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烏舟就站在旁邊看著謝黎處理,很多技巧都是他教給謝黎的。連思考時的動作也很像,常常讓來找謝黎的同事恍惚。
“我好啦我好啦,我們去吃飯吧!”
謝黎啪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帶著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氣勢,感覺自己做得可不錯了。
宋烏舟一把將他按到椅子上,翻開文件把漏掉的地方指給他看。
農奴被資本家打倒了,謝黎老老實實改好下班。
老板下班比他早是這樣的,干得慢一點就要被查漏補缺。
再這樣下去他就要和同事一樣一見宋烏舟就頭皮發緊了。
在去吃飯的路上,謝黎沒骨頭似的坐著。突然,他轉頭扒著車窗看向外面,是沈詩她老公來接她了!
好幸福哦,熟悉后謝黎知道沈詩和她老公是丁克。兩個人結婚五年了,還是和小情侶一樣。
沈詩每次提到她老公笑得可甜了。
看著那輛車開走,謝黎轉回來,心想沈總這生活也太好了。
“快看,沈總她老公又來接她耶。”兩個人好幸福,還不用擔心孩子,和他們這種單身社畜格格不入。
看他這么八卦宋烏舟也是無奈,“難道我們這樣不算我每天接你下班嗎?”
謝黎不好意思地笑著說當然算,消停一會兒又仰著頭吐槽,
“我和你說,公司的人都以為我是你弟弟呢。”
同事老是來找他,要不是他在頂層辦公,不敢想象他的工位得有多熱鬧。
弟弟?宋烏舟扯松領帶,漫不經心地回他,
“怎么,你還不愿意當我弟弟?”
“我當然不愿意啦。”謝黎脫口而出。
宋烏舟瞟了旁邊懊惱不已的男生一眼,面上似笑非笑。
車停在餐廳前,宋烏舟沒追問,謝黎也扭扭捏捏的,兩個人下車吃飯,不再提起奇怪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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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謝黎望著窗外高樓大廈,心想世事無常,誰知道他也能站在這里呢。
宋烏舟今晚沒在,正好省得謝黎胡思亂想。
不知道干什么,那就種田吧,繼續當他的賽博農民。
才打開電腦,就有人給他打電話,一看,不認識。
謝黎掛掉,但對方很堅持,謝黎只好接下第三個。
“喂?誰呀?”
“我是誰?謝黎,你連你親媽都不認識了是吧。”
蠻橫無理的女聲吵吵嚷嚷地傳來。
謝黎將鍵盤推開,冷淡地說,
“你有告訴過我你的新號碼嗎。”
女聲停頓一下,“你也可以給我發微信啊,哪有你這么不關心父母的孩子。”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早就把我拉黑了。”
對面惱羞成怒,謝黎卻不關心這些,他煩躁地靠著椅背,問道,
“好了,你要干嘛,不說我掛了。”
聽見他要掛對面馬上開口:
“你不是放暑假了嗎,應該有空吧。你弟弟期末成績出來了,你過來給他輔導輔導。”
真是把謝黎氣笑了。他毫不留情地拒絕:
“第一,我在京城上學沒回去;第二,我沒有弟弟;第三,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給你兒子輔導。”
對面的嗓門變得更大了,帶著苛責的語氣道:
“誒他怎么不是你弟弟了,你們都是我兒子,你回來給你弟弟輔導一下怎么了,做人不能太自私我告訴你。”
謝黎皺眉,有的人真是厚臉皮。
“怎么,你現在又承認我是你兒子了?當初怎么說的你都忘了?我看你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了吧。”
他連媽都沒有又有哪門子的弟弟。
“你打電話過來自取其辱嗎,當時防我跟防賊似的,生怕我帶壞你兒子,現在還好意思來找我輔導?”
看不出來,他這拿的爽文劇本吶!
電話那邊呼吸聲明顯加重,但還是自持風度地開口:
“謝黎!你現在翅膀硬了,處處和我作對有意思嗎?”
男生哼笑著回答:
“那可太有意思了,開心到我等會兒得去吃點夜宵慶祝一下才行。”
生怕氣不死對方,他又補充道:
“你知道我考上了京大吧?你最好祈禱你精心教養的兒子比我這個沒爹沒娘養的有出息,不然可別怪我說話難聽做事難看。”
對面徹底被氣死了,幾乎怒吼著:
“謝黎!”
“放心吧,等你老了你兒子靠不住的時候,過來求求我,我會按國家規定最低贍養金標準給你口飯吃的。”
一口氣說完謝黎絲滑掛斷,拉入黑名單,手機往桌子上一扔,不管了。
罵完了,謝黎也沒心情玩游戲了,睡吧。
根本睡不著,誰和自己媽大吵一架還能美美入睡,謝黎不行。
閉上眼睛,腦海里循環播放著少年時無休止的難堪畫面,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謝黎夠有良心了,年少時聽過的話比他今天說的要難聽一萬倍,謝黎想自己永遠也做不到說話像他們那樣傷人心。
當年謝黎能被話語中傷,只是因為謝黎還愛他們。可他們并不愛謝黎,那么謝黎永遠說不出和當年傷他一樣深的話來中傷他們。
夜里,謝黎連上藍牙聽歌,強制自己不去想那些糟心事。
他們各自有新家,有心愛的孩子。他們愛他們的孩子,除了他。
他才不是污點,他是倒霉蛋。
帶著壞情緒入睡,睡不好還容易夢魘。做夢也是他們丑惡的嘴臉。
謝黎睜開眼,就這么干發呆。
又覺得口渴,謝黎起身看向窗外,黑漆漆的被窗簾擋住。
宋烏舟還沒回嗎,還是今天不回來了。
謝黎穿著拖鞋踢踢踏踏去喝水,打開冰箱要喝冰的,拿出一瓶,門被人打開了。
是宋烏舟。
“小黎,還沒睡嗎?”
一身睡衣的謝黎愣愣地看著在玄關換鞋的宋烏舟,頂級剪裁做工的西裝皮鞋,大長腿包裹在西褲里,長身玉立站在門邊,是參加完晚宴匆忙趕回來的。
這一套迷得謝黎挪不開眼,手里的水也忘了,嘴里半天禿嚕出一句,
“沒有。”
“那正好,給你帶了一些夜宵,吃完再睡。”
換好鞋,宋烏舟從柜子遮擋處提出幾個袋子,應該買了好幾樣。
戴著塑料手套坐在小龍蝦和燒烤前,謝黎記起之前放的狠話,呆呆地想,
真的吃上夜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