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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九十九次求助被顧衍無視時,我摔下樓梯磕破了膝蓋。

---第九十九次被顧衍無視時,鉆心的疼從膝蓋炸開,血珠爭先恐后地滲出來,

染臟了昂貴的手工刺繡裙擺。我蜷在冰涼的大理石臺階底下,

視野邊緣是顧衍毫不猶豫打橫抱起姐姐沈薇的剪影。姐姐蒼白的手虛虛搭在他頸側,

像易碎的玉器,襯得他焦灼的聲音格外刺耳:“薇薇心臟不好,受不得這種驚嚇!

”腳步聲倉促遠去,空曠的玄關只留下我一個人,對著膝蓋上那抹刺眼的猩紅。那抹猩紅,

此刻仿佛又灼燒著我的小腹深處。第一百次了。巨大的水晶吊燈懸在頭頂,

將宴會廳的每一寸都照得亮如白晝,也照得每個人臉上精心涂抹的笑容格外清晰。觥籌交錯,

衣香鬢影,空氣里浮動著名貴香水和食物的甜膩氣息。我卻像被無形的玻璃罩子隔開,

獨自蜷在角落里一張冷硬的高背椅中。指尖死死摳進絲絨椅面,指甲幾乎要崩斷,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腹腔里那把瘋狂攪動的鈍刀。冷汗浸濕了額發,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視野邊緣陣陣發黑。“若若?你怎么了?”姐姐沈薇的聲音像浸了蜜糖,柔柔地飄過來。

她不知何時和顧衍一起走了過來,一身雪白的長裙,襯得她弱柳扶風,

仿佛天生就該被捧在掌心。她微微傾身,臉上是真切得讓人作嘔的擔憂,“臉色這么難看?

不舒服嗎?”顧衍就站在她身側,手臂以一種保護的姿態虛虛環在她的腰后。

他今天穿著剪裁完美的深色禮服,英俊逼人,目光掃過我時,

卻帶著一種習以為常的、近乎漠然的審視。“又怎么了?”他開口,聲音低沉,

卻像冰棱砸在地上,“今天是顧氏重要的晚宴,別在這里鬧脾氣。”那眼神,那語氣,

和過去九十九次重疊起來,精準地碾過我最后一絲搖搖欲墜的神經。

他甚至沒有耐心聽完我可能說出口的“疼”字。

那股熟悉的、冰冷的麻木感瞬間從指尖蔓延到心臟。原來心徹底死掉,是聽不到碎裂聲的。

就在這時,顧衍的手卻從姐姐腰后收了回來,轉而穩穩地攬住了她的肩膀,動作親昵而自然。

他微微側身,面向宴會廳中央,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周圍的寒暄低語,

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膜:“各位,”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帶著掌控一切的沉穩,

“正好借此機會宣布一件事。下月我與沈若小姐的婚禮,”他手臂緊了緊,

將依偎在他身側、臉頰泛著羞澀紅暈的姐姐展示在所有人面前,“新娘,

將由沈若小姐的姐姐,沈薇小姐擔任。”嗡——整個世界的聲音仿佛瞬間被抽空,

只剩下血液瘋狂沖上頭頂的轟鳴。我的耳朵里灌滿了尖銳的蜂鳴,

眼前顧衍那張英俊的臉和姐姐嬌羞的笑容像隔著一層晃動的水波,扭曲變形。

“沈薇小姐溫婉賢淑,與我心意相通。”顧衍的聲音還在繼續,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

仿佛只是在宣讀一份無關緊要的商業文件,“這是兩家共同的決定。”賓客們短暫的驚愕后,

立刻被興奮的低語和探究的目光取代。那些目光,或憐憫,或好奇,或幸災樂禍,

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無聲地朝我兜頭罩下。姐姐依偎在顧衍懷里,微微垂著頭,

露出天鵝般優美的頸項,嘴角卻勾起一抹幾乎難以察覺的、勝利者的弧度。

小腹的絞痛猛地加劇,像有一把燒紅的鐵鉗在腹腔里狠狠擰轉,疼得我幾乎蜷縮起來。

但另一種更尖銳、更滾燙的東西,卻猛地從心底炸開,瞬間將那冰冷的麻木焚燒殆盡。夠了。

我扶著冰冷的椅背,掙扎著站了起來。動作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冷汗順著鬢角滑落。整個宴會廳的目光焦點,瞬間從顧衍和他懷里的姐姐轉移到了我身上。

死寂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來。我微微揚起下巴,視線掠過顧衍那張寫滿掌控欲的臉,

掠過姐姐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然后,直直地投向遠處某個虛無的點。右手抬起,

動作緩慢而清晰,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儀式感。無名指上那枚碩大的鉆戒,

曾經象征著他顧家的承諾和我的憧憬,此刻在璀璨的燈光下,折射著冰冷而嘲諷的光。

我捏住它,冰涼的觸感滲入指尖。用力,再用力。“嗒。”一聲細微到幾乎聽不見的輕響,

那枚價值連城的戒指脫離了我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短暫的弧線,

最終滾落在顧衍锃亮的皮鞋尖前,像一粒被隨手丟棄的塵埃。滿場倒吸冷氣的聲音清晰可聞。

“祝你們,”我的聲音響起,出乎意料的平穩,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冰涼的沙啞,

清晰地穿透了那片死寂,“鎖死,你們兩個人渣可千萬別再去禍害別人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我猛地轉身。身后爆發出無法抑制的騷動和驚呼,

顧衍的聲音似乎急切地響起:“沈若!你站住!

” 還有姐姐沈薇那慣常的、帶著泣音的呼喚:“若若,你別沖動……”但這些聲音,

連同這令人窒息的金碧輝煌,都被我狠狠甩在了身后。

我撞開厚重的、雕飾繁復的宴會廳大門,決絕地沖進了外面瓢潑的雨幕里。

冰涼的雨水如同密集的鞭子,瞬間抽打下來,浸透單薄的禮服裙,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瘋狂上竄。視野被混沌的水幕徹底模糊,

只有遠處昏黃的路燈光暈在雨中暈開,像垂死者最后的光點。沒有方向,沒有思考。

高跟鞋在濕滑的地磚上幾次打滑,腳踝傳來尖銳的刺痛,我干脆甩掉它們,

赤腳踩進冰冷的水洼。水花濺起,泥污沾染了累贅的裙擺邊緣。雨水順著臉頰瘋狂流淌,

分不清是雨還是別的什么,滾燙地滑進嘴角,帶著咸澀的鐵銹味。不知跑了多久,

肺葉灼燒般疼痛,小腹的絞痛在冰冷的雨水沖刷下反而變得鈍重而麻木。

一個模糊的、方正的輪廓在雨幕中隱約浮現。像抓住最后的浮木,

我用盡力氣撞開那扇沉重的玻璃門。“砰!”門撞在墻上發出沉悶的回響。溫暖干燥的空氣,

混雜著紙張、油墨和灰塵特有的陳舊氣息,猛地將我包裹。

頭頂老舊的白熾燈管發出穩定而低微的嗡鳴,光線昏黃,

勉強照亮了一排排高聳到天花板的深色木質書架,投下巨大而沉默的陰影。

我像剛從深海里被打撈起的溺水者,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地站在門口。

水珠從發梢、衣角不斷滴落,在腳下深色的水磨石地板上迅速匯成一灘小小的水洼。

冰冷的禮服緊貼著皮膚,寒意透骨。死寂。圖書館里空蕩蕩的,

只有我粗重、不規則的喘息聲在巨大的空間里回響,撞在書架上,又彈回來,

顯得格外突兀和刺耳。腳步聲。很輕,很穩,從右側書架深處的陰影里傳來,

踩著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一步步靠近。一個年輕的男人出現在我的視野里。

他穿著簡單的深灰色棉質襯衫,袖口隨意地挽到小臂,露出一截干凈的手腕。

手里還拿著幾本厚厚的、封面顏色已經有些暗淡的舊書。昏黃的光線落在他身上,

勾勒出挺拔而略顯清瘦的輪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帶著一絲被打擾的、屬于圖書管理員特有的那種溫和的訝異。鏡片后的眼睛很干凈,

像被雨水洗過的天空。“需要幫忙嗎?”他的聲音響起,不高,

在空曠寂靜的圖書館里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清朗的質地,像初春解凍的溪流。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徹底失重。

所有的聲音——宴會廳的喧囂、雨水的咆哮、心臟瀕死的狂跳——都瞬間被抽離。

只剩下眼前這個穿著舊襯衫、抱著舊書的陌生身影,

和他那雙在昏黃燈影下顯得格外溫潤的眼睛。一個荒謬到極點、卻又清晰無比的念頭,

如同閃電般劈開混沌的腦海,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我動了動。

赤著的腳踩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發出細微的聲響。濕透的裙擺沉重地貼在腿上,

每一步都異常艱難。我踉蹌著,像個失控的木偶,直直地朝他撞過去。

他似乎被我的動作驚住,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脊背輕輕抵在身后冰涼堅硬的金屬書架邊緣,

發出輕微的一聲“哐”。冰冷的水珠隨著我的動作甩到他干凈的襯衫上,

迅速暈開深色的水漬。我猛地伸出手,冰涼濕透的指尖帶著微微的顫抖,

不管不顧地抓住了他棉質襯衫的前襟。布料微糙的質感透過濕冷的掌心傳來。

他懷里抱著的書“啪嗒”幾聲,滑落到腳邊,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圖書館里激起小小的漣漪。

我抬起頭。視線撞進他那雙隔著鏡片望下來的眼睛里。

那里面清晰地映著我此刻的模樣——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臉頰上,眼睛紅腫,

嘴唇因為寒冷和某種劇烈的情緒而微微哆嗦著,像只被暴雨徹底打垮的、瀕死的鳥。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尊嚴,所有精心構筑的壁壘,在這一刻徹底粉碎。我張了張嘴,

喉嚨干澀發緊,那滾燙的、帶著血腥氣的字眼,終于沖破一切束縛,

嘶啞地、破碎地沖了出來:“你……愿意娶我嗎?”聲音不大,卻像投入死水的巨石,

砸碎了圖書館里最后一絲平靜的空氣。時間凝固了。昏黃的燈光無聲地流淌,

將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暖邊。空氣里浮動的舊書氣味仿佛也停滯了,

只剩下水滴從我發梢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單調而清晰。他低垂著眼簾,

看著我緊緊攥住他衣襟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的手。那眼神很深,像古井里沉靜的月光,

倒映著我此刻狼狽不堪的影子,卻又似乎穿透了這具濕淋淋的皮囊,看到了別的什么。然后,

他動了。那只沒有被我抓住的手,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抬起。動作極其緩慢,

帶著一種近乎凝滯的鄭重。手指觸碰到他鼻梁上那副普通的金絲眼鏡框邊緣。

鏡片在昏黃的燈光下反射出一點微弱的光暈。他輕輕捏住鏡腿,動作平穩地將眼鏡摘了下來。

沒有了鏡片的阻隔,那雙眼睛徹底暴露在光線里。溫潤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深不見底、劇烈翻涌的暗潮。如同平靜的海面驟然撕裂,

露出底下醞釀已久的、洶涌的旋渦。那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我臉上,

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審視和一種……我完全看不懂的、近乎滾燙的復雜情緒。

他薄薄的唇微微抿緊,唇角似乎向上牽動了一瞬,形成一個極其短暫、難以捉摸的弧度。

那深邃的目光牢牢鎖住我,聲音低沉,清晰地敲打在圖書館的寂靜里,

每一個字都像滾燙的烙印:“沈小姐,”他頓了頓,

那翻涌的暗潮在眼底深處匯聚成一種近乎灼人的力量,“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四年。

”2.第一百零一次求救,他接住了我轟——有什么東西在我混亂不堪的腦子里猛地炸開。

沈小姐?他知道我姓沈?四年?冰冷的雨水似乎還在順著我的脊椎往下淌,

帶走了身體最后一點溫度,但一股更深的、源于未知的寒意卻從腳底瞬間竄起,

凍結了四肢百骸。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被窺視的悚然攫住了我。

“你……”喉嚨像是被砂紙狠狠磨過,每一個音節都帶著破碎的嘶啞,

被雨淋透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開始打顫,分不清是冷還是驚懼,“你……認識我?

”他依舊維持著那個微微低頭的姿勢,目光沉沉地籠罩著我,像一張無形的網。

圖書館昏黃的光線落在他清晰的下頜線上,投下小片陰影。他并沒有立刻回答,

沉默在潮濕冰冷的空氣中蔓延,只有我牙齒細微打顫的聲音清晰可聞。幾秒鐘,

漫長得像一個世紀。他喉結輕微地滾動了一下,終于開口,聲音比剛才更低沉幾分,

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輕易地撥開了我記憶深處塵封的蛛網:“四年前,

顧氏集團年度慈善晚宴。”他語速很慢,每個字都清晰地砸在我耳膜上,“后花園,

爬滿白色玫瑰的藤架下。

”四年前……顧氏……慈善晚宴……模糊的畫面在眼前晃動:璀璨的水晶燈,虛假的寒暄,

令人窒息的香水味……還有后花園,為了躲避那些無聊的應酬……“你遞給我一方手帕。

”他繼續說著,目光灼灼,似乎要在我臉上燒出那個久遠午夜的印記,“純白色的,

角落繡著一個很小的‘若’字。

”純白的手帕……繡著“若”字……記憶的閘門被這精準的描述猛地撞開!

那晚……姐姐沈薇故意在賓客面前炫耀她新得的藍寶石項鏈,我煩悶至極,

獨自溜到后花園透氣。月色很好,白色的玫瑰在夜色里靜靜吐露芬芳。然后,

我聽到了壓抑的悶哼和重物倒地的聲音。循著聲音繞過茂密的藤架,

我看到一個穿著侍應生制服的少年狼狽地倒在地上,旁邊散落著摔碎的昂貴酒杯。

暗紅的酒液混著鮮血,從他捂著手臂的指縫里不斷滲出,

染臟了白色的襯衫袖口和身下的鵝卵石地面。他低著頭,濕漉漉的黑發遮住了大半張臉,

只有緊抿的、毫無血色的唇和微微顫抖的肩膀泄露著痛苦。周圍空無一人。是姐姐!

一定是姐姐又在拿人撒氣!一股熟悉的、混合著憤怒和悲哀的情緒瞬間涌了上來。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沖了過去,從隨身的小手包里抽出自己那方嶄新的、繡著名字的手帕,

慌亂地按在他流血的手臂上。“快!按住!我去叫人!”我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焦急。

“別!”少年猛地抬起頭,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切。那是我第一次看清他的臉。

很年輕,甚至帶著幾分未脫的稚氣,但那雙眼睛……即使在劇痛和屈辱中,也亮得驚人,

像淬了寒星的碎冰,直直地撞進我的視線里。他額角有一道新鮮的擦傷,血絲正蜿蜒而下。

他死死盯著我,眼神復雜得難以形容,有警惕,有隱忍,還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倔強。

“不用叫人。”他咬著牙,聲音從齒縫里擠出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沒事。

”我還想說什么,遠處已經傳來了姐姐嬌縱的呼喚聲和腳步聲,似乎正朝這邊尋來。

那一瞬間,對上少年那雙倔強又帶著一絲懇求的眼睛,我心頭猛地一緊。不能讓她看見!

不能讓他再被遷怒!“……那你自己小心!”我飛快地低聲說了一句,

幾乎是落荒而逃般離開了藤架下,

把少年和他無聲的流血留在了那片被月光和玫瑰籠罩的陰影里。后來……后來怎么樣了?

那個滿手是血、眼神倔強的少年……他怎么樣了?記憶的碎片像鋒利的玻璃,狠狠扎進腦海。

那個夜晚的畫面,少年染血的手臂,

他抬眼看我時那雙倔強又復雜的眼睛……原來一直被我遺忘在角落的某個瞬間,

竟然如此清晰地烙印在另一個人的記憶里,持續了整整四年!我猛地倒抽一口冷氣,

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眼前陣陣發黑,小腹深處那被雨水短暫麻痹的絞痛卷土重來,

變本加厲地撕扯著。冰冷濕透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直直地朝前栽去!

預期的冰冷堅硬并未到來。一只溫熱、有力的手臂穩穩地環住了我的腰,

另一只手及時托住了我下滑的肩膀。

那股清冽的、混合著舊書紙張和淡淡皂角的氣息瞬間將我包裹,帶著一種奇異的安定力量。

“當心。”他的聲音近在咫尺,低沉地響在耳畔,呼吸拂過濕透的發梢。

我的額頭無力地抵在他微濕的襯衫前襟上,布料下傳來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

奇異地壓過了我胸腔里瀕死的狂跳和耳鳴。我像抓住唯一的浮木,

冰涼的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他腰側的衣服,布料在我掌心皺成一團。就在這時——“砰!!!

”一聲巨響,圖書館厚重的玻璃大門被粗暴地從外面猛地撞開,狠狠拍在墻壁上,

發出令人心驚膽戰的震響!冰冷的雨氣和一股暴戾的氣息瞬間灌了進來。“沈若——!!!

”顧衍的怒吼如同滾雷,裹挾著滔天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穿透密集的雨幕和圖書館的寂靜,直直地砸了過來。腳步聲沉重而急促,帶著水漬的拖沓聲,

由遠及近,朝著我們所在的角落瘋狂逼近!他追來了!這個認知像一盆冰水當頭澆下,

瞬間澆滅了我身體里最后一絲虛弱的溫度,只剩下刺骨的恐懼和一種深入骨髓的厭憎。

身體本能地繃緊,攥著林予安衣服的手指收得更緊,指甲幾乎要嵌進布料里。頭頂上方,

林予安環抱著我的手臂沒有絲毫松動,反而收得更穩。他微微側過身,

以一種保護的姿態將我半擋在身后,脊背挺直地迎向那暴風雨般席卷而來的身影和怒吼。

昏黃的光線下,他微微低頭,目光沉靜地落在我寫滿驚惶和絕望的臉上。那雙深邃的眼睛里,

方才翻涌的暗潮已經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和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力。

他沒有看正狂暴逼近的顧衍,只是看著我,聲音壓得極低,

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進我混亂的意識里,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沈若,

”他叫了我的全名,不再是疏離的“沈小姐”,那聲音像磐石,

沉穩地壓住了我即將崩潰的神經,“跟我走,還是留在這里?”留在這里?

回到那個永遠只有無視、羞辱和姐姐陰影的冰冷地獄?

回到那個剛剛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要娶我姐姐的男人身邊?

“不……”破碎的音節從我顫抖的唇間溢出,帶著濃重的哭腔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巨大的絕望和一種破釜沉舟的沖動撕扯著我。我猛地抬起頭,對上他沉靜如淵的眼眸,

那里面倒映著我此刻狼狽不堪卻燃燒著最后一絲瘋狂火焰的臉。身后,

顧衍暴怒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已經近在咫尺,帶著毀滅一切的威壓。

所有的猶豫、所有的退路,都在這一刻被徹底斬斷。我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

死死攥緊林予安腰側那片濕透的衣料,仿佛要將自己的命運也一同釘死在這唯一的稻草上。

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斬釘截鐵的決絕,沖破喉嚨:“走!” 一個字,

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立刻!”3.暴雨夜,

他撕開溫順偽裝“嘩啦……”身后傳來玻璃碎裂的刺耳巨響!是顧衍撞開了某個書架?

還是他狂暴地踢翻了什么東西?伴隨著他暴怒到極致的嘶吼:“沈若!你敢!你敢跟他走!

你放開她!”那聲音如同地獄刮來的陰風,帶著要將一切撕碎的瘋狂。林予安沒有回頭。

他甚至沒有一絲停頓。他手臂用力,幾乎是半抱著我,將我沉重的、濕透的身體穩穩地托住,

然后猛地轉身!動作干凈利落得不像一個文弱的圖書管理員。他的脊背挺直,

像一道沉默的屏障,隔斷了身后那片暴戾的喧囂。他抱著我,腳步沒有絲毫遲滯,

反而在轉身后驟然加速,朝著圖書館深處、遠離大門的方向大步沖去!

視野在顛簸和黑暗的侵襲中劇烈晃動。昏黃的燈光變成一條條模糊的、向后飛逝的光帶。

耳邊是林予安急促卻沉穩的呼吸,是他快速移動帶起的風聲,還有自己沉重如鼓的心跳。

身后顧衍的怒吼和砸碎東西的聲音被迅速拉遠,變得模糊不清,

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扭曲的水幕。我無力地靠在他胸前,額頭抵著他溫熱的頸窩,

冰冷的皮膚貪婪地汲取著那一點微薄的暖意。意識在劇痛和眩暈的泥沼里沉浮,

只能模糊地感覺到他在書架構成的迷宮中快速穿行,動作熟練,

似乎對這里的每一寸都了如指掌。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短短十幾秒,

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一扇不起眼的、漆成深綠色的側門出現在視野邊緣。“抱緊。

”林予安的聲音貼著我的頭頂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幾乎是本能地,

我冰涼的手臂下意識地環緊了他的脖子。他空出一只手,

在門側某個不起眼的密碼鎖上飛快地按了幾下。“嘀”的一聲輕響,門鎖彈開。

他肩膀猛地發力,撞開了那扇沉重的門!冰冷狂暴的雨氣夾雜著濕冷的夜風,

瞬間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門外是一條狹窄的后巷,堆放著幾個散發著酸腐氣味的垃圾箱,

雨水在坑洼的地面匯成渾濁的溪流。一輛灰撲撲、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舊的金杯面包車,

就靜靜停靠在巷子深處的陰影里,像一頭蟄伏的獸。雨水沖刷著它滿是泥點的車身。

林予安抱著我,幾步沖到車旁。他動作迅捷地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將我小心地放了進去。

濕透的裙擺黏膩地貼在冰冷的皮革座椅上,寒氣刺骨。“砰!”車門被他用力關上,

隔絕了部分風雨聲。他飛快地繞到駕駛位,拉開車門坐進來。動作間,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氣息再次彌漫在狹小的車廂內。昏暗中,他側臉的輪廓顯得異常冷硬。

鑰匙插入,引擎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吼,掙扎了幾下,終于啟動。

老舊的金杯車在暴雨中微微震顫著。就在這時,

刺眼的、穿透雨幕的強光猛地從巷口方向射來!如同兇獸睜開的巨眼,

瞬間將狹窄的后巷照得一片慘白!是顧衍那輛標志性的黑色賓利!

它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鋼鐵怪獸,咆哮著沖進了巷口,車頭兇狠地對著我們這輛破舊的金杯,

引擎發出暴躁的嘶吼,排氣管噴出濃濃的白汽,仿佛下一秒就要碾碎擋在面前的一切!

副駕駛的車窗降下,露出顧衍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臉,雨水瘋狂地打在他臉上,

他死死盯著金杯副駕上的我,眼神如同淬毒的刀鋒,嘴唇開合,似乎在瘋狂地吼叫著什么,

聲音卻被狂暴的雨聲和引擎的轟鳴徹底吞沒。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鐵爪,

瞬間鉗住了我的心臟!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牙齒咯咯作響。

小腹深處那被強行壓抑的絞痛,在這極致的恐懼刺激下猛地爆發,

像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在里面瘋狂攪動!冷汗瞬間浸透了本就濕冷的衣服。

“別…別回沈家……”我蜷縮在冰冷的座椅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每一個字都帶著瀕死的喘息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不能…不能讓他抓我回去……” 回去會是什么下場?我不敢想。

林予安沒有看巷口那輛隨時準備撲上來的黑色猛獸。他微微側過頭,

目光落在我因為劇痛和恐懼而縮成一團的身體上。昏暗中,他那雙眼睛沉靜得可怕,

像暴風雨中心最平靜的海域,卻蘊藏著足以吞噬一切的力量。他沒有說話。

一只骨節分明、干凈的手伸了過來。目標卻不是方向盤。那只手,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猛地抓住了他自己身上那件溫順、規矩的深灰色棉質襯衫的領口!

布料在修長的手指下發出不堪重負的細微撕裂聲。“嗤啦——”一聲干脆利落的輕響,

在狹小的車廂里異常清晰。他用力向下一扯!幾顆塑料紐扣瞬間崩飛,

彈跳著消失在座椅的縫隙里。原本一絲不茍緊扣到喉結下方的領口被粗暴地撕開,

向兩側豁開,露出底下大片緊實的肌膚和一段凌厲而清晰的鎖骨線條。

那流暢的線條在昏暗的光線下延伸,帶著一種近乎野蠻的力量感,

與他平時溫潤內斂的圖書管理員形象形成了觸目驚心的反差!昏暗中,他側臉線條緊繃,

下頜線鋒利如刀。撕開領口的手隨意地搭回方向盤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放心。

”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平穩,卻帶著一種金屬般的冷硬質地,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

狠狠砸進這令人窒息的雨夜里,“沒人能再動你。”話音落落,他猛地踩下油門!

老舊的金杯引擎發出一聲沉悶卻兇狠的咆哮,排氣管噴出一股濃烈的黑煙!車身劇烈地一震,

如同被鞭子抽打的烈馬,猛地向前躥了出去!車輪瘋狂地碾過坑洼積水的地面,

濺起一人高的渾濁水浪!巷口,那輛黑色的賓利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

發出一聲更為暴烈的轟鳴,車頭兇狠地一甩,輪胎在濕滑的地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卷起一片水霧,如同離弦之箭,死死咬了上來!兩輛車,一舊一新,一灰一黑,

如同兩道撕裂雨夜的閃電,一前一后沖出狹窄的后巷,

沖入了外面更加狂暴、更加空曠的午夜街道!暴雨如注,密集的雨點瘋狂地砸在擋風玻璃上,

雨刷器開到最大檔,也只能徒勞地刮開一片片模糊的水簾。視野扭曲變形,

路燈的光暈在雨幕中暈染成一片片慘黃的光斑。金杯車在空曠濕滑的路面上疾馳,

發動機發出吃力的嘶吼。身后的賓利如同附骨之蛆,引擎的咆哮聲越來越近,

刺眼的遠光燈穿透雨幕,死死咬住我們的車尾,在后視鏡里映出一片令人心悸的白光。

每一次逼近,都帶著要將我們吞噬的威壓。“坐穩。

”林予安的聲音在引擎的轟鳴和暴雨的喧囂中響起,依舊平穩,卻多了一絲緊繃的銳利。

話音未落,他雙手猛地向左打死方向盤!同時腳下油門和離合配合得妙到毫巔!吱——嘎!!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輪胎摩擦聲瞬間撕裂雨幕!老舊的金杯車在濕滑的路面上,

車尾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猛地向外甩出!整個車身劇烈傾斜,仿佛下一秒就要失控翻滾!

冰冷的雨水和路面渾濁的積水被高速旋轉的車輪卷起,形成一道渾濁的水幕之墻!

巨大的離心力將我死死地壓在冰冷的車門上!身體仿佛要被撕裂!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冰冷的安全帶金屬鎖扣,在劇烈的甩動中,如同燒紅的烙鐵,

狠狠地、精準地硌在了我小腹絞痛最劇烈的位置!“呃——!

” 一聲短促的、破碎的痛呼被死死壓在喉嚨里,

眼前瞬間被劇烈的疼痛和缺氧的黑霧徹底淹沒!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渙散的邊緣,

在輪胎摩擦聲和引擎嘶吼的噪音里,我恍惚地捕捉到林予安低沉而快速的聲音。

他似乎對著車載的某個通訊設備在說話,語氣冷靜得可怕,

帶著一種上位者發號施令的絕對掌控:“陳叔,清空頂樓套房。叫秦醫生待命,現在。

”頂樓套房……秦醫生……這些陌生的詞匯像冰冷的針,刺入我混沌的意識。他是誰?

一個圖書管理員……怎么可能……身體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冰冷和劇痛徹底主宰了意識。

視野在旋轉的黑暗和車窗外飛逝的慘白路燈中交替。唯一清晰的感知,

是那個硌在小腹上的冰冷金屬扣,每一次顛簸都帶來一陣鉆心的銳痛。

不知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顛簸了多久,引擎的嘶吼聲漸漸低了下去。

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變得平穩。金杯車猛地剎停!巨大的慣性讓我身體狠狠前沖,

又被安全帶死死勒回座椅。小腹的劇痛如同海嘯般再次席卷,疼得我幾乎蜷縮起來,

冷汗瞬間浸透冰冷的衣衫。模糊的視野里,車窗外不再是迷蒙的雨夜街道,

而是一片刺眼的、如同白晝般的燈光。巨大的玻璃穹頂在暴雨沖刷下流淌著水幕,穹頂之下,

是極其寬敞、干凈到一塵不染的通道入口。入口上方,

幾個冷光閃爍的字母異常醒目——國際醫療中心 VIP 專屬通道。通道入口處,

站著兩排穿著深色制服、神情肅穆的安保人員,如同沉默的雕塑,將瓢潑的暴雨隔絕在外。

他們身后,是緩緩開啟的、厚重而光潔的感應閘機門。而更遠處,通道入口的閘機外,

那輛一路瘋狂追逐的黑色賓利,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死死按住,發出不甘的咆哮!

車燈狂亂地閃爍著,映出駕駛座上顧衍那張因暴怒和難以置信而徹底扭曲的臉!

他正瘋狂地拍打著方向盤,似乎在嘶吼著什么。

幾名身形高大的安保人員如同鐵塔般擋在賓利車前,面無表情,紋絲不動,

將他和他那輛象征著權勢的座駕,死死地攔在了象征著另一個世界的閘機之外!車門被拉開。

冰冷的雨氣瞬間涌了進來,但更濃烈的是林予安身上那股清冽而強勢的氣息。他俯身進來,

動作利落地解開了我身上冰冷的安全帶。那硌在小腹上的金屬鎖扣終于移開,

留下尖銳的余痛。“忍一忍。”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下一秒,一雙堅實的手臂穿過我的后背和膝彎,猛地用力!身體瞬間失重,

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穩穩地抱離了冰冷濕透的座椅。我像一片輕飄飄的落葉,

落入一個溫熱的、帶著舊書和淡淡消毒水氣息的懷抱。他的手臂箍得很緊,

胸膛緊貼著我的脊背,傳遞著令人心悸的體溫和沉穩的心跳。他抱著我,

徑直走向那敞開的、光潔明亮的VIP通道入口。步伐沉穩而迅速,

踏在干燥潔凈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回響。身后,

是隔絕在厚重玻璃和暴雨之外、徒勞咆哮的黑色賓利,

是顧衍那張在雨幕中扭曲、寫滿暴怒和難以置信的臉,

是那個冰冷、窒息、令人絕望的舊世界。身前,是明亮、潔凈、安靜得落針可聞的通道,

是無聲肅立的安保人員,是緩緩合攏的感應閘機門,

是一個完全未知的、帶著消毒水氣息的、冰冷而安全的新世界。通道頂部的冷白燈光,

在他緊繃的下頜線、撕開的襯衫領口露出的凌厲鎖骨、以及他沉靜得沒有絲毫波瀾的眼眸上。

他抱著我,大步流星地走向通道深處那部閃爍著銀色金屬光澤的專屬電梯。

電梯門無聲地滑開,如同巨獸張開的口。身后,

顧衍那被徹底隔絕在暴雨和閘機外的、如同困獸般的絕望嘶吼,

終于被厚重的感應門和電梯門徹底切斷,消失在了一片絕對的、冰冷的寂靜里。

電梯轎廂內壁是光滑如鏡的金屬,反射著頂燈冷白的光。空間異常寬敞,

帶著一種無菌環境特有的冰冷氣息,只有低微的電機運行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響。

林予安抱著我,站在電梯中央。

鏡面般的墻壁清晰地映照出我們此刻的姿態:我蜷縮在他懷里,

濕透的長發凌亂地貼在蒼白的臉頰和頸側,昂貴的禮服裙擺泥濘不堪,像被丟棄的破布。

而他,襯衫領口被粗暴撕開,露出線條凌厲的鎖骨,幾縷濕發垂落在額前,遮住了部分眉眼,

但鏡中那雙眼睛,卻沉靜銳利得驚人,像深潭里淬了寒冰的刀鋒,

再無半分溫潤圖書管理員的影子。電梯無聲而迅捷地上升,失重感并不強烈,

卻讓我本就翻江倒海的胃部更加難受。小腹的絞痛在短暫的麻木后卷土重來,

如同無數把鈍刀在腹腔內緩慢地切割、攪動。冷汗一層層地冒出來,浸透了本就冰冷的皮膚,

身體不受控制地在他懷里微微發顫。他抱著我的手臂很穩,沒有絲毫晃動。隔著濕透的衣物,

能清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輪廓,堅實而蘊藏著力量。他的體溫透過布料傳遞過來,

像黑暗中唯一的熱源,卻無法驅散我骨髓里透出的寒意和深入靈魂的恐懼余悸。鏡中的他,

目光似乎穿透了鏡面,落在了我因劇痛而緊蹙的眉心和微微顫抖的嘴唇上。他沒有說話,

只是抱著我的手臂,又收緊了一分。那力道帶著一種無聲的承諾和一種令人心顫的占有欲。

“叮——”一聲清脆的提示音。電梯門無聲地向兩側滑開。

一股溫暖干燥、帶著淡淡木調和頂級香薰氣息的空氣撲面而來,

瞬間取代了電梯里冰冷的消毒水味。眼前豁然開朗。這根本不像一個醫院的樓層。

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墻占據了整面墻,窗外是暴雨傾盆的城市夜景,

霓虹在雨幕中暈染成一片迷離的光海。腳下是觸感柔軟厚實的深灰色羊絨地毯,

無聲地吞噬了所有腳步聲。空間極其開闊,

視線所及之處是簡約而極具設計感的頂級家具——線條流暢的米白色沙發,

低矮的黑色大理石茶幾,角落里擺放著姿態優雅的綠植。

空氣里流淌著若有似無的舒緩鋼琴曲,將窗外的狂風暴雨徹底隔絕。

這里安靜、奢華、溫暖得像一個云端之上的頂級酒店套房,唯獨沒有半分醫院的痕跡。

電梯外,早已恭敬地垂首等候著兩個人。

一位是穿著剪裁完美、一絲不茍深色西裝的中年男人,頭發梳理得紋絲不亂,面容嚴肅,

眼神銳利而沉穩,正是林予安口中的“陳叔”。他微微躬身,姿態恭敬卻不卑微:“林先生,

一切按您吩咐準備妥當。”另一位則穿著熨帖的白大褂,

手里提著一個看起來異常沉重的銀色醫療箱。他看起來五十歲上下,戴著金絲邊眼鏡,

氣質儒雅沉靜,鏡片后的目光溫和而銳利,帶著醫生特有的洞察力,正是“秦醫生”。

他的視線第一時間精準地落在我身上,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快步上前。“林先生,

”秦醫生的聲音溫和而專業,語速很快,“這位小姐情況看起來不太好,需要立刻檢查。

” 他的目光掃過我毫無血色的臉、濕透的狼狽衣著和小腹處下意識蜷縮的姿勢。

林予安抱著我,腳步未停,徑直朝著套房深處走去。他的聲音低沉,

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清晰地回蕩在溫暖而空曠的空間里:“秦醫生,

立刻給她做全面檢查。尤其是腹部,”他頓了頓,抱著我的手臂似乎又收緊了一瞬,

聲音里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她疼得厲害。”他的目光轉向陳叔,語速極快,

條理清晰得可怕:“封鎖所有消息。今晚這里發生的一切,包括外面那條瘋狗,

”他指的是樓下被攔住的顧衍,“一個字都不準泄露出去。

清理掉圖書館后巷和金杯車的所有痕跡。另外……”他抱著我,

已經走到了套房主臥那扇敞開的、厚重的實木門前。里面是更加私密的空間,

柔和的燈光從門內傾瀉而出。他微微側過頭,下頜線繃得極緊,

鏡面般的電梯壁曾映照出的那種冷酷鋒芒再次閃現。他看著陳叔,

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重量:“查清楚,沈若小姐近半年的身體狀況,

特別是……婦科相關的所有記錄和用藥情況。

”他的視線在我因痛苦而緊蹙的眉心和冷汗涔涔的額頭掠過,眼神深處翻涌著暗沉的風暴,

“我要知道,她到底在承受什么。”陳叔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躬身:“是,林先生,

我馬上去辦。”林予安不再多言,抱著我,

大步走進了那間溫暖、安靜、彌漫著助眠香薰氣息的主臥套房。

厚重的房門在他身后無聲地合攏,將外面那個奢華卻冰冷的世界徹底隔絕。

他將我小心翼翼地放在那張寬大得不可思議、鋪著頂級埃及棉床品的床上。

柔軟的觸感包裹著冰冷疲憊的身體,如同墜入云端。秦醫生緊隨其后,

迅速放下沉重的醫療箱,動作利落地戴上無菌手套,

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響起:“小姐,放輕松,讓我看看。

”他冰涼的手指帶著專業的觸感,輕輕按向我的小腹。劇痛猛地襲來,我倒抽一口冷氣,

意識在溫暖的被褥和尖銳的疼痛中掙扎沉浮。林予安并沒有離開。他就站在床邊不遠處,

背對著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暴雨傾盆的混沌世界。他撕開的襯衫領口下,

凌厲的鎖骨線條在柔和的室內燈光下顯得更加分明。他沉默地看著秦醫生為我檢查,

高大的身影在米白色的墻壁上投下一道沉默而極具壓迫感的陰影。那沉靜的目光深處,

是尚未平息的驚濤駭浪,以及一種……仿佛守護著失而復得珍寶般的、近乎偏執的專注。

房間里的暖氣開得很足,驅散著身體的寒冷。

秦醫生專業的詢問聲和檢查器械細微的聲響在耳邊模糊地回蕩。

我蜷縮在柔軟得不可思議的被褥里,身體依舊因為疼痛而微微發抖,冷汗黏在額發上。

意識像漂浮在溫暖的海面上,時沉時浮。林予安的存在感太強了。即使他沉默地站在那里,

那高大的身影,那撕開領口后露出的帶著野性力量的線條,那沉靜目光下翻涌的暗潮,

都像無形的網,將我籠罩其中。

衍追逐的恐懼、被當眾羞辱的絕望、在暴雨中狂奔的冰冷……這些情緒如同退潮般暫時隱去,

留下的是更深沉的疲憊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茫然。他是誰?

那個在圖書館里溫潤如玉的圖書管理員?那個在暴雨后巷里撕開偽裝、露出鋒利爪牙的男人?

刻站在奢華頂樓套房中、只需一句話就能讓“陳叔”這樣的角色俯首聽命的……未知的存在?

四年……他到底是誰?

那方手帕……那個夜晚……紛亂的思緒被秦醫生溫和卻帶著一絲凝重的聲音打斷。

“……初步判斷是嚴重的原發性痛經疊加急性應激反應,”秦醫生的聲音很專業,

清晰地傳到林予安的耳中,也飄進我模糊的意識里,“宮寒血瘀的體征非常明顯,

而且長期處于高度緊張和情緒壓抑狀態,對身體損傷極大。需要立刻緩解疼痛,

然后進行系統的調理。我建議先注射一針解痙止痛,

同時……”后面的話被一陣劇烈的、突如其來的絞痛淹沒。我悶哼一聲,身體蜷縮得更緊,

手指死死揪住身下柔軟的床單。床邊那道沉默的身影動了。林予安幾步走到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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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7 03:5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