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京城蘇府內，紅燭搖曳。蘇晚音跪在祖堂前，素白的婚服如雪花般鋪展一地。
她顫抖著手舉起一杯毒酒，眼中滿含絕望。"顧寒川，既然你心中只有柳如煙，
那便成全你們。"毒酒剛觸碰唇邊，一只修長的手猛地奪過酒杯，摔得粉碎。"晚音！
"顧寒川一身白衣如仙，眉宇間卻染著慌亂，"你這是作甚？"蘇晚音慘笑一聲："作甚？
我蘇晚音癡心錯付三年，今日終于看清，你從未將我放在心上。
"她想起剛才在后院看到的那一幕——顧寒川與柳如煙擁抱在月桂樹下，
男人的眸中滿含柔情，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你誤會了，
我與如煙只是——""只是什么？"蘇晚音猛地站起，
婚服上的鳳凰刺繡在燭光下仿佛要展翅高飛，"只是青梅竹馬？只是情深義重？
還是只是你心中唯一的白月光？"顧寒川啞然。他確實無法否認，
心中對柳如煙的感情從未斷過。蘇晚音看著他沉默的模樣，心如刀絞。三年前那個雨夜，
她落水昏迷，醒來時看到的第一張臉就是這個清冷如月的男子。從此，
她便認定了他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此生所愛。為了嫁給他，
她不惜以父親的商路作為嫁妝，不惜放下蘇家千金的驕傲，
甚至不惜忍受他三年來的冷漠相待。可到頭來，一切不過是她的一廂情愿。"既然如此，
這婚我們離了吧。"蘇晚音緩緩取下頭上的金釵，青絲如瀑般散落，"從今以后，
我蘇晚音與你顧寒川再無瓜葛。"顧寒川眉頭緊蹙："晚音，你冷靜些，
夫妻之間哪有說離就離的？""夫妻？"蘇晚音仰頭大笑，眼淚卻簌簌而下，"顧寒川，
我們成婚三年，你可曾真正碰過我一次？可曾對我說過一句溫柔話？在你心中，
我不過是個利用蘇家商路的工具罷了！"這話如利刃般刺中顧寒川心窩。
他確實從未真正接納過這個女子，哪怕她為他付出了一切。"我知道你心中有佛，
出家七年才還俗娶我，對男女之情向來淡漠。"蘇晚音聲音漸趨平靜，"可我等不起了，
我不能再這樣卑微地愛著一個永遠不會回頭看我的人。"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地上，
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就像這三年來他們之間無法跨越的距離。第二章三日后，
離書已擬好。蘇晚音坐在梳妝臺前，對著銅鏡中的自己淡然一笑。她今日穿了一襲青色衣裙，
簡約素雅，沒有了往日的珠翠滿頭。"小姐，您真的要離開嗎？
"貼身丫鬟小荷紅著眼眶問道。"嗯。"蘇晚音將一張銀票遞給她，"這些銀兩你拿著，
回老家好好過日子。"小荷慌忙推拒："小姐，奴婢要跟著您！""傻丫頭，
我此去不知何處，你跟著我做什么？"蘇晚音溫柔地撫摸著小荷的頭，"聽話，回去吧。
"這時，院外傳來腳步聲。蘇晚音透過窗欞望去，見顧寒川一身素衣走了進來，神色復雜。
"你收拾好了？"他看著她面前簡單的包袱，聲音有些干澀。"嗯，就這些。
"蘇晚音站起身，"其他的都留在府中，就當是我蘇晚音最后一次資助顧府。
"顧寒川心頭一緊。這三年來，蘇家的銀兩確實幫了顧府不少忙，
而他卻從未對她說過一聲謝謝。"晚音，你當真要走？""不走還留下來給你們添堵嗎？
"蘇晚音苦笑，"柳姑娘馬上就要回京了吧？我留下來豈不是礙眼？"顧寒川張了張嘴，
卻不知該說什么。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晚音姐姐，我回來了！
"柳如煙一襲粉色衣裙翩然而至，美得如出水芙蓉。她看到蘇晚音手中的包袱，
故作驚訝："姐姐這是要出門？""是啊，出遠門，很遠很遠的門。"蘇晚音淡淡回道。
柳如煙眸光閃爍，試探道："那姐姐什么時候回來？""不回來了。"空氣瞬間凝固。
柳如煙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她慌忙看向顧寒川："寒川哥哥，這是怎么回事？
"顧寒川沉默不語。蘇晚音冷眼看著這一幕，心中最后一絲期待也化為烏有。
即便在她即將離開的時刻，這個男人的眼中依然只有柳如煙。"柳姑娘，
以后顧府就交給你打理了。"蘇晚音拎起包袱，"我相信你一定比我更稱職。"說完，
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院門。身后傳來柳如煙的驚呼聲和顧寒川急促的腳步聲，
但蘇晚音已經不想再聽了。府門外，一輛簡樸的馬車等在那里。車夫是蘇府的老管家蘇伯，
他紅著眼眶接過蘇晚音的包袱："小姐，咱們回蘇家吧。""不。"蘇晚音搖頭，
"去青云寺。""青云寺？"蘇伯一愣，"小姐去那里做什么？
"蘇晚音望著遠山如黛的方向，眸中閃過一絲決絕："去了卻前緣。"馬車緩緩駛遠，
顧寒川追出府門時，只看到了那個越來越小的背影。柳如煙跟了出來，
輕輕拉住他的袖子："寒川哥哥，讓她走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顧寒川低頭看著她精致的小臉，心中卻莫名升起一股空虛感。
第三章青云寺坐落在城外三十里的青云山上，是京城最靈驗的寺廟。蘇晚音下了馬車，
看著那熟悉的山路，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三年前，正是在這條路上，
她為了采摘懸崖邊的雪蓮而失足落水。那時天寒地凍，湖水刺骨，她在水中掙扎，
以為必死無疑。朦朧中，她感覺有人跳入水中救了她，等她醒來時，
看到的是一張清冷如仙的臉——那就是顧寒川。從那一刻起，她便認定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更是命中注定的良人。可如今想來，那一切仿佛都蒙著一層迷霧。"小姐，山路難走，
要不奴婢陪您上去？"蘇伯擔憂地說。"不用，我自己去就好。"蘇晚音背起包袱，"蘇伯，
你先回城吧，我想一個人靜靜。"蘇伯還想說什么，被蘇晚音的眼神制止了。他嘆了口氣，
只能駕著馬車離去。蘇晚音踏上了那條熟悉的石階路。山風吹過，帶著淡淡的檀香味。
半路上，她遇到了一個挑水的小沙彌。"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您這是要上山？
"小沙彌停下腳步，有些好奇地看著她。"是的，我要去見智空方丈。"蘇晚音溫和地回答。
"智空方丈？"小沙彌眼中閃過一絲古怪，"施主，智空方丈已經圓寂兩年了。
"蘇晚音一怔："什么？那現在的方丈是？""是慧空師父。"小沙彌說道，"不過施主，
您看起來有些面熟，是不是以前來過我們寺里？"蘇晚音點點頭："三年前來過一次。
""哦！我想起來了！"小沙彌興奮地拍手，"您是不是那個落水的姑娘？
當年蕭施主背您上山的時候，我還在旁邊幫忙呢！""蕭施主？"蘇晚音心頭一跳，
"你說的是誰？""就是蕭煜辰蕭公子啊！"小沙彌理所當然地說，
"當年就是他跳進湖里救了您，然后一路背您上山找大夫的。那時候他才十六歲，
瘦瘦小小的，背著您走了三里山路，累得差點暈倒。"蘇晚音只覺得天旋地轉，
險些站不穩腳。蕭煜辰？那個從小跟在她身后、被她當作弟弟的青梅竹馬？
"不可能..."她喃喃自語，"救我的明明是顧寒川...""顧公子？"小沙彌搖搖頭，
"顧公子那時候在后山閉關，根本沒有下過山。是蕭公子救了您之后，
去請顧公子幫忙照看您的。"轟——如雷劈頂。蘇晚音腦中的記憶碎片開始重新組合。
她終于想起來了，那天醒來時，確實是在一間簡陋的禪房里，
而顧寒川只是受人之托來照看她而已。可那時她發著高燒，神志不清，
只記得顧寒川那張清冷的臉，便理所當然地認為是他救了自己。而真正的救命恩人蕭煜辰，
卻因為要去請大夫而不在身邊。等她醒來時，他早已悄悄離開，不愿居功。
"那...那蕭公子現在在哪里？"蘇晚音顫聲問道。
小沙彌撓撓頭："聽說前些日子去了南疆做生意，應該還沒回來吧。
"蘇晚音只覺得雙腿發軟，勉強扶住路邊的松樹才沒有跌倒。三年！整整三年！
她認錯了救命恩人，嫁錯了人，也辜負了那個真正值得托付終生的人。
第四章青云寺大雄寶殿內，檀香裊裊。蘇晚音跪在佛前，眼淚無聲地滑落。
她想起了蕭煜辰那雙清澈的眼眸，想起了他從小到大對她的默默守護。小時候，每當她闖禍，
蕭煜辰總是第一個站出來替她承擔責任。長大后，她一心想要嫁給顧寒川，蕭煜辰雖然痛苦，
卻依然默默支持她的決定。甚至在她成婚當日，蕭煜辰還送了一份厚禮，然后就離開了京城，
再也沒有回來過。"施主，何故如此悲傷？"身后傳來一道慈悲的聲音。蘇晚音回頭，
見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僧正慈眉善目地看著她。"您是慧空方丈？"蘇晚音起身行禮。
"阿彌陀佛，正是老衲。"慧空方丈雙手合十，"施主面有愁容，可是遇到了什么難事？
"蘇晚音苦笑："方丈，我認錯了人，愛錯了人，也辜負了人。如今想要彌補，
卻已經太晚了。"慧空方丈若有所思："施主說的可是蕭施主？
"蘇晚音一驚："方丈怎么知道？""三年前蕭施主走的時候，曾在佛前發過誓。
"慧空方丈緩緩說道，"他說此生不愿再見到那個讓他痛苦的人，愿終生漂泊，再不回京。
"蘇晚音心如刀絞："他...他真的這么說的？""是的。"慧空方丈嘆息，
"當年老衲就勸過他，告訴他真相，但他說既然施主已經認定了別人，
那就讓那個人去保護施主吧。他不愿意用救命之恩來束縛任何人。"蘇晚音跌坐在蒲團上，
淚如雨下。她終于明白，為什么蕭煜辰從來不提那件事，為什么他在她成婚后就遠走他鄉。
原來他是用自己的離開，成全了她的錯誤。"方丈，我該怎么辦？"蘇晚音哽咽道，
"我現在想要找到他，向他道歉，可是已經太晚了。"慧空方丈搖搖頭："施主，
緣分這種東西，強求不得。若是蕭施主有意躲避，天涯海角他都能去得。
""那我就找一輩子！"蘇晚音擦干眼淚，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哪怕找遍天涯海角，
我也要找到他，親口向他道歉！"慧空方丈看著她決絕的神情，心中暗嘆。
這丫頭的脾氣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倔強。"既然施主心意已決，老衲也不多勸。
"慧空方丈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這是蕭施主臨走時留下的，
他說若是有朝一日施主想要找他，就把這個給施主。"蘇晚音接過信封，手都在顫抖。
信封上寫著她的名字，筆跡清秀熟悉。她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
只見里面寫著："晚音： 若你看到這封信，說明你已經知道了真相。我不求你的歉疚，
只希望你能過得開心。 我在南疆有個小院，若是你真的想找我，就去那里吧。
地址是：南疆梧桐城，桃花巷七號。 但我希望，你是因為想念蕭煜辰這個人，
而不是因為愧疚想要補償蕭煜辰這個救命恩人。 煜辰"蘇晚音握著信紙，心中五味雜陳。
即便在這種時候，蕭煜辰想的依然是她的感受，不愿意讓她背負任何負擔。"方丈，
我要去南疆。"蘇晚音站起身，眼神堅定。慧空方丈點點頭："南疆路遠，施主一路小心。
""多謝方丈。"蘇晚音對著佛像深深一拜，"若是顧寒川來尋我，
您就說我已經去了很遠的地方，此生不會再回來了。"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雄寶殿。
第五章顧府內，柳如煙正在為顧寒川煎藥。"寒川哥哥，你的傷還疼嗎？"她溫柔地問道。
顧寒川看著手臂上的傷口，那是三日前蘇晚音離開時，他追出去時不小心撞到柱子上留下的。
"無妨。"他淡淡回答，心思卻不在這里。這三天來，他總是心神不寧，
時常想起蘇晚音最后那絕望的眼神。她走的時候那么決絕，
就像是要徹底從他的世界里消失一樣。"如煙，你說晚音會去哪里？"顧寒川忽然問道。
柳如煙手一頓，藥差點灑了。她努力保持著笑容："姐姐大概是回蘇家了吧，
畢竟那里是她的家。"顧寒川搖搖頭："我派人去蘇家問過了，她沒有回去。
""那...那或許是去別的地方散心了呢？"柳如煙勉強說道，"姐姐那么聰明，
不會有事的。"顧寒川看著她，忽然問道："如煙，
我們之間...真的值得讓晚音如此痛苦嗎？"柳如煙心頭一驚，
手中的藥碗險些摔落："寒川哥哥，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在想，如果當初沒有娶晚音，
或許她現在會過得更好。"顧寒川望著窗外，"她其實是個很好的女子，
善良、聰慧、為了所愛的人可以付出一切。這樣的女子，值得被人珍惜。
"柳如煙臉色微變："可是寒川哥哥，你從來不愛她啊。愛情這種事情，勉強不來的。
""是嗎？"顧寒川回頭看著她，"那如果我告訴你，我現在有些后悔了呢？
"柳如煙的笑容徹底僵在臉上。她做夢也沒想到，蘇晚音離開后，顧寒川不但沒有如釋重負，
反而開始反思自己的感情。"寒川哥哥，你只是一時內疚而已。"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等過段時間就好了。"顧寒川沒有回答，只是繼續望著窗外。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管家匆匆走進來，神色慌張。"公子，不好了！有人來報，說在青云山下發現了一具女尸，
身穿青色衣裙，疑似是夫人！""什么？！"顧寒川霍然起身，臉色煞白。
柳如煙也嚇得站了起來："怎么會這樣？"顧寒川已經沖了出去，連外衣都顧不上穿。
柳如煙緊隨其后，心中卻暗暗松了口氣。如果蘇晚音真的死了，
那就再沒有人能威脅她和顧寒川的感情了。青云山下，圍了一群人。顧寒川撥開人群，
看到地上確實躺著一個身穿青色衣裙的女子，已經沒有了氣息。但當他看清那張臉時，
卻發現那并不是蘇晚音。"不是她。"顧寒川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但隨即又緊張起來，
"那晚音到底在哪里？"這時，一個路過的商人說道："我今日在官道上見過一個青衣女子，
獨自一人坐著馬車往南疆方向去了。""南疆？"顧寒川眉頭緊皺，"她去南疆做什么？
"商人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不過那女子看起來挺著急的，似乎有什么要緊事。
"顧寒川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蘇晚音獨自去南疆，一定有她的原因。"準備馬車，
我要去南疆。"他對管家說道。"公子，南疆路遠，而且您的傷還沒好..."管家勸道。
"無妨，馬上準備！"顧寒川不容置疑地說。柳如煙見狀，連忙拉住他的袖子："寒川哥哥，
你何必為了她如此折騰自己？她既然想走，就讓她走吧。"顧寒川轉頭看著她，
眼中的冷意讓柳如煙心頭一寒："如煙，我忽然覺得，你變了。""我...我怎么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