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部分：菩薩低眉，藏著魔鬼的契約我的世界，建立在時間的廢墟之上。
作為敦煌研究院的壁畫修復師，我每天面對的，是千年光陰沖刷后留下的斑駁、脆弱與神圣。
我的丈夫陸洲總愛用詩意的語言形容我的工作：“你是時間的醫生，為歷史縫合傷口。
”我曾以為，這是世上最美的情話。今天，
我正對著莫高窟第46窟一幅新發現的脅侍菩薩壁畫。它藏于甬道頂部，千百年來未受侵擾，
色彩保存得近乎完美。那菩薩低眉斂目，神情悲憫，衣帶上的寶藍石色，
是用最純正的青金石研磨而成，在修復燈下，閃爍著星河般的光芒。這抹藍色，貴過黃金。
一千二百年前的畫師，懷著何等虔誠，才將這片蒼穹描摹于佛衣之上。
我戴上30倍的顯微鏡，手持特制的竹簽，一點點剝離附著其上的塵沙。
這是我與歷史最私密的對話，容不得半點分心。然而，就在我清理到菩薩衣褶最深處時，
指尖傳來一絲異樣的觸感。不是千年塵土的酥軟，也不是顏料層的堅硬，
而是一種……柔韌的滯澀感。我停下動作，心臟無端地漏跳一拍。作為一名頂尖的修復師，
我的手感就是最精密的儀器。這絕不是壁畫原有的層次。我立刻換上多光譜掃描儀。
在特定的紫外波段下，儀器屏幕上，那片絕美的寶藍石色下方，
赫然浮現出一片淡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陰影。不是唐代畫師留下的底稿，
也不是后世拙劣的修補。那陰影的輪廓……像是現代漢字。我的呼吸驟然屏住。
修復室里靜得能聽見精密儀器運作的微弱電流聲，這聲音此刻卻像警報一樣在我耳邊尖嘯。
在國寶級的唐代壁畫上書寫現代文字？這是褻瀆，是無法想象的罪行！我必須立刻上報。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另一個更強烈的直覺壓了下去。不對勁。這痕跡太過隱秘，
隱藏的手法也太過高明。在整個研究院，有能力、有機會接觸到這幅新壁畫核心區域的，
不超過五個人。而我的丈夫陸洲，作為唐史研究的權威專家，恰好是其中之一。
他前兩周還以“學術顧問”的身份，和我一同進入過46窟。一個荒謬而冰冷的想法，
像毒蛇一樣鉆進我的腦海。我沒有聲張，只是以“顏料層結構分析”為由，
申請了單獨使用精密分析室的權限。關上厚重的鉛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這里，只剩下我，
和那尊沉默的菩薩。我調配出一種極為溫和的有機溶劑，用棉簽尖蘸取萬分之一毫升，
精準地滴在異常區域。這是我獨創的“微滴懸浮法”，可以在不損傷底層壁畫的前提下，
暫時剝離最表層的顏料分子。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我的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顯微鏡下，
青金石的顆粒如藍色星塵般緩緩浮起，露出了下方那層“紙”。不，不是紙，
那字跡是直接寫在更早的地仗層上的。一行行簡體字，工整、清晰，
帶著一種冰冷的、不容置喙的決絕。「離婚協議書」我的腦子“嗡”地一聲，
仿佛被重錘擊中。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菩se的悲憫面容，在我眼中化為了嘲諷的冷笑。
我顫抖著手，繼續移動顯微鏡的視野。協議內容，條條框框，清晰羅列。
婚后財產分割……我們共同居住的房子，那是我父母全款為我購置的婚前財產，
協議上卻被陸洲用“共同出資裝修”的理由，堂而皇之地劃走了一大半。
他所有的學術著作版權歸他個人所有，而我多年來為他查閱資料、整理手稿的付出，
被抹得一干二凈。最下方，是雙方的簽名。女方一欄，是我的名字：蘇婧。當然，是打印的。
而在男方簽名處，兩個龍飛鳳舞的字，像兩條毒蛇，死死地攫住了我的心臟。「陸洲」
那是我看了十年，愛了十年的筆跡。每一個頓挫，每一個牽絲，都熟悉到刻骨。
協議的落款日期，是兩周前。就是他陪我進入46窟，盛贊我為“時間醫生”的那一天。
原來，當他站在我身后，深情款款地凝視著我修復壁畫的背影時，他心里想的，
卻是如何在這片神圣的凈土上，埋下我們婚姻的墳墓。他不是在贊美我，
他是在欣賞自己的杰作——一場跨越千年的、絕無僅有的文化性羞辱。
他用我最熱愛、最引以為傲的事業，用這尊我誓死守護的國寶，來宣告對我的背叛。
我癱倒在椅子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修復室里恒溫恒濕的空氣，
此刻卻像西伯利亞的寒流，刺透我的每一寸肌膚，凍結了我的血液。
我死死盯著屏幕上那份協議，忽然，一個更詭異的細節跳了出來。在協議的最末端，
女方簽名欄下，還有一行手寫的名字。不是我的。是「林薇薇」。
這個名字像一根淬毒的銀針，狠狠扎進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林薇薇，陸洲最得意的博士生，
一個年輕、漂亮，永遠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我丈夫的女孩。原來如此。我笑了，
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多可笑啊，我以為自己是時間的醫生，到頭來，
卻連自己婚姻的絕癥都看不出來。不。我猛地坐直，擦干眼淚。不對。
我的專業本能在此刻壓倒了所有的情緒。我重新湊到顯微鏡前，死死盯住那些字跡。
這不是普通的墨水。在多光譜掃描下，它的光譜曲線非常古怪，
在某個特定波段下會瞬間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這是一種……只存在于傳說中的技術。
我的心跳開始瘋狂加速，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一個更加龐大、更加恐怖的猜想。
這不僅僅是一份離婚協議。這是一把鑰匙。一把，能打開地獄之門的鑰匙。而陸洲，
他親手把這把鑰匙，藏在了我日夜守護的圣殿里。第二部分：秘墨重現，
他是魔鬼的信徒我一夜未眠。那份鐫刻在千年壁畫之下的離婚協議，像一道魔咒，
在我腦海中反復播放。陸洲的溫柔、林薇薇的乖巧，此刻都變成了最惡毒的諷刺。
第二天回到家，陸洲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小米粥熬得火候正好，旁邊配著我愛吃的醬菜。
他穿著干凈的白襯衫，金絲眼鏡后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溫和。“回來了？
昨晚在實驗室待了一夜？別太拼了，身體要緊。”他自然地接過我的包，語氣里滿是關切。
我看著他，看著這張我愛了十年的臉，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嗯，
有個技術難題，總算解決了。”“哦？說來聽聽，我們的大修復師又有什么驚人發現了？
”他把一杯溫水遞到我手里，饒有興致地問。我的指尖冰涼，幾乎握不住水杯。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陸洲，你對唐代的特種墨，有研究嗎？”他愣了一下，
隨即笑了：“當然。怎么突然問這個？唐代制墨技術登峰造造極，松煙墨、漆煙墨，
各有千秋。你指的是哪一種？”“一種……看不見的墨。”我說，“比如，用在機密文書上，
需要特殊藥水才能顯影的。”陸洲的眼神閃過一絲極快的光，快到幾乎無法捕捉。
但他臉上的笑容依舊完美無缺：“你說的是‘秘墨’吧？史書上是有零星記載，
但都語焉不詳，配方也早就失傳了。據說那是皇家特工機構‘內衛’專用的東西，怎么，
你在修復的壁畫里發現了內衛的密報？”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輕描淡寫地將話題引開。
但我看清了。那一瞬間的閃爍，不是驚訝，而是警惕。他知道。他當然知道。
“只是在看一本雜記時偶然讀到，覺得有趣。”我低下頭，喝了一口水，掩飾住眼底的寒意，
“對了，薇薇的博士論文準備得怎么樣了？上次聽她說，
她的研究方向是唐代物質文化與煉丹術的交叉影響，很有新意。”提到林薇薇，
陸洲的語氣里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是啊，那孩子很有天分，尤其在古代化學分析上，
觸覺敏銳。她的論文，將來會是這個領域的開創性研究。
”古代化學分析……秘墨……林薇薇。我心里最后一點僥幸，也徹底湮滅了。
這不是陸洲一個人的手筆。這是他和他的得意門生，一場精心策劃的合謀。
他們利用自己的專業知識，不僅僅是為了背叛我，
更是為了……重現一種失傳千年的禁忌之物。回到研究院，我把自己鎖在資料室里。
我調閱了所有關于唐代制墨的文獻，包括那些最冷僻、最殘缺的道家丹經和志怪筆記。
陸洲以為他做得天衣無縫，但他忘了，我也是這個領域的專家。他對文獻熟悉，而我，
對材質本身更熟悉。終于，在一本被列為“孤本”的《玄元雜錄》的夾頁中，我找到了線索。
那是一段用粟特文寫成的加密筆記，是古代工匠為了防止技術外泄而設下的壁壘。幸運的是，
我大學時輔修過古代中亞語言。我花了兩天時間，逐字逐句地破譯。當最后一句翻譯完成時，
我渾身的血液都涼了。“……取羅布泊之赤鹽，昆侖山之墨玉屑，輔以漠北鬼臼草之汁，
三者合一，研磨七日，可得‘隱墨’。書于物上，無色無味，遇特定光波則現，光去則隱，
宛若鬼魅。此乃大內秘術，擅制者，誅。”羅布泊的赤鹽，昆侖山的墨玉屑，
漠北的鬼臼草……這些都不是尋常之物。尤其是赤鹽和墨玉屑，它們的產地，
就在敦煌周邊的國家級保護區內，嚴禁任何形式的開采。陸洲和林薇薇，
他們從哪里弄到這些原料的？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我心頭。他們，
是不是從那些我們誓死守護的文物上……偷的？
我立刻調出了近年來庫房文物的微量元素分析報告。這是一個浩如煙海的數據庫，
但我有明確的目標。我將報告中與“赤鹽”、“墨玉”相關的礦物成分異常的記錄篩選出來。
結果讓我觸目驚心。在過去兩年里，有十幾件來自古于闐、樓蘭地區的彩陶和玉器，
在入庫后，都出現了微量的、特定礦物成分的流失。流失量極小，
小到在常規檢測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被歸為“自然損耗”。但這些“自然損耗”的文物，
都有一個共同點——它們的入庫鑒定報告上，都有陸洲的簽名。
他利用自己身為鑒定專家的職務之便，像一只貪婪的碩鼠，一點點地，從國寶的身上，
竊取著制造“秘墨”的原料。我靠在冰冷的書架上，感覺一陣陣地眩暈。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婚內出軌，不是單純的學術不端了。這是監守自盜，是盜竊國寶。陸洲，
我同床共枕了十年的丈夫，那個溫文爾雅的學者，那個滿口“守護歷史”的君子，
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忽然想起，就在一周前，陸洲興奮地告訴我，
他獲得了一個前往英國，參與一項“絲路流散文物數字化合作項目”的資格，為期一年。
他說這是他學術生涯的巔峰。現在想來，這哪里是什么學術項目？
這分明是為他自己鋪好的逃跑之路！他打算用這份沾滿罪惡的離婚協議將我徹底打倒，
讓我身心俱疲，無力追究。然后，他帶著他的“研究成果”和他的小學妹，遠走高飛，
逍遙法外。而我，蘇婧，將成為他完美計劃中，那個被犧牲得最徹底、最可悲的注腳。
我看著窗外戈壁灘上血色的殘陽，心中那點殘存的悲傷，
被一種更加堅硬、更加冰冷的情緒所取代。是憤怒。是決絕。陸洲，
你以為你能毀了我的一切，然后全身而退嗎？你錯了。你用歷史來羞辱我，
我就讓歷史來審判你。你在菩薩腳下埋下罪證，我就讓這漫天神佛，親眼看著你墜入地獄。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塵封已久的號碼。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頭傳來一個蒼老而警惕的聲音：“誰？”“陶教授，是我，蘇婧。
”我的聲音冷靜得不像自己，“我想，我可能找到了‘千佛手’的線索。
”第三部分：絕境求生，唯一的同盟陶教授是我曾經的導師，
也是國內文物鑒定領域泰山北斗級的人物。他為人剛正不阿，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
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幾年前，在一場學術派系的斗爭中，
他被陸洲和另一位副院長聯手排擠，最終心灰意冷，選擇了提前退休，
隱居在離敦煌幾百公里外的一處古村落里。電話那頭的陶教授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已經掛斷了電話。“千佛手……”他終于開口，聲音沙啞而凝重，“小婧，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這不是兒戲。”“我知道。”我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教授，
我手上有一些東西，必須當面給您看。我現在過去找您，方便嗎？”“……來吧。注意安全，
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掛斷電話，我沒有片刻遲疑。
所有證據——壁畫下協議的照片、秘墨的配方破譯、文物微量元素流失的報告——全部加密，
存進一個不起眼的U盤里，然后格式化了電腦上的所有記錄。我向單位請了三天假，
理由是“家中有急事”。陸洲沒有懷疑，甚至還體貼地叮囑我路上小心。看著他虛偽的笑臉，
我只覺得惡心。我開著自己那輛破舊的吉普，駛離了敦煌。后視鏡里，
研究院的大樓越來越小，鳴沙山金色的沙丘在遠處連綿起伏。
這里是我奉獻了整個青春的地方，此刻卻像一個巨大的牢籠，讓我喘不過氣。
車子在荒涼的戈壁公路上飛馳，我的心里一片茫M。我不知道去找陶教授這個決定是否正確。
他已經遠離紛爭多年，我這樣冒昧地將他拖下水，是否太過自私？可我別無選擇。
這件事牽扯太大。陸洲在學術界根基深厚，人脈廣博。我如果貿然報警，
沒有絕對的、一擊致命的證據，很可能被他反咬一口。
他會輕易地將我塑造成一個因愛生恨、蓄意報復的瘋女人。到時候，
我不僅無法揭露他的罪行，連我的事業、我的人生，都會被徹底摧毀。
我需要一個足夠有分量、足夠有智慧，并且絕對可以信任的人，來幫我分析眼下的局面。
陶教授，是唯一的人選。四個小時后，我抵達了那個名叫“鎖陽”的古村。村子很小，
幾十戶人家，大多是土坯房，散落在一條干涸的河道旁。陶教授的家在村子最深處，
是一個用石頭和胡楊木搭建的小院，院子里種滿了各種叫不出名字的沙生植物。
陶教授比幾年前更老了，頭發全白，背也有些佝僂，但那雙眼睛，依舊像鷹一樣銳利。
他沒有多余的寒暄，直接把我讓進書房。書房里堆滿了古籍，
空氣中彌漫著舊紙張和墨香的味道。我將U盤插進他的電腦，將所有證據一一展示給他看。
“這是我在46窟壁畫下發現的……離婚協議。這是簽名，陸洲的。
”“這是我破譯的秘墨配方，您看這些原料……”“還有這些，
是近兩年庫房文物的微量元素分析異常報告，每一份，都有陸洲的簽字。
”陶教授看得極其仔細，他時而皺眉，時而放大圖片，時而陷入沉思。整個書房里，
只有鼠標點擊和我的心跳聲。看完所有資料，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摘下老花鏡，
揉了揉疲憊的眼睛。“丫頭，你受苦了。”他看著我，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心疼和憐憫。
我的眼眶一熱，強忍了一路的淚水，差點就要決堤。但我知道，現在不是脆弱的時候。
“教授，您怎么看？”“千佛手。”陶教授緩緩吐出這三個字，眼神變得無比凝重，
“我早就懷疑，這個走私集團內部，有我們文物系統的高層內鬼。
他們總能精準地找到最有價值、又最容易被忽視的文物下手。而且他們出手的東西，
都‘干凈’得不可思議，沒有留下任何標記，讓警方根本無從追查。
”他指著屏幕上那張秘墨配方的照片：“現在，我明白了。
他們根本不需要在文物上留下物理標記。這種‘隱墨’，就是他們獨一無二的‘數字簽名’。
他們用這種墨在文物不起眼的地方寫下交接信息、代碼、甚至是賬本。過海關時，
儀器檢測不出來，肉眼也看不見。等到了買家手里，用特定的光譜儀一照，
所有信息一目了然。交易完成，再用另一種方法讓字跡永久消失。天衣無縫！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我最壞的猜想，成為了現實。“陸洲……他不是普通的內鬼。
”陶教授的聲音愈發低沉，“能復原這種失傳的秘墨，需要極高的文獻功底和古代化學知識。
他，和那個叫林薇薇的學生，很可能就是這個走私集團的技術核心。
”“那份離婚協議……”我顫抖著說。“是他的投名狀，也是他的炫耀。
”陶教授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他是在向那個組織展示他的‘成果’。選擇寫在國寶壁畫上，
是對我們所有文物保護者的公然挑釁！
他甚至可能是在測試這種秘emo在千年顏料層上的穩定性。這個畜生，
他把國寶當成了他的實驗田！”“教授，我們該怎么辦？”我終于問出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
“報警嗎？”“不行。”陶教授斷然否定，“現在還不行。你手上的證據，雖然指向性很強，
但都是間接的。離婚協議他可以辯稱是你偽造的，配方可以是他學術研究的一部分，
文物微量元素流失更是可以推給自然損耗。我們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和‘千佛手’有聯系。
貿然出手，只會打草驚蛇。”“那我們……”我感到一陣絕望。“你先在我這里住下。
”陶教授站起身，在書房里踱步，“這件事，不能急。陸洲以為你被蒙在鼓里，
這是我們目前最大的優勢。我們要做的，是讓他自己，露出狐貍尾巴。”他停下腳步，
看著我：“小婧，接下來會很危險。你面對的，可能不僅僅是一個背叛你的丈夫，
而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犯罪集團。你，怕嗎？”我看著他堅毅的眼神，心中的迷茫和恐懼，
仿佛被一股力量驅散了。我搖了搖頭，目光堅定：“教授，他毀了我的一切。
如果不能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我活著，也沒有意義了。”“好。”陶教授點了點頭，
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不愧是我陶某人的學生。從今天起，你不是一個人在戰斗。”然而，
我們都低估了陸洲的警惕和狠毒。就在我住在陶教授家的第二天晚上，
我接到了同事小張打來的電話，她的聲音里充滿了驚慌和恐懼。“婧姐！不好了！你快回來！
你負責的那個修復室……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昨晚……昨晚好像有化學品泄漏，是強酸！
你正在修復的那塊46窟的壁畫……被……被腐蝕了！你寫在上面的記錄……全……全沒了！
”第四部分：致命警告，被抹去的罪證電話掛斷的瞬間，我渾身冰涼。不是化學品泄漏，
是銷毀證據！陸洲發現我不在家，又聯系不上我，他起了疑心。他等不及了，
他要親手抹去他留下的唯一罪證！“教授，我必須馬上回去！”我抓起車鑰匙，
聲音都在發抖。“冷靜點！”陶教授按住我的肩膀，力道沉穩，“現在回去，正中他的下懷。
他就是要逼你出現，看你的反應。你一慌，就輸了。
”“可是壁畫……”那是我親手修復的國寶，更是扳倒陸洲的關鍵證據。
“你不是拍了照片嗎？”陶教授提醒我，“照片還在，證據就還在。現在，你要做的，
是表現得像一個完全不知情的、被這起‘意外事故’嚇壞了的普通修復師。”我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陶教授說得對，我不能自亂陣營。我連夜開車返回敦煌。
當我沖進那間被封鎖的修復室時，一股刺鼻的酸味撲面而來。我負責的修復臺上，
那片美麗的脅侍菩薩壁畫已經面目全非。青金石的寶藍色被腐蝕得斑駁陸離，
露出了下面灰白的地仗層。那份離婚協議，連同菩薩悲憫的笑容，
一同消失在了腐蝕的痕跡里。幾個院領導圍在那里，臉色鐵青。陸洲也在，他站在人群外圍，
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擔憂和同情。“蘇婧，你總算回來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離開前，沒有鎖好強酸試劑柜嗎？”副院長厲聲質問我，
他正是當年和陸洲一起排擠陶教授的人。我只覺得一股血氣沖上頭頂。他們甚至不等調查，
就要把責任全部推到我身上。“我離開時，所有東西都嚴格按照規章制度擺放，并且上了鎖。
”我強忍著怒火，迎上他的目光。“那怎么會發生這種事？”副院長不依不饒。
“我也想知道。”我的目光越過他，直直地射向陸洲，“陸教授，
您是最后一個離開修復區域的顧問，您走的時候，一切都正常嗎？
”陸洲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大概是沒想到我會當眾質問他。但他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一臉痛心地說：“蘇婧，我知道你很難過，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
是評估壁畫的受損情況，看還有沒有補救的可能。這可是國寶啊！”他三言兩語，
就將自己從嫌疑人，變成了顧全大局的專家。而我，倒成了那個在“意外”發生后，
急于推卸責任的小人。我看著他道貌岸然的樣子，心里冷笑。好一招賊喊捉賊。
接下來的幾天，我陷入了無休止的調查和問詢中。我被暫停了一切工作，
每天都要寫情況說明，接受各個部門的盤問。研究院里風言風語，
所有人都認定是我操作失誤，才釀成這場大禍。而陸洲，
則以“受損壁畫評估專家組組長”的身份，頻頻出現在各種會議上，分析著壁畫的損毀程度，
痛心疾首地宣布：“壁畫核心顏料層被強酸完全破壞，已無修復可能。”他親手毀掉了證據，
又親口宣判了它的“死亡”。晚上回到家，那個曾經溫馨的港灣，變成了一座壓抑的囚牢。
陸洲不再像以前那樣偽裝。他會坐在沙發上，一邊翻閱著他那些關于“絲路文化”的書籍，
一邊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對我說：“蘇婧，人要懂得知足。有時候，抓得太緊，
反而會傷害到自己。”“聽說院里對這次事故的處理意見很重，可能會追究刑事責任。
不過你放心，我畢竟是你丈夫，我會盡力幫你說話的。”“對了，我那個去英國的項目，
下個月就要啟動了。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跟我一起過去？換個環境，對你也好。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和利誘。他一邊用我的前途和自由來恐嚇我，
一邊又拋出“帶我走”的誘餌，試圖讓我徹底屈服，成為一個守口如瓶的共犯。
我每天都在崩潰的邊緣。白天要應對調查組的刁難和同事們異樣的眼光，
晚上還要和這個魔鬼同處一室，忍受他精神上的凌遲。我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睜著眼睛，
看著天花板。那份被銷毀的離婚協議，像烙印一樣刻在我腦子里。我不能就這么算了。
我開始偷偷地行動。我利用夜深人靜的時候，潛入自己的辦公室——雖然被封了，
但我有備用鑰匙。我開始調查陸洲的電腦。他的電腦有很強的加密，
但我畢竟和他生活了十年。我試了我們所有的紀念日，他的生日，我的生日，都不對。最后，
我鬼使神差地，輸入了林薇薇的生日。電腦解鎖了。我的心，像被泡進了冰水里，又冷又痛。
我在一個隱藏極深的文件夾里，發現了他和林薇薇的大量郵件往來。郵件內容，
大多是關于“秘墨”配方的改良和實驗數據，其中夾雜著大量不堪入目的情話。
我還發現了他最近的財務記錄。在過去半年里，有幾筆數額巨大的、來源不明的資金，
從海外的幾個離岸賬戶，轉入了他的一個秘密戶頭。最重要的發現是，在一封加密郵件里，
我看到了一個詞——“觀音奴”。郵件里說：“‘觀音奴’已備好，下月初，隨團出境。
老地方，老規矩。”觀音奴！我的瞳孔驟然收縮。這不是一個人名，而是一件文物！
是敦煌藏經洞流失海外，后被一位愛國華僑重金購回，
捐贈給研究院的一尊唐代彩繪木雕觀音像。因其面容酷似少女，神態嬌憨，故得此名。
這尊“觀音奴”，是下個月即將赴英參加“絲路文物展”的核心展品之一。
而負責這次展覽安保和交接工作的，正是陸洲！他要利用這次展覽，將“觀音奴”偷運出境！
我立刻將這個情報告訴了陶教授。“太好了！”陶教授在電話那頭難得地有些激動，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要動手了！小婧，我們必須想辦法，在他們交易的時候，
人贓并獲！”“可是，我被停職了，根本無法接觸到展品。”我感到了深深的無力。“不，
你能。”陶教授的聲音斬釘截鐵，“你是國內最好的修復師。
像‘觀音奴’這種國寶級的文物，在出境前，
必須由最頂級的修復師做最后一次全面的‘體檢’和狀態評估，
并出具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報告。這份工作，除了你，沒人能勝任。院里那幫人，
就算再想打壓你，也不敢拿國寶開玩笑。”“他們會讓我官復原職？”“會的。”陶教授說，
“我會動用我所有的人脈，去給他們施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養精蓄銳。蘇婧，
決戰的時刻，要到了。”第五部分：絕地反擊，以身為餌陶教授的能量，超出了我的想象。
僅僅三天后，研究院的副院長親自給我打了電話。他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語氣和緩地告訴我，“46窟壁畫損毀事件”經過“深入調查”，
初步判斷為“線路老化導致的意外”，我的責任被暫時擱置。而即將啟程的赴英展覽，
意義重大，尤其是核心展品“觀音奴”，狀態評估工作容不得半點馬虎，院里研究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