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總分280!歷史32分!」我媽的尖叫能把房頂掀翻,
我爸手里的成績單抖得像帕金森晚期。那張薄薄的紙片,此刻重若千鈞,
精準地砸碎了我家最后一點翻盤的希望。祖宗十八代的棺材板,
在我爸媽「你考了個什么玩意兒?!」的咆哮聲中,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我,林小滿,
學渣本渣,破產千金預備役,此刻縮在沙發角落。
滿腦子只有一個魔音穿腦的畫面:「描眉的周瑜!」「擺攤算卦的諸葛亮!」
「對著空氣喊「老鐵火箭刷起來」的小喬!」還有那個戴著金絲眼鏡,臉黑得能滴墨,
在我腦子里咆哮的冰冷男聲。「林小滿!豬腦都比你靈光!坐直!找打嗎?!」
以及最后那聲,伴隨著我高考分數塵埃落定,仿佛從天際傳來、飽含絕望與憤怒的終極咆哮!
「我的KPI!我的年終獎!全完了!」1這一切的源頭,
都要從三個月前那個作死的下午說起。當時,我家還沒這么愁云慘淡,至少表面上是。
直到在我爸那句沉重的嘆息里破滅了:「資金鏈斷了,債主堵門,房子快保不住了。」
限量版手辦在櫥窗里對我發出無聲的嘲笑,游戲皮膚庫的光芒黯淡下去。
就連最愛的奶茶自由,都像泡沫一樣,「啵」地一聲。客廳偷聽來的密談,像冰錐扎進心里。
破產?這倆字砸在我林小滿頭上,比閨蜜蘇蘇遞過來的那杯隔夜珍珠奶茶還噎人,還心梗!
「慌什么!」第二天,頂著熊貓眼的我剛哭訴完。蘇蘇那肉乎乎的小手就「啪」
地拍在大腿上,小眼睛閃爍著「搏一搏,單車變航母」的狂熱光芒。「姐妹帶你逆天改命!
雙管齊下!」2她豎起兩根手指,如同指點江山的將軍。第一彈:刮刮樂!「搏一搏,
單車變摩托,摩托變游艇!」第二彈:拜財神!「心誠則靈,鈔票多多!
萬一財神爺今兒個…眼神兒特別慈祥呢?」最后我們在一堆未中獎的彩票中,
拿著僅剩的20塊,坐了6站地鐵,15站公交。像兩個奔赴戰場的悲壯勇士,
一頭扎進了城中香火最旺、煙霧最嗆人的「眾神殿」。煙霧繚繞,各路神仙面目模糊。
我目光如炬,精準鎖定了那位手捧金燦燦大元寶、笑容可掬、渾身散發著「快來拜我,
保你發財」氣息的神像!膝蓋砸在蒲團上的聲音都透著孤注一擲的虔誠。信息透明?
必須拉滿!「財神爺在上!信女林小滿,身份證號...,家住...」
「求您顯靈救救我家吧!中個五百萬...不,一千萬!」信女愿用...用終身葷素搭配,
營養均衡發誓!」我貢上精心挑選(超市打折)的蘋果和巧克力,磕頭如搗蒜。
恨不得把銀行卡密碼和Wi-Fi密碼也現場廣播一遍。拜完出來,
深吸一口混雜著劣質檀香和銅錢味兒的空氣,感覺走路都帶起了「錢」風,
腰桿子都挺直了幾分。暴富的曙光,仿佛就在眼前!「臥…臥槽個茶葉蛋啊!」
旁邊的蘇蘇卻突然發出一聲變了調的驚叫,死死盯著手機屏幕。
臉色像剛生吞了一整只活章魚,「姐妹!我們好像拜錯山頭了?」她顫抖的手機屏幕上,
廟宇官方介紹圖清晰無比。煙霧繚繞中,
被我虔誠跪拜、煙熏火燎下看似捧著金元寶的「財神」?手里拿的分明是一柄溫潤的玉如意!
他頭頂的牌匾,赫然寫著三個金光大字。文!曲!星!
旁邊那個穿著大紅袍、捧著真正金元寶、笑得像個彌勒佛的,才是正牌財神本尊!
空氣瞬間凝固。最后一絲暴富的幻想,和我那報得比查戶口還詳細的身份證號一起,
尷尬地飄散在混雜著劣質香火味的空氣里。完了,財神沒拜到,騷擾了掌管考試的學渣克星?
我仿佛已經看到文曲星君拿著我的身份證復印件,眉頭皺成了疙瘩。3當晚,
我帶著彩票全軍覆沒的透心涼、拜錯神的頂級社死感。以及對家徒四壁的深切恐懼,
像條被腌入味的咸魚,直挺挺地癱在了我那「危房」的小床上。腦子里只剩下「文曲星」
、「身份證號」、「破產」幾個血紅大字在瘋狂蹦迪。就在意識即將沉入絕望深淵的瞬間,
一股蠻橫霸道、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攫住了我的靈魂!眼前驟然一黑,再睜眼。
漂浮的、散發著幽光的竹簡和試卷構成了壓抑的穹頂!
巨大的、猩紅刺目的倒計時牌懸在頭頂,數字冷酷地跳動著:99天23時59分!
空氣中彌漫著陳年墨水的腐朽味和一種冰冷的、令人窒息的「996福報」氣息!
這哪是什么仙境?這分明是學霸的焚化爐,學渣的十八層地獄!「醒了?」
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甚至帶著點AI合成音質感的男聲。如同淬了冰的針,
精準地扎進我的耳膜。循著這死亡之音望去,
只見一個身影端坐在由無數瘋狂旋轉的試卷和書卷構成的「王座」上。
月白色的現代中式長衫,領口一絲不茍地系到最頂端,
鼻梁上架著一副纖塵不染的金絲邊眼鏡。鏡片后的眼神,卻像兩把寒光閃閃的手術刀,
正對我這坨「不可回收垃圾」進行無情的解剖。
他手里捏著一張薄薄的、散發著淡淡金光的紙。上面清晰地印著我的大頭照、姓名,
以及那串刻骨銘心的身份證號!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無情的光芒。「林小滿。
身份證號...。家主...。」他慢條斯理地念著,
每一個字都像在我公開處刑的傷口上撒鹽。「求財?」他尾音危險地上挑,
嘴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近乎嘲弄的弧度。「求到我文曲星司的頭上,
還報得如此...詳盡?你是本君執掌文昌閣一千三百七十五年零四個月又五天以來,
遇到的頭一份!」「完了完了完了!真找上門了!還帶精準定位存檔的?
神仙也搞人臉識別加實名認證這套?」「人間信仰崩塌,升學率慘不忍睹,
文昌閣KPI年年墊底!」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煩躁。
本君的年終獎、述職報告、甚至神格評級,眼看都要被你們這幫「人才」拖下水了!」
他猛地站起身,長衫下擺無風自動,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那雙冰冷的眸子死死鎖住我,
咬牙切齒地宣布:「想‘暴富’?解決你家那點破債務?」「行!本君給你指條明路!」
他大手一揮,虛空中瞬間展開一幅充滿「成功學」PPT風格的巨大投影。
上面羅列著歷年狀元的獎金數額,后面跟著一長串令人眩暈的零。「考狀元!
全國、省、市都行!」「只要夠格,這些獎金加起來,夠你家還債、買房,
外加把你那堆塑料小人贖回來!」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蠱惑和赤裸裸的威脅!
「知識改變命運,合法合規,童叟無欺!這,才是真正的‘暴富’!」
沒等我從那一串零的震撼和「塑料小人」的精準吐槽中回過神來,
一道刺目的金光從他指尖激射而出,瞬間沒入我的眉心!「仙契已成,百日特訓,現在開始!
」文曲星君的聲音,冰冷地回蕩在這片由試卷和倒計時構成的空間里。目標:狀元!
「考不上?嘿嘿嘿」他金絲眼鏡后的寒光一閃,「本君會讓你深刻體會到,
什么叫‘生不如考’!」4金光入體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力量就在四肢百骸炸開,
像通了高壓電,又像被強行塞進了一臺高速運轉的碎紙機!腦子里「嗡」的一聲,
無數蝌蚪文(公式)、方塊字(課文)、扭曲的幾何圖形(噩夢)瘋狂涌入,
擠得我那原本就不富裕的腦容量瀕臨爆炸!「呃啊——」 我痛苦地抱頭蹲下,
感覺天旋地轉。「哼,這點仙力灌頂就受不了了?廢物點心!」
文曲星君冰冷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如同冰水澆頭。「站起來!晨讀!
《勸學》一百遍!讓你這榆木疙瘩開開竅!」晨讀?一百遍?!我眼前一黑。還沒等我抗議,
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唰」一下站得筆直,像被無形的線提溜著。
嘴巴也不聽使喚地自動開合,字正腔圓地開始背誦:「君子曰:學不可以已……」「停!」
剛背了一句,星君的厲喝如同驚雷炸響。我嚇得一哆嗦,嘴皮子立刻僵住。
他不知何時已瞬移到我面前,
手里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根通體漆黑、縈繞著淡淡白芒、長約三尺的戒尺?!
那玩意兒看著就邪性!一尺提神醒腦,兩尺永不疲勞,三尺靈魂出竅!戒尺,
挨過打的都說死翹翹!「腰塌了!脊椎骨是面條做的嗎?」他聲音不高,手中戒尺快如閃電,
「啪!」地一聲脆響,精準地抽在我的后腰上!「嗷——!」
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瞬間從被抽中的地方炸開,不是皮肉之苦,更像是靈魂被鞭笞!
痛得我眼淚「唰」就飆出來了,條件反射地就想彎腰揉。「還敢彎?!」星君的聲音更冷,
戒尺帶著殘影再次落下。「啪!」 這次抽在后背正中央!「嘶——!」 我倒抽一口冷氣,
感覺脊椎骨都要被抽斷了!巨大的求生欲迫使我用盡吃奶的力氣,把腰板挺得比鋼板還直,
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坐得端!方能行得正!」星君冷哼一聲,戒尺在他手中轉了個花。
「現在,繼續背!聲音洪亮,吐字清晰!再敢像蚊子哼哼!」
他掂了掂那根散發著不祥白光的戒尺,威脅意味十足。我含著淚,帶著哭腔,
用盡畢生最大的聲音吼道:「君子曰!學不可以已!青!青取之于藍,而青于藍!冰!
水為之,而寒于水……」聲音在空曠的試卷空間里回蕩,帶著絕望的悲壯。
我感覺自己像個被上了發條還挨著揍的復讀機。好不容易熬完一百遍《勸學》,嗓子冒煙,
腰背劇痛,感覺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5我眼巴巴地看著星君,希望他能發發慈悲!
哪怕給口水喝?「看什么看?指望本君給你發朵小紅花?」星君推了推眼鏡,
對我的慘狀視若無睹。「基礎太差,總分才四百多,得下猛藥!」「豬腦都比你靈光!
豬拱白菜還能拱出點邏輯,你聽講連點基本的方向感都沒有!」「看題!」
星君不耐煩地一揮袖,一道虛擬光屏展開,上面是一道復雜得讓人眼暈的函數題。
「限你一刻鐘,要是解不出來?」他冷哼一聲,掂了掂戒尺,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左右手各十下!」我內心瘋狂吶喊,一陣鳥語花香!「魔鬼!這絕對是魔鬼!」
6還沒等我解出這道數學題,眼前突然一黑一亮。我發現自己縮在一間破敗漏風的土屋里,
穿著打滿補丁的粗布衣服,肚子餓得咕咕叫。旁邊墻壁上,
一個被鑿開的小洞透進鄰間微弱的燈光。我手里攥著根磨尖的木棍,正準備效仿先賢。
「蠢材!看什么看?快鑿!感受那份對知識的渴望!才能解出題!」
星君的聲音如同系統提示音在耳邊響起。我苦著臉,舉起木棍對準墻壁,準備大力鑿擊。
手臂不受控制地猛地一揮!預想中的小洞沒出現…我手里的木棍因為用力過猛直接斷了!
這還不算完,那面本就搖搖欲墜的土墻,在我這「大力出奇跡」的一鑿之下,
轟然倒塌了半邊!塵土飛揚中,我和隔壁正在燈下苦讀(NPC版)的鄰居小哥大眼瞪小眼。
他手里捧著竹簡,臉上糊滿了灰,眼神呆滯。「啊啊啊!有賊啊!拆房子啦!」
鄰居小哥回過神,發出凄厲的尖叫!瞬間,整個虛擬村莊雞飛狗跳,
無數的火光和人影朝這邊涌來!「林!小!滿!」星君的咆哮如同九天驚雷,
震得我腦瓜子嗡嗡響。「本君讓你體驗鑿壁偷光!不是讓你體驗強拆民宅!」
我手握著半截木棍,看著倒塌的墻壁和混亂的場面,欲哭無淚。
那個簡陋的界面在墻壁倒塌的瞬間就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只留下左右手被各打十下的我,手心手背火辣辣的,疼得直抽氣。地獄百日的序幕,
就在這戒尺的脆響、星君的毒舌和我絕望的眼淚中,血淋淋(物理意義上)地拉開!
7窗外天光微亮,鳥叫得正歡。可我的世界,只剩下眼前這只像豬蹄一樣,
慘不忍睹的「杰作」。皮膚繃得锃亮,透著駭人的紫紅色。掌心手背高高隆起,輕輕一碰,
就是鉆心剜骨的疼。「啊啊啊——!」我壓抑不住的慘叫沖出喉嚨,
帶著哭腔和絕望的回音在房間里回蕩。「小滿?怎么了小滿?」
門外立刻傳來老媽焦急的拍門聲,「做噩夢了?快開門!」我嚇得魂飛魄散!
這手要是被爸媽看到,報警說我被校園暴力都是輕的!
他們肯定會以為我夢游去徒手掏蜂窩了!沒...沒事媽!」 我趕緊扯著哭啞的嗓子喊,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就做了個超嚇人的噩夢!被狗追了八條街!我再睡會兒!別管我!」
門外安靜了幾秒,傳來老媽不放心的嘀咕:「這孩子最近怎么神神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