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10年前的兇案,并不是偶然發生,而是,是裴老爺子他......”
助理沒繼續往下說,因為一目十行看完了資料的裴硯已經扯掉了手上的輸液針頭下了床。
助理阻止的話來不及說,裴硯已經忍著腦震蕩的眩暈走出了病房。
助理站在原地嘆了一口氣后,趕緊跟上。
裴家老宅里。
裴老爺子剛準備動筷吃飯,一桌的飯菜就被剛進門的裴硯掃落在地上。
他氣得拍桌子,“裴硯,你是瘋了嗎?”
裴硯卻冷冷地瞪著他。
“10年前的案子,是你對嗎?”
裴老爺子皺眉愣了半晌后,才明白裴硯說的是什么事情。
他臉上帶著不屑,冷笑兩聲。
“欠下賭債不還的人,是你媽那個低賤的女人,關我什么事?”
“我只是給別人遞了一個消息,欠債還錢,不是正常嗎?”
裴硯雙眼猩紅充血。
“那些賭債,對裴家來說輕如鴻毛,你至于要趕盡殺絕嗎?”
“哼。”裴老爺子輕蔑地笑了一聲:“我是在幫你,如果有個在貧民區被千人騎萬人枕的媽,你以為你能坐穩裴家主事人的位置?”
“還有江家那兩姐妹,她們跟你媽一樣低賤。如果不是逃出來了一個,拖累了你,你根本不會站在這里跟我叫囂。”
“京圈的名門貴女比比皆是,你偏要在垃圾堆里去翻,真是朽木不可雕?!?/p>
“你幫我?我從小在貧民區長大,你看過我一眼嗎?”
“你眼中優秀的裴家子弟死完了你才想到我,不過是怕以后沒人送終,你這叫幫我?”
裴老爺子不想跟他爭辯,他站起來想走,卻被裴硯的保鏢緊緊圍在了中間。
“裴硯,你想干什么?來人,人呢?都死了嗎?”
裴硯臉上卻滿是嘲諷。
“沒死,但是都躺下了?!?/p>
“你問我想干什么嗎?我很想讓你死,又不想讓你死得太輕易。把你的雙腿雙手留下,然后送去養老院怎么樣?”
裴老爺子臉上帶著不易見的驚慌,聲音微顫,“裴硯,你敢?”
“老人因為獨居在家,摔跤,斷手斷腳不是很正常嗎?就算不正常,還有誰能幫你申冤?”
“你的子孫嗎,早就死光了啊?!?/p>
裴硯說完后,拖了把椅子坐在了一旁。
因車禍導致的腦震蕩讓他在眩暈中,但他不想走,他想看這裴家老頭下跪求情。
當晚,裴家老宅深夜開出了一輛保姆車,車上是滿身是血的裴老爺子。
保姆車的隔音很好,把裴老爺子的痛哭、喊叫跟咒罵全部隔絕在車內。
汽車一路開出京北的中心區,把裴老爺子送入了郊外一個破舊的養老院。
而做完這一切的裴硯,自己一個人回到了裴家別墅——這個他跟江晚棠住了10年的地方。
江晚棠走得很急,她這些年的東西,全部都在。
只是在他縱容著秦暖暖住進了主臥室后,屬于江晚棠的東西全部被堆放到了客房。
頂級奢牌愛馬仕的盒子幾乎堆滿了房間的墻角,那亮眼的橙色刺痛了裴硯的眼。
這里每一件奢侈品,都是他出軌的證據。
他從來不花心思給江晚棠買什么禮物。
每一次哄江晚棠高興的包,都是讓助理隨意在專柜拿回來的。
連江晚棠婚后戴著的那個鉆戒,都是江晚棠自己去刷他的卡買的。
當時江晚棠戴在手上愛不釋手地對他笑......
裴硯的眼角再次潮濕。
他哪里忙,每一個說應酬的夜,他都是在花心思追一些像江晚棠的年輕女孩兒。
回憶如刀,刀刀見血。
夜晚的風從未關的窗直直闖入了房間,吹得墻邊一沓江晚棠涂鴉的畫作簌簌作響。
裴硯輕輕拿起翻看。
那是他的畫像,睡著的、笑著的、沉默不語的......
“晚棠,你在嗎?你是不是一直在我身邊,我上次看到你了。”
可除了風,裴硯的身邊沒有其他聲音。
他唇邊露出苦笑,臉上卻帶著難言的決絕走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的浴缸里放滿了水。
裴硯臉上帶著病態的癡迷,他聲音又低又啞。
“晚棠,你在這對嗎?讓我見見你好嗎?我錯了,我很想你。”
他一次次把自己的頭埋到了水中,閉氣到極限,再嗆水,再埋進去,再閉氣到極限嗆水。
可是一切跟他想的不一樣,江晚棠根本沒有出現。
空蕩的洗手間里,只有他自己的咳嗽聲。
最后一次,他死死咬牙憋氣。
直到肺部的空氣被一點點擠壓殆盡,腦中意識模糊。
他想見江晚棠,哪怕是一眼,他都會覺得正在經歷的疼痛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