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被找回豪門那天,所有人都等著看假千金蘇晚的笑話。
>蘇晚卻優雅地遞來熱茶:“歡迎回家,姐姐。
”>她看著林薇狼吞虎咽吃下摻了瀉藥的糕點,笑意更深。>林薇被污蔑偷竊時,
蘇晚親自為她作證。>當蘇晚“意外”墜樓,監控顯示林薇就在現場。
>林薇被趕出家門那晚,蘇晚站在落地窗前搖晃紅酒杯。>“游戲結束,姐姐。
”她對著電話輕笑。>直到實驗室的屏幕亮起,冰冷數據流劃過林薇沉睡的臉。
>“實驗體719情緒峰值穩定,對照組攻擊性突破閾值。
”>蘇晚的笑容僵在臉上——原來她才是被觀測的小白鼠。
1.蘇晚坐在客廳那組昂貴的米白色進口小羊皮沙發上,微微垂著頭,
細白的手指捻著一支嬌艷欲滴的粉雪山玫瑰。落地窗外,初冬傍晚的天色是一種灰蒙蒙的藍,
室內巨大的水晶吊燈已經點亮,暖黃的光線流淌在她精心護理的黑色長發上,
也映照著她指尖那抹剛剛涂抹完畢、飽滿欲滴的蔻丹紅指甲油。
電視屏幕的光在她精致的側臉上跳躍,無聲地播放著本地新聞。畫面切換,
一個短暫的街景鏡頭:寒風卷著零星的枯葉,掃過冰冷的人行天橋橋洞。
一個模糊的身影蜷縮在臟污的鋪蓋卷里,鏡頭匆匆掠過,但那個輪廓,
那件眼熟的、洗得發白的舊外套,像一根冰冷的針,瞬間刺入蘇晚的眼底。
新聞主播平板無波的聲音填補著沉默:“……近日持續低溫,提醒廣大市民注意防寒保暖,
尤其需關注街頭流浪人員……”蘇晚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
一個極其細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弧度。她放下玫瑰,拿起銀亮的園藝剪,
冰涼的金屬觸感熨帖著指尖。剪刀張開鋒利的刃口,
對準了旁邊水晶花瓶里一支挺拔的白色百合那脆嫩的花莖?!斑青辍薄R宦曒p響,
花莖應聲而斷,百合花頭沉重地垂落下來,砸在晶瑩的水晶瓶壁上。“臟東西……”她低語,
聲音輕得像嘆息,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倦,仿佛剪斷的不是花莖,
而是某種令人不適的牽絆。就在這時,別墅沉重的雕花橡木大門被猛地推開。
一股凜冽刺骨的寒氣,混雜著城市街道特有的塵埃和尾氣的味道,兇猛地灌了進來,
瞬間沖散了室內溫暖馥郁的花香和昂貴熏香精心營造的安寧。
水晶吊燈的光線似乎都被這股寒氣凍得瑟縮了一下。所有人,
傭人、管家、包括坐在沙發上的蘇晚,動作都停滯了一瞬,
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門口那個突兀闖入的身影。林薇。
她站在那扇象征著財富與隔絕的巨大門扉之間,
像一幅被強行釘入華麗畫框的、格格不入的舊照片。
身上那件洗得發白、袖口磨損起毛的舊外套,在滿室璀璨的燈光下顯得愈發寒酸、單薄,
裹不住她微微發顫的身體。臉頰和嘴唇都凍得發青,只有那雙眼睛,黑沉沉的,
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里面沉淀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近乎麻木的平靜。她微微佝僂著背,
懷里緊緊抱著一個褪色的、鼓鼓囊囊的舊帆布包,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的視線掃過寬敞得驚人的客廳,掃過那些價值不菲的裝飾和家具,最后,
落在那張華麗得如同王座的沙發上,落在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優雅得體的身影上——蘇晚。
空氣仿佛凝固了。管家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端著茶盤的女傭手指僵硬。時間被拉長,
每一秒都充斥著無聲的審視和無聲的驚愕。林崇山,林氏集團這座龐大商業帝國的掌舵人,
站在客廳中央,保養得宜的臉上帶著一種混合了疲憊、審視和最終塵埃落定的復雜神情。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在過分安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洪亮,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小晚,
”他的目光轉向沙發上的蘇晚,語氣溫和卻不容置喙,“這是林薇。你的親姐姐。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最終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當年醫院抱錯了,現在,
她回家了?!薄盎丶摇薄_@個詞像一塊石頭投入死水,
終于在林薇那雙深潭般的眼眸里激起了一絲微不可見的漣漪。她的目光,
從進門起就一直帶著一種近乎漠然的距離感,此刻終于緩緩聚焦,再次落在蘇晚身上。
蘇晚臉上那點若有似無的、屬于勝利者的慵懶笑意,如同春日薄冰遇到暖陽,
在瞬間消融殆盡。她站起身,動作流暢得沒有一絲滯澀,
臉上迅速堆砌起一種近乎完美的、帶著溫暖和歉意的表情。她快步走向林薇,
仿佛迎接失散多年的至親。“姐姐!”蘇晚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和難以置信的驚喜,
她伸出手,想去觸碰林薇冰冷僵硬的胳膊,“真的是你!我……我好想你!這些年,
你受苦了!”她的眼眶甚至配合地微微泛紅,那份情真意切,足以打動任何旁觀者。然而,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碰到林薇破舊袖口的前一秒,林薇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向后縮了一下,
幅度很小,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抗拒。她的目光,越過蘇晚那張寫滿虛假關懷的臉,
越過林崇山復雜的注視,直直地投向大廳盡頭那扇巨大的、映照著庭院燈光的落地窗。
她的聲音響了起來,不高,甚至有些沙啞,卻像一道淬了冰的閃電,
清晰地劈開了客廳里所有醞釀好的溫情假象:“爸,”林薇的視線終于轉回來,
落在林崇山臉上,那雙黑沉沉的眼睛里沒有任何初來乍到的怯懦,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
“我不回來住?!彼兰拧=^對的死寂。2.連空氣都仿佛被凍結了。管家端著的茶盤邊緣,
一滴水珠沿著杯壁滑落,滴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嗒”一聲輕響,
在這片死寂中被無限放大。林崇山臉上的復雜神情瞬間凝固,繼而轉為難以置信的愕然,
眉頭緊緊鎖起:“你說什么?不回來?這里就是你的家!”蘇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臉上的關切和驚喜如同劣質的面具,一寸寸皸裂開,
露出底下無法掩飾的震驚和一絲被冒犯的慍怒。她精心準備的劇本,
第一幕就被這個渾身散發著寒酸氣的“姐姐”粗暴地撕碎了。她的指尖微微蜷縮起來,
蔻丹紅的指甲在燈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澤。林薇像是完全沒看到他們的反應,
目光再次投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仿佛在凝視外面沉沉的夜色。她的聲音依舊平靜,
平靜得近乎詭異:“我有地方住。”她頓了頓,抱著舊帆布包的手臂緊了緊,
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這里……太干凈了?!?她抬起眼,目光掃過纖塵不染的地板,
光潔如新的家具,最后落在蘇晚那張因震驚和惱怒而有些失真的臉上,“也太吵了。
”“太吵了?”林崇山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被徹底激怒的威嚴,“林薇!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知道多少人做夢都想踏進這個門?”林薇卻不再看他,
也不再看蘇晚。她微微垂下眼睫,視線落回自己沾著泥點的、廉價的帆布鞋鞋尖上,
聲音低了下去,卻帶著一種磐石般的固執:“我住不慣。我回橋洞。”“橋洞”兩個字,
像兩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林崇山和蘇晚的臉上。蘇晚精心維持的優雅面具徹底碎裂,
一絲扭曲的、帶著狠戾的神色飛快地掠過眼底。她看著林薇,
看著這個本該跪地感恩、痛哭流涕接受她“施舍”的可憐蟲,此刻卻用一種近乎憐憫的平靜,
將她引以為傲的一切踩在腳下。那平靜,比任何尖利的哭喊或憤怒的控訴,
都更讓她感到一種被徹底蔑視的刺痛。林薇說完,不再有絲毫停留。
她緊了緊懷里那個破舊的帆布包,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堡壘。然后,她轉過身,
背對著那片令人窒息的奢華與驚愕,一步一步,
重新走向那扇剛剛被推開的、灌滿寒風的雕花大門。舊外套的衣角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
單薄的身影在巨大的門框和璀璨的水晶燈下,渺小得如同一粒投入深海的塵埃,
卻又帶著一種決絕的、撞向冰山的孤勇。沉重的門在她身后緩緩合攏,
隔絕了室內暖黃的光線和壓抑的空氣,也隔絕了身后那兩道含義迥異、卻同樣震驚的目光。
門軸轉動發出沉重的“吱呀”聲,像一個不祥的尾音,終結了這場荒誕的“認親”開場。
門徹底關上了??蛷d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刺骨的寒意,
仿佛剛才那個單薄的身影帶走了所有的溫度。林崇山胸膛劇烈起伏,臉色鐵青,
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像一頭被徹底激怒卻找不到對手的雄獅。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昂貴的雞翅木小幾上,震得上面的水晶煙灰缸叮當作響?!盎熨~東西!
不識抬舉!”他怒吼著,聲音在空曠的客廳里回蕩,帶著一種權威被公然挑釁的狂怒,
“橋洞?她寧愿睡橋洞?!她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還有沒有林家!
”管家和傭人們噤若寒蟬,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墻壁里。只有蘇晚,
還維持著那個伸出手的姿勢,僵立在原地。指尖那抹蔻丹紅,在燈光下顯得異常刺眼。
她臉上精心堆砌的溫柔關切早已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幾乎要凝結成實質的怨毒。那怨毒像毒蛇的信子,
在她眼底無聲地嘶嘶作響。林薇那平靜到近乎麻木的眼神,
那句輕飄飄卻重逾千斤的“太吵了”,
還有她毫不猶豫轉身離去的背影……每一個細節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蘇晚的心尖上。
她算什么東西?一個在垃圾堆里長大的賤種!憑什么?憑什么敢用那種眼神看她?
憑什么敢拒絕這份天大的“恩賜”?憑什么敢……敢把她蘇晚精心經營了十八年的完美世界,
踩在腳下,視若無物?!一股冰冷的怒意混雜著被羞辱的刺痛,順著脊椎竄上頭頂。
蘇晚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手指一根根蜷起,緊緊攥成拳頭,
蔻丹紅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嫩肉,帶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這疼痛反而讓她混亂的思緒瞬間冷靜下來。不能亂。蘇晚在心底對自己說,
聲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這個賤人,以為這樣就能激怒自己,就能讓自己失態嗎?不,絕不。
她蘇晚,從來都是掌控局面的人。她深吸一口氣,那股冰冷的怒意被強行壓了下去,
臉上重新浮現出一種混合著委屈、擔憂和深深自責的神情,甚至眼眶都恰到好處地再次泛紅。
她轉向林崇山,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和哽咽:“爸……您別生氣,
都怪我……是我不好……”林崇山余怒未消,
但看到“女兒”這副泫然欲泣、自責不已的模樣,心頭的火氣到底被壓下去幾分,
更多了幾分對眼前這個乖巧“女兒”的心疼。他重重嘆了口氣,
煩躁地揮了揮手:“不關你的事!是她自己不識好歹!野慣了,骨頭都是賤的!
” 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語氣帶著一種被冒犯后的遷怒,“既然她那么喜歡橋洞,
就讓她睡!睡到她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我看她能撐幾天!林家的門,不是她想來就來,
想走就走的!等她跪著爬回來求我再說!”蘇晚低著頭,
長長的睫毛掩蓋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冰冷的算計。跪著爬回來?她無聲地咀嚼著這幾個字,
嘴角勾起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是啊,她有的是辦法,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人,
在泥濘里爬著回來求饒。她抬起眼,望向那扇緊閉的大門,仿佛能透過厚重的門板,
看到林薇在寒風中踽踽獨行的背影。蘇晚的眼神深處,一絲扭曲的快意悄然蔓延開來。游戲,
才剛剛開始。她倒要看看,這個“姐姐”的骨頭,到底有多硬。3.三天后,
林家老宅那扇沉重的雕花橡木大門再次被打開。這一次,沒有刺骨的寒風涌入,
只有冬日午后稀薄卻昂貴的陽光,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影。林薇站在門口,
依舊是那身洗得發白的舊外套,帆布包挎在肩上,身形比三天前似乎更加單薄了些。
她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眼瞼下方帶著明顯的青黑色陰影,透著一股深深的疲憊。
她沒有看任何人,目光低垂,落在自己沾著泥點的鞋尖上?!鞍帧!彼穆曇艉茌p,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打破了客廳里凝固般的安靜。林崇山坐在他慣常的位置上,
昂貴的雪茄擱在水晶煙灰缸旁,煙霧裊裊。他抬起眼皮,銳利的目光在林薇身上掃視了一圈,
從她憔悴的面容到她破舊的衣著,鼻子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沒有立刻回應,
只是端起手邊的紫砂茶盞,慢條斯理地啜飲了一口,姿態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蘇晚立刻從旁邊柔軟的沙發里站起身,臉上瞬間綻放出比陽光還要溫暖明媚的笑容,
快步迎了上去?!敖憬?!你回來啦!”她的聲音充滿了毫不作偽的驚喜,
仿佛之前那場不歡而散從未發生過。她熱情地伸出手,這一次,
穩穩地、不容拒絕地挽住了林薇冰涼僵硬的胳膊,指尖微微用力,
帶著一種親昵的、不容掙脫的力道?!巴饷胬鋲牧税??快進來暖和暖和!
”蘇晚的語氣充滿了關切,拉著林薇就往客廳中央走,動作自然流暢,
仿佛她們真是感情深厚的姐妹。她甚至微微側頭,對著旁邊垂手侍立的女傭吩咐,
聲音溫柔悅耳:“張媽,快把我剛煮好的姜茶端來,給姐姐驅驅寒。還有,
廚房里溫著的點心也拿一些過來,姐姐肯定餓了?!彼陌才朋w貼周到,無懈可擊。
林薇被她拉著,身體有些僵硬,像一尊被強行移動的木偶。她沒有掙扎,
只是任由蘇晚將她安置在鋪著柔軟坐墊的椅子上。她的目光依舊低垂,
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兩小片陰影,隔絕了外界所有的窺探。
當蘇晚的手指觸碰到她冰冷的手臂時,她的指尖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隨即又歸于沉寂。
女傭很快端來了熱氣騰騰的姜茶,濃郁的辛辣氣息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一個精致的骨瓷小碟也被放在林薇手邊的茶幾上,
里面盛著幾塊小巧玲瓏、點綴著蜜餞的棗泥山藥糕,散發著甜膩誘人的香氣。
蘇晚親自端起那杯姜茶,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熱氣,然后才遞到林薇面前,笑容溫婉,
眼神專注:“姐姐,快趁熱喝點,暖暖身子。這姜茶我特意多放了老姜和紅糖,最是驅寒的。
”她的目光又落在那碟點心上,“還有這個,山藥糕,軟糯好消化,你嘗嘗看?
”林崇山依舊靠在沙發里,冷眼旁觀著蘇晚的“表演”,臉上的慍怒并未完全散去,
但看到林薇這副憔悴沉默、似乎終于“服軟”的樣子,緊繃的下頜線條似乎松動了一絲。
他沒有阻止蘇晚的殷勤,只是從鼻子里又哼出一聲,帶著一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輕蔑。
林薇的目光終于從那碟精致的點心上抬起,極快地掃了一眼遞到面前的姜茶,又垂了下去。
她沉默了幾秒,然后伸出有些凍傷痕跡的手,接過了溫熱的茶杯。
指尖傳來的暖意讓她冰涼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她沒有喝姜茶,而是將它輕輕放在了一旁。
她的視線,重新落回了那碟棗泥山藥糕上。小巧的糕點,
在細膩的骨瓷碟子里散發著柔和的光澤,甜香絲絲縷縷鉆入鼻腔。蘇晚的心跳,
在無人察覺的角落,悄然加速了一拍。她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婉,眼神卻像最精密的探針,
緊緊鎖定在林薇那只緩緩伸向糕點的手上。那只手,指節不算纖細,
甚至帶著點常年勞作的粗糙痕跡,指甲修剪得很短,邊緣并不光滑。它帶著一種遲疑,
一種近乎本能的警惕,懸停在糕點上方幾厘米的空氣中,微微顫抖著。蘇晚屏住了呼吸。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顯得格外清晰。幾秒鐘的停頓,
漫長得像一個世紀。終于,那只懸停的手,落了下去。林薇用兩根手指,
小心翼翼地捻起了一塊最小的棗泥山藥糕。她的動作很慢,帶著一種近乎儀式般的審慎。
她將糕點湊到唇邊,沒有立刻咬下,只是用鼻尖輕輕嗅了嗅那甜膩的香氣。
蘇晚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沖上耳膜的聲音,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
她強迫自己維持著關切的笑容,目光一瞬不瞬。林薇張開嘴,輕輕地咬下了一小口。
細膩的山藥泥和甜糯的棗泥在唇齒間化開。她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咀嚼的動作有些緩慢,像是在仔細分辨著什么味道。蘇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那里面,
她特意讓人加了一點點無色無味、藥性溫和卻絕對能讓人“印象深刻”的東西。然而,
林薇只是蹙了蹙眉,咽了下去。接著,是第二口,第三口……她吃得并不快,甚至有些機械,
但那塊小小的糕點,終究是被她一點一點地吃完了。吃完后,她甚至伸出舌尖,
飛快地舔了一下沾著一點碎屑的唇角。然后,她再次沉默地垂下了眼,
仿佛剛才吃下的只是一塊普通的點心。蘇晚緊繃的身體,在這一刻,
如同拉滿的弓弦驟然松弛,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滿足感混合著冰冷的得意,瞬間淹沒了她。
成了!這個愚蠢的、在垃圾堆里長大的賤人!她果然抵擋不住這點精致的誘惑!她的警惕性,
在饑餓和這看似無害的甜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蘇晚眼底深處的冰寒被一種灼熱的快意取代。她看著林薇安靜垂頭的側影,
看著她微微起伏的、似乎毫無防備的胸口,一個無聲的、惡毒的笑意在心中瘋狂滋長。
這只是第一步,一塊小小的、加了“料”的糕點。好戲,還在后頭。她有的是時間,
有的是手段,讓這個自以為骨頭很硬的“姐姐”,一點點嘗遍苦頭,最終在她蘇晚面前,
徹底粉碎。林崇山看著林薇吃完點心,那副沉默溫順的樣子似乎終于順了他的眼。
他鼻腔里再次哼出一聲,帶著施舍般的意味,對旁邊的管家吩咐道:“行了,帶她上去吧。
西邊走廊盡頭那間客房收拾出來給她。該準備的都準備好?!彼D了頓,
目光掃過林薇那身寒酸的舊外套,眉頭又擰了起來,
“還有衣服……讓李嫂看著給她置辦幾身像樣的,別穿得跟個要飯的似的,丟林家的臉!
”管家連忙躬身應下:“是,老爺?!绷洲币琅f沉默,抱著她那個舊帆布包,
像一株沒有生氣的植物,跟著管家走向樓梯。自始至終,她沒有再看蘇晚一眼,
也沒有看林崇山一眼,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吃下的點心,得到的安置,都與她無關。
蘇晚站在原地,目送著那個單薄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
她臉上那副溫婉關切的面具終于緩緩卸下,嘴角勾起一個冰冷而真實的、充滿惡意的弧度。
她端起自己那杯早已涼透的花茶,輕輕晃了晃,看著杯中沉浮的花瓣。這只是開始,
親愛的姐姐。她無聲地對著空氣宣告。歡迎來到我的游樂場。我會讓你……玩得“盡興”的。
4.日子在一種詭異而緊繃的平靜中滑過。林薇像一顆投入深水的石子,
在奢華卻冰冷的林家激起了一圈漣漪,又迅速沉入水底,歸于沉寂。
她住在西邊走廊盡頭那間采光不算好、但還算整潔的客房里,
穿著李嫂送來的、價格不菲卻明顯不是當季新款的衣服,沉默地出席著林家規矩森嚴的晚餐。
她吃得很少,動作拘謹,幾乎從不主動開口說話,像一個無聲的影子。
蘇晚則扮演著完美的妹妹角色。餐桌上,她會體貼地為林薇夾菜,
盡管林薇總是默默地將那些菜撥到一邊;她會在林崇山問起林薇過去的生活時,
巧妙地岔開話題,避免林薇難堪;她甚至“大方”地邀請林薇參加她的名媛下午茶會,
雖然林薇總是以各種笨拙的理由拒絕。每一次被拒絕,
蘇晚臉上總會流露出恰到好處的失落和擔憂,
博得林崇山更多的憐惜和對林薇“不懂事”的不滿。暗流,卻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洶涌。
林薇的房間里,開始頻繁地出現一些“意外”。剛送來的、還帶著吊牌的新裙子,
莫名其妙在衣柜里被銳物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梳妝臺上那瓶昂貴的精華液,
被摻入了渾濁的油狀物;甚至她放在床頭充電的手機,第二天醒來時發現充電線被剪斷,
接口處焦黑一片。每一次“意外”發生,傭人們總是惶恐不安地道歉,李嫂更是戰戰兢兢,
反復檢查自己是不是哪里疏忽了。林薇只是默默地看著被毀壞的東西,
臉上沒有任何憤怒或委屈的表情,那雙深潭般的眼睛平靜無波,
仿佛被毀掉的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垃圾。她從不追問,從不投訴,
只是將壞掉的東西默默收起來,或者干脆扔掉。這種沉默,這種近乎麻木的接受,
像一盆無形的油,澆在蘇晚心頭那簇名為“掌控”的火焰上,非但沒有熄滅它,
反而讓那火焰燒得更旺、更扭曲。她需要看到反應!看到痛苦!看到崩潰!
這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讓她煩躁得幾乎要抓狂。終于,機會來了。
林崇山早年收藏的一塊古董懷表,據說是某位歐洲皇室的心愛之物,價值連城,
一直珍藏在三樓書房特制的恒溫恒濕保險柜里。那是他的心頭肉,輕易不示人。
一個周末的午后,林崇山外出赴一個重要的商務午宴。家里只剩下蘇晚、林薇和傭人。
蘇晚正坐在陽光房的藤椅上,悠閑地翻著一本時尚雜志,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一條信息跳了出來。她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她放下雜志,
端起旁邊小幾上的紅茶,輕輕呷了一口,然后站起身,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焦急,
走向正在客廳一角默默擦拭一個青瓷花瓶的林薇?!敖憬?,”蘇晚的聲音帶著刻意的緊張,
壓低了,“我剛才……好像聽到爸書房那邊有動靜?”她蹙著眉,眼神里充滿了不安,
“你知道的,爸今天不在家,他那書房平時都不讓人隨便進的……我有點擔心,
是不是進了賊?要不……我們一起去看看?”林薇擦拭花瓶的手停頓了一下,
抬起頭看向蘇晚。她的目光依舊是那種深潭般的平靜,似乎想從蘇晚臉上分辨出什么。
蘇晚迎著她的目光,臉上的擔憂顯得無比真誠,甚至帶上了幾分懇求:“姐姐,
我一個人有點怕……我們一起去,看一眼就好,確認沒事就出來,行嗎?”幾秒鐘的沉默。
林薇放下了手中的絨布,點了點頭,沒說話。蘇晚心中冷笑,
臉上卻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太好了,姐姐你真好!”她親昵地挽起林薇的胳膊,
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往樓上走。林薇的身體依舊有些僵硬,但這次沒有明顯的抗拒。
三樓書房的門緊閉著。蘇晚象征性地敲了敲門,里面毫無回應。她轉動門把手——門沒鎖。
“你看,我就說不對勁!”蘇晚的聲音帶著一絲“果然如此”的驚惶,推開了門。
書房里一切如常,巨大的紅木書桌,頂天立地的書架,
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雪茄和皮革混合的味道。
蘇晚的目光飛快地掃過書桌后面那個鑲嵌在墻壁里的保險柜——柜門緊閉,沒有任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