”父親……”“周先生已按計(jì)劃行事?！彼麕臀蚁瞪弦聨В种敢馔獾胤€(wěn)，
”但你必須立刻去摘星樓?！薄盀楹?？”“因?yàn)椤彼鋈粚⑽彝葡虼斑?，”有人來了?/p>
記住，子時三刻，摘星樓頂！”我匆匆鉆入密道，
身后傳來柳貴妃的厲喝：”二皇子怎在此處？”密道曲折幽深，我摸著濕冷的墻壁前行，
終于從一處假山鉆出。抬頭望去，摘星樓高聳入云，樓上隱約有人影晃動。剛踏進(jìn)樓門，
頸后突然一痛！眼前發(fā)黑前，我看見沈雨薇扭曲的笑臉：”姐姐，沒想到吧？”再醒來時，
我被鐵鏈鎖在樓頂欄桿邊。沈雨薇正把玩著母親的玉佩：”貴妃娘娘說，
這玉佩關(guān)系到一個大秘密呢?！薄澳闩c虎謀皮，終會反噬自身。”我冷笑。
她突然掐住我下巴：”你知道太子答應(yīng)我什么嗎？等沈家倒臺，我就是新的太子妃！
”說著將一瓶藥灌入我口中，”這是能讓人說真話的'吐真劑'，
貴妃娘娘要問你玉佩的來歷……”藥液入喉，火燒般灼痛。
我暗自慶幸蕭景珩早給我服過解毒丹。假裝神志模糊，
我斷斷續(xù)續(xù)道：”玉佩……是母親……從柳貴妃那里……偷的……”“果然！
”柳貴妃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那賤人臨死前把東西給了女兒！
”她一把揪住我頭發(fā)：”說！另外半塊在哪里？
”我痛苦呻吟：”在……在……”“在我這里。”蕭景珩緩步上樓，
腰間玉佩在月光下熠熠生輝。柳貴妃臉色大變：”你怎么會……”“很意外嗎？
”蕭景珩輕笑，”當(dāng)年你害死我母妃和沈夫人，不就為了這對玉佩？”我趁機(jī)掙脫鐵鏈，
袖中匕首抵住沈雨薇咽喉：”別動?！绷F妃突然獰笑：”沈相已經(jīng)下獄，
只要本宮一聲令下……”“娘娘怕是命令不了任何人了?！笔捑扮駬粽迫拢?/p>
周先生押著太子的心腹上來，”此人方才在相府'搜出'的密信，大家不妨看看。
”那心腹顫抖著展開信紙，眾人嘩然——竟是柳貴妃與北境王的往來密函！“偽造！
這是偽造的！”柳貴妃厲叫?！笆菃?？”蕭景珩又取出一本冊子，”那這本密碼簿上的筆跡，
娘娘又作何解釋？”柳貴妃面如死灰，突然拔下金釵朝我刺來！蕭景珩閃身擋在我面前，
金釵深深扎入他肩膀?！暗钕?！”我扶住他，手中匕首毫不猶豫擲出，正中柳貴妃手腕！
御林軍此時沖上樓來。蕭景珩高舉一枚金牌：”奉皇上口諭，柳氏勾結(jié)外敵，即刻收監(jiān)！
”混亂中，沈雨薇想逃，被我一把拽住?！苯憬沭埫?！”她涕淚橫流，
”都是他們逼我的……”我貼近她耳畔：”這一世，我不會再心軟。
”說著將剩余”吐真劑”全灌進(jìn)她嘴里，”好好享受吧?！被馗R車上，
蕭景珩肩頭血跡斑斑，卻還惦記著檢查我的傷勢?！?吐真劑'傷喉，
回去用雪梨膏……”“為什么救我？”我直視他眼睛，”你明知我有能力自保。
”他沉默片刻，忽然解開衣領(lǐng)，露出心口一道猙獰疤痕：”前世你為我擋過一劍。”我愕然。
前世記憶中，我確實(shí)在刑場救過一個蒙面人……“不只如此。
”他取出腰間玉佩與我那半塊相合，嚴(yán)絲合縫，”我們母親是結(jié)拜姐妹，都死于柳氏之手。
”玉佩相觸的瞬間，突然泛起奇異光芒！我頸側(cè)那個紅痕也開始發(fā)燙，
過許多陌生畫面：兩個女子在月下結(jié)拜……柳貴妃端著毒酒……嬰兒被調(diào)包……“這是……？
”“記憶封印解除了?！笔捑扮衲樕n白，”現(xiàn)在你明白，為何柳氏非要置你于死地了。
”我還想追問，馬車卻停了。青竹哭著迎出來：”小姐！老爺他……他突發(fā)急病去了！
”我腿一軟，被蕭景珩扶住?！眲e慌，”他在我耳邊低語，”'浮生醉'之效，
十二個時辰后自解?！膘`堂內(nèi)，我撲在”尸體”上痛哭，暗中卻將解藥塞入父親口中。
觸摸他脖頸，果然還有微弱脈搏。夜深人靜時，我獨(dú)自跪在靈前，忽然察覺身后有人。
“沈小姐好演技。”蕭景桓陰冷的聲音傳來，”可惜騙不過本宮。”我渾身僵硬。
他不是中毒臥床嗎？轉(zhuǎn)身只見太子面色青白，
眼中滿是怨毒：”你以為靠蕭景珩就能扳倒本宮？”他猛地掐住我脖子：”說！玉佩在哪？
”我呼吸困難，袖中匕首卻悄悄滑出……“放開她。”蕭景珩的聲音如鬼魅般響起，
一柄長劍抵在太子后心，”你的對手是我?！碧涌裥Γ骸睔⒘宋?，你也活不成！
禁軍已包圍相府！”“是嗎？”蕭景珩挑眉，”那你聽聽外面是什么聲音？
”遠(yuǎn)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和兵器碰撞聲，一個洪亮的聲音高喊：”奉圣命，捉拿謀逆太子！
”太子面如死灰：”不可能……父皇明明……”“你給皇上下毒的事，暴露了。
”蕭景珩一劍刺穿他肩膀，”這一劍，是為清歌?！碧拥沟貞K叫。
我撿起他掉落的玉佩——竟與母親那半塊一模一樣！“看來我們找到第三塊玉佩了。
”蕭景珩冷笑，”柳貴妃果然留了一手?！贝巴饣鸸鉂u近。
他迅速帶我轉(zhuǎn)入密室：”禁軍中有我們的人，會確保沈相'尸體'安全運(yùn)出城。
但你必須立刻離京。”“去哪？”“北境。”他展開一幅地圖，”你母親出身北境王族，
那里有我們需要的盟友。”我震驚不已：”母親她……”“時間緊迫，詳情路上再說。
”他遞給我一封信，”按計(jì)劃行事，三個月后我們在……”密道外突然傳來喊殺聲！
蕭景珩一把推開我：”走！”我最后回頭，只見他持劍迎向涌來的禁軍，
玄色衣袍在火光中如展翅的鷹。密道石門關(guān)閉前，我聽見他最后一句話：“沈清歌，
活著回來報仇！”四、北境孤狼北上的官道在雨后泥濘不堪。我裹緊粗布斗篷，
混在一隊(duì)商旅中艱難前行。離開京城已七日，腳底磨出的水泡破了又長，火辣辣地疼。
“姑娘，過了前面那座山就是北境地界了?！鄙剃?duì)老把頭指著遠(yuǎn)處云霧繚繞的山巒，
”那邊不太平，常有狼群出沒。”我點(diǎn)點(diǎn)頭，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匕首——蕭景珩給我的那把。
那夜混亂中，我甚至沒來得及問他要在北境何處會合?！奥犝f朝廷正在通緝一個女刺客。
”一個商販壓低聲音，”畫像上的女子跟姑娘你倒有幾分相似……”我心頭一緊，
假裝咳嗽掩飾表情變化：”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夜幕降臨前，商隊(duì)在一處荒廢驛站落腳。
我借口撿柴火獨(dú)自來到溪邊，就著月光檢查腳上傷口。水中倒影里的我瘦了一圈，
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唯有那雙眼睛依然亮得駭人。
“蕭景珩……”我無意識地摩挲著頸側(cè)那塊紅痕，自從玉佩相觸后，這痕跡就時常隱隱發(fā)熱。
忽然，紅痕像被火燒般劇痛起來！我悶哼一聲，
水中倒影竟變成了一個陌生女子的臉——她眉間有顆朱砂痣，正對我凄然一笑！“誰？
”我猛地回頭，身后只有風(fēng)吹過草叢的沙沙聲?；氐襟A站，商隊(duì)眾人已圍著火堆睡下。
我剛合眼，就被一陣馬嘶聲驚醒。黑暗中，十余騎黑衣人無聲地包圍了驛站！“搜！
一個不留！”為首者厲喝。我迅速滾到馬車底下，
透過縫隙看見黑衣人手中拿著畫像——正是我的通緝令！老把頭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就被一刀穿心?！耙箺n辦事，閑人避讓！”黑衣人踹開一具尸體，”那女人肯定在附近，
分頭追！”我屏住呼吸，等馬蹄聲遠(yuǎn)去才爬出來。驛站已成血海，無人生還。
我顫抖著從老把頭懷中摸出一張染血的地圖，上面標(biāo)注了一條通往北境的小路。
“對不起……”我合上他死不瞑目的雙眼，抓起行囊沖進(jìn)夜色中。山間小徑陡峭濕滑。
我摔了不知多少次，手掌被碎石割得鮮血淋漓。黎明時分，我終于爬上山脊，
卻被眼前的景象震住——茫茫云海之上，一座巍峨城池矗立在晨曦中，城墻如刀削斧劈，
正是北境王庭所在的”鐵穹城”！“站?。 鄙砗髠鱽韰柡?。
兩個”夜梟”殺手不知何時追了上來！我轉(zhuǎn)身抽出匕首，突然頸側(cè)紅痕又是一陣灼痛。
這次痛得我跪倒在地，
的畫面：一個嬰兒被塞進(jìn)馬車……白衣女子從城樓躍下……玉佩在血泊中碎裂……“抓住她！
”殺手撲來的瞬間，我本能地?fù)]動匕首。詭異的是，他們的動作在我眼中突然變得極慢，
我能看清每一寸肌肉的發(fā)力軌跡！匕首劃過第一個殺手的咽喉，鮮血噴濺在我臉上，
溫?zé)嵝忍?。第二個殺手大驚失色：”你會'鏡心術(shù)'？
你到底是……”一支羽箭突然穿透他胸膛！我愕然轉(zhuǎn)頭，只見山坡上立著十余騎，
為首是個身著狼皮大氅的女子，左臉刺青在晨光中泛著幽藍(lán)?！鞍⑷丈拼笕?，要滅口嗎？
”她身旁武士問道。女子縱馬來到我面前，突然單膝跪地：”屬下來遲，請公主恕罪。
”我握緊匕首后退：”你認(rèn)錯人了?！薄安粫e。”她抬頭，
刺青下的疤痕讓我渾身一震——正是我水中幻象所見的那張臉！”您頸間的月痕，
是北境王族血脈的證明。”她遞來一面銅鏡。我這才發(fā)現(xiàn)頸側(cè)紅痕已變成新月形狀，
正泛著淡淡銀光！“十八年前，我奉命護(hù)送剛出生的云珠公主入京聯(lián)姻?！卑⑷丈坡曇舻统?，
”途中遭遇伏擊，公主被調(diào)包……我們一直在找您?！痹浦?？我母親閨名正是沈云！
記憶突然清晰起來——母親總愛唱一首北境搖籃曲，
她手指上有長期拉弓留下的繭……“伏擊你們的是誰？”我聲音發(fā)顫。
阿日善眼中燃起怒火：”柳氏派來的殺手。她怕北境與大梁聯(lián)姻后，自己家族失勢。
”一切豁然開朗。難怪柳貴妃非要置我于死地，我不僅是沈家嫡女，
更是能威脅她地位的北境王血！“帶我去見北境王?！蔽乙а赖?。
阿日善卻面露難色：”眼下王庭分兩派，大祭司認(rèn)定您是假冒的……我們需要確鑿證據(jù)。
”“什么證據(jù)？”“月神祭典上，真正的王族血脈能讓祭壇發(fā)光?！彼q豫片刻，
”三日后就是祭典，但大祭司已暗中投靠柳氏殘黨……”我冷笑：”正好一網(wǎng)打盡。
”鐵穹城比想象中更為雄偉。穿過三道城門時，守城武士都用古怪的眼神打量我。
阿日善解釋說，我的眉眼像極了已故的老王后。王宮偏殿內(nèi)，侍女們?yōu)槲毅逶「隆?/p>
當(dāng)她們看到我背上淡金色的狼形胎記時，齊齊跪地驚呼：”月狼印記！真的是公主！
”浸在藥浴中，連日疲憊席卷而來。我昏昏沉沉間，仿佛看見蕭景珩站在血火中對我說話，
卻聽不清內(nèi)容。驚醒時，發(fā)現(xiàn)阿日善正在為我腳底傷口上藥?！肮魇芸嗔?。
”她手法輕柔得像對待易碎品，”從今日起，您要學(xué)習(xí)北境禮儀、歷史和……殺人技巧。
”我挑眉：”后者我更擅長?！彼α耍f給我一把彎刀：”這是月狼部傳承的'孤星刃'，
您母親曾是它的主人?！钡渡碛吵鑫疑n白的臉，與記憶中母親的面容漸漸重合。我突然明白，
自己背負(fù)的不只是沈家血仇，還有母親枉死的冤屈……三日內(nèi)，我如饑似渴地學(xué)習(xí)一切。
阿日善驚訝于我學(xué)東西的速度，卻不知這是重生帶來的優(yōu)勢——前世冷宮中，
我曾靠默記書籍度日。祭典前夜，我獨(dú)自在庭院練刀。忽然，一片枯葉飄落肩頭，
我反手一刀劈去——“叮”的一聲，刀刃被一枚玉佩擋??！我心跳驟停，
那玉佩與我母親留下的如出一轍！“看來公主殿下適應(yīng)得不錯?！笔煜さ穆曇魪臉浜髠鱽?。
蕭景珩緩步走入月光下，玄色勁裝沾滿風(fēng)塵，眼下帶著疲憊的青黑，卻依然俊美得讓人心悸。
他腰間玉佩與我頸間月痕同時亮起微光?！澳恪蔽液眍^發(fā)緊，”怎么找到這里的？
”“玉佩會引導(dǎo)我找到你?！彼州p觸我月痕，指尖溫度讓我戰(zhàn)栗，”清歌，
你母親與我母妃是結(jié)拜姐妹，她們共同守護(hù)著一個秘密……”突然，遠(yuǎn)處號角長鳴。
阿日善匆匆趕來：”公主，大祭司提前啟動了祭典！
”蕭景珩眼神一凜：”柳氏的人混進(jìn)來了。”祭壇設(shè)在懸崖邊的巨石上。我們趕到時，
數(shù)百火炬將夜空照得通紅。大祭司是個枯瘦老者，正高聲宣稱：”假冒王族者，
當(dāng)受萬狼噬心之刑！”“我以月神之名起誓?！蔽掖蟛阶呱霞缐?/p>
北境話流利得讓自己都驚訝，”我，沈清歌，乃北境王女云珠之女！”場下一片嘩然。
大祭司冷笑：”證明給我看?！蔽疑钗豢跉?，將手掌按在祭壇中央的凹槽上。
劇痛瞬間傳來，凹槽中的尖刺扎入血肉，鮮血順紋路流淌……一秒，兩秒……祭壇毫無反應(yīng)。
大祭司狂笑：”果然是冒牌貨！來人——”“等等！”蕭景珩突然躍上祭壇，
將自己的玉佩按在凹槽另一端。我們的血在紋路中交匯，突然，整座祭壇爆發(fā)出耀眼金光！
光芒中，祭壇紋路浮現(xiàn)出完整的圖案——一輪新月懷抱狼首，正是我背上的胎記！
“月神顯靈了！”民眾紛紛跪倒。大祭司面如死灰，突然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朝我刺來！
蕭景珩閃電般拔劍，卻有人比他更快——阿日善的彎刀劃過一道銀弧，
大祭司的頭顱滾落祭壇！“叛徒已誅！”她高舉仍在滴血的頭顱，”恭迎云珠公主歸來！
”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中，蕭景珩緊握我的手：”這只是開始。
柳氏在朝中的黨羽已經(jīng)……”“我知道?！蔽彝蚰戏?，那里有我的血海深仇，
”但在那之前，我需要一支軍隊(duì)。”他唇角微揚(yáng)：”正巧，北境三萬鐵騎隨時聽候調(diào)遣。
”當(dāng)夜，王庭大擺筵席。我換上正式的北境公主禮服，銀白長袍上繡著月狼圖騰。
蕭景珩作為”大梁特使”坐在我右側(cè)，不斷有貴族前來敬酒。“少喝些。
”他趁人不備低聲道，”明日還要商議出兵事宜。
”我借著舉杯動作靠近他：”京城情況如何？”“蕭景桓沒死，但已失勢。
柳氏被囚冷宮……”他忽然頓住，目光銳利地看向殿外，”有殺氣。”幾乎同時，
一支弩箭破窗而入，直取我心口！蕭景珩揮劍格擋，箭矢擦著我臉頰劃過，留下一道血痕。
“保護(hù)公主！”阿日善厲喝。數(shù)十黑衣人從殿頂躍下，招式狠辣。
我抄起酒壺砸向最近的那個，趁他閃避時奪過長刀。重生后苦練的刀法此刻派上用場，
每一擊都帶著刻骨仇恨。一個殺手突破護(hù)衛(wèi)直撲我來，蕭景珩從側(cè)面一劍刺穿他咽喉。
”小心背后！”我大喊，同時擲出腰間匕首，正中想偷襲他的黑衣人面門?；鞈?zhàn)中，
我瞥見領(lǐng)頭黑衣人手腕上的柳葉刺青——是柳貴妃的”夜梟”死士！他們竟追殺到了北境！
“留活口！”我對阿日善喊道，她卻已經(jīng)擰斷了最后一個殺手的脖子。
蕭景珩檢查尸體后臉色陰沉：”他們身上帶著瘟疫病人的衣物……想栽贓北境爆發(fā)瘟疫，
阻止大梁出兵支援我們。”我脊背發(fā)涼。前世柳貴妃就用這招害死了半城百姓！
“必須搶先行動。”我扯下染血的袖口，”三日后，我要率軍南下。
”蕭景珩按住我肩膀：”太冒險了。朝廷已有防備……”“那就奇襲。
”我指向沙盤上的潼關(guān)，”從這里突破，直取京城?！彼抗庾谱频乜戳宋以S久，
忽然笑了：”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勇敢。”宴席散后，我獨(dú)自登上城樓。北境的星空格外明亮，
仿佛伸手可觸。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蕭景珩默默站到我身旁?！霸谙胧裁?？”他問。
“想母親……還有父親。”我輕撫城墻冰冷的石磚，
”如果早點(diǎn)知道身世……”“命運(yùn)自有安排。”他解下佩劍遞給我，”就像這柄'孤星刃'，
終究會回到真正的主人手中。”我接過劍，指尖相觸時，一陣奇異暖流涌遍全身。月光下，
他的輪廓俊美如神祇，眼中卻含著凡人般的溫柔?！笆捑扮?。
”我鼓起勇氣問出那個盤旋已久的問題，”如果復(fù)仇成功……你會登基為帝嗎？
”他沉默片刻，抬手拂去我鬢邊一縷散發(fā)：”那個位置太冷。
我寧愿……”號角聲突然打斷他的話。遠(yuǎn)處烽火臺亮起警報——邊境遭遇襲擊！
我們對視一眼，同時奔向馬廄。無論未來如何，眼前的血戰(zhàn)已在所難免。而我，
將帶著兩世的仇恨與新生的力量，殺回那個吞噬了我一切的地方。
五、鐵騎南下北境鐵騎出征那日，萬里無云。我身著銀白鎧甲，
腰間懸著母親留下的”孤星刃”，在十萬大軍注視下登上點(diǎn)將臺。寒風(fēng)卷起猩紅披風(fēng)，
獵獵作響。“月狼部的勇士們！”我用北境語高喊，聲音傳遍曠野，”今日我們南下，
不為攻城略地，只為討一個公道！”三萬鐵騎齊聲怒吼，聲震云霄。
阿日善牽來一匹通體雪白的戰(zhàn)馬：”這是您母親的坐騎'追月'的后代，
除了您沒人能馴服它?！卑遵R桀驁地噴著鼻息，在我靠近時卻突然溫順低頭。當(dāng)我翻身上馬，
它竟前蹄騰空，發(fā)出一聲清越長嘶——仿佛等待這一刻已久。蕭景珩一身玄甲來到我身側(cè)，
他的戰(zhàn)馬”墨雷”與”追月”并轡而立，一黑一白，恰似我們腰間的玉佩。
“潼關(guān)守將是我舊部?！彼麎旱吐曇?，”但柳氏派了監(jiān)軍，強(qiáng)攻在所難免?！蔽彝蚰戏?，
那里有我的血仇：”那就讓他們見識下北境鐵騎的厲害。”大軍如洪流般涌出鐵穹城。
沿途部落紛紛加入，到邊境時已近五萬人。第一個難關(guān)是”鷹愁峽”，兩側(cè)懸崖峭壁，
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疤阶踊貓?，峽口筑起了三重箭樓?！卑⑷丈茢傞_地圖，
”強(qiáng)攻損失太大。
”蕭景珩指尖劃過一條幾乎看不見的小路：”鷹愁峽左側(cè)有條采藥人走的險道，
可繞到守軍背后。”當(dāng)夜，我率三千精銳跟隨蕭景珩摸上險道。懸崖窄得只容一人側(cè)身而過，
腳下是萬丈深淵。爬到一半，我頸間月痕突然刺痛——有埋伏！“小心！
”我一把拽住蕭景珩。幾乎同時，一塊巨石從上方滾落，擦著他衣角墜入深淵。
上方傳來守軍的狂笑：”叛賊受死！”箭雨傾瀉而下。我背后一名戰(zhàn)士中箭墜落，
慘叫聲久久回蕩。蕭景珩怒喝一聲，竟直接徒手攀上近乎垂直的崖壁！“掩護(hù)殿下！
”我抽弓搭箭，三連射精準(zhǔn)穿透三名守軍咽喉。北境血脈讓我在黑暗中視物如晝，
每一箭都帶走一條性命。蕭景珩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守軍身后，劍光閃過，血花四濺。
我們很快控制了這個制高點(diǎn)，發(fā)出信號彈。下方大軍見狀立刻強(qiáng)攻，里應(yīng)外合下，
號稱永不陷落的鷹愁峽一夜易主。黎明時分，我站在最高箭樓上俯瞰戰(zhàn)場。硝煙中，
蕭景珩提著守將頭顱走來，玄甲染血，恍如戰(zhàn)神。“監(jiān)軍逃了?！彼麃G下頭顱，
”接下來朝廷會派更多兵力堵截?！蔽也寥ニ樕涎E：”那就趕在他們前面。
”休整一日后，我們馬不停蹄直撲潼關(guān)。然而剛到關(guān)前五十里，
斥候就帶來噩耗——潼關(guān)守將已被處決，現(xiàn)在由”夜梟”統(tǒng)領(lǐng)趙肆坐鎮(zhèn)，關(guān)內(nèi)屯兵八萬！
“趙肆是柳氏心腹，擅長毒戰(zhàn)?！笔捑扮衩嫔兀彼隙ㄔ陉P(guān)內(nèi)設(shè)了埋伏。
”我盯著沙盤，忽然發(fā)現(xiàn)潼關(guān)護(hù)城河引自渭水：”如果水攻呢？”“不行，上游有閘門控制。
”“那如果是水里下毒呢？”蕭景珩眼中精光一閃：”你有'浮生醉'！”當(dāng)夜，
我們派死士潛入上游，將大量”浮生醉”倒入水中。這種藥遇水即化，無色無味，
飲者會陷入假死狀態(tài)十二個時辰。次日清晨，潼關(guān)守軍如常取水做飯。不到午時，
關(guān)內(nèi)突然亂作一團(tuán)——士兵們接二連三”暴斃”！趙肆大驚失色，下令緊閉城門，
卻不知我們的人早已混入”尸體”中。子夜時分，假死的內(nèi)應(yīng)突然發(fā)難，打開城門。
北境鐵騎如潮水般涌入，睡夢中的守軍根本來不及抵抗?！摆w肆在哪？
”我提劍喝問一名俘虜。“在……在將軍府……”我們趕到時，將軍府已燃起大火。
蕭景珩沖入火場，很快拖出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正是趙肆！
“柳貴妃……不會放過你們……”趙肆獰笑著吐血，
”她在京城給你們準(zhǔn)備了……大禮……”我踩住他胸口：”什么大禮？
”“瘟疫……全城的瘟疫……哈哈……”他笑聲戛然而止，嘴角流出黑血——咬毒自盡了。
我和蕭景珩對視一眼，同時想到最壞的可能：柳貴妃要在京城散布瘟疫，讓數(shù)十萬百姓陪葬！
“必須加快行軍！”我急道?！安恍??！笔捑扮癜醋∥?，”將士們需要休整。
而且……”他壓低聲音，”京城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埋伏?！蔽医乖甑爻断骂^盔，
忽然頸間月痕一陣劇痛，
無數(shù)碎片般的畫面：皇宮地牢……父親蒼白的臉……一個黑衣人手持染血的玉佩……“清歌？
”蕭景珩擔(dān)憂地喚我。“我父親有危險！”我抓住他手臂，”柳貴妃要?dú)⑺?/p>
”蕭景珩立刻下令先鋒部隊(duì)輕裝出發(fā)。臨行前，
阿日善遞給我一個錦盒：”王庭秘藥'燃魂丹'，可讓人三日不眠不休，
但藥效過后……”“我知道代價?！蔽液敛华q豫吞下一粒，頓時感到一股熱流涌向四肢百骸。
我們星夜兼程，終于在第七日抵達(dá)京城外三十里的青楓坡。然而等待我們的，
是嚴(yán)陣以待的十萬禁軍！“果然有埋伏。”蕭景珩冷笑，”看陣勢，是兵部尚書李崇的手筆。
”我瞇眼望去，禁軍陣列后方隱約可見龍旗——皇帝竟御駕親征了！“怎么辦？強(qiáng)攻嗎？
”阿日善問。我正思索，忽見敵軍陣中推出數(shù)十輛囚車，里面關(guān)押的……全是沈氏族人！
父親被單獨(dú)關(guān)在一輛鐵籠里，奄奄一息。“沈清歌！”李崇策馬出陣，”立刻投降，
否則這些叛賊即刻問斬！”我渾身血液凝固。前世刑場的慘狀浮現(xiàn)眼前，
耳邊仿佛又響起親人們的慘叫……“別上當(dāng)。”蕭景珩緊握我顫抖的手，
”他們不敢……”話音未落，李崇已揮手示意。一名劊子手拉開囚車，
將我年僅十歲的堂弟拖出，手起刀落——鮮血噴濺數(shù)尺！“畜生！”我目眥欲裂，
抽出雙刀就要沖陣。蕭景珩死死抱住我：”冷靜！這是陷阱！”“放開我！”我拼命掙扎，
”那是我家人！”“所以更要救活著的！”他在我耳邊厲喝，”想想你父親！
”我淚眼模糊地看向鐵籠。父親竟微微抬頭，
對我做了個隱蔽的手勢——那是小時候他教我讀書時，表示”忍耐”的暗號！就在此時，
敵軍陣后突然騷動起來。只見一隊(duì)黑衣死士從背后突襲禁軍，為首的赫然是周先生！
他們趁亂救出幾輛囚車，但父親的鐵籠被迅速轉(zhuǎn)移到了中軍?！艾F(xiàn)在！
”蕭景珩吹響進(jìn)攻號角。北境鐵騎如洪流般沖下山坡。我雙刀出鞘，一馬當(dāng)先。
”追月”似乎感受到我的憤怒，速度快如閃電，轉(zhuǎn)眼就沖入敵陣。刀光如雪，
所過之處血花綻放。我仿佛回到前世刑場上，每一刀都帶著刻骨仇恨。頸間月痕越來越燙，
視野漸漸染上淡淡血色……“清歌！小心右側(cè)！”蕭景珩的喊聲驚醒了我。
轉(zhuǎn)頭只見三支弩箭破空而來！我揮刀格開兩支，第三支卻直取咽喉——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道玄色身影飛撲而來。弩箭深深扎入蕭景珩肩膀，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熬扮?！
”我第一次直呼其名，慌忙扶住他?！皼]事……”他咬牙折斷箭桿，”快去救沈相！
”我抬頭望去，父親的鐵籠已被抬上龍輦旁的平臺。皇帝一身明黃龍袍，正冷冷俯視戰(zhàn)場。
“掩護(hù)我！”我對阿日善喊道，隨即策馬直沖龍輦。禁軍如潮水般涌來。我左手刀擲出，
貫穿一名將領(lǐng)胸膛，右手刀舞成銀光，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距離龍輦還有十丈時，
”追月”突然中箭倒地！我順勢翻滾起身，抽出靴中匕首繼續(xù)沖鋒。
五丈、三丈……龍輦近在咫尺，我卻突然腳下一空——是陷阱！跌落瞬間，我抓住平臺邊緣，
險險掛住。平臺上，皇帝冷笑著拔劍走來：”逆賊之女，也配玷污朕的龍輦？
”劍光斬落的剎那，一道鐵鏈突然纏住皇帝手腕！蕭景珩不知何時也殺到近前，
肩頭還插著那支斷箭?！案富?！”他厲聲道，”您被柳氏蒙蔽太久了！”皇帝暴怒：”逆子！
朕早該連你一起處死！”趁他們僵持，我翻身躍上平臺，一刀劈開鐵籠：”父親！
父親虛弱地睜開眼：”歌兒……玉佩……合……”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手中緊握著半枚染血的玉佩！
急忙取出母親那半塊，兩相貼合——嚴(yán)絲合縫！一道金光從玉佩迸發(fā)，直沖云霄！
戰(zhàn)場上所有人都被這異象震驚，就連皇帝也愣住了?！斑@是……”他聲音發(fā)顫，
”北境王族的'月狼符'？”蕭景珩單膝跪地：”父皇明鑒，沈相夫人乃北境云珠公主，
當(dāng)年和親途中被柳氏設(shè)計(jì)調(diào)包。沈清歌是真正的王族血脈！”皇帝面色陰晴不定，
突然厲喝：”即便如此，勾結(jié)外敵攻打京城也是死罪！”“勾結(jié)外敵的是柳氏！
”我高舉從趙肆身上搜出的密信，”她與北境叛黨勾結(jié)，意圖散布瘟疫！”皇帝如遭雷擊，
踉蹌后退兩步：”不可能……柳兒她……”“陛下若不信，可親自審問。
”蕭景珩指向京城方向，”此刻柳貴妃正在宮中準(zhǔn)備'大禮'呢！”就在此時，
京城方向突然升起滾滾黑煙！皇帝終于動容：”擺駕回宮！”混亂中，
我和蕭景珩護(hù)著父親脫離戰(zhàn)場。他傷勢極重，
卻還緊握著我的手：”歌兒……玉佩中有……你母親留下的……”話未說完，他便昏死過去。
“快找太醫(yī)！”我急得聲音都變了調(diào)。蕭景珩按住父親脈搏：”還有救，
但需要'九轉(zhuǎn)還魂丹'……只有宮中才有。”我望向濃煙滾滾的京城，
咬牙道：”那就殺進(jìn)宮去！”北境大軍趁勢攻入外城。街道上已亂作一團(tuán)，
許多百姓出現(xiàn)瘟疫癥狀，橫七豎八倒在路邊。我們直奔皇宮，
卻在午門前被最后一道防線攔住——三千御林軍和數(shù)十名”夜梟”死士！“沒時間了！
”我看向越來越黑的天空，”蕭景珩，你帶精銳從密道入宮，我來拖住他們！”他剛要反對，
我直接下令：”阿日善，保護(hù)二殿下和沈相進(jìn)宮！”“遵命！
”蕭景珩深深看我一眼：”活著等我回來?！蔽倚α诵ΓD(zhuǎn)身抽出雙刀：”北境兒郎，
隨我殺敵！”血戰(zhàn)持續(xù)了整整一個時辰。當(dāng)我終于殺到金鑾殿前，已是強(qiáng)弩之末。
”燃魂丹”的副作用開始發(fā)作，眼前陣陣發(fā)黑。殿前臺階上，柳貴妃一襲素衣，
手持染血長劍，腳下躺著幾名宮女尸體?！吧蚯甯瑁憬K于來了?！彼Φ冒d狂，
”可惜晚了一步，皇帝已經(jīng)飲下我親手泡的茶……”我瞳孔驟縮：”你弒君？
”“那老糊涂早該死了！”她歇斯底里地大笑，”我為他付出一切，他卻要立蕭景珩為太子！
”我一步步逼近：”我母親與你有何仇怨？”“那個賤人！”柳貴妃面容扭曲，
”她明明是和親公主，卻勾引我未婚夫……等等，你不是想知道你親生父親是誰嗎？
”我腳步一頓：”什么？”“看看這個！
”她突然拋來一塊玉佩——與我和蕭景珩的一模一樣！“先帝與云珠私通生下了你，
蕭景珩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她獰笑著，”你們這對**的……”“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