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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葉南星醒來后不哭也不鬧。
她只是看了看引產出來的那個死胎,整個人都絕望到麻木。
那是她的孩子,小小一只,已經有了孩子的形狀。
明明再過兩個月,她的孩子就可以健康的降生在這個世界上。
明明只要兩個月——
葉南星再也控制不住,撕心裂肺的痛哭起來。
那聲音喑啞凄厲到像失去孩子的母獅,連旁邊的醫生和護士也跟著一起擦眼淚。
“醫生說,你本身胎位就有點不正,又受到很大的精神刺激,再加上從那么高的樓梯上摔下去,才導致孩子也沒有保住......”葉母顫抖道。
言下之意就是,孩子已經七個月了,哪怕葉南星從樓梯上摔下去,引產一個早產兒出來,孩子的命好歹也能保住。
醫生也低低嘆息。
“葉小姐節哀,是個男孩,您......可以買一些孩子可能會用到的東西,這樣他——”
醫生也說不下去了,沉默推出了病房。
病房里的氣氛一時凝滯到無以復加。
葉南星嘶啞開口。
“是江自珩的錯。”
如果不是許木桐,她不會動了胎氣,又受了那么大刺激,最后還被一個認識許木桐的男人推下了臺階。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江自珩。
葉南星冷冷抬起眼皮。
“把孩子留著,等我離開國內,和醫院走廊的監控以及我準備好那些文件,一起寄給江自珩。”
距離私人飛機航線的起飛時間還有一天。
葉南星的身體虛弱極了,可是她一天都不愿意再待在這個讓她痛苦至極的地方。
葉父無法,只好帶上了全套的醫療團隊,陪著葉南星一起飛美國。
快出院的時候,葉南星正在簽各種知情書和單子。
簽到孩子的名字這一欄,葉南星沉默了,手指死死攥住筆桿,整個人都在細微的顫抖。
護士看不過去,接過了紙,低聲道:“孩子......是叫牧童嗎?我來幫您簽吧。”
葉南星猛然睜大眼睛:“你說什么?!”
護士被嚇了一條,怔怔道:“不,不是嗎?”“我同事說,江先生被搶救的時候一直無意識在喊著‘牧童’、‘牧童’,我以為,我以為——”
我以為那是您和他的孩子的名字。
畢竟,你們是那么相愛,相愛到人盡皆知,所有人都那樣羨慕。
江先生在搶救的時候,除了喊葉小姐的名字,也只會喊他們孩子的乳名了吧?
葉南星面無表情,臉色一片慘白。
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痛到麻木,再也感覺不到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了。
可是現在,仍然有密密麻麻、針扎一樣的疼痛酸癢,從她的心肺里升騰起來。
江自珩瀕死的時候,想起的沒有她和孩子。
他想到的居然,只有那個讓他們走到如今萬劫不復境地的女人。
葉南星對著手足無措的護士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木桐,是江自珩拼死都要救下來的、那個懷著孕的小三的名字。”
“我就是因為許木桐才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江自珩因為她,要和我離婚。”
護士手里的筆“吧嗒”一聲掉在地上,瞬間就紅了眼眶。
“對不起,對不起葉小姐,我不知道。”
“不是你的錯。”
葉南星閉上眼,眼淚咕嚕嚕滾了下來。
“我要出院了,如果江自珩還活著,希望你們能替我多瞞一段時間,不要告訴他我已經出院了。”
小護士哭著拼命點頭,收了葉南星填好的單子就跑出了病房。
葉南星疲倦地被特護用輪椅抬出了病房,一路送上了已經裝備齊全的私人飛機。
在整個飛機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起飛時的窒息感里,葉南星好像又回到了燈火通明的手術室,回到了醫生嘆息著給她做了引產手術的絕望里。
巨大的波音飛機騰空而起。
葉南星在淚眼朦朧里看向京市整齊的高樓,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江自珩,再見。
我們,再也別見面了。
我說過了,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