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鬼嗎？
周歲稔挺喜歡看恐怖片和驚悚電影的，但那純屬葉公好龍，喜歡看，因為知曉那些是假的，即便她再怎么心跳加速、神經緊繃，也只會覺得爽，并不會覺得害怕。
可問題是現在一切都成為了真實。
周歲稔：“想。”
她回答得很干脆，雖然腦海中一瞬間想到了恐怖片里各種奇形怪狀、恐怖驚悚的鬼形象，但比起看不見的恐懼與胡思亂想，她更想親眼見著跟隨自己的東西是什么模樣。
區區鬼而已。
周歲稔的果斷讓吳峰有些側目，說了句好后，他從背包里拿出了一把青色的香。
見狀，吳齊濤背著手給周歲稔解釋：“這香是用柏木制成的，施加咒術后，它燃燒產生的煙能幫普通人開眼。”
他沒有天分，在完全不能感知到鬼以前，就是用這個辦法看到鬼的。
吳峰點燃青香，手指結印，口中念念有詞。
周歲稔看著吳峰手中的香以超脫常識的極快速度燃燒，裊裊煙霧騰起，卻并沒有散開，而是聚集在吳峰胸前。
青香燃盡，吳峰一聲“合”，便將所有的煙霧團成一團，推到周歲稔的眼睛上。
周歲稔下意識閉眼屏息，仍舊聞到了草木香氣，這股味道仿佛是直接出現在了她腦子里。
吳峰：“可以了，你去窗邊……樓下看看吧。”
原本他想說站在窗邊就可以看到，但突然想起這里不是他家，周歲稔家是二十一樓，看不清下面的東西。
三人下了樓，周歲稔本以為會看見想象中的鬼，但現實卻是——
周歲稔：“這些就是鬼？”
一團團黑色、灰色朦朧的影子呆在各個陰暗的角落，偶爾有些能看出形狀的，也能看出很呆滯的盯著某個地方發呆，還有一些明顯是小動物。
與她想象中的鬼截然不同，非要說的話，她現在看到的更像是聚成一團的灰撲撲的霧霾。
吳峰：“一般的鬼就是這樣，只有厲鬼、惡鬼才會很兇，不過終究是鬼，身上帶著陰氣，普通人不小心碰到了，還是會有一點點影響，大多時候，只要不去陰暗偏僻的地方、或者多曬太陽就能避免。”
說著，吳峰還給周歲稔演示了一下從鬼身上路過。
人鬼重疊的瞬間，鬼動了一下，但也僅僅是動了一下，多余的反應沒有，他們甚至都沒有看走進他們身體里的吳峰。
果然了解是破除恐懼的最好辦法，親眼見到鬼后，周歲稔不僅不怕了，甚至直接伸手摸了摸了。
摸了個空氣后，她有些不解：“為什么有那么多鬼？他們不去投胎嗎？”
吳峰：“只有去了地府才能投胎，但并不是所有的鬼都會去往地府。”
多余的吳峰不打算和周歲稔解釋，只是道：“所以你知道鬼跟著你是一件多奇怪的事情了嗎？”
周歲稔知道了。
空氣主動有意識的跟著人走，確實有問題。
被吳峰開了眼后，周歲稔知道家里是真的干凈，他們沒有再折回樓上的必要了，反正現在他們周圍也沒有人。
環顧一下四周，周歲稔把手里的符咒放在身邊的石椅上，松開手的瞬間，她親眼看到了自己身上散發出白光。
那白光很柔和，也很……香。
幾乎是在白光散發的瞬間，周圍所有的鬼都動了，或慢或快的朝她走來。
周歲稔：！！！
她立刻撿起符咒，白光收斂，那些鬼呆滯了一會兒，又挪回陰影中。
好家伙，原來聶弈給她的符咒是把她身上的光和味道關起來的鎖啊。
原來她那么香的嗎？
周歲稔：“吳道長，你看——吳道長！！！”
周歲稔本想問問吳峰看出了什么問題，可吳峰伸手指著她，又吐了一口血。
吳齊濤：“小峰，你沒事吧？！”
怎么又吐血了。
吳峰吐掉血，手指微顫的指著周歲稔：“周小姐，你是人嗎？”
周歲稔拿掉符咒的瞬間，他受到了一股溫和又磅礴的靈力沖擊，下意識的調動修為抵抗，反倒讓自己受了傷。
周歲稔：“？？？”
她怎么就不是人了？
吳峰震驚中夾雜著不解：“不對，你是人，可你為什么會有噗……”
吐血x3
周歲稔大驚失色，想去扶吳峰，但看著他連自己爺爺都擋開的態度，沒敢伸手，只能問：“吳道長，你還好嗎？”
不行就別看她了，再吐下去，就要進醫院了。
吳峰閉了閉眼，知道這不是他能看、能說的事情，甚至不能動測算的念頭。
這周歲稔到底是什么人，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吳峰游有些不甘心，但到底不敢硬碰，只能對周歲稔道：“你只要戴著符咒就沒事，其余的恕我道行太淺，看不出什么問題。”
他要回去問問師父。
周歲稔：“沒有沒有，很感謝道長您的幫忙，我要付多少錢您盡管說，我馬上就轉給你。”
說著，周歲稔掏出手機。
她一開始請道士更多的是為了有個心理安慰，哪知道吳峰貨真價實到這種地步。
因為她的事情，吳峰吐了三次血，她實在有些擔心吳峰出事。
今天這個工作對于吳峰而言是失敗的，他本不想收錢，但到底心有疑惑，不想直接放棄，便道：“按照你和我爺爺說好的，加我好友，轉我一千就行。”
周歲稔加了吳峰好友，對方沒等她轉錢，就匆匆離開。
吳齊濤急忙去追吳峰，要帶他去醫院。
周歲稔舉著手機，看著這爺孫倆出了小區門，開上門口的邁巴赫走了。
周歲稔：“……”
好有錢的道士。
轉了錢，獨自站在小區門口，周歲稔看了看陰影里的鬼，有些蠢蠢欲動的想再測試一下。
雖然吳峰沒有說，但她知道鬼跟著她，大概和她身上的光和味道有關，可沒有吳峰在身邊，她不敢嘗試。
萬一出現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怎么辦。
周歲稔放棄了嘗試的想法，避開鬼回了家。
今天她的經歷真的是太刺激了，一下子發現網戀對象是狗妖，一下子又見到鬼，更是發現自己可能有些奇怪。
關上門后，她倒在沙發上，后知后覺的感覺到了疲憊。
從早上七點起床到現在下午兩點，她的精神一直都緊繃著，期間還一度腎上腺素飆升，現在只想放空一會兒。
靜靜躺了十幾分鐘，她拿起手機，在【富婆聚集地】發出一句深沉的感悟。
小周：網戀不可取，都不知道對方是人是狗。
小張：？？？聶弈實際形象崩塌了？
小周：嗯，崩了。
從人崩成了狗。
現在她一想到聶弈，腦海中就是那只大黃狗的模樣，都忘記聶弈美顏后的人樣了。
小王：我贊同，不過我聊天對象不用奔現，我也知道他是狗，昨天主動發我腹肌照，出于禮貌，我說了一句挺不錯的，結果他反過來控訴我，說我顏狗，看見他腹肌了才搭理他，后來我不搭理他了，他又說一張腹肌照還不夠嗎？問我還想看什么。
小周：……
小張：小貓思考.jpg
小王：姐妹們，你們手機里還有我們去年爬山的照片嗎？同事約我出去玩，我不想去，借口周末要去外地爬山，給我兩張圖發朋友圈裝一下。
去年的爬山照？
周歲稔點開相冊，滑動了好久才找到。
去年差不多這時候，王念柏還沒考上公務員，她們宿舍四人一起約著去爬了市里的小雀山。
小雀山上有個道觀，她們幾個一時興起，還拜了拜里面供奉的神仙。
勾選了幾張有王念柏的照片發在群里，得到對方的一個飛吻后，周歲稔退出了群聊，手指點進與聶弈的聊天框。
她該怎么繼續和聶弈來往呢？
除去一開始對‘妖怪’以及未知力量的恐懼，知道聶弈不是壞妖，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后，她覺得聶弈挺好的。
被她打了也不生氣，發現她說謊會逗她，卻很有分寸的沒有讓她難堪，情緒穩定，被她要求著畫了一道又一道的符依舊很有耐心……光是這幾條，她自己都做不到，可聶弈做到了。
是妖又有什么關系。
聶弈是她唯一一個聊天這么久，不但沒有反感，反而越聊越開心的對象。
一開始以為聶弈是人的時候，她都沒有考慮過她和聶弈之間各種條件是否匹配，只是在意談吐之間展露三觀是否一致。
一個三觀契合的對象多難找啊，現在只是區區的種族差別而已。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不見得比人與妖之間的差距小。
況且，聶弈是狗妖哎，毛茸茸的大餅臉與隨時表露心情的尾巴，多可愛啊。
對了，聶弈的胸口處好像有一片心形的白毛，爪子也是白白的？
是白色的嗎？
有點想好好看看聶弈的狗樣。
周歲稔是個膽小又膽大的人，稍微察覺到危險，她第一反應是保護自己，快點遠離危險，但一旦危險解除，她判斷環境是安全的，對方不會傷害她后，立刻就能恢復到以前的狀態。
反正她目前沒有結束這段關系的想法，以前怎么和聶弈相處，現在也一樣就好啦。
周歲稔點了視頻通話。
對面掛斷。
周歲稔盯著那個通紅的掛斷，再次點擊視頻通話。
又掛。
沒等到第三次，聶弈先打來了電話。
“歲歲——”
“聶弈，為什么不接我視頻？”
對面沉默好幾秒，清冷的聲音中有些為難：“這個身體受傷了，不太雅觀。”
才分開多久的時間就受傷了？
她倒要看看什么傷可以稱作不雅觀，再次點擊視頻通話。
幾秒后，周歲稔看著視頻里瘸著腿一顛一顛的大黃狗，憋笑到面容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