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千瀾吃飽喝足,正癱在小塌上消食,聞言只是擺了擺手。
“慌什么!人來便來唄,自有阿爹和大哥他們接待。”
“小姐不過去瞧瞧?”一旁的馮姑姑疑惑詢問。
放在以往,只要是關乎姑爺,哪怕是蚊蟲小事,自家小姐都看得比天大。
如今竟像換了個人般,連姑爺登門都不甚在意了,也不是真不在意,還是賭氣假裝豁達?
裴千瀾斜睨了馮姑姑一眼,“反正閑著無事可做,去瞧瞧也行。”
馮姑姑聞言松了口氣,小姐沒左了性子,證明沒被傷太狠。
洗漱過后,裴千瀾坐于鏡子前,由珍珠幾人替自己梳妝打扮。
銅鏡比不得玻璃鏡清晰,朦朧間卻仍難掩鏡中瑰麗容顏。
文中只用了‘明艷’二字概括原身的容貌,大篇幅都是對白纖纖容色的贊美。
可依裴千瀾的審美來看,原身的相貌絲毫不輸白纖纖,甚至還略勝一籌,二人就如紅玫瑰與小雛菊的差別。
兩種花雖都有不同的美,但若放在一起的話,那定是明艷的紅玫瑰更加奪人眼球。
真心搞不懂,原身有強大的靠山、不缺銀錢,這還有顏,為啥想不開非吊死在姓楚的樹上嘛!
前院正廳,沒等客套話說完,裴方亭便迫不及待詢問,“纖纖表妹可安好?”
楚泊淵的眸光暗了暗,“勞裴兄掛心,她很好。”
裴方亭聞言松了口氣,欲再細細詢問一番,承恩侯冷著臉開了口,“不知楚公子今日登門貴府所為何事?”
楚泊淵起身,對著承恩侯作揖,“泊淵今日冒昧登門,一是為自己前幾日的不當之舉給瀾兒賠罪,愿瀾兒能盡快消氣。其二是想正式與侯府提親,望世伯能同意伯淵迎白纖纖入國公府。”
聞此言,承恩侯的面色更加冷沉,“你與瀾姐兒的婚期在即,此時先迎妾過門,怕是不合時宜吧!”
“情況特殊,泊淵也是無奈,還望世伯能夠成全。”楚泊淵再次作揖,態度端的還算謙卑,語氣卻十分堅定。
見承恩侯沉著臉不作聲,裴方亭試圖幫忙勸說,“父親便答應吧!事已至此,泊淵這般做也是無奈之舉。纖纖自幼在侯府長大,算是咱們侯府自家人,總不能放任纖纖、”
“你住口!”承恩侯冷掃了裴方亭一眼,看向楚泊淵,“瀾姐兒才是我們承恩侯府的掌上明珠,你即將迎進門的發妻,若她不同意你迎白氏女過門,你該如何?”
“白纖纖已是我的女人,我必須對她負責。”楚泊淵答的毫不遲疑。
啪!啪!啪!
裴千瀾拍著掌從門外走進來,“好,楚公子好樣的,有擔當。”
“我裴千瀾向來佩服有擔當的人,所以我成全你們。不過嘛,選擇是你做下的,你也得為自己的選擇承擔相應的后果。”
“事不宜遲,你今日便進宮尋去皇后娘娘把話說明白,咱們的婚約就此作罷。”
楚泊淵轉眸看過來,滿目的不可置信。
承恩侯和裴方亭也面露訝異,不相信裴千瀾真舍得與楚泊淵退婚。
“瀾姐兒,不可胡鬧。”承恩侯出聲訓斥。
“我沒有胡鬧,楚泊淵為了白纖纖置我于不顧。心系旁人的夫君,我不要了。”裴千瀾語氣堅決,勢必將不低頭屈服的態度擺明了。
見承恩侯沉著臉沒應聲,裴方亭氣憤開口,“婚姻大事,豈可兒戲?即便皇姑母寵你,你也不該肆意妄為。”
話落,廳堂有一瞬的靜默,顯然承恩侯和楚泊淵都認同裴方亭之言。
可能是原身的情緒作祟,裴千瀾覺得心間涼颼颼的。
所謂的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被家人視若珍寶,也不過如此。
她穩了穩情緒,質問裴方亭,“明明被負了的是我,你不替我出頭便罷了,連一聲安慰之言都沒有,你是我的親哥哥嗎?”
“你、你胡攪蠻纏,不可理喻。”裴方亭氣怒甩袖。
作為兄長,他確實沒有護過裴千瀾,可裴千瀾性子跋扈,不欺負旁人便不錯了,根本不需要他的維護。
反倒是纖纖表妹孤苦無依,才是最需呵護之人。
不愿兒女在外人面前丟了侯府的面子,承恩侯安撫裴千瀾,“瀾姐兒回院子去吧,婚姻之事自有父母長輩替你做主。有阿爹在,沒人能欺負得了你。”
退婚非一蹴而成的事,裴千瀾此行只是為表明態度。
目的已達到,她便先行回了院子,留珍珠在前院聽信。
大概過了小半刻鐘,珍珠噠噠跑進屋,“姑爺、”
迎上馮姑姑射來的眼刀子,小丫頭忙改了口,“楚公子走了,登門禮也被一并帶走了,侯爺沒同意他迎表小姐過府之事。”
珊瑚是個急性子,忍不住抱怨,“也不知楚公子是怎么想的,上回不顧小姐顏面帶走表小姐便罷了,這回又為了表小姐登門打小姐的臉。明明小姐才是他的未婚妻子,事事惦念著他,他怎么能這般待小姐呢!”
馮姑姑瞪了珊瑚一眼,“小姐莫聽這丫頭胡說,姑爺這般做定有難言之隱。”
裴千瀾心下腹誹,狗屁的難言之隱。
楚泊淵不顧兩府臉面上門提親,無非是拿定她舍不得退婚,貴妻和心頭愛都想要罷了。
先帝只盛昌帝和宸王兩個子嗣,盛昌帝雖是先皇后嫡出,卻因身子骨弱不被看好儲位之爭。
而宸王的生母純貴妃是先帝的青梅竹馬,二嫁之身入宮也沒擋住寵冠后宮數載。
愛屋及烏,宸王深受先帝厚愛,被先帝親自教養成人。
可誰都沒想到,先帝臨終前將皇位傳給了盛昌帝,宸王則被發配去了封地。
楚國公府是宸王的岳家,儲位爭奪期間沒少給盛昌帝使絆子。
宸王失勢后,楚國公府為保住爵位不得不夾緊尾巴,將頭縮進殼內。
十多年過去,楚國公府日漸沒落,與承恩侯府的親事,是楚國公府將頭伸出殼的希望。
即便楚泊淵想退婚,楚國公府其他人也斷然不會同意。
裴千瀾在試探楚泊淵的決心,楚泊淵又何嘗不是在試探她的態度。
只要探知到她用情至深舍不得放棄婚事,楚泊淵就敢蹬鼻子上臉多欺辱她幾分。
距離婚期已不足兩月,侯府這邊若指望不上,她需盡早進宮求見裴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