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自從得到唐歲寧的消息之后，謝云渡便日日夜夜的盼著，幾乎沒有合眼。
有時候合上了眼，他幾乎分不清自己是睡過去了還是昏過去了。
他靠在那棵燒焦的合歡樹下，恍惚之間夢到了他們大婚那天。
他們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少年的情意走到如今，一切都是順理成章。
當時，唇紅齒白的新娘站在樹下，沖著謝云渡露出個淺淺的笑。
“云渡，這是我從禪寺求來的合歡，我們今日將它種下，如我們夫妻枝葉相依，百年偕老。”
他牽住她的手，亦是笑的縱容。
“好啊，我們，生同衾，死同穴。”
合歡亭亭如蓋的枝葉下，他們將長發纏在一起，系成緊緊的同心結，然后埋在了樹下。
唐歲寧開懷的笑了，她問謝云渡，“你當年年歲歲如今朝一般愛我嗎？”
那時他怎么回答的？
他說：“人間千帳燈，不會再有一盞入我的眼，此生往后，年年歲歲，都會如今朝。”
可是他食言了，他沒有做到。
大夢一場，他慌亂的跌入了今朝。
謝云渡猛地清醒之后，瘋了似的開始徒手往樹下挖，指甲劈裂，鮮血四溢，他像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一樣。
他一直一直挖，幾乎要將整棵樹挖了出來，卻什么都沒有找到。
謝云渡滿臉恍惚的跌坐在地，忽然悲愴的想到：歲寧把那枚結發同心結也毀了，她一點念想都沒有留給自己。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他親手一點點毀了這一切，親手將他的妻子推開。
此時此刻——同心結死紅繩裂，結發恩銷兩厭絕。
謝云渡終于沒能忍住，捧著滿手的血，嚎啕大哭起來。
不知過去了多久，等到他再1找回理智的時候，感覺到了有人在輕柔的給他包扎手指。
那一瞬間，他一個激靈，猛地就抱緊了身邊的人。
他喃喃出聲，“歲寧......歲寧！”
“將軍！”嬌媚的女聲帶著嗔怪響起，“是奴家啊！”
“嘩”的一聲，夢境碎裂，他如同被一盆冷水兜頭潑下。
謝云渡猛地推開眼前人，眼底都帶著猩紅，“你過來干什么！？”
柳瑟瑟被他嚇的一個瑟縮，眸中頓時蓄滿了楚楚可憐的淚水，“將軍......夜涼了，您還受了傷，回屋吧。”
以前的謝云渡最吃她這一套，只要她作勢要哭，便什么都會由著她。
可此時此刻，謝云渡看著她的眼神中滿是冷漠和涼薄，這眼神刺得她心臟猛然一縮。
“將......將軍......”
一只粗糲的大手猛地扣住了她的脖頸。
謝云渡的眼底又浮現出紅意。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歲寧才離開的！因為你我才失去了孩子！都是因為你！”
謝云渡怒吼出聲，手上的力道猝然收緊，像是要將柳瑟瑟活活掐死一樣！
“咳咳......不、救、救命......”
呼吸被寸寸剝奪，柳瑟瑟的臉色漲紅，隨即開始發青。
她拼命地掙扎著，在此時真正的意識到了：謝云渡是真的要她死！
“不......”
求生欲讓她顫抖著手握住了胸前的玉墜，她猛地舉起來，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不能、我、我是你的......”
看到玉墜的那一刻，謝云渡眸中情緒猝然一閃，他猛地松開了手。
柳瑟瑟死魚一樣狼狽的趴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起來。
“對不起......”謝云渡顫抖著手捂住臉，喃喃道：“你是、是我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