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唐歲寧確實還沒有離開。
在轎子走出京都之后就被人攔了下來。
當時她的心都提了起來，只以為是來找茬的，可是男人溫和的嗓音卻在外面響了起來。
“郡主可否出面一見？”
是很知禮知進退的人，唐歲寧只猶豫了一會兒，便掀開了車簾。
外面的男人一身異族的服侍，他有一雙柔和的綠色眼睛，看過來時，無比的深情。
唐歲寧愣住了，莫名感覺眼前人有些熟悉。
這人正是北狄王子——赫連朔。
赫連朔與她解釋了自己攔路的原因，原是這次去往北狄的路途遙遠，他覺得唐歲寧和親的隊伍準備的并不充分，他不想唐歲寧在路上吃苦，便想要延緩行程。
“更何況，郡主乍然離開故鄉，定然會是不適應的，我們慢些來。”
唐歲寧當真是驚訝了，她沒有想到這位北狄王子竟然會這么為自己考慮。
“可是......我們不可再多逗留。”
那雙好看的綠色眸子卻眨了眨，赫連朔的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放心，孤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我們便如同尋常夫妻一樣，在這江南暫住可好？”
說著，他的聲音微微低了下來，眸中的神情絲毫不減。
“更何況......郡主匆匆決定和親，連孤是何種模樣的人都不了解，日后若是后悔，心中定然悲苦，這些時日......也是給郡主后悔的機會。”
“若是郡主厭煩孤，那此次和親便就作罷，孤會親自去向你們皇帝請罪。”
唐歲寧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先前聽聞這位北狄的王子看上自己，要自己去和親的時候，她心中第一反應就是厭惡，要爭搶有夫之婦之人，定然不是什么好東西。
她之所以答應，也不過是絕望之下為了擺脫謝云渡，只以為自己是入了另一個虎穴。
可現在看來......似乎與自己所想不同。
唐歲寧沒有理由不同意，因為她不舍故土。
看到唐歲寧點了頭，赫連朔眸中一亮，他含笑上前，微微躬身站在了唐歲寧的轎子前，伸出了自己骨節分明的手。
“那......今日我們便如同尋常夫妻那般，按你們的禮制成婚可好？”
唐歲寧看著伸過來的那只手，下意識搭了上去。
一旁的唐雯連忙伸手，給她蓋上了蓋頭。
下一瞬，唐歲寧只感覺那只手微微一個用力，然后將她整個人托起，打橫抱在了懷中。
她驚呼一聲，下意識攀上了男人的脖頸，只聽到一聲低啞的輕笑，在蓋頭的縫隙中，她能看到男人噙著笑的嘴角。
“跨火盆，災晦焚，新人入門福滿門！”
一聲高聲的唱和。
“踩瓦破煞，歲歲平安！”
“米篩遮頭，夫妻到老！”
“卻扇見君，百年同心——”
每一個步驟都是赫連朔帶著她走過，一絲不茍的認真，這些禮制都不是北狄有的，為了誰，一目了然。
不知為何，唐歲寧的眼眶微微發熱。
她也曾握著另一個人的手，以為能走過千山萬水、跨過所有的艱難險阻，只是沒想到生死無常沒能將他們分開，卻敗給了人心常變。
她已經不敢再相信。
指尖挑起了她的紅蓋頭，唐歲寧抬眼，望進了赫連朔的綠眸中。
那眼中的深情像是要將她溺斃一樣，她的心跳莫名快了起來。
他說：“歲寧，歲歲平安，還有，生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