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謝懷玉稱自己還有些東西在平昌王府，和崔元姬約定好晚上時候回去。
他回到王府，宋景沅和朔風都不在。
他揮墨寫下：“賊心易生，卻也易舉棋不定，我等不了，勿念勿擾。”
平昌王的未婚夫跟崔元姬跑了，此事在上京城引起滿城風雨。
天家派人來問，謝懷玉道：“人心都是會變的，勞煩回稟陛下，臣如今更愿意娶崔元姬。”
平昌公主病倒，長公主揚言要殺了謝懷玉。
圣上因此事遷怒謝家家，甚至冷落皇后。
群臣憤憤。
朝堂上亂成一片。
而另一側，崔府。
崔世明靠在謝懷玉的肩頭，“父親，母親說她想要辭官，日后去游覽群山大湖。”
這段日子，他們好像真的過上了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崔元姬會早早下朝給他帶喜歡吃的書畫。
崔世明會捧著書本央求他教習，再親昵地說：“父親真好。”
崔元姬便會應和：“是啊，有夫君真好。”
謝懷玉瞄著肩頭的崔世明。
目光落到遠處崔元姬的書房，有一只白色的信鴿，停在窗邊抖了抖羽毛。
飛遠了。
等到了。
他們的一生有她才幸福，可他的人生要沒有他們才幸福啊。
謝懷玉回道：“好啊，你的武術師傅要來了，你快些去準備吧。”
崔世明依依不舍，卻還是去了。
謝懷玉快步走到書房，窗邊是一個小舊宣紙包著的物件。
宣紙上寫著——【舊物贈你，這大周我也可以贈你】
謝懷玉打開瞧了眼，是個水頭極好的手鐲。
很眼熟。
和她猜的越來越近了。
對著光反復端詳，良久，他整個人仿佛被什么擊中一般，戰栗起來。
這就是謝貴妃的手鐲，原是一對，另一只在長公主給了沈玦。
他將手鐲帶在自己的手上。
今日不是秋日，謝懷玉卻覺得無比蕭瑟。
他戴著帷帽急匆匆地出了門，到了一家算命的小館。
叩響掌柜的門，“你家主事的可在，就說謝懷玉來了。”
半晌，小廝急忙將謝懷玉迎了進去。
這家算命的館子竟然有一條密道，直通宮內。
大殿之上群臣激憤，謝懷玉聽到崔元姬道：“臣要與沈玦和離。”
圣上雷霆之怒，甩袖離去。
兩人在側殿撞上，圣上銳利的眼眸變得柔和。
“都是朕的心腹，你大可隨意說話。”
謝懷玉揣度良久，仍是難以抑制喉間的生澀。
“臣想問，當年謝貴妃誕下雙生子，兩個孩子模樣可相同？”
一旁的高侍官思忖良久，“奴記得，并不相同，先帝因此還曾懷疑崔貴妃私通，是已經辭官的蘇醫丞解了圍。”
“自縊的那位可是原來被世家擇定為新帝的？”
“是。”
“誰發現的？”
圣上蹙眉良久，才緩緩開口：“裴太傅是眾皇子的老師，是他發現的。”
謝懷玉周身遍體生寒。
他踉蹌一步。
裴家簡直膽大包天。
原是如此，原是如此才有了婚約。
母親不是因為知道了王謝兩家謀反才被殺害，而是…
謝懷玉當即跪下，“臣女用項上人頭作保，若陛下聽臣女之計，當萬世太平。”
圣上的眸光里滿是狐疑，“你不要以為這你最疼愛的弟弟心悅你，你就能如此放肆。”
謝懷玉的聲音平穩，字字清晰。
“若那孩子沒死呢。”
倏然間，寂靜一片。
他手腕上的鐲子，刺目。
這一夜，崔元姬在殿外跪著，直到天光大亮。
圣上下旨：“不允。”
崔元姬熬了一夜，雙眼猩紅似要泣血，“哪怕是臣辭官，也不行嗎？”
“崔元姬，朕此生都不允。”
門外的沈玦躲在正殿暗處。
他想起了父親那些年的耳提面命，“你要想辦法讓崔元姬喜歡你，娶了她，這是你的價值。”
“是我與你母親畢生所愿。”
這些年父親始終沒有放棄謀反之路。
可看今日，崔元姬是一定要棄他。
那父親也會放棄他，思至此處，他轉身去尋了公主。
他將整件事和盤托出。
“臣自由孤苦，故而放不下心儀之人，也是貪戀生父親情，故而犯下大錯。”。
“求公主憐惜，將我留在身邊，只求一條活路。”
如果注定被舍棄，那還不如賭一把。
如果他們都死了，他就自由了，也不失為一種活法。
長公主的眸光閃爍。
“本宮正好有件事想讓你去做，若你做得好，本宮可以賞你萬兩，放你自由。”
沈玦垂眸，眼眸驟然瞪大，因此忽略了長公主戲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