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江晚棠的再度陷入昏迷，整個藏式小院沉浸在悲傷中。
因為她堅持不肯去醫院，林知瑤只能在她耳邊一聲聲呼喚她的名字。
“棠棠，你堅持住，你不是還要看我騎馬的嗎？”
“你睜開眼看看我。”
灰溜溜離開的助理，此時正在跟裴硯打電話。
“夫人不肯回去，她說，說——”
“說什么？”
“她說，您——死了她都不會回來看一眼。”
助理小心翼翼地說完后，等待著裴硯的暴怒，沒想到裴硯只是沉默了一會。
“她現在在哪里？”
“夫人在西域買了一個小院子，同行的還有林知瑤。”
“嗯，那你在那里待著，等我忙完這邊的事情后就過來跟你匯合，看好她。”
掛完電話后，裴硯站在警局門口抽了一支煙，才慢慢走向了自己的車。
坐在車上，裴硯在腦里一直想著剛才在警局里那場隔了10年的相遇——江晚棠的姐姐江月禾沒有死。
當那個魂牽夢縈的人再次出現的時候，他覺得陌生。
他甚至連跟她說話，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當警察說江月禾還不能走，要留在局里配合調查的時候，他幾乎是松了一口氣。
如果死了的人，都回來了。
那他這些年對江晚棠的恨跟折磨，又算什么？
裴硯的太陽穴一直在突突地痛。
他幾乎是魂不守舍地回到了裴家別墅，他一踏入客廳，就看到沙發上窩著睡著的秦暖暖。
他心口狠狠一抽。
前幾年，江晚棠也總是這樣等自己。
她會撐著睡意，靠在沙發旁打盹，等看到自己的時候，她的眼里就像盛滿了星光，“這么晚回來，餓不餓，要不要吃夜宵。”
自己就會把她抱回房間，壓在身下一邊親，一邊說：“餓了，現在就吃夜宵。”
......
裴硯心里充滿了恐慌，在失去恨江晚棠的理由之后，他突然發現自己很想她，很想。
秦暖暖早就發現裴硯回來了，她一直瞇著眼假寐，等裴硯抱她回房間。
可裴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發呆，秦暖暖只能假裝自己醒來，驚喜地抱住了他。
“阿硯，你回來了，寶寶今天一直在踢我，你摸摸看。”
裴硯的面上，卻驟然浮上了痛苦的神色。
2年前那個苦苦哀求他留下孩子的江晚棠，突然就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阿硯，怎么了？頭疼嗎？”
裴硯扭頭，躲開了秦暖暖的手。
“沒有。”
他連跟秦暖暖說話的欲望都沒有，轉身進了房間。
看著裴硯的背影，秦暖暖的臉上布滿了寒霜，一雙杏眼里藏滿了狠厲。
第二天，宿醉的裴硯一大早就被秘書的電話吵醒。
“裴總，您快看看手機。”
裴硯瞇著眼摸來手機，打開秘書的微信，只一眼，他就驟然清醒。
那是轉發的江晚棠社交平臺主頁的一個視頻。
視頻里的她清瘦蒼白，眼窩都有些微陷。
裴硯立即皺起了眉，江晚棠什么時候瘦成這樣？
【我是江晚棠，我在此聲明，我與裴氏總裁裴硯早已結束婚姻關系。‘兒童之家’強拆視頻中，司機提到的秦夫人，是裴硯婚內出軌的對象秦暖暖。】
視頻后面說了什么，裴硯已經記不清楚了，他滿腦子只有江晚棠那張過于清瘦的臉。
他也沒注意到，門口本來準備進來的秦暖暖，轉身悄悄離開了。
江晚棠的視頻，在網上迅速發酵。
社交軟件上#裴氏殺人強拆#的話題已經被頂上了熱搜第一。
裴氏的股票連續跌停了一周。
裴氏召開緊急股東大會，裴硯卻缺席了。
他獨自一個人來到了警察局，通過關系在審訊室里見到了江月禾。
看到裴硯的時候，江月禾歷經滄桑的臉，扯出了一個笑。
“阿硯你來了。”
裴硯沉默了很久后才開口，“他們說你想見我？是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
江月禾像被他的問題問住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10年不見，我們變得好生疏，阿硯，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我也不想這樣。在那個園區里人都沒有尊嚴，有時候比豬狗還不如，我也只是為了生存。”
“不聽話的人，就會被打被電擊被關水牢，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裴硯閉了閉眼：“對不起，月禾，如果不是因為我媽，也不會導致你這樣。”
江月禾低垂下的眼里卻浮上了一些微光。
“阿硯，我也不奢求你能重新跟我在一起，但你能不能救我出去，我不想坐牢。”
裴硯沉默地看著江月禾。
那種陌生、違和的距離感，充斥在他們之間。
看裴硯一直不說話，江月禾有些急。
“我知道你跟晚棠已經結婚了，但你不能不管我，當時我跟她一起被灌了迷藥，你媽選擇了救她把我留了下來。”
“現在你還不管我，我受了10年折磨，我不要求你補償我，但是救一救我，也不行嗎？”
本來還沉默不語的裴硯，幾乎是立即就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