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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棠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抽離。
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輕盈感。
她以靈魂的視角,看見了陸廝年渾身是血,抱著自己的“尸體”沖出別墅,踉踉蹌蹌,差點摔倒;
而陸蓁被他一把推倒后,就那樣呆愣地坐在原地,臉上滿是害怕;
最后到達醫院急癥室,沈星棠的視線才漸漸被黑暗所覆蓋......
“這是你的第三條命了,我的小新娘。”
恍惚中,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沈星棠委屈得想流淚,卻分不出任何力氣去回應。
與此同時,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沈星棠手腕上的彼岸花圖騰正爆發出妖異的紅光。
那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著,延伸出無數細小的血絲,然后鉆進沈星棠殘破的身軀里,替她快速恢復著生機。
又一夜過后,沈星棠的靈魂再次回歸身體。
離魂的劇痛驟然襲擊,她猛地睜開眼,開始大口大口喘氣。
“終于舍得醒了?”
冰冷的聲音從床邊傳來。
沈星棠隨聲音看過去,便看見陸廝年西裝革履地坐在那里。
他的眼底沒有一絲溫度,修長的手指正在翻閱一份檢查報告。
不知為什么,沈星棠下意識有些心慌。
她習慣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居然光滑細膩,連一道疤痕都沒留下。
只有手腕處的彼岸花圖騰隱隱發燙,提醒著昨晚的死亡,并非她的幻覺。
“醫生說......”陸廝年看到她這幅呆滯的模樣,氣得將報告摔在她面前,“除了幾處輕微擦傷,你沈大小姐健康得很。”
漫天紙張掩蓋住沈星棠的視線,她透過縫隙,只能看見陸廝年的眼神越來越冷。
“沈星棠,現在你連這種事都要撒謊了是嗎?那些血是哪來的?特效妝?”
沈星棠聞言瞳孔驟縮,她想解釋,但契約的力量讓她無法說出彼岸花的秘密。
嘴唇顫抖了半天,她只能擠出一句:“我真的沒有......”
“夠了!”陸廝年一把將她從病床上拽下來。
后者踉蹌著跪倒在地,膝蓋撞在冰冷的瓷磚上,鉆心的疼。
“你知道當我看見你滿身是血的時候有多害怕嗎?”
陸廝年的聲音沙啞,眼底都是血絲。
“結果居然又是你精心設計的苦肉計?為了陷害蓁蓁,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沈星棠被他按著動不了身,只覺得昨天被撕咬過的脖子更痛了。
可還不等她回話,病房門突然被推開了。
只見陸蓁穿著一身最簡單的白裙,紅著一雙美眸,不顧醫護人員的阻攔直直沖了進來。
“哥,嫂子,都是我的錯,你們別吵了。”
她抽泣著,單薄的身子跪在沈星棠面前,瑟瑟發抖。
“是我不該帶藏獒去嚇唬嫂子,是我不該出現在這個家里,但是嫂子,你怎么恨我怨我都沒關系,為什么要用自己的生命來陷害我?”
聽到她這樣說,沈星棠不可置信地抬頭,正好就對上了陸蓁淚眼朦朧中,那一閃而過的得意。
“蓁蓁,起來。”陸廝年似乎也想起昨晚自己被沈星棠這女人所騙,居然還直接把養妹給推倒了。
他心中又是后悔又是心疼,忙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到了陸蓁肩上,“這不是你的錯,你跪什么?”
說完,他轉頭再看向沈星棠時,眼神已冷得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看看你把蓁蓁都嚇成什么樣了?她這兩天吃不下睡不著,一直自責。而你呢?居然還心安理得的躺在這裝什么重病患者,你怎么好意思?!”
沈星棠看著眼前二人,一個居高臨下地指責自己,一個躲在后面,鄙夷地看著自己。
她心中酸澀與憤怒并生,死死攥緊床單,直到指節發白,才緩緩說道:“如果你真的那么恨我,你可以主動解除婚約。”
那低喃的聲音很小,但陸廝年聽罷,卻更覺得火冒三丈。
她沈星棠是什么意思?
明知道兩人的婚約是自己母親生前的遺愿,她讓自己主動提出解除,是把他陸廝年,把整個陸家當成什么了?!
一股難言的,復雜的情緒,夾雜著絲縷委屈,瞬間涌入陸廝年心頭。
他垂眸,眼神晦澀無比:
“我是不會和你解除婚約的,但你太不懂事,婚禮必須無限期推遲。”
“收拾好東西,今晚開始,你滾回老宅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