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代商業(yè)女王李嫣重生為懦弱貴女，睜眼就被惡仆推入冰湖。＞她反手將仇人踹下水，
濕身爬上岸時撞見微服的冷面帝王。＞「治理朝政如同經(jīng)營企業(yè)，」她指著混亂奏折，
「表格化管理效率翻倍?！梗镜弁蹴虚W過驚艷，當夜一道圣旨將她冊為皇妃。
＞貴妃買通欽天監(jiān)誣陷她禍國，她甩出硫磺皂：「這叫科學除晦！」＞當北方大旱赤地千里，
她力排眾議推行階梯水稅與以工代賑。＞運河通水那日萬民跪拜，
帝王執(zhí)起她的手走向龍椅旁鳳座。＞「從今往后，這天下你我共治?！?/p>
---初春的風本該帶著暖意，此刻卻裹挾著冰湖深處蝕骨的寒氣，像無數(shù)根冰冷的鋼針，
狠狠扎進李嫣的骨頭縫里。冰冷的湖水瞬間沒頂，沉重厚實的錦緞衣裙吸飽了水，
變成纏身的鎖鏈，拖拽著她往幽暗的水底沉淪?！腹緡！?/p>
一連串絕望的氣泡從她口中溢出，冰水嗆入鼻腔、喉嚨，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意識如同風中的殘燭，在窒息的黑暗中搖曳欲熄。
混亂的記憶碎片——屬于另一個靈魂的、磅礴而清晰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
猛地沖垮了原本屬于「李嫣」這個懦弱貴女的狹小世界?，F(xiàn)代商界，她是叱咤風云的女王，
決策千里，翻手為云覆手為雨。談判桌上是她的戰(zhàn)場，
無數(shù)強敵在她冷靜而鋒利的目光下俯首稱臣。而此刻，
她卻被困在這具陌生的、瀕臨死亡的身體里，沉淪在冰冷的黑暗中。
那不屬于她的、根植于骨髓的恐懼和絕望，
正被另一個強大靈魂的冰冷怒火一寸寸凍結、碾碎。「二小姐，您就安心去吧！夫人說了，
您這病怏怏的身子，活著也是拖累府里！」一個帶著刻薄快意的聲音，隔著晃蕩的水波，
模糊又清晰地鉆進她殘留的聽覺。是趙嬤嬤！原主記憶里，
那個慣會捧高踩低、仗著嫡母勢利，動輒對原主非打即罵的老虔婆！
求生的本能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混合著前世刻入骨髓的狠絕與這一世滔天的恨意，轟然爆發(fā)！
李嫣猛地睜開眼。水底的光線幽暗昏惑，她死死盯住水面上那張因得意而扭曲的模糊面孔。
她不再掙扎下沉，反而借著下沉的力道猛地蜷縮身體，然后雙腿灌注了全身殘存的所有力量，
如同蓄滿勁力的彈簧，對準趙嬤嬤那雙得意忘形、還踩在湖邊濕滑青石上的腳踝，狠狠一蹬！
「啊——！」一聲凄厲變調(diào)的慘叫撕破了湖面的寂靜?！膏弁?！」巨大的落水聲緊跟著響起，
水花四濺。趙嬤嬤那張寫滿惡毒和算計的老臉瞬間被驚恐取代，
肥胖臃腫的身體像個沉重的麻袋，手舞足蹈地砸進冰冷的湖水里，
位置恰好就在李嫣剛才沉沒的地方附近。冰冷的湖水瞬間包裹住趙嬤嬤，
那身為了顯體面而穿得格外厚實的棉襖吸飽了水，成了要命的負擔。她拼命撲騰，
渾濁的湖水灌進她的口鼻，嗆得她眼珠翻白，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徒勞地掙扎著。
李嫣卻借著那一蹬的反作用力，身體如同一條矯捷的魚，猛地向上竄去。
求生的意志和前世嚴苛體能訓練留下的肌肉記憶被徹底激活。她屏住呼吸，
雙臂奮力劃開沉重的水流，雙腿有力地蹬踏，每一次動作都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
朝著頭頂那片晃動著破碎天光的水面奮力游去?！竾W啦——！」水花猛地向兩邊炸開，
如同掙脫了無形的鐐銬。李嫣的頭顱終于沖破水面，
貪婪地、劇烈地呼吸著冰冷但無比珍貴的空氣。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胸腔撕裂般的疼痛，
每一次吐息都噴出冰冷的水霧。初春的寒氣瞬間包裹住濕透的身體，凍得她牙齒格格打顫，
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泛著不祥的青紫色。
冰冷的湖水順著她散亂的黑發(fā)、蒼白的臉頰、濕透滴水的單薄衣裙不斷淌下，
在腳下迅速匯聚成一小灘水漬。她狼狽不堪，渾身濕透，像是從地獄深淵爬回人間的幽魂，
只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
里面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怒焰與重生后的凜冽生機。她踉蹌著，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手腳并用地爬上了湖邊濕滑冰冷的青石。冰冷堅硬的觸感從掌心傳來，
卻奇異地帶來一絲腳踏實地的真實感。「救……救命！救……救救我啊！二小姐！
老奴知錯了！饒命??！」趙嬤嬤還在不遠處的湖水里絕望地撲騰、嗆水，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充滿了瀕死的恐懼。李嫣艱難地撐起虛軟的身體，濕透的衣裙緊緊貼在身上，
勾勒出單薄而倔強的輪廓。她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在水中垂死掙扎的趙嬤嬤，
只是扶著岸邊一棵光禿禿的老柳樹，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肺腑的疼痛，
但她的脊背卻挺得筆直，目光冰冷地掃過湖岸。岸上并非空無一人。遠處回廊的拐角陰影里，
不知何時靜立著兩道身影。為首那人身量極高，著一身看似普通卻質(zhì)地精良的玄青色錦袍，
身形挺拔如松，負手而立。初春午后的陽光吝嗇地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
投下深邃的陰影，卻無法照亮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那目光沉靜無波，像結了冰的寒潭，
銳利得仿佛能穿透她此刻狼狽不堪的軀殼，直刺靈魂深處。
他周身彌漫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壓，即使隔著一段距離，
即使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也足以讓這濕冷的湖邊空氣都為之凝滯。他身后半步，
一個面容平凡、身形精悍的青衣男子垂手侍立，姿態(tài)恭敬卻隱隱透著鐵血之氣，
目光如同鷹隼般掃視著四周，顯然是個護衛(wèi)高手。李嫣的心猛地一沉。那目光……絕非常人。
她劇烈起伏的胸口漸漸平復，喘息聲也低了下去。冰冷的湖水似乎凍結了血液，
也淬煉了她的神經(jīng)。她沒有回避那道審視的目光，反而抬起濕漉漉的臉，迎了上去。
蒼白的臉上水珠滾落，狼狽到了極點，可那雙眼睛，卻沉靜如古井，銳利如刀鋒，
沒有絲毫怯懦，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審視和評估。仿佛此刻渾身濕透、命懸一線的人不是她，
而對方才是那個需要被評判的對象。玄衣男子深邃的眼眸中，一絲極細微的波動一閃而逝，
快得如同錯覺。那并非同情或好奇，更像是在一片廢墟中，
驟然發(fā)現(xiàn)了一點意料之外的、頑強燃燒的星火。他并未開口，
只是那沉靜如淵的目光在李嫣挺直的脊背和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上，多停留了一瞬。
李嫣收回目光，不再理會水中漸漸沒了聲息的撲騰和岸上那兩道極具壓迫感的身影。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那空氣刺得肺葉生疼，卻也讓她混亂的頭腦更加清醒。
她必須立刻離開這冰冷的湖邊，這副身體太虛弱，再待下去，不等仇人動手，
她就會先死于風寒。她咬緊牙關，拖著沉重如灌了鉛的雙腿，一步一滑，
艱難卻無比堅定地朝著自己那個偏僻、破敗、記憶中充滿陰冷氣息的小院挪去。每一步，
都在濕冷的青石上留下一個清晰的水印。每一步，都像是在告別那個懦弱不堪的過去。
那玄衣男子——當朝天子楚墨，
直到那個濕透的、倔強得不像話的纖細身影踉蹌著消失在月洞門后，才緩緩收回目光。
他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那墨玉般的眸底深處，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味，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開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漣漪?！覆椤！挂粋€低沉冰冷的單字，
從他薄唇中吐出，沒有任何情緒，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身后的青衣護衛(wèi)影七，
無聲地躬身領命，身影一晃，便如鬼魅般融入回廊的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湖邊，
只剩下趙嬤嬤微弱的嗆水聲，最終也歸于沉寂。***簡陋的屋子彌漫著一股陳舊的霉味，
混合著廉價炭火燃燒時產(chǎn)生的淡淡煙氣。李嫣裹著一條半舊卻洗得干凈的薄被，
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被面上細密的針腳。
這具身體殘留的記憶碎片還在腦海里翻騰，像是一幅幅褪了色、浸透了苦水的畫。
原主也叫李嫣，是這京城安遠伯府名義上的嫡出二小姐。然而，生母早逝，
繼母王氏手段陰狠，表面賢淑，實則視原主為眼中釘、肉中刺。原主性子怯懦，
在王氏長年累月的打壓、身邊刁奴的欺凌下，活得如同驚弓之鳥，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偌大一個伯府，竟無她半分立足之地。這次落水，毫無疑問，
就是王氏和那趙嬤嬤聯(lián)手布下的殺局?！负恰挂宦晿O輕的冷笑從李嫣唇邊逸出，
帶著前世商海沉浮磨礪出的冷硬和一絲嘲諷。懦弱，是這世上最無用的原罪。
既然老天給了她重活一次的機會，用了這副軀殼，那么，屬于「李嫣」
的一切——屈辱、仇恨、困局——她都將一并接下，然后，十倍百倍地討回來！她閉上眼，
強迫自己不去想身體的虛弱和寒冷，開始梳理這具身體能接觸到的所有信息碎片。
父親安遠伯李崇？一個懦弱無能、只知鉆營保官的平庸之輩，在王氏的枕頭風下，
對這個前妻留下的女兒幾乎視若無睹。府里的下人？
除了一個同樣膽小、被王氏捏著身契不敢反抗的小丫鬟春桃，其他全是王氏的眼線。
至于外界的聯(lián)系？原主的世界狹窄得可憐，幾乎沒有。唯一的變數(shù)……李嫣的腦海中，
驟然浮現(xiàn)出湖邊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那絕非池中之物。他看到了多少？又會如何看她？
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眼下，活下去，積蓄力量，才是根本。她需要錢，需要人，
需要跳出這個囚籠的信息和渠道。前世龐大的商業(yè)帝國是她一手打造，
白手起家的經(jīng)驗刻在骨子里。這深宅大院，不過是另一個需要攻克的戰(zhàn)場。「春桃?！?/p>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平穩(wěn)。一直守在門外，
因趙嬤嬤落水身亡的消息而嚇得瑟瑟發(fā)抖的小丫鬟春桃，
聞聲幾乎是連滾爬爬地進來：「二……二小姐？您……您醒了？」
她看著李嫣蒼白的臉和那雙異常平靜銳利的眼睛，只覺得眼前的小姐陌生得讓她心慌。
「去把我妝匣里所有值點錢的東西，都找出來?！估铈痰恼Z氣平淡無波，「首飾、碎銀子，
哪怕是一根銅簪子，都拿來?！勾禾毅蹲×?，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二小姐向來逆來順受，
連被克扣了月例都不敢吱聲，更別說變賣首飾了，這可是犯了大忌??！「二小姐，
這……這要是被夫人知道了……」「按我說的做?！估铈烫а劭聪蛩?，眼神并不兇狠，
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讓春桃后面的話全堵在了喉嚨里。「夫人不會知道。
就算知道了，一切有我擔著。你只需記住，從今往后，我的話，就是你的路?！?/p>
那話語里的篤定和隱隱的鋒芒，讓春桃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下意識地應了聲「是」，
慌忙去翻找那個積了厚厚一層灰的破舊妝匣。
***幾件成色普通的銀簪、一對褪了色的珍珠耳墜、一小塊成色很差的玉佩，
還有幾塊散碎銀子，這就是李嫣此刻全部的家當。東西攤在粗糙的木桌上，
在昏暗的油燈下顯得格外寒酸?！感〗?，就……就這些了?！勾禾业穆曇艏毴粑脜?，
帶著哭腔，「夫人那邊，已經(jīng)……已經(jīng)停了咱們的炭火份例了，說……說府里用度緊張……」
李嫣面無表情地拿起那塊玉佩，入手微涼。這點東西，想做生意是癡人說夢，
但用來買通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傳遞些消息，或許勉強夠用。她需要一個突破口，
一個能接觸到府外信息、甚至能幫她悄悄置辦些東西的渠道。
她的手指在冰涼的玉佩上輕輕摩挲，目光落在桌角一張揉皺的、包過點心的粗糙油紙上。
一個極其大膽的念頭，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花，驟然閃現(xiàn)?！复禾遥估铈痰穆曇魤旱停?/p>
帶著一種奇異的蠱惑力，「府里采辦上，有個叫張老六的雜役，是不是有個嗜賭如命的兒子？
」春桃茫然地點點頭：「是……是的，小姐您怎么知道？他兒子張癩子，常在西街的賭檔混，
欠了一屁股債，張老六沒少為這事求管事們預支工錢……」「好?！估铈萄壑芯庖婚W，
拿起一塊最小的碎銀子，塞到春桃手里，又拿起那對珍珠耳墜?！改阏覀€機會，避開所有人，
把這個交給張老六。告訴他，只要幫我做一件事，這點銀子先給他兒子救急。事成之后，
我保他兒子安然無恙，再給他一筆足夠還債的錢?！顾D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讓他幫我找?guī)讟訓|西：硫磺粉、上好的豬油或牛油、燒堿、一點香料，
還有……幾張結實些的紙，要裁成小方塊。越快越好，
東西悄悄送到后角門老槐樹下的石縫里。記住，絕不能讓人看見！」
春桃捧著那點銀子和耳墜，手抖得像篩糠。私自傳遞東西，還是這種奇怪的要求，
一旦被發(fā)現(xiàn)……可看著李嫣那雙沉靜得可怕、仿佛燃燒著幽暗火焰的眼睛，
所有勸阻的話都說不出口。小姐變了，變得讓她害怕，
卻也……莫名地讓她感到一絲從未有過的希望?！概尽驹囋??！?/p>
春桃的聲音帶著顫音，卻用力點了點頭。東西第二天就悄無聲息地送到了指定的地方。
李嫣在春桃的掩護下取回東西時，天已擦黑。小小的包裹里，東西不多，
但分量和純度都遠超她的預期。看來那張老六為了兒子，確實豁出去了。沒有專門的工具，
條件簡陋得令人發(fā)指。李嫣關緊了門窗，只點了一盞小小的油燈，昏暗的光線下，
她像個嚴謹?shù)臒捊鹦g士。憑著前世對化工知識的模糊記憶，她小心翼翼地處理著那些原料。
油脂在破舊的陶罐里慢慢融化，散發(fā)出動物脂肪特有的氣味。
硫磺粉和燒堿的加入需要極其精確的比例和溫度控制，稍有差池，要么不成型，
要么過于刺激。她全神貫注，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呼吸都放得極輕。時間一點點流逝，
簡陋的「實驗室」里，只有油脂融化時細微的滋滋聲。終于，在反復的嘗試和調(diào)整后，
陶罐里的混合物呈現(xiàn)出一種奇特的、半凝固的膏狀，顏色微黃，
散發(fā)出淡淡的硫磺味和一絲她加入的廉價香料味。成了！最原始、最簡陋的硫磺皂！
李嫣用小木片挑起一點，在冰冷的水里搓了搓，果然產(chǎn)生了泡沫。雖然粗糙，
但殺菌、除螨、清潔的功效是確鑿無疑的。
在這個衛(wèi)生觀念落后、沐浴多用澡豆或皂角的時代，這絕對是打敗性的東西！
尤其是對某些頑固的皮膚問題，效果立竿見影。這就是她的第一塊敲門磚！
她小心翼翼地將冷卻凝固的皂塊切成小塊，用張老六送來的紙仔細包好，
每一塊都包得方方正正。昏黃的燈光下，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深宅后院？
只是起點罷了。***短短數(shù)日，幾塊不起眼的黃色小方塊，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安遠伯府下人圈子里悄然激起了漣漪。先是負責漿洗的王婆子，
多年手上長滿又癢又痛的「濕氣」，用了那「香皂」幾日，竟明顯好轉，癢痛大減。
接著是廚房管采買的李管事，背上長年累月的紅疙瘩，也消下去不少。
消息在下人間口耳相傳，帶著幾分神秘和敬畏。沒人知道這東西是哪位貴人「恩賜」的，
只隱約聽說，似乎跟那位差點淹死、如今閉門不出的二小姐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李嫣穩(wěn)坐她那破敗的小院，像一只耐心的蜘蛛，安靜地編織著她的網(wǎng)。
通過春桃和張老六這條隱秘的線，她將更多的硫磺皂送出去，
目標精準——都是些在府里有些地位、又深受某些頑固小疾困擾的下人。每一次送出，
都伴隨著一句若有似無的提點：「二小姐心善，念著大家辛苦。」
以及一個隱晦的交換：府里的消息，尤其是關于夫人王氏和大小姐李蓉的動向。
這些微小的恩惠和暗示，如同投入水面的餌料，開始引來試探性的魚。
小到廚房克扣份例的消息，
大到夫人王氏近日頻繁召見心腹、似乎在籌劃著什么針對李嫣的「意外」，零零碎碎的信息，
開始通過張老六或春桃，悄悄流入李嫣的耳中。她不動聲色地聽著，分析著，
在腦海中勾勒著王氏的每一步棋。同時，她將剩下的硫磺皂交給張老六，
讓他想法子帶出府去，賣給西街藥鋪旁邊那個不起眼的雜貨鋪子，價格不高，
但勝在新奇有效。換回的銅錢，被她小心地積攢起來。這天傍晚，春桃臉色發(fā)白地溜進來，
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驚恐：「小姐！不好了！奴婢剛才……剛才聽掃院子的劉婆子偷偷說，
夫人……夫人下午派人去了城西的『濟世堂』，好像……好像買了些東西，神神秘秘的，
包得嚴嚴實實……劉婆子說，那味道……聞著有點怪，像……像藥又不像藥……」?jié)捞茫?/p>
李嫣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是一家頗有名氣的醫(yī)館，但也做一些特殊的……「生意」。比如，
某些能讓人「病」得蹊蹺、死得無聲的東西。王氏終于按捺不住了！落水不成，這是要下毒？
還是要制造一場「急病暴斃」？「知道了?！估铈痰穆曇舢惓Ｆ届o，
甚至拿起桌上那本勉強翻到的破舊地方志，隨手翻了一頁。那平靜無波的樣子，
反而讓春桃更加心慌意亂?！感〗悖∧粨膯?？我們怎么辦?。俊?/p>
春桃急得快要哭出來?！笓?？」李嫣抬眼，昏黃的燈火映在她眸中，
跳躍著冰冷而銳利的光，「擔心是最沒用的情緒。她要動手，我們接招便是?！?/p>
她的手指輕輕點在書頁上，那上面恰好畫著一條簡陋的運河圖樣?！溉ィ?/p>
把張老六上次送來的硫磺粉，再給我拿一小包過來。還有，我讓你收著的那些干艾草，
也取些來?！勾禾也幻魉裕粗铈毯V定的神色，只能壓下滿心恐懼，匆匆去辦。
李嫣看著燈火，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王氏，既然你選擇用這種陰毒的手段，
那就別怪我，用你最意想不到的方式，把這份「大禮」……連本帶利地還給你！
硫磺、艾草……對付某些「邪祟」，可是再好不過了。***深秋的寒氣一日重過一日，
庭院里的枯葉打著旋落下。李嫣的小院仿佛被遺忘在時間的角落，沉寂得只剩下風聲。然而，
這份沉寂之下，無形的交鋒早已開始。王氏的動作比預想的更快、更陰狠。
她并沒有直接下毒，那樣痕跡太重。她選擇了更「合理」、更難以辯駁的方式——鬼神之說。
這一日清晨，天色陰沉得仿佛要壓垮屋脊。安遠伯李崇剛下朝回府，官袍未解，
臉上還帶著朝堂上因一些棘手政務而留下的焦慮煩躁。王氏便一臉憂心忡忡地迎了上去，
身邊還跟著一位穿著八卦道袍、手持羅盤、神色凝重的干瘦老道?！咐蠣?！您可算回來了！」
王氏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驚惶，「妾身這幾日心神不寧，總覺得府里……府里不太干凈！
尤其二丫頭那院子附近，陰氣森森的，連鳥雀都不愿停留。妾身擔心是二丫頭落水那次，
沖撞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把晦氣帶回了府里?。∵@不，
特意請了青云觀的玄誠道長來瞧瞧?！估畛绫揪托臒┮鈦y，一聽「不干凈」、「晦氣」，
眉頭更是擰成了疙瘩。他雖不信鬼神，但官場中人，最忌諱家宅不寧，
尤其是這種涉及「邪祟」的流言，一旦傳出去，對他的官聲是極大的損害。
他煩躁地一揮手：「胡鬧！哪有什么不干凈！」「伯爺！」那玄誠道長適時上前一步，
羅盤指針在他手中劇烈晃動，他閉目掐指，口中念念有詞，片刻后猛地睜開眼，
目光如電般射向李嫣所住小院的方向，聲音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沉重：「無量天尊！
貧道適才以羅盤感應，又以天眼觀之，貴府東南角……怨氣沖天，黑云罩頂！此乃大兇之兆！
主家宅不寧，恐有血光之災，更會累及家主官運前程?。 埂笘|南角？」李崇臉色一變，
那正是李嫣院子的方向！聯(lián)想到自己近日在朝堂上屢屢被同僚抓住小辮子攻訐，
難道真是被這「晦氣」沖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沉下臉：「道長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玄誠道長一臉悲天憫人，「此邪祟怨氣極重，盤踞貴府，如附骨之疽！
若不速速清除，恐釀成大禍！貧道觀那方位，似有女子命格陰寒，與水犯沖……怕是……」
他欲言又止，目光卻已不言而喻地指向了李嫣。王氏立刻接口，聲音帶著哭腔：「老爺！
妾身就說二丫頭自落水后整個人都透著邪性！定是她沖撞了湖里的東西，把那晦氣帶回來了！
為了老爺?shù)那俺?，為了咱們闔府上下的安危，可不能再留她……」就在這時，
一個清冷平靜的聲音，如同冰珠落玉盤，突兀地插了進來，打破了這「群情激憤」
的場面：「哦？道長好大的神通，隔著幾重院子，竟能『看』到我那小破院怨氣沖天？」
眾人愕然回頭。只見李嫣一身半舊的素色衣裙，身姿單薄卻挺得筆直，
不知何時已靜靜站在回廊的月洞門下。初冬的風吹起她鬢邊幾縷散落的發(fā)絲，
拂過她蒼白卻異常平靜的臉頰。她手里，正隨意把玩著一塊用油紙包著的、方方正正的東西。
她緩步上前，步履從容，徑直走到那玄誠道長面前，目光如同兩泓深不見底的寒潭，
平靜地直視著對方那雙閃爍著算計和一絲不易察覺慌亂的眼睛?！傅篱L說我院子里有邪祟？
黑云罩頂？」李嫣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帶著冷峭譏誚的弧度，「那敢問道長，
您這雙『天眼』，可曾看清那『邪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淹死的冤魂，
還是燒死的厲鬼？它盤踞我院中，是圖我這四壁漏風的破屋子，
還是圖我箱子里那幾件打補丁的舊衣裳？」她的聲音不高，語速平緩，卻字字清晰，
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像冰冷的針，扎進每個人的耳膜。那玄誠道長被她問得一滯，
臉上那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差點繃不住，強自鎮(zhèn)定道：「無量天尊！邪祟無形無質(zhì)，
怨氣凝聚而成，豈是肉眼凡胎可辨男女老少？貧道只知此地怨氣深重，
與府上二小姐命格相沖，若不……」「命格相沖？」李嫣打斷他，眼中譏誚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