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媒婆王金花嘴上的一顆痣。起初我還只是一顆普通小痣。
王金花說家暴男是霸道總裁附體:“打是親罵是愛,床頭打架床尾和!”我長了一圈兒。
她把“伏弟魔”包裝成賢良淑德小白花。我腫成黑豆。她把姑娘往形·婚的火坑里推。
我迅速膨脹!……每促成一樁孽緣,我就膨脹一圈,顏色深一度。醫(yī)生說我是黑色素瘤,
“再拖下去,會要命。”王金花嗤之以鼻:“你懂什么?這是老天爺賞飯吃的福痣!
”直到我膨脹潰爛,曾經(jīng)撮合的怨侶們集體上門直播討債。王金花徹底慌了。
1、媒婆王金花,本地婚戀市場的金牌媒婆、最硬核kpi!而我,
作為一個標(biāo)志性的“媒婆痣”,就是她職業(yè)生涯的勛章,
每一寸增大都伴隨著一樁“良緣”的誕生。當(dāng)然良不良,老天爺說了算,王金花只管成交。
我穩(wěn)穩(wěn)盤踞在他上唇右側(cè),飽滿、油亮,顏色是那種沉淀了太多故事的深褐色。此刻,
王金花正坐在他那間堆滿“成功案例”的客廳里,唾沫星子橫飛。
對面坐著愁云慘淡的李家母女。李家閨女李娟,低眉順眼地坐在媽媽旁邊,
老實的像塊任人搓圓揉扁的面團(tuán)。“哎呦喂,我的好嫂子,娟兒這條件,
擱古代那得是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多本分!”王金花一拍大腿,
臉上的肉跟著顫了顫。她手指靈活的翻著相冊,“啪”地定在一張照片上。
李母眉頭擰成了疙瘩:“王姐,這小伙子……看著有點兇相啊,娟兒膽子小,
性子軟……”“兇?”王金花聲調(diào)拔高了八個度,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唾沫星子幾乎要賤到李娟的臉上,“嫂子,你這觀念得更新?lián)Q代了,這叫啥?這叫氣場!
霸總氣質(zhì)懂不懂?安全感爆棚!”“嫂子,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種男人,
外面看著硬,對自家媳婦兒那才叫一個鐵漢柔情!俗話怎么說的來著……”她故意頓了頓,
吊足了胃口,“打是親,罵是愛,床頭吵架床尾和!小兩口拌個嘴動個手,那都是生活情趣,
感情升溫的催化劑!越打越親熱!等有了娃,那更是蜜里調(diào)油!
”李母被王金花這一套說得有點懵,眼神明顯有所松動。李娟這把頭埋的更低了,
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王金花再接再厲:“而且,你別看這張強(qiáng)年紀(jì)輕輕,
那可是搞大工程的,項目經(jīng)理懂不?手底下管著好幾十號人呢!”“再說了,
”王金華語氣一轉(zhuǎn),“就咱娟兒這軟綿的性子,就得有個稍微硬氣一點點男人護(hù)著,
這叫陰陽調(diào)和,互補!”她把目光轉(zhuǎn)向李娟,語重心長道:“娟兒,聽你嬸的,這男人靠譜!
是天作之合的好姻緣!”我冷眼旁觀,在心里發(fā)出嗤笑。張強(qiáng)?那個出了名的炮仗,
前女友的報警記錄都能攢半個本子了!前年甚至把他爹的肋骨給踹折了兩根!還項目經(jīng)理,
那就是個在工地扛水泥的,管著水泥項目的經(jīng)理是吧?王金花還真是能顛倒黑白,
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家暴都能美化成情趣!然而李母是個耳根子軟的,
李娟是個沒什么主見的。李母明顯被王金花一通天花亂墜的胡扯給說動了,
留下一個厚厚的大紅包千恩萬謝的走了。李娟和張強(qiáng)扯證的那刻,
我清晰的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帶著銅臭味的熱流,緩緩灌注到我的體內(nèi)。微不可察的,
我的邊緣似乎又向外擴(kuò)張了一絲絲,顏色也仿佛更深了一點。王金花打胡同里經(jīng)過,
見多識廣的老太太拍著大腿說:“哎吆喂,金花,以前沒發(fā)現(xiàn),你這顆媒婆痣長得可真標(biāo)準(zhǔn),
簡直就像是月老親手點的一樣!”王金花摸了摸我,心里得意得很:那可不,
我可天生就是牽紅線的料!2、上一單的喜酒味兒還沒在王金花嘴里散干凈,
她又馬不停蹄地?fù)湎蛄讼乱粔K肥肉——錢家那個金疙瘩獨苗,錢程。錢家客廳,
那叫一個金碧輝煌,晃得人眼暈。錢母端坐在真皮沙發(fā)上,
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每一道細(xì)紋都寫滿了挑剔和掌控欲。“王姨,我們家程程的情況你是知道的,
”錢母抿了口茶,姿態(tài)優(yōu)雅,“孩子單純,從小被我保護(hù)的太好,沒經(jīng)過社會的毒打。
找對象首要一條,必須得穩(wěn)重懂事、會照顧人,脾氣好,能包容我們程程偶爾的孩子氣。
最好是那種,傳統(tǒng)家庭出來的,懂得孝順長輩,把婆家當(dāng)自家那種。”她目光掃過王金花,
嫌棄地道:“那些花里胡哨、主意大的野丫頭可不行。
”王金花臉上堆著十二萬分的理解道:“我的好姐姐,您這話可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錢公子這樣萬里挑一的金貴人,
那是一般凡脂俗粉能配得上的嗎?那必須得是賢妻良母的頂配!
”她大力拍了拍胸脯:“我這兒正好有個天仙配,您放一百二十個心,保管讓您滿意!
”王金花說著,神秘兮兮地掏出手機(jī),點開一張照片。照片里的姑娘叫林薇薇,
穿著樸素甚至有些過時的碎花襯衫,扎著低馬尾,笑容溫順靦腆,
正在一個光線不太好的廚房里干活。一眼看上去,完美符合錢母對未來兒媳婦的要求。
“瞧瞧,多好的姑娘!”王金花手指點著屏幕,唾沫星子又開始四處飛濺:“這林微微,
家是下面鎮(zhèn)里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姑娘自己爭氣,在城里打工,一個月能掙上萬!
但是人家姑娘卻省吃儉用,每個月工資基本全都寄回家里,家里弟弟上學(xué)都是她供的呢!
”錢母看著照片,挑剔的目光似乎緩和了一些,
但是仍有疑慮:“聽著倒是不錯……可這娘家負(fù)擔(dān),還有個弟弟。
”“負(fù)擔(dān)?哎呦我的親姐姐!
”王金花語氣夸張的說:“她家需要的那點錢對你們家來說還不是灑灑水的事情啊。再說了,
您換個思路想想,這姑娘對娘家弟弟掏心掏肺成這樣,說明什么,說明她顧家、重情啊!
那以后過了門,絕對的任勞任怨,一門心思撲在伺候老公,孝順公婆上!娶了她,
您就等著享清福吧!”說的真好!我忍不住為王金花的三寸不爛之舌鼓掌。
她這次倒是沒有顛倒黑白,但是卻隱瞞了重要的信息。
那林微微是個無可救藥、叫也叫不醒的“伏地魔”,林微微的弟弟則是個爛泥扶不上墻,
五毒俱全的混不吝。錢母聽著王金花描繪的美好未來,嘴角終于抑制不住地向上彎起,
完全不知道林微微進(jìn)門后,錢家面臨的將是一個怎樣的無底洞。
錢母痛快的給王金花轉(zhuǎn)了豐厚的傭金。王金花聽著到賬的美妙聲音,笑容愈發(fā)的諂媚。
與此同時,我發(fā)現(xiàn)那股熟悉的感覺又來了。我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又膨脹了一圈,
沉甸甸的墜在王金花的嘴角上方。愜意地舒展了一下身體,我忍不住感慨:這缺德值,
真夠勁兒!王金花大概也是隱約感覺到了我的變換,下意識地伸手想摸,又礙于場合,
硬生生忍住了,只是臉上的笑容卻更深了。3、隨著王金花的“業(yè)績”一路高歌猛進(jìn),
我的體型也越來越有分量。但是王金花卻不以為意,堅定的認(rèn)為我是她的“福痣”。
她覺得擁有我,是一個金牌媒婆的身份象征。這天下午,王金花神秘兮兮地關(guān)緊了屋里的門,
窗簾都拉嚴(yán)實了,只留下一盞昏黃的臺燈。
對面坐了一個穿著時髦、神情有些憔悴的年輕男人,周揚。“王姨,我時間不多了,
家里催的緊,”周揚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緊繃的焦慮,“條件……之前在電話里都說了。
我只有一個要求,要快,最好能盡快生孩子。”說完他又飛快地補充:“錢不是問題。
”王金花那雙精明的綠豆眼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貪婪的光,她搓搓手,
歪著嘴笑道:“明白,明白!您這樣的青年才俊,鉆石王老五,要求一點兒也不高!
”“不就是想找個『形婚』……啊不對,”王金花假裝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迅速改口頭,
“瞧我這嘴!是找個『形式穩(wěn)固、內(nèi)核自由』的現(xiàn)代化伴侶嘛,懂!姨太懂了!
”王金花湊得更近了些,翻出手機(jī)上的照片給周揚看,
聲音壓得如同地下黨接頭:“姨這兒正好有個絕配!”“趙雪,小學(xué)老師,書香門第,
性子那叫一個溫婉,絕對是宜室宜家型的!關(guān)鍵是什么?”她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
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水,吊足了胃口才接著往下說,“這姑娘保守!內(nèi)向!
用現(xiàn)代你們年輕人的話說,那是妥妥的『i人天花板』,社恐本恐!
就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小日子。”周揚微微皺眉:“那她,能接受?”“哎呦喂!
”王金花篤定的說,“您把心放回肚子里,像她這樣的姑娘,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本分不生事。
有個體面的丈夫,有個孩子,還有個完整的家,外人說不出什么,她更不會跟別人說。
”“至于以后,”王金花擠眉弄眼,一副“你懂的”表情,“生完孩子,你跟她說開了,
你們各玩各的,互不干涉,『開放式婚姻管理』,完美!”周揚緊繃的肩膀似乎松懈了一些,
眼中閃過如釋重負(fù)的算計。他點點頭:“那行,您盡快安排見面,要自然一點。
”“包在姨身上!”王金花拍著胸脯保證,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能開出花來。
被蒙在鼓里的趙雪跟周揚交往不久,在男方明里暗里的催促下,點頭同意結(jié)婚的那一瞬間,
又有一股熱流涌入我的身體。王金花為了錢,把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往火坑里推,
去給一個同當(dāng)生育工具,這已經(jīng)不是黑心,是爛腸子了!這次的缺德值顯然高的很,
我感到自己猛地一脹,劇烈的撕裂感傳來,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里面爆開了。“嘶!
”正咧著嘴數(shù)自己賬戶余額的王金花痛得倒抽一口冷氣,一把捂住了嘴。等她拿開手時,
指尖上赫然沾著一點粘稠的發(fā)黑的,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氣的污跡。王金花手指顫了顫,
沖到了衛(wèi)生間的鏡子面前。看著鏡子里大的有點不正常,表面滲出膿水的我,
王金花第一次感到了一絲害怕。她手指懸在半空,
想碰又不敢碰我:“這……這玩意兒怎么長成這樣了?”4、最終,
王金花還是煩躁的去了趟醫(yī)院。“你這痣,高度懷疑是惡性黑色素瘤,
必須立刻切掉活檢!”皮膚科的老專家透過鏡片嚴(yán)肅地看向王金花,“早期干預(yù)還有希望,
再拖下去……會要命的!”“要命?”王金花激動得差點把口水噴老專家一臉,“呸呸呸!
有你這么咒人的嘛?你這老頭有沒有醫(yī)德!”還切掉?你看清楚!我這是媒婆痣,
老天爺賞飯吃的招牌!福痣!懂不懂?沒了它,我這媒還怎么做?
月入十萬的生意你賠得起嗎?”王金花女士為我慷慨陳詞,她這么重視我,我簡直感動壞了。
但是老專家顯然是氣壞了。他哆嗦著嘴唇:“冥頑不靈,你……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王金花站起來,冷笑一聲:“死?我告訴你那不能夠!閻王爺見了我,都得先遞根煙,
問問我那姻緣簿事!”她說完這句,就拎著包,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
把老專家“晚期轉(zhuǎn)移就晚了”的忠告拋在了腦后。回到家,
王金花再一次站在鏡子面前仔細(xì)看了暫時不再流膿的我一會兒,
嘴里嘀嘀咕咕的說:“這不是好好的嘛,一點事沒有!真是晦氣!
早知道不去浪費這個錢和時間了。”然后,
她篤定的對自己說:“老不死的肯定是想訛我手術(shù)費!我看頂多就是最近有點上火,腫了!
”說是這么說,但自從這次流膿事件后,王金花確實消停了一陣子。她借著身體不舒服,
推掉了好幾樁找上門的生意,給自己放了個小假,報了個老年旅游團(tuán),好好犒勞了一下自己。
得不到缺德值的我沒有再繼續(xù)流膿和漲大。王金花旅游回來后,
看著嘴角上我這個“金字招牌”,更加堅定了自己之前只是上火的想法。于是,
王金花滿血復(fù)活,重新開張。5、男方好高騖遠(yuǎn),頻繁換工作,收入極不穩(wěn)定。
王金花舌燦蓮花地跟女方說:“小伙子那是有大志向的!現(xiàn)在暫時沒安定下來,
那是在尋找最適合的舞臺!你看他談吐不凡,思路開闊,將來準(zhǔn)能成大事!
”“你家姑娘現(xiàn)在嫁過去,那就是慧眼識珠,等他發(fā)達(dá)了,你就是享福的老板娘!
”“機(jī)不可失,失不再來,現(xiàn)在不抓緊,真要是等他發(fā)達(dá)了,可就輪不到你們這樣條件的了!
”男方離異多次,而且每次離婚原因都含糊不清。王金花語重心長地勸女方:“哎呀,
男人嘛,經(jīng)歷過幾段感情才更懂珍惜!他這是經(jīng)驗豐富,更知道怎么疼人。
以前那都是緣分未到,遇見你這樣的好姑娘,他肯定收心,加倍對你好!”男方極其吝嗇,
對家人朋友都斤斤計較。王金花模糊概念一頓夸:“這小伙子多會過日子啊!精打細(xì)算,
從不亂花一分錢!現(xiàn)在這社會,這樣的踏實人上哪兒找?”“嫁給他,保管你衣食無憂,
錢袋子捂得緊緊的,將來買房買車都不是問題!這叫會持家!”女方情史復(fù)雜,社交圈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