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二周，中央美院的校園里掛滿了五顏六色的招新海報，學生會各部門的攤位在圖書館前的廣場一字排開，吆喝聲此起彼伏。陳曦站在人群邊緣，手里捏著剛領的報名表，目光掃過各個部門的簡介——宣傳部、外聯部、文藝部、學術部……
寧夏從背后猛地拍她肩膀：“曦曦！你要報哪個？我準備沖文藝部，聽說他們負責校慶時裝秀！”她手里攥著一沓傳單，頭發上還別著招新學姐送的熒光色發卡。
“還沒想好。”陳曦低頭看著報名表，指尖輕輕摩挲著紙面。她并不熱衷社交，但母親沈明華昨晚的電話言猶在耳：“大學不只是學專業，也要學會和人打交道。”
“服裝設計系的？”一個低沉的男聲突然從旁邊傳來。陳曦抬頭，看見一個高個子男生站在外聯部的攤位前，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他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眼神卻帶著審視：“張浩，造型學院，學生會外聯部副部長。”
陳曦一怔——張浩，高中同學，那個曾經在畫室里和她爭搶最佳采光位置的男生。三年不見，他的輪廓更鋒利了，眉宇間多了幾分世故的精明。
“陳曦。”她簡短地回應，沒有伸手。
“認識？”寧夏湊過來，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高中校友。”張浩自然地接過話茬，手指輕輕敲擊外聯部的宣傳冊，“我們部門負責和品牌方對接，經常能拿到時裝周的實習名額。”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地看向陳曦，“當然，競爭也很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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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試當天，學生會辦公室外的走廊擠滿了新生。
陳曦排在隊伍中間，聽見前面兩個女生低聲議論：“聽說外聯部今年只招五個人，報名都快破百了……”
門開了，一個戴眼鏡的學姐探頭喊：“下一位，陳曦。”
辦公室里，長桌后坐著三個面試官——張浩坐在最右側，指尖轉著一支萬寶龍鋼筆。中間是學生會主席李峻，建筑系的大四學長，眉宇間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左側則是文藝部部長喬雨，扎著高馬尾，耳垂上一串銀環隨著她翻資料的動作叮當作響。
“為什么選擇外聯部？”李峻開門見山。
陳曦深吸一口氣：“因為我想接觸真實的行業。”她的聲音很穩，“設計不只是畫圖，還要懂得如何讓作品被看見。”
張浩突然輕笑一聲：“很官方的回答。”他向前傾身，“如果讓你在一周內拉到一家知名品牌的贊助，你會怎么做？”
空氣驟然緊繃。陳曦迎上他的目光，忽然想起高三那年，張浩偷看她志愿表時的表情——和現在如出一轍的試探。
“首先，我不會盲目聯系大品牌。”她微微抬了下巴，“我會先研究美院往年的合作案例，找出被忽略的小眾設計師品牌。他們更需要曝光，也更愿意嘗試新鮮血液。”
喬雨的銀環叮咚一響，她饒有興趣地挑眉：“比如？”
“比如‘密扇’或者‘Uma Wang’。”陳曦脫口而出，“他們的設計語言和央美的實驗精神更契合。”
李峻的筆尖在紙上頓了一下。張浩的表情終于出現一絲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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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錄取名單貼在公告欄上。
寧夏一把抱住陳曦：“文藝部！我進了文藝部！”她的歡呼聲引來周圍人的側目。陳曦的目光向下移動，在外聯部的名單上停住——第三個名字赫然是她。
“恭喜。”身后傳來熟悉的嗓音。張浩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側，白襯衫上沾了少許顏料，像是剛結束寫生。“下周的部門例會，別遲到。”他遞來一份文件夾，轉身時又補了一句，“順便，你高中時那套星空主題的設計稿——我至今記得。”
陳曦站在原地，文件夾在手中微微發燙。她忽然意識到，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