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邂逅青森蟬鳴撕開七月的熱浪,蘇夏的帆布鞋碾過覆滿青苔的石階,
在寂靜的山林里發出細微聲響。她背著畫架,脖頸間掛著的相機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帆布包里塞滿了顏料管和速寫本。手機導航早已顯示"無服務",
但她固執地朝著深處走去——三天前在舊書市場淘到的《霧隱山志》里,
那些關于千年古樹與幽潭的記載,像鉤子般勾著她的靈感。山風突然卷著潮濕的水汽掠過,
頭頂烏云壓得極低。蘇夏加快腳步,試圖在暴雨來臨前找到合適的寫生點。轉過一道彎,
眼前豁然出現一片被藤蔓纏繞的木牌,褪色的紅漆勉強拼湊出"禁止入內"四個字。
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被木牌后傳來的潺潺水聲吸引,撥開垂落的野薔薇鉆了進去。
雨滴砸在樹葉上的聲音驟然密集。蘇夏慌忙躲進一棵老楓樹下,展開畫架準備速寫,
卻發現畫布早已被淋濕。懊惱間,腳下的碎石突然松動,她尖叫著滑向坡下湍急的溪流。
千鈞一發之際,腰間突然傳來一股力量,將她拽進一個帶著草藥氣息的懷抱。
蘇夏撞進粗布襯衫溫熱的胸膛,抬頭對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少年半跪著撐在斜坡上,
另一只手臂牢牢圈住她的腰,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發梢滴落的雨水滑過棱角分明的下頜,
落在蘇夏泛紅的臉頰旁。"不要命了?"少年的聲音像山澗的溪水般清冷,
卻穩穩托住她搖晃的身體。蘇夏這才注意到他背著的竹簍里裝滿不知名的草藥,
腰間別著的銀哨隨著動作輕響,藤蔓花紋在昏暗天色下泛著微光。
"謝、謝謝..."蘇夏掙扎著想要起身,膝蓋卻傳來刺痛——不知何時擦破了皮,
血珠滲進沾滿泥土的裙擺。少年皺眉松開她,從竹簍里翻出幾片嫩綠的葉子,
放在掌心碾碎后敷在她的傷口上:"止血的。"雨勢愈發兇猛,遠處傳來悶雷滾動。
少年背起竹簍,朝山坡上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跟我走,暴雨會引發泥石流。
"不等蘇夏回應,他已經轉身撥開藤蔓,深綠色的背影很快融入雨幕。蘇夏咬咬牙,
抓起畫架追了上去。穿過層層雨簾,一座被紫藤覆蓋的木屋出現在眼前。
屋檐下懸掛的風干草藥在風中輕輕搖晃,屋內透出的暖黃色燈光,像極了童話里的神秘居所。
而那個救她的少年,正站在門口擦拭銀哨,目光在看到她狼狽模樣時,難得地閃過一絲笑意。
2 螢火之約晨光透過木屋的雕花窗欞,在蘇夏的手背上投下斑駁光影。她迷迷糊糊睜開眼,
發現自己躺在鋪著粗布床單的木床上,膝蓋的傷口已經被仔細包扎好,
散發著淡淡的草藥清香。循著煎藥的咕嘟聲走出房間,只見林深正在灶臺前忙碌,
深藍色的布衣被晨霧打濕,勾勒出清瘦卻挺拔的身形。“醒了?”林深頭也不回,
將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湯推到桌上,“喝了,驅寒。”蘇夏端起碗,抿了一口,
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卻意外地嘗到一絲回甘。她環顧四周,墻壁上掛滿了植物標本,
角落的書架上堆滿古籍,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各種植物書簽。“你的畫具,在窗邊。
”林深擦著手走過來,順著他的目光,
蘇夏看到自己的畫架和顏料被整齊地擺放在灑滿陽光的窗臺下,畫布上還放著一張紙條,
上面用遒勁的字跡寫著:“森林里的植物,你可以畫。”蘇夏心頭一暖,
立刻來了興致:“我幫你畫植物圖鑒吧!就當是報答救命之恩。”林深愣了一下,
隨即別開臉,耳尖微微泛紅:“隨你。”接下來的日子,蘇夏跟著林深穿梭在森林中。
他教她辨認會在夜間發光的月見草,尋找生長在懸崖邊的雪絨花,
還帶她見識了會“害羞”的感應草。每當蘇夏舉起畫筆,林深就安靜地站在一旁,
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銀哨,看她將那些神奇的植物定格在畫布上。夜幕降臨,
林深突然對正在整理畫具的蘇夏說:“帶你去個地方。”兩人踩著月光往森林深處走去,
蟲鳴聲漸漸被一種輕柔的嗡嗡聲取代。轉過一片竹林,蘇夏屏住了呼吸——眼前的山谷里,
成千上萬只螢火蟲在飛舞,它們匯聚成流動的星河,照亮了整片夜空。
“太美了……”蘇夏喃喃道,手已經下意識地拿起畫筆。林深倚著身旁的樹干,
月光為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漆黑的眼眸里倒映著閃爍的螢火。
蘇夏偷偷將視線從螢火蟲移到他身上,筆尖在畫布上勾勒出他側臉的線條。“畫我?
”林深突然開口,嚇得蘇夏差點打翻顏料盒。她漲紅了臉,
結結巴巴地辯解:“就、就隨便畫畫……”林深走上前,低頭看著畫布,
嘴角難得地揚起一抹弧度:“畫得不像。”蘇夏不服氣地抬頭,卻撞進他含笑的目光里。
螢火蟲的微光中,兩人的距離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林深伸手將她耳邊掉落的發絲別到耳后,動作輕柔得像是怕驚擾了周圍的螢火:“下次,
我教你畫會發光的花。”山風拂過,帶著草木的清香。蘇夏望著林深轉身離去的背影,
心跳快得像是要沖出胸腔。她低頭看著未完成的畫,畫中少年的眉眼間,
仿佛也染上了螢火的溫柔。3 暗流初現晨光再次爬上木屋的窗臺時,
蘇夏正對著畫布勾勒最后幾筆。畫中,林深背著竹簍穿行在開滿月見草的小徑上,
月光為他的側臉鍍上一層朦朧的銀邊。她滿意地端詳著畫作,
隨手拍了張照片上傳到社交平臺,配文“霧隱山的神秘守護者”。
這條動態像投入湖面的巨石,短短幾小時就收獲了上萬點贊和轉發。“求定位!
”“想打卡同款森林!”的評論刷滿屏幕,
甚至有營銷號轉載時給照片加上了“現實版童話森林”的標簽。
蘇夏望著不斷跳動的消息提示,心里隱隱不安,
轉頭看向正在整理草藥的林深:“要不...我把這條刪了?”林深的動作頓了頓,
指尖捏著的藥草被攥出汁液:“隨你。”他語氣平靜,卻難掩眼底的憂慮。
但蘇夏還沒來得及行動,第二天清晨,森林外就傳來了嘈雜的人聲。
“這里真的和照片里一樣美!”“快幫我和那個藤蔓木牌合影!
”一群背著自拍桿、穿著亮色衣服的游客涌進森林,他們肆意踩踏草地,折斷花枝,
甚至有人試圖攀爬那些千年古樹。蘇夏站在木屋前,
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畫作變成破壞森林的“幫兇”,愧疚感如潮水般涌來。
“都是你干的好事!”林深突然出現在她身后,聲音冷得像結了冰。
他的銀哨在風中劇烈晃動,昭示著主人的憤怒,“我早就該知道,外人只會帶來麻煩。
”蘇夏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被遠處傳來的機械轟鳴聲打斷。
一輛印著“野望地產”標志的越野車碾過青石板路,停在木屋前。車門打開,
戴著墨鏡的男人走下車——竟是蘇夏的前男友程野。“小夏,好久不見。”程野摘下墨鏡,
目光在蘇夏和林深之間來回掃視,“聽說你發現了寶藏之地?我可是帶著誠意來談合作的。
”他揚了揚手中的文件,“把這片森林交給我們開發,建個生態度假村,既能保護自然,
又能創造價值,多好的事。”林深擋在蘇夏身前,周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不可能。
”程野卻只是冷笑,轉頭對蘇夏說:“你好好想想,那些因為你的畫蜂擁而至的游客,
靠你和他能攔得住?但我們公司可以,只要你......”“不用再說了。”蘇夏打斷他,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片森林不會交給任何人開發。”程野聳聳肩,
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別后悔”,便驅車離去。夜幕降臨時,
森林里依然回蕩著游客的喧鬧聲。蘇夏站在螢火蟲谷,
看著原本靜謐的星河變得稀稀落落——許多螢火蟲被游客的閃光燈嚇得躲了起來。
林深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卻在幾步外停住。兩人隔著夜色,誰也沒有說話,
只有山風卷著不安的情緒,在草木間游走。4 真相迷霧暴雨突至,
將最后一批游客趕出森林。蘇夏站在屋檐下,看著雨水沖刷著滿地狼藉的垃圾與折斷的花枝,
心口像壓著塊石頭般沉重。身后傳來木門吱呀聲,林深提著竹簍走進來,
渾身濕透的他卻先將懷里用油布裹著的草藥放到干燥處。“對不起。”蘇夏轉過身,
聲音發悶,“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林深擦拭銀哨的動作頓了頓,
喉結滾動:“不是你的錯。”他難得的溫和讓蘇夏眼眶發燙,
卻見他突然從書架深處抽出一本泛黃的日記本,
封皮上“霧隱山志補遺”幾個字已經模糊不清。“二十年前,這里也來過一群人。
”林深翻開日記本,紙頁間滑落出半張燒焦的照片,
上面隱約可見年輕男女抱著孩子站在古樹下,“他們說要開發旅游區,最后卻引發山火。
”他的手指撫過照片上男人的臉,聲音低沉,“那是我父親,
為了保護森林...再也沒回來。”蘇夏這才注意到日記本里夾著的枯葉標本、燒焦的木炭,
還有用血寫的潦草字跡。其中一頁畫著與林深銀哨相同的藤蔓圖案,
旁邊批注著“守護者之印,世代守護生命泉眼”。窗外驚雷炸響,
照亮林深緊抿的唇:“程野他們要找的,根本不是開發地,是森林最深處的生命泉。”深夜,
蘇夏被異響驚醒。透過門縫,她看見林深正對著月光吹奏銀哨,
森林里的動物們——野兔、狐貍、甚至蟄伏的蛇類,都朝著木屋方向聚集。而他的腳下,
散落著幾張偷拍的照片,畫面里程野的手下正在測量古樹坐標,
背包上“藤影勘探”的字樣格外刺眼。“你果然在調查他們。”蘇夏推門而出,
林深慌忙將照片塞進懷里,耳尖泛紅:“不是說過別管。”話音未落,
遠處傳來機械的轟鳴聲。兩人對視一眼,冒雨朝著聲源跑去,卻在半路撞見程野倚著挖掘機,
手里把玩著枚刻著藤蔓的徽章:“小夏,勸你朋友別白費力氣,我們對這里的了解,
可比你們想象的深得多。”閃電劈亮程野臉上的獰笑時,
蘇夏突然想起日記本里夾著的舊報紙——二十年前那場山火的報道旁,
同樣的藤蔓徽章出現在某個“藤影集團”的聲明里。林深攥緊銀哨,
指節泛白:“你們當年害死我父母,現在還想毀掉這片森林?
”5 信任危機暗紅汁液順著古樹紋理蜿蜒而下,在雨水中暈染成詭異的血色溪流。
林深臉色驟變,扯下衣襟纏住蘇夏的傷口,拉著她就要往回跑:“快離開!
生命泉的封印在松動!”話音未落,程野的笑聲混著機械轟鳴從身后傳來,
挖掘機的鏟斗已經逼近最近的百年楓樹。“等等!”蘇夏甩開林深的手,轉身朝程野走去,
“我可以幫你,但你要保證不傷害這片森林。”林深猛地拽住她手腕,
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你瘋了?!”蘇夏咬著唇,
將藏在袖中的日記本露了一角——她在其中發現了開啟備用封印的線索,“相信我,
這是唯一的辦法。”林深的手指顫抖著松開,蘇夏卻不敢多看他眼底破碎的信任。
程野拋來協議的瞬間,林深突然沖向挖掘機,銀哨聲尖銳如刀,驚起林間所有飛鳥。混亂中,
蘇夏瞥見程野的手下偷偷將某種黑色粉末灑向溪流,那粉末接觸暗紅汁液的剎那,
古樹開始劇烈震顫。“攔住他們!”蘇夏大喊著追去,卻被藤蔓絆倒。再抬頭時,
林深正與程野的保鏢扭打在一起,他腰間的銀哨不知何時斷裂,
藤蔓紋路在暴雨中泛著不祥的紅光。“別碰那個!”蘇夏看見程野撿起半截銀哨,
撲過去搶奪,卻被他一把推開。身體失控地朝著懸崖邊緣滑去,蘇夏驚恐地抓住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