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我得罪了沈慕琛的白月光。他輕飄飄一句：“我不想在學校里見到夏晴晚。
”害怕得罪沈家的爸媽連夜把我送到鄉下。受盡虐待折磨，幾經波折我才考取了大學。
卻在入學那天，再次遇見沈慕琛和程悅。我小心謹慎，對沈慕琛避之不及，
不敢再出現在他面前。可后來一個雨夜，他渾身濕透地拉著我的衣角，聲線戰栗：“晚晚，
你真的……不要我了嗎？”1入學那天，是爸爸媽媽送我去的。我側頭看著窗外，有點恍惚。
“晚晚。”耳邊響起溫柔女聲，手背傳來柔軟的觸感。我嚇得抽回了手。抬頭，
卻看見媽媽受傷的表情。我蜷了蜷手指，默默轉過頭。余光中似乎瞥見了媽媽眼角的淚。
前排的爸爸透過后視鏡看我，無奈嘆氣。“晚晚，你別怪我們，要怪只怪你太任性。
”“慕琛從未承認喜歡過你，你又何必造謠別人是小三。”“都過去了，
以后別出現在慕琛面前，惹他不開心。”我攥緊手心。當年任我如何解釋，
那條造謠的帖子不是我發的。但沒人愿意相信，包括我的父母。或許他們不是不愿相信。
只是跟利益相比，真相已經不重要了。他們要做的只是把我押到沈慕琛和程悅面前。
讓我給程悅下跪道歉。甚至因為沈慕琛的一句話，就讓我連夜消失。
以此保全他們的公司能和沈氏繼續合作。我低聲回了個“好”。如他們所愿，
我不會出現在沈慕琛面前，也不會糾纏他。何況這會兒沈慕琛和程悅應該已在國外。
我們此生不會再相見了。汽車緩緩駛進校園。開學季，校園里到處都是報到的新生。
我的目光隨意掃過，卻呆愣住。剛剛我好像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2沈慕琛和程悅，
他們怎么會在這里？不可能的。隨即我搖頭，否定了這個荒謬的想法。一定是我看錯了。
沈慕琛家里很早就為他做好了高中畢業后出國的規劃。曾經，我還纏著他跟我一起報考清大。
他一臉鄙夷：“夏晴晚，你能不能有點出息？”我支著腦袋看他：“白人飯太難吃，
而且家人朋友也不在身邊。”“清大也是國內頂尖大學，我們一起報考，好不好？
”回應我的，是他冷淡，不耐煩的表情。“夏晴晚，能安靜點嗎？”“吵到我學習了。
”見他不高興，我也低頭繼續刷題，不再打擾他。只是過了一會兒，
我還是不死心地問：“沈慕琛，你真的不考慮跟我一起考清大？”額頭被重重彈了一下。
那天被彈得紅腫的額頭，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思緒抽回。我的嘴角自嘲地扯了扯。
到了停車場，卸下我的行李箱后，爸爸媽媽就離開了。媽媽叮囑道：“公司有急事，
我們得先回去。”“在學校遇到事就給我們打電話。”爸爸快速啟動車子，“行了，
她不是小孩子，該學會自己獨立了。”汽車尾氣熏在我的臉上。
甚至我還沒來得及說一句“再見”，車子已經揚長而去。早該習慣了。
可為什么眼睛還是感覺酸澀難忍。我抬起頭，閉上眼，感受著陽光照在臉龐。
直到眼底酸澀消退，才緩緩睜開眼。我去外語學院報到。
學長見我一個小姑娘拎著兩個大箱子，好心幫我拎到宿舍。宿舍里的其他三個舍友都到了。
其中一個舍友湊到我面前，語氣艷羨：“人長得漂亮就是好，還有學長幫忙拎箱子。
”“我們就沒有這么好福氣。”我看了眼幫她整理床鋪的父母，沒有出聲。
默默走到了靠門的那張床，開始整理。三個舍友的父母幫她們收拾整理完，
依依不舍地跟她們告別。熱鬧的宿舍瞬間安靜了下來。幾個女生圍在一起，聊起了八卦。
“我今天看到了一個大帥哥，那顏值可以直接出道了。”“我們看見的不會是同一個吧，
他身邊是不是還有一個漂亮女生。”“那還真是同一個，俊男靚女的組合真是養眼。
”“他們也是新生嗎……”說著，幾人興致勃勃地在手機上查了起來。
很快她們就在校園論壇上找到了答案。“他們真的是大一新生，都是金融系的。
”“據說他們高中時就認識，一起約著考來清大，還考了同一專業。”“太好磕了吧，
高顏值學霸的愛情故事。”坐在我旁邊的舍友，見我興致不高，熱心地跟我分享。“晴晚，
你看他們是不是很般配？”我接過手機看了眼上面的照片。可下一秒，手一松。
手機摔落在地。3舍友們詫異看向我。我撿起手機，跟舍友道歉：“對不起，
你看一下有沒有摔壞。”“如果摔壞了，我賠你。”“你賠得起嗎？”另一個舍友陰陽怪氣，
“真是沒見過世面，連一個手機都拿不穩。”我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落在我洗得泛白的T恤上。
曾經我的一件衣服抵得上她們十個手機。牛仔褲穿過一次就直接丟棄。可在鄉下的這一年，
我學會了節儉。現實給我上了一課，錢真的可以壓彎一個人的脊梁骨。
我再次表示歉意：“你的手機多少錢，我可以賠。”舍友檢查以后，擺擺手：“沒事。
”而后好奇問我：“你為什么那么驚訝，你認識這對情侶嗎？”我的手指有些發麻。
原來我沒有看錯，真的是沈慕琛和程悅。他們真的考來了清大。可為什么呢？
沈慕琛不是看不起清大嗎？唯一的解釋，他是陪著程悅考來的。為了程悅，
他可以放棄國外留學的機會，選擇他不喜歡的清大。我扯了扯唇，搖頭：“不認識。
”另一個舍友譏諷：“看那兩人的衣著就知道他們家世顯赫，她怎么可能會跟他們認識？
”我沒應。其實我也希望從來都不認識他們該有多好。我仍是驕傲的夏家小公主。
也不用受到這么多曲折和磨難。周一，學校舉辦了新生歡迎儀式。
偌大的禮堂里坐滿了浩浩蕩蕩的大一新生。沈慕琛作為優秀新生代表上臺發言。他一上臺，
就吸引了所有女生的目光。女生們竊竊私語。無非討論的是這個男生好帥，
他有沒有女朋友之類的話題。對此我已習以為常。從小到大，因為出色的外表和優異的成績，
沈慕琛一直深受女生歡迎。高中時，他也經常以年級第一的身份上臺發言。那時的我，
聽著周圍女生們的議論時，心中充滿了自豪感。這是我喜歡的沈慕琛，
而且我也是沈慕琛身邊唯一的女生。可在高三程悅轉學過來后，一切都變了。如今的我，
對此已經心如止水。臺上沈慕琛聲情并茂地念著演講稿，臺下女生們興奮地小聲議論。
在這樣的環境下，我也能平靜地低頭看手機。突然，我的身旁傳來一陣騷動。
女生們的抽氣聲伴隨著驚呼。我抬起頭。卻猝然撞上沈慕琛投過來的目光。
4我曾設想過我和沈慕琛重逢的場景。或許他和程悅牽著手，在茫茫人海中與我擦肩而過。
又或許我躲在暗處，窺探他們的幸福。未曾想，在萬人禮堂，我們還能穿過人潮對視。
我攥緊了手指。他眼神中的憤怒毫不掩飾，像是要把我撕了一樣。我知道他在生氣，
氣我為什么還會出現在這里。因為他說過不想再看見我。我迅速移開了目光。心亂如麻。
我要怎么才能避開沈慕琛，躲得遠遠的。不再惹他生氣。得罪沈慕琛的后果，
我實在承擔不起了。我渾渾噩噩。新生歡迎儀式什么時候結束，都不知道。
我麻木地跟著舍友離開。卻在禮堂門口被人攔住。“你是夏晴晚同學吧。”“輔導員找你。
”我被同學帶到了一間辦公室。我坐在沙發上，猜想輔導員找我干嘛。門從外面打開。
看到來人時，我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沈慕琛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他一步步逼近，
猶如惡魔降臨。我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在他即將靠近時，我顫著腿想要往外跑。
一只修長的手扼住了我的手腕。“夏晴晚，你想往哪兒跑？”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夏晴晚，
還想跑？”“你這個爹媽都不要的賠錢貨，能跑到哪兒去？”“想偷錢，看我不打死你。
”藤條一鞭鞭抽打在后背。即使那些傷口早已結疤，可身上和心里的疼痛卻永遠無法消除。
我條件反射性地蹲在地上，抱著頭。嘴里喃喃著：“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不要打我。
”沈慕琛舉著空了的手。呆愣在原地。5我蜷縮在角落里。一股力道將我拽了起來。
“夏晴晚，你裝出這副可憐樣子給誰看？”沈慕琛咬牙盯著我。“是你做錯事在先。
”“就去鄉下待了一年，也算不上什么懲罰。”“別搞得所有人都欠你一樣。
”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這就是我喜歡了那么多年的人啊。一年前，程悅轉來我們學校。
溫柔漂亮的女孩總是很受男生歡迎。不知何時起，程悅和沈慕琛越走越近。我，
不再是沈慕琛身邊唯一的女生。即使心里再不舒服，我也只能默默忍著。
可那天程悅哭著跑出教室。所有矛頭還是指向了我。校園貼吧的匿名貼子，
指控程悅是插足我和沈慕琛的小三。各種罵程悅“狐貍精”“賤人”的難聽話不絕于耳。
程悅悲憤交加，險些上天臺了結自己的生命。我極力辯解，那個帖子不是我發的。
沒任何人相信。沈慕琛勃然大怒。我爸媽低頭哈腰道歉。最后，我爸一腳踹向我的膝蓋。
當我跪在沈慕琛和程悅面前的那一刻，我的尊嚴也支離破碎。我的眼淚砸在了沈慕琛的手上。
他松開了對我的鉗制。我連忙向他鞠躬。強忍著哭腔。“沈少說得對，都是我的錯。
”“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吧。”“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出現在您和程小姐面前。
”我不敢抬頭看他，彎著腰。眼淚大滴大滴砸落。許久后，門被大力關上。我身上卸了力，
癱坐在地上。6那天之后，我沒再見過沈慕琛。與其說沒見過，不如說是我刻意避開他。
只要他和程悅出現的地方，我都會退避三舍。保證不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范圍內。偶爾，
也會從舍友口中聽到他們的消息。我只當普通八卦聽完，一笑了之。本以為大學四年，
會這樣平靜度過。沒想到，那么快我會與沈慕琛正面相遇。期末考結束后，
舍友們提議一起聚餐。又恰逢其中一個舍友過生日。
那位舍友大方地請我們去五星級酒店吃飯。酒店頂樓有一個露天泳池。中途我有點醉意，
來泳池邊吹吹風。卻意外碰到了程悅。我轉身想走，身后人出聲。“夏晚晴，好久不見。
”我沒理會，徑直往外走。過去的那個圈子，那些人我都不想再接觸了。尤其是程悅。
可她卻不依不饒。“你為什么要考清大，為什么還要出現在我和慕琛面前？
”我的腳步霎時頓住。轉過頭看她。“程小姐，清大不是你家開的，你能考，我也能考。
”“你放心，在學校里，我會盡量避著，不出現在你們面前。”我實在不想與她多言。
抬腳準備離開。沒想到，程悅拉住了我的手腕。“撲通”一聲。她跪在了我的面前。
7“夏晴晚，我求你，退學好不好？”“你再去復讀一年，我可以供你的學費。
”“別考清大，別再出現在慕琛面前。”我被氣笑了。冷聲道：“程悅，
我的人生已經被你毀過一次了，你還想再毀一次？”“你到底在怕什么？
”程悅的臉上有一瞬慌亂。但很快又恢復如常。她搖頭解釋：“夏晴晚，我從未想毀過你。
”“當時我太傷心了，我知道那個匿名貼跟你沒有關系。”“后來，我也求過慕琛讓你回來，
但他不肯。”她的聲音染上了哭腔。“我只要一看到你，內心就無比愧疚和自責。
”“我會覺得是我從你手里搶走了慕琛，我永遠無法心安理得地和他在一起。”“所以，
能不能請你徹底消失在我們的世界。”程悅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反倒襯得我是一個，
欺負弱小的惡毒女生。我深吸一口氣。“程悅，我不會用我的前途，去為你們的愛情買單。
”“如果你心中有愧，就讓我安靜地讀完四年大學。”“畢業后，
我絕對會消失在你們的世界，你放心，我比任何人都不想再見到你們。”這對狗男女。
我在心里默默補充。程悅不語，拽住我的手腕，哭個不停。我頭疼，微微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下一秒，她卻松開了手。身形一晃，往身后的泳池里倒去。“夏晴晚！”一聲暴喝響起。
我側身，就看到沈慕琛怒氣沖沖地奔來。他的后面還跟著以前的那幫朋友，
還有我的幾個舍友。沈慕琛毫不猶豫地跳下泳池，救起程悅。一月的天氣，寒意料峭。
程悅縮在沈慕琛懷里，嗆了兩口水，瑟瑟發抖。“慕琛，你……你別怪晴晚。
”“是我不小心，自己摔下去的。”我抬眼看了看大家的表情。很顯然，
他們看到了程悅從跪著到落水的全過程。我解釋再多，也是徒勞。沈慕琛松開了程悅，
大步跨到我面前。死死盯著我，咬牙道：“夏晴晚，你還是死性不改，為什么推程悅下水？
”他怒發沖冠的樣子，讓我想到了一年前。那時他也是這么憤怒，眼眶猩紅。
“你為什么要造謠程悅，你什么時候變得如此歹毒？”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他從未相信過我。
或許在他眼里，我就是一個善妒，心思狠毒的女生。我沒有辯解，就只是直直地看著他。
沈慕琛怒氣更甚，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喉間傳來窒息感。“夏晴晚，向程悅道歉。
”身后那些熟悉面孔，也紛紛指責。“夏晴晚，你真是天生壞種，隨時隨地都想著害人。
”“你以為陷害程悅，慕琛就會喜歡你嗎？”“別道歉了，直接把她送牢里去吧。
”我的視線逐漸模糊，恍惚又回到了一年前。各種斥責，辱罵聲快要將我淹沒。
明明想著不哭的，可眼淚卻不爭氣的往下掉。突然，我不知哪來的勇氣。
低頭咬上了沈慕琛的手背。他吃痛放開了我。我沒有任何猶豫，轉身跳入泳池中。
冰涼的池水灌入口鼻，我張開雙臂，慢慢沉入池底。只是在徹底失去意識前。
我似乎聽見了有人焦急慌亂地喚我的名字。緊接著有人跳進了泳池。會是沈慕琛嗎？
我的唇角自嘲一扯。這個時候了，還在做什么不切實際的夢。沈慕琛應該巴不得我早點死吧。
我不再抱有任何幻想。緩緩閉上了眼睛。8沈慕琛從來沒有如此心慌過。
在夏晴晚跳入泳池時，他以為她又在耍什么把戲。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知道她的水性很好。
泳池這點深度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么。別以為跳下去，就能抵消她犯的錯，就會讓他原諒她。
他摸著手背上被她咬出的牙印，冷冷盯著她的動作。可夏晴晚只是張開雙臂，
任由自己沉到水底。那一刻，沈慕琛慌了。他知道她不想活了。
胸口像是被人活生生剜了一塊，鮮血橫流。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正從他的身體里流失。
他不顧周圍朋友的阻攔，一頭扎進了池子里。女孩躺在池底，雙眼緊閉，臉色蒼白。
猶如一個破碎的洋娃娃。他拼命將她拖上了岸。“夏晴晚，你醒醒。
”他不停給她做心肺復蘇，不斷給她做人工呼吸。可女孩仍然沒有半點反應。