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克(Dink)心疼地摩挲著他那支徹底報廢、還冒著裊裊青煙的機械臂殘骸,如同撫摸戰死沙場的老戰友。“‘老伙計’……你走得好慘……不過你放心,老子一定用‘創世紀’實驗室最好的零件給你風光大葬!再鑲個金邊!” 他鄭重地將殘骸放進他那堪比小型軍火庫的巨大工具箱。
鮑勃(Bob)則忙著給他的“圣劍”馬桶搋子做戰后修復——主要是用膠帶把歪掉的橡膠頭強行纏正,順便把上面沾著的、來自防護罩的熒光綠腐蝕液和不明焦糊物蹭到褲腿上。“圣劍蒙塵啊……”他痛心疾首,“下次得申請個劍鞘!C區后勤特供款!”
凱(Kai)靠坐在冰冷的控制臺殘骸旁,默默嚼著丁克分的那一小截能量棒。味道像摻了鋸末的墻灰,但他需要這點熱量。懷里的艾拉芯片冰冷沉寂,仿佛從未有過生命。摧毀節點的瞬間,那解脫般的嘆息猶在耳邊。成功了,但心里空落落的。他抬頭,看向被破壞的節點位置,那里只剩一個焦黑的凹坑,飄散著最后幾粒藍色的光塵。
“喂!人形鑰匙!”丁克的大嗓門把凱從思緒里拽出來。壯漢已經收拾好心情,用油污的手拍了拍凱的肩膀(力道依舊能把人拍進地里半寸),“別跟個霜打的茄子似的!節點炸了!病毒嗝屁了!咱仨干的!牛不牛?就問牛不牛?” 他銅鈴大的眼睛掃過凱和鮑勃,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手心向上,“來!擊個掌!慶祝‘釘子戶小隊’首戰告捷!維修部未來之光!能量棒管夠小分隊!”
鮑勃立刻響應,把剛修好的馬桶搋子往腰間一別(差點戳到自己),興奮地把沾著熒光綠藥水的手拍在丁克的大手上:“必須牛!丁克老大威武!破拆專家!凱兄弟神勇!人形EMP!我鮑勃部長……呃,后勤保障得力!” 拍得丁克手心一片詭異的綠光。
凱看著眼前這兩只風格迥異、都沾著不明污漬的手(一只像熊掌,一只像雞爪),再想想自己這一路掉下水道、鉆鍋爐房、噴檸檬炸彈的經歷……一股荒誕又真實的暖流(也可能是能量棒開始消化了)涌上心頭。他扯出一個笑,伸出自己同樣不干凈的手,用力拍在那兩只手上!
啪!(聲音清脆,帶著點油泥的粘膩感)
“釘子戶小隊!”三人異口同聲,聲音在空曠的核心區回蕩,充滿了劫后余生的中二氣息和“升職加薪”的樸素愿望。
“好!士氣可用!”丁克滿意地收回手,在褲子上蹭掉鮑勃的藥水,“現在,戰略目標轉移!營救行動!代號……‘撈人計劃’!目標一:Omega-7小姐姐!目標二:那個有眼光(指會屏蔽信號)的艾娃博士!” 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控制臺廢墟深處,一個被炸得半敞開、線路裸露的舊式通訊端口上,眼睛一亮。
“鮑勃!你的‘化尸水’呢?借老子用用!”丁克指著端口周圍燒焦凝固的防護膠。
“丁克老大!請叫我‘化學武器專家’!”鮑勃驕傲地遞上熒光綠藥水瓶。
丁克接過,對著端口周圍燒焦發黑的防護膠就是一頓猛噴!嗤嗤的白煙和刺鼻氣味瞬間升騰。在鮑勃“秘制藥水”的強力腐蝕下,堅硬的防護膠如同烈日下的巧克力,迅速軟化溶解。
“凱!看你的了!”丁克讓開位置,指著那堆裸露的、顏色各異的線纜,“老規矩!人形鑰匙!給老子‘摸’出哪根是連內部監控網的!Omega-7和艾娃博士的下落,全靠這破古董了!”
凱看著那堆糾纏如同亂麻、還滋滋冒著微弱火花的線纜,嘴角抽搐。這“人形鑰匙”的兼職范圍是不是太廣了點?他硬著頭皮伸出手,指尖懸在混亂的線纜上方,集中精神去感受……感受個屁啊!他又不是萬用表!
就在他準備瞎蒙一根時——
嗡!
沉寂的艾拉芯片,突然在他胸口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短促的震動!像垂死之人的最后一下心跳!震動指向的方向……是一根毫不起眼的、裹著灰色絕緣皮、看起來快斷掉的細線!
凱福至心靈,一把抓住那根線!
嗡——!
艾拉芯片再次震動!這次帶著一種明確的指向性!
“是這根!”凱低吼,毫不猶豫地將那根灰線從端口里扯了出來,斷口處爆出一小簇電火花!他迅速將自己那個狗牌終端的連接線懟進通訊端口。
終端屏幕瘋狂閃爍,無數亂碼雪花點過后,竟然真的擠出了一個極其簡陋、布滿噪點的黑白監控畫面!畫面角度很刁鉆,像是從某個通風口偷拍的。
畫面里是一個純白的無菌觀察室。中央的病床上,躺著的正是Omega-7!她依舊蒼白瘦弱,身上連著更多管線,但令人驚喜的是,她那雙空洞的藍色眼睛……似乎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光?不再是徹底的虛無!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仿佛在努力對抗著什么沉重的枷鎖。
“小姐姐!”鮑勃激動地指著屏幕,“她……她好像……活過來一點了?”
“節點摧毀,病毒源頭被掐斷,對她的侵蝕應該停止了!”凱心中振奮,艾拉……你的犧牲沒有白費!
丁克湊近屏幕,粗大的手指差點把終端戳穿:“看!她手指動了!動了!老子就說拆了那破節點有用!技術改變命運!”
畫面一轉,切換到了另一個場景——一個類似禁閉室的狹小房間。艾娃被反銬在一張金屬椅子上,金色的頭發有些凌亂,嘴角帶著一絲淤青,白色的實驗制服也沾了灰塵。但她坐得筆直,湛藍色的眼睛里沒有絲毫屈服,只有冰冷的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兩個穿著黑色作戰服的守衛像門神一樣站在門口。
“艾娃博士!”凱的心揪緊了。她果然被抓了!
“這幫孫子!敢銬我們未來的技術顧問!”丁克怒罵,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位置!位置在哪?”鮑勃急得跳腳。
凱的手指在終端上飛快滑動。狗牌終端性能有限,只能勉強解析出監控信號來源的大致區域——“**主醫療區 - 深層隔離觀察室 (Level 3)**”。
“Level 3?”鮑勃倒吸一口涼氣,“那是‘方舟’看押重犯和……高危實驗體的地方!安保級別SSS!據說連只蚊子飛進去都要刷工卡!”
“SSS?”丁克獰笑一聲,拍了拍他那巨大的工具箱,發出沉悶的金屬撞擊聲,“在老子這雙拆過‘創世紀’古董的手和鮑勃部長的‘化尸水’面前,SSS就是個屁!走!撈人去!”
“等等!”凱攔住就要扛起工具箱沖鋒的丁克,“硬闖是下策!我們得用腦子!鮑勃部長,你的‘職場智慧’呢?”
鮑勃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轉,瞬間領悟!他挺起胸膛,清了清嗓子:“法則第九條:‘適當的偽裝,是深入敵后的不二法門!’ 法則第六十六條:‘最高明的潛入,是讓對方求著你進去!’”
他湊到丁克巨大的工具箱旁,開始瘋狂翻找。很快,他拽出幾件沾滿油污、印著“Delta維修部”的連體工裝(尺碼明顯是丁克的),幾頂同樣油膩的安全帽,還有幾塊皺巴巴、印著“**設備緊急搶修 - 最高優先級**”的電子標簽牌(不知道丁克從哪臺報廢設備上扒下來的)。
“來!換上!”鮑勃把工裝和安全帽塞給凱和丁克,“從現在起,我們是Delta維修部緊急搶修小組!奉命前往Level 3維修……呃……”他看向丁克。
丁克咧嘴一笑,露出白牙:“維修他們的‘神經抑制力場發生器’!那玩意兒可是‘創世紀’老古董,除了老子,沒人會修!他們肯定抓瞎!”
“高!”鮑勃豎起大拇指,“丁克老大專業!理由充分!優先級拉滿!”
三人迅速套上油膩的工裝,戴上歪斜的安全帽(丁克的頭太大,帽子像頂了個小碗)。凱把狗牌終端藏在工裝里。丁克扛起他的百寶箱工具箱。鮑勃則把他的“圣劍”馬桶搋子插在工具箱側面一個空位上(權當隊旗),腰間別著熒光綠藥水瓶,手里拿著“最高優先級”的電子牌,昂首挺胸(自認為)。
“釘子戶小隊!出發!”丁克大手一揮,聲如洪鐘,“目標:Level 3!營救我們的Omega-7技術員和艾娃技術顧問!順便……看看他們那破力場發生器是不是真壞了!要是沒壞……”他獰笑一聲,“老子就幫它‘壞’一下!”
三人排成一行(丁克打頭,凱居中,鮑勃壓陣),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主要是丁克的步伐太大,凱和鮑勃需要小跑跟上),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著核心區出口走去。油膩的工裝散發著混合機油、汗臭、下水道余味、過期檸檬香精和新鮮焦糊味的“復合型小隊芬芳”。鮑勃手里的“最高優先級”電子牌閃爍著微弱紅光,在這支畫風清奇的“搶修小組”映襯下,充滿了黑色幽默。
凱跟在丁克寬闊的背影后,感受著工裝粗糙的摩擦和空氣中彌漫的怪味,再想想即將面對的重重關卡……這“撈人”之路,注定充滿了“三賤客”式的荒誕、危險和令人窒息的“人情味”。但不知為何,看著前面那個壯碩如熊、扛著工具箱像扛著火箭筒的丁克,再看看身邊努力挺直腰板、舉著電子牌如同舉著尚方寶劍的鮑勃,凱的嘴角,竟不由自主地向上彎起。
“釘子戶小隊……這‘職場’生涯,真是越來越‘有味道’了。”他低聲嘟囔了一句,加快了腳步。艾娃,Omega-7,堅持住!“三賤客”來撈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