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從脊背竄上來,云澈猛地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他盯著頭頂斑駁的木梁,喉嚨里像塞了團火炭,干澀得發疼。
“我……還活著?”
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可置信。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前世那些屈辱、背叛、被至親之人親手推入深淵的畫面一幕幕閃過。他死的時候,是在家族祠堂前,跪著被人羞辱致死。
而現在——
他躺在一間簡陋的房間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霉味和藥草香。窗外傳來爭吵聲,語氣激烈,甚至夾雜著摔東西的聲音。
“這不可能……我明明已經死了。”云澈喃喃自語,指尖微微顫抖。
門板突然被踹開,一個滿臉怒氣的中年男子沖進來,手里還拎著半截斷掉的木棍。
“你裝什么死?廢物就是廢物,連點小事都做不好!”他怒吼著朝床邊走來。
云澈瞳孔一縮,認出這是族中的三叔公,前世最擅長落井下石的人之一。可現在的自己,分明是少年模樣,身體虛弱,氣息紊亂。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那雙本該布滿老繭的手,如今竟白嫩纖細,如同剛出生的嬰孩。
“重生了……”他咬緊牙關,心中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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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嚇傻了?”三叔公冷笑一聲,抬腳就要踹過來。
云澈本能地往后一縮,動作卻比想象中快得多。他怔了一下,隨即意識到,這一具身體似乎還沒完全恢復力量,但反應速度遠超前世。
“你還敢躲?”三叔公怒極反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資源分配大會上,你若再敢搶那株靈葉,就等著被打斷腿吧!”
“靈葉?”云澈心頭一震。
那是家族每月一次的重要資源,用于修煉提升修為,而每次都被幾個核心子弟瓜分干凈。前世他為了爭取一株靈葉,差點被毒打致殘。
“現在是重生日當天,家族資源大會……”他眼神驟然銳利起來。
“呵,想什么呢?你這種廢物,連資格都沒有。”三叔公冷笑著甩上門,留下一句,“等大會開始,你就老老實實滾去后山砍柴。”
門合上的一瞬間,屋內陷入短暫的寂靜。
云澈緩緩坐起身,掌心攥緊,指甲深陷皮肉。劇痛讓他清醒,也讓他確定一件事——這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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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由遠及近,又一個人走進來。
“哥,你醒了?”是個少女的聲音,清脆悅耳。
云澈抬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靈悅?”
少女一身素白衣裙,眉目如畫,眼中帶著擔憂與欣喜:“你昏迷三天了,可把我嚇壞了。”
云澈怔住。
她不該在這里。按照前世的記憶,靈悅在資源大會之前就已經離開天武王朝,前往玄劍宗處理門派事務。
“你怎么來了?”他脫口而出。
“你說什么胡話呢?”靈悅眨眨眼,“我當然要來看看你啊,聽說你要參加資源大會,我還特意給你帶了一瓶聚氣丹。”
她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遞到他面前。
云澈盯著那瓶子,心跳加速。聚氣丹,能短時間內提升體內靈氣濃度,對煉氣期修士來說極為珍貴。前世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好東西。
“你……為什么會幫我?”他低聲問。
“你是我的人呀。”靈悅俏皮一笑,臉頰微紅,“再說,你可是我未來的夫君,我不幫你誰幫你?”
云澈愣住了。
前世他們的確相戀,但靈悅從未如此直白地說過這些話。而且,她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世界的時間線,似乎正在發生某種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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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澈,我知道你一直被人看不起。”靈悅輕輕握住他的手,“但我不想看你繼續受欺負。這次大會,我會站在你身后。”
云澈看著她的臉,那雙眼睛清澈見底,沒有絲毫虛偽。他心底某處柔軟的地方被輕輕撥動。
“謝謝你。”他輕聲道。
靈悅卻忽然皺起眉頭:“你怎么了?臉色不太對勁。”
“沒事。”云澈搖頭,壓下心頭的異樣感。
“真的沒事嗎?”她追問道,“你剛才說‘怎么會在這里’,是不是發生了什么?”
“……你真不記得了嗎?”云澈試探性地問。
“記什么?”靈悅一臉疑惑。
“你不是應該去玄劍宗了嗎?”
“玄劍宗?”靈悅愣住,“我沒接到門派調令啊,而且……我也沒打算那么早回去。”
云澈心頭一震。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按照原本的時間線,靈悅早就該離開,并且因為玄劍宗內部紛爭,兩人一度分開。但現在,她不僅沒走,反而更加親近自己。
“這個世界……變了。”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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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云澈獨自坐在窗邊,望著外面燈火通明的大廳。
家族成員仍在為資源分配爭吵不休,聲音透過窗戶傳進耳朵里,一如前世。
但今夜不同。
他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也知道如何扭轉命運。只是……
“如果靈悅沒離開,那玄劍宗的危機還會爆發嗎?”他低聲自語。
遠處,一道黑影悄然掠過屋檐,消失在夜色之中。
云澈沒有察覺,只覺得夜風拂面,帶來一絲熟悉的香氣。
那是靈悅身上的味道。
他回頭,卻發現房間里空無一人。
只有桌上,靜靜躺著一枚玉佩,泛著幽藍光芒,仿佛在訴說著某個未曾揭開的秘密。
而那枚玉佩,正是前世靈悅從未佩戴過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